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距独家客庄金陵总店不远,是家普通的招商客栈,名为“兴隆”,仇人九竟住了进去!
追蹑其后的岳彪,紧皱起了双眉!
直待打听清楚,仇人九住于几号,并监视甚久而发觉仇人九不会立刻离开后,又回到了独家客庄!
傍晚!
独家客庄金陵总店的后厨房,出了奇案!
时间正当晚饭时间,厨房中的三位师傅,各有所忙!
三师傅有个嗜好,喜喝上好的茶叶,每当要忙的时候,他必然沏上一壶好茶,一面工作,一面喝茶!
这嗜好和习惯,已经有好久了,人人知道。
今晚自不例外,他沏了壶好茶,一面做着“干炒四季豆”,一面端起茶壶来,喝了一大口!
接着大师傅开了口,道:“老潘,四季豆加点工噢,是司马爷吃的!”
三师傅潘胖子,应着声道:“放心哥哥,格老子的‘干妙四季豆’,哎哟……”
话没说完,哎哟出声,接着当啷声响,妙菜的锅铲,扔在了灶台上面!
继之他按着肚子,蹲在地上!
大师傅和二师傅,傻了,呆呆地看着他!
就在刹那工夫,潘胖子的脸变成了煞白,黄豆粒般大的汗珠子,成串地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大师傅看了不对,急声喊叫道:“小安子,快到前面去报,说潘胖子生了急病……”
打杂的小安子,三步当成了两步,奔向前面!
穿廊过堂,几乎和另外一个人碰在一块儿!
这人身形一闪,操手抓住了小安子,叱道:“跑什么?也不看着点儿!”
小安子已经看清了这人,立刻道:“欧阳爷,潘胖子得了急病……”:
小安子恰好碰上欧阳德,很巧!
欧阳德一听潘胖了得了急病,立刻道:“你是说厨房间的潘三?
小安子道:“可不是!”
欧阳德松了手,道:“你去请东街的薛大夫,快!”
说着,小安跑向店外,欧阳德却到了厨房!
他来晚了,潘老三潘胖子,业已挺尸在地上!
当他目射寒光一扫潘三尸体后,神色立变!
接着以久行江湖的经验,下了判断!
他双眉一挑,沉声向厨房中的所有的人道:“你们都给我停工!”
各人立即肃立一旁,欧阳德接着郑重地说道:“厨房内的一切东西,都不许动!”
话声突然一顿,急声问道:“茶饭有没有送到前面!”
大师傅说道:“还没。”
欧阳德道:“是不是一份也没有端出厨房?”
大师傅颔首道:“一份也没有端出!”
欧阳德嗯了一声道:“很好,我告诉你们,潘三是中了剧毒而死,厨房内的东西,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吃不得也动不得!”
大师傅应声不迭,欧阳德目光一扫,转对另一个打杂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要杂的道:“小的沈福。”
欧阳德道,“你去前面请陆爷和高爷来,快!”
沈福应声而行,欧阳德却适时又道:“慢着,见了陆爷和主爷,只说我在此处有请他们两位,其余的话和事,不许你多说一个字!”
沈福连声应是,快步而去!
刹那,陆地和高川来了,对潘三突然中毒而死的事,感到十分意外和十分忿怒,立刻进行检验事务!
他们取来象牙筷,纯银匙在酒、饭、茶中,一样样的试过,所试的结果,使他们凛惊万分!
饭中有毒,茶中有毒,但酒里却半点毒性都没有!
这时,岳彪恰好回到店中,在与司马奇骏谈说着仇人九住于“兴隆”店中的事,二人都是觉得十分奇怪!
他俩都已经饿了,于是通知侍役弟子开饭!
这名侍役弟子去后回来,报告了厨房中的事情!
于是他俩互望一眼,立刻到了厨房!
此时厨房中,正在忙乱,虽已证实菜、饭含毒,但却追究不出来,是谁下的毒,何时下的毒。
司马奇骏和岳彪来到,自然而然大家都静候吩咐。
欧阳德首先禀述所知,然后又将检验结果说出。
司马奇骏马上作了决定,先叫沈福阻止大夫虚行,然后吩咐侍役弟子,向住客说明,火灶中止,晚饭每人以纹银二两暂代伙食!
