金须奴觉得此人体重言甘,处处屈己下人,其事必有深意。也是紫云宫运数将终,二凤平日对于金须奴本甚敬爱相从,这次偏会和三凤做了一齐,认为许飞娘是个至交良友金须奴一连警告了两次,反遭二风抢白,说他多虑!
初凤以前人甚明白,她所得那部地阙金章虽非玄门正宗,也并非旁门邪术,藉以修到散仙是易事。如今因知天仙难望,劫运难逃,一念之差,专一在魔道上用功,于是道消魔长一部天府副册虽被她尽穷秘奥,人已了道,性情行事渐非昔日自用魔法筑成神沙甬道,更与前判若两人,所以易为许飞娘所动!
许飞娘每一来到,必要留住些日,渐渐谈起目前各派剑仙中只峨嵋派猖狂,把许多天生灵物如千年成道的灵芝之类,俱都掳为己右只可惜他们道法高强,心辣手狠谁也奈何他们不得,否像千年成道芝血,得他一点,便可助长五百年道力。说时看出众人有些心羡,又说他们专一巧取恶夺,幸而紫云宫深居海底,不能轻入,否则宫内有这许多的灵药异宝,早已派人盗取了!
飞娘说这一席话,原意只要能说动一个前往峨嵋取芝血,便不愁两家不成仇敌。谁知三风等人虽是心贪好动,此时尚能守着初凤之戒,又和峨嵋素无嫌隙,虽闻言也有些心动,并无出宫之想飞娘知非三言两语可以如愿,再说反启人疑,只得暂搁开,以待机会暗忖我只要常常来此,反正不怕你们不上钩,何必忙在一时又过没多时,正值华山派史南溪同了诸妖人用风雷烈火攻打凝碧崖飞雷洞。南海双童用地行法潜入凝碧崖被擒失陷,不知生死。紧接着便是三英二云相见紫郢青索双剑合璧大破烈火阵,飞娘毁灭峨嵋根本重地之策又复失败!
许飞娘一计不成,又用奸谋,想起紫云三女年曾和南海双童之父甄海相斗,甄海就死在三女之手,与紫云三女有不共戴天之仇,峨嵋对于这种素无恶名,又有那么好根质的南海双童决不会杀害,已然收归门下也说不定。利用这番揣测,前往紫云游说众人,郑重其事地道:“峨嵋派因紫云宫中许多灵药异宝,知道南海双童是诸位之仇人,特地擒了不杀,反而收归门下意欲藉他地行神法前来盗宝,并派能手助他报当年父母之仇!诸位须要作一准备才好!”
紫云三女自然不知许飞娘真正用意,反倒以为许飞娘是番好心前来警告,听了尽皆气愤不已,吩咐防守雨道的各人,小心在意。
这一日,也是该有事,迎仙岛上若是由杨鲤或陆蓉波当值,金蝉、石生来到,也不会有事。但该日偏由一个名叫吴藩的当值。那吴藩巧言令色,最得三欢心,原是邪派中人,投入紫云宫中服役。
吴藩在迎仙岛上,忽见西方天空中似有一点霞影移动,就在这微一回顾之间,还没转过头去,一幢五色彩云疾如星飞电,已从来路上平空飞坠。刚在惊异,亭前彩云歇处,现出两个英姿俊美的仙童。一个年纪较长的手中拿着一封书信,上前说道:“借问道友,这是通海底紫云宫的仙岛吗?”
