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句话,有人应声道:“是岳爷在贾大侠房中吗?”
岳彪大步而前,开了房门原来是陆地当门而立!
岳彪一笑道:“有事吗?陆大侠?”
陆地道:“没什么大事,欧阳德兄要我对岳爷您说,请岳爷看在他惨死的弟弟份上,千万别动贾大侠,他……”
岳彪笑着接口道:“可以,贾六侠现在连根汗毛都没少!”
陆地道:“那就好了,我去知会欧阳兄一声!”
岳彪突然说道:“陆兄,顺便请告诉欧阳大侠说,贾大侠可能已经住够了这店房啦,说不定会马上就走……”
贾万富急忙扬声道:“陆大侠,我还没住够……”
岳彪却接口道:“我是说你可能住够了,如还没住够的话,你就住下去好了,用不着像死了亲娘那样着急!”
话锋一顿,接着又对陆地道:“就这么几句话了,陆兄忘不了吧?”
陆地一笑道:“这怎会忘!”
他话锋一顿,却挥头对贾万富说道:“贾大侠,我有几句话,能进来说吗?”
从这句话中,贾万富暂时放宽了心,瞧,人家店里的规矩有多大,连陆地都不能随便进入客房!
贾万富想到这里,自然不肯再得罪陆地,于是含着有些阿谀的笑容,极客气的肃手说道:“陆兄太客气了,请进请进!”
陆地点点头,走了进来。
贾万富相让道:“陆兄请坐下来谈!”
陆地摇头道:“贾大侠不必太客套,更不必对陆地称兄道弟,因为陆地自度德量力,不敢有像贾大侠这种好兄弟!”
这句话,又干又冷,使贾万富难以答言!
陆地却在一停之后,立刻又道:“在下的话很简单,是劝贾大侠早些离开敝店!”
贾万富一愣,道:“这……这也是贵店的规矩?!”
陆地正色摇头道:“敝店开设多年,对住客向来没说过这种话!”
贾万富道:“陆总管为何厚人而薄我?!”
陆地摇头分辩道:“贾大侠错了,在下正是厚你,方始那样说的!”
贾万富莫名其妙,道:“这……这怕要解释才行!”
陆地道:“贾大侠,你曾在敝店井中,作过手脚吧?!”
这种直接了当的询问,使贾万富傻了眼!
因之,他久久没能张口,无法答话!
陆地却淡然一笑道:“贾大侠,敞店已经有人中毒死了!”
贾万富期期艾艾地说道:“这……这是误会,我……我………”
陆地接口道:“没有关系,贾大侠用不着有话不敢说出口来,再说,你的举动有人指证,根本谈不到是误会!”
“不过你只要不离开敝店的话,从欧阳兄起到敝店止,谁也不会把贾大侠你怎样的,放心好了!”
贾万富皱眉道:“既然如此,陆总管适才要我离店,岂非…”
陆地笑道:“听来好像是要贾大侠自投死路似的,喔?!”
贾万富道:“莫非不是!”
陆地道:“绝对不是!”
贾万富冷哼一声,道:“总管,黄鼠狼给鸡拜年,说是好心谁信?”
陆地道:“我说明白了之后,你就信了!”
话锋一顿,又道:“贾大侠,你在井中作了手脚,如今满井的井水,都不能用了,这种事实你贾大侠总不否认吧?!”
贾万富道:“井中果已有毒时,水当然就不能使用了!”
陆地颔首道:“是喽!”
话锋一转,突然问道:“贾大侠,请问你最多能几天不吃东西?”
贾万富道:“我不懂此问何由?”
陆地道:“你先回答,最后我自然会说明原因的!”
贾万富道:“有人数十日不食,有人可十数日……”
陆地道:“你呢?”
贾万富道:“十数日禁食,当无问题!”
陆地道:“不错,但是你能十数日不喝水吗?”
贾万富道:“这谁也办不到!”
陆地道:“那就是了。”
贾万富道:“原来贵店自即日起,要断我的饮食!”
陆地摇头道:“不是不是,贾大侠误会了,试想,不论你犯了多大的罪过,天下也没有饿死的刑罚呀?!”
贾万富皱眉道:“那……总管有何意?”
陆地道:“因为敝店中毒而死的人,是厨师傅,所以其他的师傅们有了决定,这决定是只对你贾大侠一人!”
“他们保留了井中的水,用这种水,来给贾大侠烧茶,洗米,做菜,意思请贾大侠专用这口井了!”
贾万富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陆地却对着贾万富一笑,又道:“敝店自往昔创业至今,店规严紧,从来没人敢犯,但店中只有不得在店中搏斗,却无不得……”
岳彪适时接口道:“陆兄,以有毒之水供贾大侠饮用似乎过分……”
陆地接话道:“岳大侠,话不是这样说,水中施毒是贾大侠所为,古人曾说,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
岳彪一笑,道:“其实这是贵店之事,我过问不着的!”
陆地道:“虽说厨下众师傅有此存心,但在下却不忍贾大侠如此而死,是故前来知会贾大侠,留不如去!”
岳彪哦了一声,道:“陆兄来此原是善心……”
陆地接口道:“自然,不过是去是留,仍要由贾大侠忖定!”