这两件事办妥之后,司马奇骏开始沉思下毒的经纬!
他目光闪处,看到了那只新的大水缸,眨眨眼道:“这水缸是什么时候买的?”
方三侠道:“今天才买来的!”
欧阳德一愣,道:“从前那只呢?”
方三侠道:“破了!”
破了一口水缸,十分平常,欧阳德没有再问!
司马奇骏却心细如发,道:“怎么破的呢?”
方三侠道:“厨房帮工在缸旁砍劈断木,斧首脱柄打碎……”
司马奇骏接口道:“请把那斧头和那帮工找来!”
斧头找来了,帮工却不见了!
原来那名帮工,业已不知哪里去啦!
再查帮工的来源,竟也无法找出,于是,方三侠涨红了脸,就是欧阳德,也觉得十分难堪!
司马奇骏却安慰他们道:“这算不得什么,店中人多而杂,有人混了进来,声言某某所荐,为临时帮工,试想,哪个又能注意呢?!”
话锋一顿,接着严肃地说道:“今后却要小心些了!”
这句话,说得陆地和高川都深觉不好意思!
司马奇骏目光一扫水缸,冷笑一声道:“酒中无毒,菜、饭中却都有毒,这是奇怪事!”
陆地道:“菜有浓味,下毒使人难防,这白米干饭之中下毒,非但奇怪,简直是使人百思而不解的事!”
岳彪一笑,但没开口!
司马奇骏深知岳彪聪慧多谋,有心一试岳彪看法是否和自己一样,于是问道:“贤弟可是有什么发现?”
岳彪说出了惊人的话来道:“小弟已知毒下在何处,并且已知是谁下的毒,甚至连那主使下毒的真正主凶,也知是哪一个!”
众人闻言,信疑参半!
司马奇骏却一笑道:“贤弟何不说出来大家听听呢?”
岳彪颔首,手指水缸道:“毒下在水中!”
众人目光,自然而然的都瞥向水缸!
大师傅闻言似是想起一事,接说道:有道理,潘三习惯嗜茶,他沏了壶好茶,喝过一大口之后不久,就捂着肚子哎哟起来!”
司马奇骏嗯了一声,又问岳彪道:“下毒的人是谁?”
岳彪道:“贾万富!”
欧阳德恍然大悟,道:“难怪这匹夫一天去井台上坐好几次!”
司马奇骏剑眉一挑,道:“主使人呢?”
岳彪道:“仇人九!”
陆地和高川,是奉谕监视仇人九的,闻言道:“这怎会呢,我们……”
司马奇骏接口道:“不错,正是,毒药是仇人九交给贾万富的。”
高川道:“不可能吧,在大厅上,仇人九痛骂贾万富…….”
岳彪接口道:“不错,痛骂之前,早有密议,并将毒药交到贾万富的手中!”
陆地道:“难道贾万富自己就不能暗藏着毒药?”
对呀,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司马奇骏这时正色说道:“不会的,岳贤弟说的半点不错!”
话声一顿,接着又道:“贾万富随曹贤弟而来,在此遇上欧阳兄,是事前难知之事,因此他断无预藏毒药而施于阴谋的道理!
仇人九却是有备而来,早有预谋,因此这毒药是他的东西,他狡猾至极,巧用贾万富代操刀手!”
欧阳德此时面色铁青,道:“盟主,我要去擒那贾万富前来!”
岳彪却摇头道:“我去!”
话声乍止,人已一闪而去!
贾万富坐于卧室之中,静待三更!日间,在向井中下毒之前,已多叫了一份伙食,此时早已填饱了肚子,只等逃亡的机会了!
门鼓三响,贾万富霍地离开了坐椅,道:“谁:”
门外人悄声道:“开门吧,是我!”
贾万富一愣,这声音陌生,不由又问道:“你是哪个?”