吴藩却也识货,见那两个仙童年纪虽轻,道行并非寻常,忙躬身答道:“此处迎仙岛,正是紫云宫的门户在下吴藩奉了三位公主之命,在这延光亭内迎接仙宾,但不知二位上仙尊姓高名、仙乡何处、要见哪位仙姑?请说出来,待在下朝前引路,先去见过金须奴道长,便可入内了。”
那为首仙童答道:“我名金蝉,这是我兄弟石生家住峨嵋凝碧崖太元洞内。”
仙童又说道:“现奉掌教师尊乾坤正气妙一真人之命,带了封书信来见此地三位公主。如蒙接引,感谢不尽。”石生方要张口询问乃母蓉波可在宫内,金蝉忙使眼色止住。吴藩一听是峨嵋门下,宫中三位公主才警告过,要小心在意,便道:“二位暂候,容我通
!”说罢走向亭中,也不知使了什么法术,一团五色彩烟一闪,立时出现一条有十丈宽大、光华璨烂的道路,吴藩人已不见。
石生问道:“我好久不见母亲的面,便是醉师叔也说是到了宫中,请母亲带去引见三位公主。哥哥怎不许我问呢。”金蝉道:“你真老实,行时李师叔曾命我等见机行事。你想伯母以前原是炼就婴儿,脱体飞升,应是天仙之分,如今去给旁门散仙服役,其中必有缘故。起先我也想先见伯母求她引见,适才藩那所带着一身邪气,以此看来,宫中决无好人。伯母成道天婴飞升时节,怕是被他们用邪法禁制也说不定!
石生闻言方始醒悟,只说人间天上,后会无期,不想却能在此见面,恨不得早进宫去相见才趁心意。偏偏吴藩一去好久不出来,二人起初守着客礼,还不肯轻入。等到红日匿影仍无动静,二人俱是一般心急。正商量用法宝隐身而,忽见道内一道光华飞射出来,到了洞口外,现出一个比石生还矮的少女满身仙气,神仪内莹,比起吴藩大有天渊之别。金蝉方诧异原来宫中也有正人,未及细问,石生业已上前抱着那女子跪下痛哭起来。这才明白来人乃是石生母亲陆蓉波,无怪身材那般小法,忙也上前跪下行礼蓉波连忙搀起说道:“你二人来意我已尽知,如今宫中形势大变,你二人此来成败难测。大公主初凤未受许飞娘所惑之前,有峨嵋掌教真人书信,还可有望。如今除二凤的丈夫金须奴略能分出邪正外,俱与许飞娘情感莫逆,怎肯随便将宫中至宝送人?还有一位道友名唤杨鲤的,也为助我投身宫内,均作你二人内应。说罢又将道中许多机密,尽知道的详说一遍,再三嘱咐谨慎行事然后拿了书信匆往宫中飞去。
蓉波去后,二人便在迎仙岛延光亭内静侯回音头一次吴藩入内时暗将第一层阵法开动,以防二人入内看上去里面光华乱闪。
及至蓉波入内,因恐二人年幼无知妄蹈危境便就自己法力所及将阵法止住。谁知这一来,反倒害了二人几乎葬身其内起初金蝉、石生见雨道内光华乱闪随时变幻连金蝉那一双慧眼都看它不真,不敢涉险。及至蓉波将阵法止住看上去清清楚楚,只是一条其深莫测、五色沙筑成的雨道看出去十余里光景,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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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便被弯曲处阻住,不由便存了侥幸之心这阵法动实静是静实动,一层层互为虚实,如将头层阵法开动至多不过闯不进去,即使误入也比较易于脱险这头层阵法一经止住,从第二层起俱能自为发动,有无限危机,此后越深入越不易脱身!
那雨道长有千里,往返需时。第一次吴藩入内二人在外面等了许多时候,已是不耐。这时蓉波一进去又是好些时候没有回音。
金蝉首先说道:“目前掌教师尊快要回山五府即行开僻有不少新奇事儿发生。还有同门中许多新知旧好也要来到,正是势闹有兴的时候,偏巧我二人奉命来此取天一真水如取不回去,岂不叫众同门看轻!
石生答道:“天下事不知底细,便觉厉害我母亲既能打此出入,又说出其中玄妙,我想此行并非难事,好便好,不好飞入宫中,盗了便走,愁他怎的?”
石生说道:“倒是取水还在其次,我母亲禁闭石中苦修多年,好容易脱体飞升,无端被这三个魔女困陷在此,还坏了道行。她们好好将水给了我们,还看在师尊金面,将母亲救了同走。否则我和她们不共戴天,饶她才怪呢!”
