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空荡荡的院子里,余楚百无聊赖,“哥,我们俩在这村里干嘛呀?干嘛不跟着一起回去?”
秦吾靠在摇椅上晃晃悠悠,“村里怎么了?你也不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怎么这么矫情?”
余楚走过去,“我怎么是矫情了?是这里谁也不认识,好几间房就咱俩,大晚上黑漆漆的,哥,”他往旁边一坐,双眼却在周围的桃林里打转,“你说这种深山老林,会不会有鬼啊?”
秦吾眼睛掀开一条缝,“你也不是多鲜嫩的样子,有鬼还能进村来吃你吗?色鬼也得挑村里那帮学生吧?”
余楚被噎得直翻白眼,偏偏暴君还来了兴致,坐起来问:“哎,你那同学怎么想的?就你这样的他也不嫌磕了金主的牙?”
余楚不敢反驳,只哼哼说:“我是去喝酒,又不是让谁当瓜子嗑的,老子又不是吃素的。”
秦吾看他那受气包的样儿,又笑:“走吧,出去逛逛去,就知道你这种不学好的天黑了就精神。”
余楚跟在后面吭哧:“谁经常应酬到三更半夜,我都快成和尚了,不近女色,不抽烟喝酒,哥,有烟吗?给一根。”
秦吾道:“没有。烟酒伤身,这不你自己说的嘛?怎么,嫌命长,打算扔掉几年?”
余楚低头摸自己口袋,左右翻了一遍,“哎,我记得有一包啊,现在孕妇都没了,我得抽一根。是不是你给拿走了?”
秦吾侧眼一扫,“你都不是这套衣服,能找到什么?”
余楚脑子一懵,“是啊,我回来换衣服了,哥!”
秦吾问:“怎么了?”
余楚颤道:“你往哪儿走啊?那是山了,深山,原始山林,走,回去吧。”
六月初的山里风暖不躁,可余楚就觉得阴森,尤其是听了肖珩临走时讲的那个故事之后,他压低嗓音扒拉着大哥胳膊:“说以前珩哥住在这里的时候,经常能听到咳嗽声,是个老大爷,哥,你听见没?”
秦吾停下仔细听了听,“还真有,哎,不就在那儿嘛,去跟他打一招呼。”
余楚紧贴着靠山,只偷偷露出一双眼睛,“哪儿呢?”
秦吾不耐烦:“不就那儿嘛,你这眼睛能看见什么?”
余楚眼睛一瞪,又偷摸往前面看:“那也没能看见那些的本事,我又不是,哎!你也不是啊。你忽悠我是吧?”
秦吾嘴角一撇,余楚立刻就发现了,气道:“秦吾你大爷的!大晚上你这么吓我,要短命的知道吧?”
秦吾哈哈大笑,又去哄:“你结实着呢,哪有那么脆弱,看,真有一老大爷。”
余楚不信,不过还是转头,这一看吓得他心脏差点休息,“哥,真、、、真有一老大爷….他,没影子…”
秦吾摇摇头,“阴天,哪来的影子。大叔这是刚做活回来吗?”
迎面过来的老大爷头发乱蓬蓬的一片灰白,听见秦吾招呼也一声不吭,余楚看他脚步飘浮,心跳更加乱。
秦吾也纳闷,不过见对方不理他,只以为是年纪大了耳背,不想夜里余楚就听见一阵哭声。
“哥,有人在哭,你听见了吗?挺大声的。”
秦吾拉起被子往上盖了盖,不在意道:“可能是谁家出了事儿,你睡你的,尽瞎操心。”
余楚坐起来,又赶紧躺回去,他把被子拉过头顶,想想还是不安全,“哥,你被子分我点,”
秦吾往里让了点,“这么大张被子,你是想长我身上呢?”
余楚哼哼:“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发挥点友爱?哥,我总觉得刚才那个老大爷怪怪的,他是不是…鬼啊?”
