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君适时笑道:“是啊!大和尚的苦肉计,真是高明得很!”
此时休说净修方丈脸上神色大变,连司马奇骏、岳彪、曹盖、岳蛟和木呆僧等一干小侠,也为之愣然变色!
他们想不到曹太君和奇梅姑娘竟指那方丈涉有重嫌!这可真是大大地出乎他们想像!
照他们的想法,净参大师,才是涉嫌与那霍震宇勾结人,因为,他那种神态,和一口猜出梅老人就是霍震宇之事,正隐隐露出他极为可能是知道梅老人底细之徒!
而奇梅姑娘与曹太君,却说净修方丈才是那位与霍震宇有什么勾结之人,岂非使人如坠五里雾中么?
净修大师此时却合十闭目道:“老菩萨,你是在冤屈老衲了!”
曹太君微微一笑:“冤屈你了?”
净修口念佛号道:“我佛慈悲,恕女菩萨妄言之罪!”
曹太君冷冷一笑道:“大和尚,有一件事你做得委实不太聪明,就是这点滴之失,令老身看出了破绽之处了!”
净修大师笑道:“女菩萨真是难为了老衲了!”
曹太君道:“大和尚,老身还要向你请教一件事,你敢不敢回答?”
净修笑道:“老衲心中坦然,自是可以回答老菩萨任何询问!”
曹太君大笑道:“你倒真是大方得很!”
净修合十道:“老衲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曹太君笑道:“大和尚,如果老身迟来数日,你能再支持多久?”
净修大师道:“十日左右尚不致要命!”
曹太君笑道:“大和尚不嫌太谦虚么?”
净修道:“老菩萨此话何指?”
曹太君笑道:“以老身适才切脉所知,大师纵然十年,谅也不致残废,十日之期,岂非是大师太过谦虚?”
净修长叹道:“老菩萨太瞧得起老衲了!”
曹太君道:“不错,老身确是瞧得起尊驾!”
口气有些不对!“大师”、“大和尚”到“尊驾”,这等一连串的改变称谓,颇令净修方丈心中忐忑!
净修白眉扬了一扬道:“老菩萨,老衲身受老菩萨救命之德,老菩萨纵然对老衲有任何不快之处,老衲亦不会心中存有芥蒂!”
曹太君笑道:“尊驾也忒客气了!老身不敢承当救命之德!”
话音一顿,转头向曹盖笑道:“盖儿,快取三粒小还丹给净参大师!”
曹盖应声自怀中取了一个白玉小瓶,轻轻地倾出三颗淡红颜色,宛如绿豆般的药丸,送到净参大师手中!
净参大师愣愣地道:“老菩萨,你已经送给贫僧三粒小还丹了!”
曹太君笑道:“那是假的!”
净参大师道:“假的?老菩萨,这……这三粒呢?”
曹太君道:“这是真的,大师不妨放心服用!”
微微一笑,又道:“至于适才那三颗灵丹,亦非一般凡品,乃是本宫精炼焙制的培元固体神药养心培气丹!大师莫要糟蹋了!”
净参大师连忙合十谢道:“贫僧敬谢老菩萨赠药之德……….”此时,那位净修大师可是愣了!
小还丹是假的,在他而言简直太以出于意外!
这个当,他可上得真不小!
但他却说不出口来!
曹太君这时忽然掉头向净修道:“方丈,你装得蛮像啊!”
净修方丈白眉连连扬动,终于,长叹一声道:“老菩萨,你对老衲用了好深的心机啊!”
这不啻是自认了!
曹太君笑道:“方丈,老身如果不用上心机,不知你会不会说出你与霍震宇安排的这档苦肉之计?”
净修合十道:“老衲不敢说假,老菩萨如是不用心机,老衲是不会对你说出的!”
曹太君笑道:“霍震宇怎么说的?”
净修大师道:“陆施主要老朽看守蛟龙舸之时,乃是讲及武林之中的某些居心叵测之人,要来普陀盗船!”
陆地笑道:“区区当时果是这等说法!”
曹太君道:“仅仅是这点理由,你就放心把船儿交给霍震宇了?”