金蝉道:“方才伯母出入随心,而不在轮值时逃走,必有缘故在内。适才伯母匆匆没有提到此事,旁门行为阴毒险辣,以前绿袍老祖对待众门人便是前车之鉴,你我不可造次。”石生虽听劝说,念母情切,终是满腹悲苦。
又过了个把时辰,渐渐越等越心烦起来,石生道:“雨道机密母亲已说了大概,想必不过如此。我们有弥尘幡、天遁镜、两界牌这些宝物,我又能穿石飞行,即使不济难道这沙比石还坚固,我们何不悄悄下去一探?”
金蝉近来多经事故,虽较以前持重一则石生之言也不无理二则弥尘幡瞬息千里,所向无敌,又盼早些将天一真水取回,好与诸位久别同门聚首,略一沉思便即应允二人先商量了一阵,彼此联合一处,无论遇何阻隔,俱不离开一步,以便万一遇变,便可脱身。一切准备停当,金蝉打算驾着弥尘幡下去,又因那幡飞起来一幢彩云,疾如电逝,恐蓉波出来彼此错过了事机,仍同驾飞剑遁光入内。进有十余里远近,二人一路留神,见那雨道甚是宽大,除四壁金沙彩色变幻不定,光华耀目以外并无别的异况俱猜蓉波入内时已将阵法闭止,益发放心前进。
遁光迅速,不一会儿穿过头层阵图二人正在加急飞行之间,猛见前面彩云潋滟,激起千百层光圈流辉幻彩阻住去路二人联合将剑光护住全身,直往彩光中穿去只觉一阵周身沉重,似千万斤东西压上身来。忙即运用玄功略一支抗,便穿越过去。身子刚一轻,便见前面又变了一番景象上下四方大有百丈,中间还按日月五星方位挺立着七根玉柱,根根到顶,当中一根主柱周围大有丈许,其余六根大小不一,最小的也有两抱粗细看上去甚是雄伟庄严,再趁着四外五色沙壁光华变幻,更觉绚丽无比!柱后面则阴森森望不到底。
二人商量了一阵,石生力主前进金蝉因蓉波一去不回,比吴藩去的时刻还久得多,说不定机密业已被人看破,不再放她出来。
想了想,雄心顿起,决计涉险前进,不再反顾那七根玉柱立在那里,不知敌人用意,恐有失闪,便将弥尘幡取出备用,与石生同驾剑光试探前进。二人刚刚飞过第一根玉柱,忽见一片极强的银光从对面照将过来。射得石生眼花缭乱耀目生光金蝉圆睁慧眼定睛一看,头一排参差列立的两根玉柱已然失去,一条虎面龙须似龙非龙的怪物,从甬道下端张牙舞爪飞将上来,往那最末一根玉柱扑去。
龙爪起处,那根玉柱又闪起一片强烈的紫光接着便不知去向。同时便觉身上一阵奇冷刺骨,连打几个寒噤猛一眼瞥见石生被那紫光一照,竟成了玻璃人儿!脏腑通明,身体只剩下了一副骨架,与骷髅差不多,才知道这七根玉柱幻化的光华能以销形毁骨,不由大吃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转眼功夫,那怪物又快往余下几根玉柱扑去。每根相隔约有数十丈远近,眼看危机已迫金蝉暗忖七根玉柱不破,进退都难。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把心一横,忙取天遁镜往前一照,回腕抱走玉石,运用玄功,一口直气喷将出去霹雳双剑化成一红一紫两道光华,一道直取怪物,一道径往那巍立当中最大的一根玉柱飞去。同时左手弥尘幡展动,便要往前飞遁这时石生也将身带防身法宝取出,许多奇珍异宝同时发动。百丈金霞中夹着彩云剑光,虹飞电那神沙炼成的七煞神柱也禁受不住。金光霞彩纷纷腾跃中,金蝉、石生二人刚刚飞起,还在惊慌不知能否脱险,忽听一声怪啸,前怪物已往地下钻去当中那根玉柱被二人飞剑依次绕倒,也都失了功效,纷纷散落。
此时金蝉、石生业已飞越过去,一见奏功,忙即收了法宝飞剑停身一看,光华尽灭,身上寒痒亦止。七根玉柱已变成了七根金色金沙,怪物已钻入地底逃走,地上却断着半截龙爪一问石生,除先和自己一样感觉周身疼痒外别无异状,才放了心一看前面尽是阴森森的,迥然不同来路光明景象。道越往前进,其势越险,但是已然破了阵法,伤了守阵异兽,势成骑虎,欲罢不能,除了前进,更无后退之理!