这时,走廊上传来了步履之声,一位腰系围裙,身量矫而胖的厨师傅,端着一个食盘,走进房中!
食盘内,有一只烤鸡,一份炒菜,一份砂锅鱼头,雪白的白米干饭,和一壶香气四溢的美酒!
在这矮胖厨师傅的身后,却跟着一条癞皮狗!
这条狗,看上去就只是多了一口气,一身癞腥,皮毛半脱,鲜血烂肉,望之会把隔夜饭都呕吐出来!
矮胖厨师傅,将食盘放置桌上,对贾万富一笑道:“贾大侠,从现在起,你这个房间的一切,都归我来监管了,今天的菜是沙锅鱼头和八香烤鸡……”
贾万富不待厨师傅把话说完,已急急挥手道:“我不饿!”
矮胖的厨师傅笑嘻嘻地说道:“我姓史,名字叫若明,人家却都叫变了音,把史若明换成了‘死要命’,贾大侠怎样称呼我都好!”
话锋一顿,接着又道:“贾大侠,要不要喝杯酒?!”
说着,史若明就替贾万富开始斟酒!
贾万富连忙声明道:“我戒酒了!”
史若明耸耸肩头,道:“这多可惜,吃点鸡可好?”
贾万富如避蛇蝎般,连连挥手道:“我不饿,不渴,你……你请吧!”
其实,贾万富已经饿得肚子都咕噜咕噜地在叫!
史若明眨眨眼,道:“贾大侠,你真不饿?”
贾万富道:“不饿,不饿,一点都不饿。”
史若明哦了一声,道:“可惜,你不知道有多好吃!”
贾万富没好气地说道:“你要认为好吃,你吃就是!”
史若明道:“当真?”
贾万富哼了一声,道:“不假,只要你敢吃!”
史若明道:“有贾大侠的吩咐,现在又当着我们总管的面,我这又不是馋嘴偷吃东西,有什么不敢吃的?!”
说着,史若明果然开始撕吃起那只鸡来!
他是狼吞虎咽,刹那间,一只烤鸡入了五脏六腑!
接着端起沙锅鱼头,一顿旋风般,也扫了个光!
贾万富暗中懊悔不迭,肚了咕噜咕噜直响,馋虫饿火交攻,舌尖直在嘴唇上打转,口涎硬往空肚子里送!
史若明吃饱了,拍拍大肚子笑道:“真好吃!”
边说边在收拾残盏,想起那壶酒来,又道:“贾大侠,刚您说戒酒对吧?”
贾万富只好嗯了一声,道:“不错!”
史若明一笑,端壶仰颈灌下,刹那酒尽器空!
他右手揉着胖胖的肚皮,道:“真是酒足饭饱!”
说着,看到了那只癞皮狗,哦了一声,道:“好小子,你跟着史老子干什么?”
话锋一顿,噗哧一笑,道:“原来你也饿了,好好好,就吃点白米饭吧!”
史若明说着,用竹筷夹了些米饭扔在地上!
癞皮狗早已饿得两眼发了兰,红舌一卷,白米干饭入了肚,贾万富只恨的牙痒,原来这餐饭并没有毒!
早知如此,刚才他就吃了!
正空自悔恨间,不好了!
那只癜皮狗,突然狂吠起来,接着在室内一转又转,突然地摔倒地当中,可不登时完蛋大吉!
癞皮狗死了,嘴、眼、鼻、口、耳中,紫黑的血直流,吓得贾万富直往后退,全身颤抖不已!
史若明却把胖脸一寒,指着癞皮狗道:“哼!你也不撒尿看看自己,就凭你这种东西,竟也妄想吃老子做的菜饭,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话锋一顿,他却突然转对贾万富道:“贾大侠,我做的饭菜你敢吃吗?”
贾万富神色大变,竟难答话!
史若明冷哼两声,一手端着残盏碗筷,一手抓起了癞皮狗的死尸,摇摇头,叹口气道:“其实该死的不是你,而是那在井里下毒的混帐王八旦,癞皮狗,你记住了是谁害的你,半夜找他索命好了!”
说着,史若明大步而去!
陆地看着贾万富,摇头嗟叹地说道:“贾大侠这是你亲眼所见,可怕呀可怕!”
岳彪一笑,道:“有东西不敢吃,真是罪过!”
陆地却道:“岳大侠有所不知,中毒而死固然很惨,但是活活的渴饿而死,那滋味想来也不地好受!”
岳彪嗯了一声,道:“不错,由此可见,为人行事是错不得的!”
话锋一顿,转对贾万富道:“陆兄坐着,我走了。”
陆地笑笑,没有开口,直等岳彪远去之后才道:“贾大侠,在下话都已经说清楚了,该怎样你是比别人明白的,我也该走了,你一个人想上一想吧!”
说着,陆地也大步而去。
贾万富此时业已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想了很久,有了决定,一跺脚,离开了房间!
现在他已不用避忌什么了,直接走到了仇人九所住的地方,叩门三响,内有人应声道:“请进!”
声调不像仇人九,但是贾万富别无选择,推门而进!
岂料跨进门来,大吃一惊,才待转身而去,背后却早已有人阖扣了室门,阻住退路!
原来室内一共坐着三个人,一人阻门,二人坐于门的对面,正是那冤家对头欧阳德等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