净修大师道:“老衲当时曾经问及梅老人,他说,蛟龙舸千万不可落入对方手中,否则必将造成武林浩劫!”
曹太君冷笑道:“他只怕说的正是自己!”
净修大师道:“老衲在听得梅老人的话后,顿感责任重大,免不了就向他请教,应该如何防止凶徒们来此盗船!结果,梅老人就和老衲提出借船……”
曹太君道:“他说过借了作什么用途没有?”
净修大师道:“说过!梅老人说暂将此船驶往海外,避避风头,也替这普陀山的佛门净土,免去一番杀劫!”
曹太君道:“这话大概是真的打动了你和尚的心坎了!”
净修大师道:“老衲果真十分同意!当即决定次日午夜,由梅老人前来将蛟龙舸驶出普陀潮音洞!”
曹太君道:“既然你已经把船借给了霍震宇,他又为什么要同你订下这条苦肉计?这中间只怕还有什么道理吧!”
“这……是老衲的一片私心!”
曹太君道:“佛门弟子,也有私心么?”
净修大师长长一叹道:“老菩萨,老衲只是为了不让这普陀净土,变成人间屠场而已!”
曹太君大笑道:“大和尚,你不知道这么做根本无用?”
净修大师道:“老衲倒是未曾顾念及此!同时,老衲相信,如是老衲乃是被人击伤而失去了蛟龙舸,则那位要想夺去此船的魔头,顶多只会对老衲一人不利而已!”
曹太君冷笑道:“你这种舍身啖虎的慈悲心肠,倒是叫人肃然起敬。”
净修大师道:“不敢!”
曹太君嘿嘿一笑道:“大师,如此说来你是算不得共谋了!”
净修大师道:“老衲如是共谋,那也是出于善意!”
曹太君皱了皱白眉大声道:“那霍震宇可曾告诉你要把蛟龙舸弄往何处!”
净修大师道:“没有!”
曹太君怔得一怔道:“可是连一点口风都没有露么?”
净修大师长叹道:“霍老人只是说要将此船驾出海,并未说出驶往何处?”
曹太君向陆地笑道:“陆贤弟,你可曾想过,霍震宇会把此船驶往何方?”
陆地略一沉吟道:“这个……晚辈还想不出来!”
曹太君道:“贤弟在这东海一带,可有供差遣之人?”
陆地笑道:“老前辈是要派人找探蛟龙舸驶往之处?”
曹太君道:“如今之计,只有派人前去打探了……”
岳彪此时忽然笑道:“娘,孩儿也可以找人帮忙!”
曹太君道:“可用之人,不妨全部调动,一月之内,定要查出蛟龙舸的下落!你们尽可分头行事,老身就在这普陀山等候消息…”
奇梅姑娘忽然笑道:“娘,你老何必在这儿等呢?”
曹太君笑道:“乖女儿,你要为娘到哪儿去等?”
奇梅姑娘道:“金陵总庄!”
曹太君笑道:“金陵与这儿不是一样么?”
奇梅姑娘道:“那可不一样!肖大哥他们都想拜望你老人家,十天之内,他们都会赶到金陵相聚,你老人家顺便可以见见他们,岂非一举两得么?”
曹太君道:“也好!那我们就去金陵吧!”
十天后,十义侠的后人齐集金陵!
他们拜见了岳夫人曹太君!
曹太君对他们也十分喜爱,一个一个地问得十分仔细!尤其是对肖啸林,更是极为器重,喜爱!
可是令曹太君着急的,却是半个月已过。蛟龙舸的下落,依然是渺茫得丝毫没有踪影!
奇梅姑娘知道老太太心中着急,但她也不敢提起这件事,她唯一的办法,是想尽了一切可笑的话,来逗老太太的欢心!岳彪、曹盖和司马奇骏等一干小侠,天天都在外间等!陆地、高川也同样的在等!
可是,没有结果没有讯息!
终于,二十天过去了!
独家客庄的各处分店,都没有任何可喜的消息传来!但是,相反的却传来了一件震惊了司马奇骏的噩耗!泰山欧阳庄,在三天前被人夷为了平地!