当下便和石生稳神定性,用法宝护身往前探入。前行虽然漆黑,仗着二人一个是生就慧眼,一个是自幼长在石壁以内,能够暗中观物,近处仍能看清楚。行了一阵,方觉这阵中四下空荡荡的并无一物,忽听前面风声大作,甚是尖锐二人原知敌人阵中如此黑暗,必定潜有埋伏,用天遁镜反而惊敌,俱都隐着光华飞行听风声来得奇怪,便按着遁法准备抵御。等了一会儿,前面的风只管在近处呼啸,却未吹上身,也无别的动静,老等不进也不是事依旧留神上前过去约有百丈左右,适才风声又止二人也不知是何用意。正待前进,忽听四外轰的一声,眼前一黑,二人忙各将飞剑施展开来护住身体,以防不测。谁知四面俱是极沉重的力量挤压上来,剑光运转处虽然是空虚虚的并未见什么东西,可是那一种无质无形的力量却是越来越重如山岳。不消片刻,把二人竟累个力乏神疲!而且稍一松懈,那力量便要增加许多,二人枉自着急,只管竭尽全力抵御,连想另出别的法宝,俱都难分神使用知道这种无形无质的潜力,定是那魔沙之作用,一个支持不住被它压倒,立时便要身死!幸是二人俱能身剑合一,不然危机早迫!
又过了一会儿,金蝉急中生智,猛大喝道:“石弟,我们在这里死挨,不会冲到前面去吗?”一句话把石生提醒,双双运足玄功,拼命朝前冲去。这一下冲出去有十里远近,虽然阻滞非常,且喜冲出险地。二人俱都累得气喘吁吁,打算稍为宁息,身外又觉有些沉重。
这一次不敢疏忽,金蝉左手天遁镜首先照将出去。千百丈金光照处,才得看清那慧眼所视查不到的东西,乃是一团五色彩雾,正如云涌一般从身后卷过来。被金光一照,先似沸水冲雪般冲成一个大洞,再被金光四外一阵乱照,立刻纷纷自行飞散,身上更不再感到丝毫沉重,无形神沙一破,金道又现光明。
二人想不到天遁镜竟有如此妙用,心中大喜,胆气更壮。略一定神,再往前面一看,四壁俱如白玉离身百余丈远处,正当中放着一个宝座,宝座前有一个大圆圈,中有许多一尺来长的大小玉柱。走近前去一看,那一圈玉柱高矮粗细俱不一般,合阴阳两仪五行八卦九宫之相除当中有一小圆圈是个虚柱外,一数恰是四十九根。金蝉自幼长在玄门,耳濡目染,见闻也不少,虽不明圈中奥妙,可是一见外形,便想起蓉波所说雨道中阵图共分四十九层,这圈中大小玉柱也是四十九个,加上当中虚柱,分明“大衍”,不禁灵机一动,忙嘱石生不要乱动!
金蝉细看那些玉柱,根根光花闪闪变幻不测。只外层有一大一小两根毫无光彩。那根大的柱顶还有七个细白点,宛然七星部位,不由恍然大悟!这圈果是全阵锁钥,每根玉柱应着一个阵图,如能将它毁去说不定全雨道许多阵法不攻自破!又想这般重要所在,却没个能人在此把守,任它显露莫非又是诱敌之计?