秦吾无所谓道:“鬼也不是你害的,过来。就你这德行,爷哪天要是没了,都指望不上你办丧事,”
“呸呸呸!”余楚没好气道:“你就有点儿忌讳吧,你没了还有小陌子,我才不怕呢。”
秦吾都发愁,“就你这样,爷要有什么事,都不能给你留遗产,直接带走算了。”
余楚不可思议:“你也太缺德了吧?我怎么你了?死了还让我陪葬?真白给你当这么多年狗腿子了。”
看又气呼呼滚出去了,秦吾也懒得管,第二天早上起来,看人从外面没魂儿似的进来,秦吾皱眉:“你这一早上干嘛去了?见鬼了?”
余楚浑浑噩噩晃进院子,“哥,那个老大爷真是鬼,咱们走吧。”
早上余楚发挥狗腿子的敬业精神,天一亮就跑出去给大哥买特色早饭,刚走到村子里,他就看到一户人家在办丧事,还是一大早就在往山上抬棺材。
好巧不巧,遗照上那老大爷就是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位。
“哥你都不知道,那老大爷都在家病好多天了,昨天突然精神好了,说想吃山上的什么野菜,他儿子媳妇说那春天山上才有,昨天晚上他是不是鬼魂上山去找了?”
秦吾看他脸都白成那样了还有空八卦,不由得笑:“那你是回去,还是在这儿等着晚上再跟老大爷偶遇啊?”
余楚赶紧收拾,“我才不,跟你站一块都能遇到他,这鬼肯定很凶,我就说偏远地方出凶煞,赶紧走赶紧走,咱们怎么走?”
秦吾双手一摊,“你说呢?”
因为肖珩一家子把车都开走了,余楚两个临时要走只能坐村子的车去外面坐飞机,一路上折腾,到京城已经是黑乎乎一片。
余楚想着儿子去了国外找儿媳妇,干脆就跑来肖珩家找安全感,可一进门他就发现,这儿也太有安全感了。
“哥,他们家在干嘛呢?我们是不是要出去啊?”
“收敛点,”秦吾一脚跨过门槛,“这一听就是他那二姨的声音,怎么这么大岁数了,嗓子还这么亮堂?”
隔着两道院墙,余楚都能清晰听到女人的嚎哭声,他皱眉道:“都快八十的人了吧?真能闹,居然这样都没把她男人耗死。”
秦吾也嫌恶道:“没用,这么大把年纪还能让女人这么闹。”
余楚偷偷撇嘴,“就是,哪像我们三爷,一句话出去,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秦吾一巴掌给过去,笑骂:“爷有这霸道,还能让你小子活到今天?”
余楚摸摸后脑勺,回头又嬉笑:“还不是我这狗腿子长得还行,不然早,呸呸呸!大半夜的,你别提这个,我总觉得周围阴森森的。”
说着,顺着初夏的风,还真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飘来,
“哥,怎么好像有女鬼的哭声?你听到了吗?”
余楚脚步放慢,直到贴在秦吾身上,他才觉得那哭声没那么冷。
秦吾左右看了一圈,“一小姑娘,那儿,好好活着呢。”
余楚顺着看过去,嘴又一撇:“什么小姑娘,那是嚎嚎大姨,都快四十了。”
秦吾被打量得莫名其妙,“你这什么眼神?琢磨什么呢?”
余楚很不高兴,“你哪儿看出来是小姑娘了?念念才是小姑娘,潼潼勉强也算,那都快四十了,算什么小姑娘?”
秦吾转头惊奇道:“呦,您也知道五十多还能管自己叫少年挺不要脸啊?”
余楚不想是在这儿等着,一双眼睛只能干瞪着,他都说不出话。
秦吾看着乐,“怎么?没话说了?你这张嘴不挺能耐嘛?”
余楚瞟他一眼,又阴阳怪气:“小姑娘在哭呢,您多心疼啊,去哄吧。”
秦吾一巴掌拍过去:“以后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剧,不男不女的。”
余楚揉着后脑勺,瘪着嘴不敢再说,秦吾又训:“哑巴了?”
余楚眼神直瞟,秦吾又不耐烦:“问你话呢!嘴留着摆设呢?”
“没有,”余楚小声嘀咕,他抬头,到底没忍住好奇:“哥,你是不是喜欢那小姑娘?”
一看脸色不对,余楚赶紧低头,手也没从脑袋上移开,双眼悄悄抬着,看对面的手又抬起来,他心里直犯怵:“不会打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