欧阳德的下落不明!
而东山藏宝,也被人开启了库门,连夜运走!
当晚,在曹太君所住的那栋楼上,司马奇骏、岳彪、肖啸林、尹奇梅和陆、高二侠等六人,静静地等着老太太的反应和指示!
曹太君的白眉紧锁,此事似乎使老太太觉得很头疼!
奇梅姑娘究竟智慧过人,她对于曹太君的心理也十分了解,因此,当大家都默然无语之际,她首先笑起来!
曹太君对于奇梅姑娘忽然发笑,不禁大为诧异地笑道:“乖女儿,你为何发笑?”
奇梅姑娘道:“女儿想起那金梦宝一辈子贪赃枉法,卖国求荣,不仅贻害了当朝,余祸所及,还弄得几百年后的武林人物都跟着倒霉,岂不是可笑么。”
曹太君闻言失笑道:“亏你想得出来!其实这话也不假,若无金梦宝那批东山藏宝,武林中果然要少去一桩麻烦!”
话音一顿,又道:“老身忽然想起来了,这事会不会是昆仑七魈干的呢?”
奇梅姑娘笑道:“八成就是!”
“但是,高川陡地摇头道:“属下认为可能不是!”
奇梅姑娘一怔道:“高大侠根据什么理由?那昆仑七魈不是重返中原,第一个就找上了那泰山的欧阳庄么?”
高川笑道:“那昆仑七魈中的八方疯道,五湖魔僧和四海魔丐均已住在欧阳庄中,他们本是金星玉钥的主人,要收回玉钥十分容易,而且他们的武功比欧阳氏叔侄等强过多多,如是他们下手,于理未免不合!”
奇梅姑娘道:“这……高大侠是否接到过那方传来的消息?”
高川道:“接到过!”
曹太君道:“高大侠接到何人的消息?”
高川道:“欧阳德总管的手书!”
曹太君道:“可有线索可寻?”
高川道:“有!”
曹太君道:“快讲!”
高川大声道:“欧阳总管的手书是前日送到总庄,当时晚辈拆阅以后,因手书内只说昆仑七魈中的三魔头已与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同住欧阳庄盘桓,准备等到开启东山藏宝,运出欧阳总管的兄弟尸体以后,再作今后行止!”
曹太君道:“高大侠昨日为何未曾提及此事?”
高川道:“晚辈因为觉得此事并不重要,再加上苏州分庄人有来此,述及抓五爷突然遭人暗算,伤及内腑,急需派人前去迎接,故而就未曾向盟主提及,不料今日就接泰山欧阳庄的变故……”
曹太君道:“如依高大侠所说,这事倒真的不可能是那昆仑七魈所干的了!”
高川道:“晚辈正是这么想!”
曹太君点点头道:“如果不是昆仑七魈,又会是谁呢?”
岳彪笑道:“娘,会不会是梅剑风?”
曹太君道:“不可能,梅剑风无此能耐!”
岳彪道:“那该是霍震宇!”
曹太君道:“这……”
忽然间白眉一扬道:“对啊!那老贼干得出来的!”
司马奇骏笑道:“师母,如果此事是那霍老人所为,蛟龙舸又在何处?”
曹太君道:“贤侄,咱们好像得去一趟泰山了!”
这时,肖啸林忽然朗声道:“伯母,此事不必劳动伯母,有小侄与盟主前往即可!”
曹太君笑道:“肖贤侄,这事如是那霍老贼所为,老身焉有不去之理?彪儿,快快打点车马,咱们即刻登程……”
泰安城中的独家客庄分店,这几天显得有些儿气氛不同!因为那“英”、“武”两级的客房,竟住满了人!
这是少有的事!
试想“英”级客房及是接待各派掌门或是天下公认无敌的奇客,“武”级客房,也是招待武林中身怀绝技之人的客房,一时之间,竟告客满,这岂不是大大的不同寻常么?
泰安城怎地来了这么多具有掌门身份之人?
而且,又有那么多身怀绝技之人?
住在店内的一般人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