盘算了一会儿,因为适才急於脱险不但破了阵法,还将那怪兽断去一爪,善取终是不成。不如试探着毁它一下,如能成功更好否则也不是没有脱险之策。便命石生取出两界牌,又将弥尘幡给他拿着备用,自己试着下手,如有不妙,急速逃遁。安排妥当,一手持着天遁镜,先不施为,以备万一。另一手指定剑光去破那些玉柱默察阵法,知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虚实相生那个虚柱定是其余四十九阵之母,只是空空一个圈子,如何破法?试拿剑光点了一下,不见动静,心想管他三七二十一我把圈子这一块削去,看看如何!
这一圈玉柱,果是全甬道的外层枢纽所在。除宫中还有一付全圈外,往时均有主要人在此轮流把守。无论哪一层阵中有什么异动,俱由此看出,发动困陷敌人。每破一阵,便有一根光华消灭。偏巧今日是三凤当班。因三女生日在即忙于炼法娱宾,又因雨道阵法神奇,自来没事。纵有人来,有那第二层的七煞魔柱和灵兽龙鲛把守,更有无形神沙阻路,外人到此非死不可,所以擅离重地,没有在心。一方面,金蝉也是忽然过于聪明谨慎,如果一到便不问青红皂白,用雳霹双剑向那四十九根长短玉柱排头砍去,虽然其中还藏有妙用,不能断完,到底断一根便少一层阻力这一小心反倒误事,虽将内中要阵毁去一小半,仍然留着许多大阻力,几乎送了性命,这且不提。
金蝉见那虚柱剑点上去没有动静,后一迟疑,便耽延了一些时候。及至第二次想将有虚柱那一块铲起时,谁知道这虚柱虽是全圈枢纽,却与宫中那付全图相应,只供主持此圈的人发动阵势之用,外人破他不得,剑光连转,依然如故金蝉见剑光不能奏效,又见没什么别的迹兆,一时兴起,这才指定剑光往那四十九根玉柱上绕去。头两根剑光转了几下便断,并无异兆说时迟,那时快,及至断到第三根上才出了变化。剑光才绕上去便有一蓬烈火从柱上涌起,其热异常。
如非二人早有戒备,几乎受了大伤。幸而金蝉手快,一面飞身避开,左手天遁镜早照上去。那火虽然猛烈,势却不大,只有丈许来高、数尺粗细的火头,镜光照上去会儿便行消散火灭以后,那柱才被斩断。第四根似乎易些,只冒了一股子彩烟香气扑鼻,闻了身软欲眠,神思恍惚,也被镜光照散飞剑斩断除下几根俱是有难有易,每根俱有异状发现,至少也须剑光绕转一阵才行断落,并非一遇剑光便折。
金蝉因这些玉柱各有妙用,虽然发作起来具体而微,终是不可大意。斩断二四根后,便学会破法,总是先用天遁镜照住再行下手。约有顿饭光景,居然被他斩了十几根末后一根,金蝉剑光绕上去,也不知触了圈中什么奥妙那根玉柱低了三寸眼看剑光绕到上面,五彩霞乱闪。适才断的几根中临断时也有这等现象,没有怎么在意以为也是将要断落算一算从动手业已超过了好些时候圈中玉柱还未破完。倘被宫中诸首脑发觉,岂非功亏一赛?益发运用玄功催动霹雳双剑加急下手,转眼之间,忽见眼前一亮,千万点金星像正月里的花炮一般爆散开来!
金蝉一上来就很顺手,不由疏忽了些,眼见发生异状,并未害怕后退,仍是一手持着天遁镜照定圈中,手指挥两道剑光照旧行事。
神兽龙鲛受伤之后从地底逃回天宫去宫中诸首要得了信,相继用缩河行地之法追来。那千万点黄星乃是金须奴等到时,路上发现有几层阵法俱都失了作用,知道敌人得了阵中秘奥,正毁那九宫图中的大衍神柱。连忙大家合力,运用天魔妙法,一面颠倒五行转换阵势,匆匆从地底九宫图内追出,一到便想将金蝉霹雳剑收去!