门外人声调微扬,道:“快开门,是仇兄请我前来……”
话还没有说完,贾万富已欣然应声,将门打开。”
门一开,贾万富已看清来者,心头阵鼓擂鸣,神色大变,只吓得连连后退,手足皆颤!
岳彪目含威凛,大步而进!
他跨进门槛之后,顺手关闭,并扣阖了小闩!
贾万富自厅中之事后,业已知道岳彪乃何许人也,此时当然会想到岳彪前来,不是善意!
岳彪冷着一张俊脸,开口道:“没想到我会来吧?”
贾万富不知如何答话才好,愣在了一旁!
岳彪冷哼一声,又道:“你不欢迎我来吧?!”
贾万富提心提吊胆,勉强笑着道:“欢……欢迎,当……当然欢迎!”
岳彪冷笑一声,道:“你是等那仇人九,会欢迎我吗?”
贾万富脸色一变,道:“没有……没有这种事,我……我….…”
岳彪叱道:“你,你给我先闭上狗嘴!”
贾万富连声称是,道:“是是,狗嘴……嘴该闭……”
岳彪目射寒光,道:“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贾万富期期艾艾地说道:“贾某……”
岳彪怒咄一声,道:“哪个是贾某?”
贾万富急忙接口道:“是是……小的……小的害怕……小的不知,大公子您有何吩咐?!”
岳彪怒声道:“谁是你的大公子?!”
贾万富道:“小的一直称曹爷是二公子,您自然是……”
岳彪震声道:“记住,我二弟已当众将尔逐出曹家门外,你和曹家及我,早已没了任何渊源,今后少套交情!”
贾万富连声称是,道:“小的兹后注意就是!”
岳彪道:“我的来意你真不知道?”
贾万富此时心神魂魄较前稍定,道:“正要请示。”
岳彪冷冷地说道:“我因始终没见你去大厅饮茶,特来相请!”
贾万富心头猛颤,道:“怎敢劳动大公子……”
岳彪厉声叱道:“我名岳彪!”
贾万富吓得全身一抖,道:“是,我是说不敢劳驾。”
岳彪道:“上下个楼梯,费不了什么事,请吧?!”
贾万富迟疑了半晌,才道:“岳爷先请了,我就到。”
岳彪干而冷地说道:“不,我们一道下去!”
贾万富咬咬牙,道:“岳爷,您这不像是对朋友……”
岳彪把眼一瞪,道:“谁说咱们是朋友?!”
贾万富道:“若不是朋友的话,岳爷你喝你的茶,别管我!”
岳彪冷哼一声道;“说的好,没有你那茶水哪个敢喝?!”贾万富心中有了数,不问可知,井中下毒的事倩发作了,他不禁暗恨仇人九不已,恨对方怎地还不出现!
岳彪话声顿下,看着贾万富,似等答复!
贾万富只顾心中暗怨仇人九,却忘记了答话。
岳彪于是接着又道:“还不走吗?”
贾万富既知大祸已发,了然忍也无用,不由也沉声道:“岳爷,你的话贾某不懂!”
岳彪嘿嘿两声道:“哦?你又变成贾某了?!”
贾万富一挺胸,道:“不错,你既然不认是朋友,贾某何必高攀!”
岳彪颔首道:“够威风!”
话锋一顿,沉声喝道:“随我下去!”
贾万富也沉声答道:“办不到!”
岳彪道:“你认为我不能宰了你?!”
贾万富冷笑一声道:“那要看是什么地方!”
岳彪哈哈一笑,道:“当真?!”
贾万富哼了一声,道:“别管你是司马奇骏的好朋友,怕也不能破此店规吧?”
岳彪颔首道:“这当然了!”
话声儿一停,冷笑一声又道:“但是我早已想好了杀你而不阻碍店规的办法!”
贾万富道:“那就请施展好了!”
岳彪嗯了一声,道:“看来你是不信?”
贾万富冷笑道:“不错!”
岳彪嘿嘿两声,道:“我自出道江湖,说实话,还真没杀过人,别看很多江湖宵小,都认为我又狠又毒,但我……”
岳彪话声突然停了下来,却扬声对外面喝道:“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