金蝉正在得意施为,猛觉手上一沉,所运真气几乎被一种大力吸住,大吃一惊,连忙收剑定睛看时,光霞剑处,面前那一个大玉圈忽然自动疾转,捷如风吹电逝,一连只几旋便没入地底之内,顷刻合缝,地面齐平,不现一丝痕迹。幸是双剑出自仙传,收得又快,差一点失去。忙用天遁镱四面去照时,上下四壁都是光彩闪闪,空无一物。再照前面,又复一片黑,人知势不妙,才惊愕骇顾,猛听连声娇叱,面前人影一晃,现出二女一男,个个俱是容颜俊美,羽衣霓裳,手中各持宝剑法宝,将金蝉石生二人团团围住怒目相视。
金蝉、石生俱知不易兽罢甘休,仍打着先礼后兵的主意躬身答道:“诸位道友可是紫云宫三位公主吗?”内中一个女子怒答道:“大胆妖童,既知你家公主大名为何还敢来此侵犯?说罢便要动手,那男的却拦道:“三公主且慢下手反正如今全阵都已发动,中之鱼,料他也走不脱,何必忙在一时,我们先问明了他的来历再说!”
金蝉见那男的出口不逊大是不悦,便怒答道:“我二人乃是峨嵋掌教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门下,今奉了师命带了一封书信来向三位公主商酌那天一真水群仙五百年大劫将临神沙甬道阵法虽然神妙,我二人微末道行尚能闯入,怎抵御最后末劫?莫如少赠真水,略留香火因缘,异日事到危急,本派各位尊长念在前情,必来援手岂不甚好!”
三凤本来就急于动手,再一听来人出言无理,已是怒不可遏。
二人只说是峨嵋门下,仍未说出姓名好像故意隐瞒一般。便以为是甄海之子南海双童,越更加了仇意,破口大骂道:“大胆妖童余孽,竟敢擅入仙宫,今日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言还未了,手一指剑光先飞出去。
三凤这口仙剑虽是金庭玉柱藏珍,又经过她姐妹三人多年炼过,毕竟旁门奥秘,哪里是金蝉霹雳剑的对手!碧荧荧一道光华刚飞出去,才一交接,就差点被金蝉双剑绞住。还算人多势众,二凤、金须奴见三凤业已动手,也依次将剑光放起金蝉、石生见敌人势盛,暗打一个手式,二人连在一起红紫两道光华,一溜银雨,夹着殷殷雷电之声,与敌人碧光斗将起来各自耀彩腾辉,不分上下金须奴在一旁,猛想起当年嵩山二老相助在月儿岛去取连山大师藏珍时,曾说异日如有峨嵋门下有事相求于紫云宫时,务要看在他二人分上少留香火情面,今日既已应验,如果狠下毒手不但二老面上交代不过,而且末劫未完,忽树强敌,将来岂不增多阻难,便不肯施展法宝,口中大喝道:“来人既是峨嵋门下当非无名小辈不肯通名,却是为何?”金蝉喝道:“小爷金蝉,这是我师弟石生,谁还怕你不成!”金须奴未听人说过石生,却知金蝉是峨嵋掌教真人爱子,几次听许飞娘讲起,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越发不敢冒昧斗了一会儿,三风连用眼色催金须奴使用法宝金须奴心已内,故作不解,三风性情乖张,贪功好胜,立时取出一件名唤璇光尺的法宝来,那璇光尺刚一出手,便转起千百道五彩光圈。二凤等人知道厉害,忙各将剑光收回退向一边以防有损金蝉、石生与敌人正斗之间,忽见飞出无数五彩光圈,余下敌人也都退出,同时自己飞剑才只与那光圈接触,便差一点被卷住,幸是二人收转得快金蝉又先因敌人势盛,恐防又有别的邪法,早取出天遁镜备用。一见来势不佳,一面疾收飞剑,一面早把天遁镜照出手去两件法宝遇在一齐,千丈金光霞彩,竟将无数五彩光圈敌住,幻成奇观。
三凤先以为敌人手到擒来,谁知那璇光尺大小光圈只在金光红霞影里飙轮霞转,消长不休,一面是转不上前,一面是照不过来,倒也难分高下。这时不但金须奴一人惊讶便是二凤也觉峨嵋门下名确无虚,敌人竟有这样宝物,把以前仗势轻敌之心全都收起。
正在相持不下,忽听后面雨道深处隐隐有风雷之声,知道初凤在宫中已将阵法发动。回身一看,果见一团红霞拥着一个与太极图相似的圈子,发出百丈红光,疾如马,飞将过来金须奴一见阵法被初凤倒转发动,敌人万难逃走,心中想起二老前言好生焦急,只得故意大声喝道:“大公主已将阵法倒转,敌人万难逃走,三公主还尽自与他相持做甚?”
金蝉、石生见连天遁镜都不能奏功,已知这里敌非同小可,自己身在重地,本就留意。猛见对面雨道深处一团红霞夹着太极图飞来,忽又听金须奴这么一说,益发心惊刚在踌进退,猛又觉身后一股奇热,觉着适才所遇的那一种压力又从四处拥压上来,才知再不逃走,势已无及也是二人命不该绝,三凤听金须奴一喝,不知他是存着万一之想,故意提醒来人。心想阵法倒转,前后埋伏俱已发动,乐得坐观敌人入网,便将璇光尺收了回去金蝉、石生都是机警非常,一见对面五彩光圈退去,心中大喜,更不恋战,金蝉收转宝镜护身,石生早展动弥尘幡化成一幢彩云,由金蝉镜光冲破无形神沙阻力,比电还疾,一晃眼,便冲出重围直往迎仙岛雨道外面逃去!
三凤等人眼看无形神沙与太极图一齐发动敌人转眼入网,万无逃走之埋!力不料故人身畔会飞起一幢彩云将峰笼罩往前冲去。金光影里照见彩幢所到之处,那些无形神沙都将原质照现,数百丈深厚的五彩金沙,竟被冲出一条巨巷!宛如滚汤泼雪,立见冰消,再也包围不上。说时迟,那时快,金光彩云只在众人眼前闪了几闪,便即没入暗影之中,不知去向,纵有阵法宝物,也来不及施展,大家都骇了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一会儿功夫,初凤也自赶到,见敌人一个也未擒到,问起众人,金须奴便抢在头里说了经过。初凤闻言才知峨嵋果非易与,不由害怕起来付己费了许多心力炼成这条长及千里的神沙雨道,只说不论仙凡俱难擅越雷池。如今峨嵋首要并未前来,仅凭两个后辈,就被他闹个人仰马翻!虽仗自己防卫周密魔法神妙,敌人并未得手。可是人家一到便将外层阵法连破去了十七个,末后又被人家从容退去,一根毫毛俱未伤损,这等任凭外人来去自如异日怎生抵御末劫?一面想到强敌的可虑,一面又想到异日切身的安危,好生忧急。
金须奴早看出初凤有些内怯,举棋不定,便乘机进言道其实这两个峨嵋门下也是性子太急,以致妄行撞入,伤了和气。否则当初月儿岛承嵩山二老相助取宝时,也曾托过我们,看在白、朱二位道友分上,也不见得吝而不与,怎会闹成仇敌之势一句话将初凤提醒,决计暂回宫,加紧防守,若来人二次侵入,便是擒到了手也不伤他,只等白、朱二位出来转圜。
想到这里,觉着事情还未十分无望便命金须奴专守外层主阵,不得擅离,其余众人回转宫中,重将全道阵法整理复兴,以防敌人卷土重来。众人先因初凤陈未收前面有无形神沙阻路,无法追赶敌人,只得暂候。
见初凤赶到听完经过,以为她必定随后追赶谁知她面带犹疑,呆立了一阵,命众人回转。法被破,龙鲛受伤,吃了许多亏,还不如初次闻警时那样恼,俱都测不出是何心意。三凤更是心中不服,怒问道:“大姐,我们就眼看着两个小辈上门欺了人逃走不管了吗?”
初凤知她在火头上,难以静说,便答道:“据你们说敌人所用法宝如此神妙,逃时如电逝,我来已过些时,怎追得上?来人天一真水不曾取去,焉有不再来之理。我们只在宫中等他,加紧准备,到处都有埋伏,又不比先时是措手不及,难道还怕擒不到他吗?”三凤早从初语言神色上看出是金须奴在捣鬼,恨在心里,当时也不说破,只冷笑了两声,含怒回去。
且说金蝉、石生二人虽仗着许多异宝,运用玄功,拼命往前直冲,还被那神沙挤压得气喘吁吁等逃出雨道外,到了迎仙岛,已累小元气耗损,力尽神疲,只得暂在岛上隐僻处歇息容到人追来再作道理。等了一回,敌人并未出现,喘息略定石生想起乃母蓉波自从入内送信便未出来,不知机密是否被人看破?有无凶险?好生焦急!
金蝉劝慰了一阵,道:“我们来时李师伯早料定善取不易,曾说派两位有本领的同门随后相助,纵然弥尘幡飞行迅速,差不多也出来了一日一夜怎的还未到来?”正说之间,忽见一道银光从延光亭那面飞起,沿岛盘旋低飞,似在寻找敌人踪迹。二人存身的地方在岛边块凹进去的礁石之内,极为隐僻。那银光先时飞行较缓,后来越飞越疾,时高时低,从全岛连飞绕了六七匝。有时也飞近二人藏身的近处,却未落下,一瞥既逝。二人正要准备出去相会,那银光倏地飞高数百丈,又在空中盘飞起来金蝉方觉那道银光与石生飞剑有些相同,您见青紫、白二道光华如长虹经天,疾飞而来,银光便拨转头流星飞泻一般直往延光亭中落去。金蝉认出来的是英琼和轻云好生欢喜,不等下落,便即迎上去接了下来。那与轻云、英琼同来的是一个女子,看上去举动虽然老到,身材却极矮小,颇似七八岁的幼女,相貌也极清秀穿着一身青色衣服,腰制系紫绦,挂着一个长约七八寸的紫荷包,背插一口尺多长的短剑,一双星眼威光显露,非寻常新进可比大家相见互问道名,才知那女乃云南昆明府大鼓浪山摩耳岩千尸洞一真上人最心爱的弟子、神尼优县大师的侄甥女神婴易静。金蝉曾听妙一夫人说过此女生具慧质仙根,不但剑法高强,还精于七禽五遁,道术通玄,本领高强,已然得道多年,身材却异常矮小,所以有女婴神的称号。当她剑术初成时因为性情刚烈,疾恶如仇,屡次在外惹事结仇,专与异派作对有一次惹翻了赤身教主鸠盘婆,几乎被敌人用倒转乾坤大法九鬼啖生魂活啖!多亏乾坤正气妙一真人走过,硬向鸠盘婆讨情,才得免难一赌气逃回山去,立不能报复前仇,决不在人前露面,由此再未听人提起她的踪迹。自己闻名已久,不想在此不期而遇,好生心喜。便向英琼问道:“你和周师姐为何这久才来,莫非今早才动的身?”
英琼道:“哪里,你们一走,我二人没待多时便动身了”正要往下说时,轻云拦道:“这里临近紫云,我们在路上已知天一真水还未到手,且与紫云三女动了干戈。适才还有一个敌人一照面便被他逃走,大家急于见面,也未追赶,此时必去了宫中报信邀人,这些话且等事完再说,还是先问二位师弟妹怎样与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