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二十七回 狼狈为奸施毒计 狡兔三窟终被擒
其实,天下人无不自扫门前雪,天下人无不喜背后之言,事若当头,想找个为正义而开金口的人,难哉!
消息自然而然地,也传进了司马奇骏耳中!
他却不像欧阳德,立刻引起了疑念!
首先,他了解仇人九(梅剑风)的为人,此人是“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的朋友,怎会突然管起闲事来了!
况且自己现在总店之内,仇人九非常清楚,他自顾尚怕不暇,哪里还有这好的心情起不平之鸣?!
于是司马奇骏有了个决定,立即召唤陆地前来,道:“陆兄,刚才大厅之中,听说有人羞辱贾万富,那人姓仇名人九,名乃是个‘仇’字,据试技册上载明,也住在‘武’字楼上….…..”
陆地接口道:“不错,看来仇朋友是个血性的汉子!”
司马奇骏一笑,道:“有件事要多烦劳你和高兄。”
陆地含笑道:“大弟就吩咐好了,说什么烦劳二字。”
“大弟”这个称呼,是司马奇骏要求老朋友而年长于自己的人,如此喊的,又亲切又合适!
司马奇骏也含笑道:“那仇人九,模样甚像小弟的一位故友,但却又怕错认,小弟相烦二位暗中注意些他的行动!”
陆地经验太广,立刻会意,道;“大弟放心,目前我与高川,当寸步不离此人!”
司马奇骏颔首道:“好,但务必二位相伴,切切莫忘!”
这种嘱咐,使陆地有些惊心了,道:“因此人试技时,恰在贾万富与欧阳兄事后,我与庄主没有看见,难道是位身怀奇绝功力却故藏……”
司马奇骏接口道;“设若此人就是小弟的故友,功力是很高的!”
陆地嗯了一声;道:“那他隐藏着本身的功力,有可企图?!”
司马奇骏淡然道:“凡住在独家客庄中的武林朋友,谁没有几许秘密呢?反正只守着店规,其他的事是管不胜管的。”
陆地默然而去,但他心中却已动了疑念。
司马奇骏自和岳彪重逢店中,食宿就无不相共,陆地走后,岳彪在默默地盯了司马奇骏一眼之后,道:“司马兄,仇人九是你的故友?”
司马奇骏向无谎语,如今有些为难了!
岳彪却适时又道:“小弟看来,却不像是故友!”
司马奇骏年龄长于岳彪,在化尽前嫌后,即弟兄相称!此时司马奇骏因极感难答对,于是反问道:“不像故友又像什么?”
岳彪道:“像是旧识!”
司马奇骏笑道:“故友即旧识,二者一也!”
岳彪却也报以一笑,道:“非也,旧识怎是故友?!”
司马奇骏故作诧然,道:“二者有何不同?”
岳彪道:“故友乃友,冤家亦可谓旧识!”
司马奇骏哦了一声。
岳彪道:“司马兄业已疑及贾万富和仇人九有些鬼鬼崇崇的,却又故意不明说,这是何故?”
司马奇骏摇头道:“事无证据,说出来岂非徒乱人意?”
岳彪音调一变,突然问道:“司马兄欠他多少?!”
司马奇骏一惊,道:“贤弟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又是谁?!”
岳彪道:“就是那仇人九!”
司马奇骏剑眉一皱道:“贤弟怎地问出这种话来?”
岳彪道:“司马兄还要隐瞒下去?”
司马奇骏道:“这又是指的什么?”
岳彪道:“仍然是指仇人九!”
司马奇骏道:“贤弟何不直言是知道了些什么?!”
岳彪道:“好,小弟知道,仇人仇暗起不良,勾结一般恶徒,在争盟大会之上,曾企图火拼肖大哥的肖家堡!还有他曾偷入堡中,埋爆炸药,日期就是小弟与司马兄在堡中相会之日,畅谈的那天晚上!”
司马奇骏低下了头,岳彪接着说道:“小弟那时曾暗中派出高手追随过他,因此尽得,此次他虽经矫饰化装而来,仍然逃不过小弟的双目!”
话锋一停转为低沉,道:“司马兄,你为何对他如此容忍?欠多少人情?!”
司马奇骏长叹一声,道:“他之今日,皆愚兄所累!”
岳彪一愣,道:“这怎会?”
司马奇骏道:“前日相会,愚兄曾将昔日恩叔事,详尽述明,恩叔因受先父托孤重任,始弃家园而成全愚兄……”
岳彪接口道:“此事小弟已然明白,况有先父遗书秘册为凭,相信家慈已能谅解,而为先父义举感到骄傲!”
声调一转又道:“但是和现在要谈的这个仇人九,毫无关系呀?”
司马奇骏摇头道:“关系太大了!”
岳彪皱眉道:“小弟不解其由!”
司马奇骏道:“有些事,非当事者是难以志而不忘的!”
岳彪却道:“事之经纬小弟根本不知,否则断无遗忘之理。司马奇骏以低沉的声调,道:“贤弟是忘怀了!”
岳彪嗯啊了一声,道:“有这种事?”
司马奇骏道:“贤弟当还记得愚兄曾经谈过,恩叔与先父暗中计议,如何才能使人不觉而救愚兄的事。”
岳彪道:“当然记得,不是先父自外面买得人家幼儿……”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了话来,双目有神地望着司马奇骏!
半晌之后,岳彪自己点着头,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是他?!”
司马奇骏颔首道:“不错,是他!”
岳彪摇头道:“这太巧了!”
话锋一顿,接着说道:“司马兄怎能断定此人就是呢?”
司马奇骏道:“贤弟当还记得,恩叔遗训上的话吧?”
岳彪道:“他有那暗记?”
司马奇骏道:“正是!”
岳彪长吁一声道:“如此说来,就是小弟也不能难为他!”
司马奇骏也喟吁一声,道:“谁说不是!”
岳彪道:“小弟静观此人,心性虽然不是极恶,但习性却是狠毒阴险,设若今后他无恶不作……”.
司马奇骏接口道:“我不会允许他有这个机会的!”
岳彪道:“那除非司马兄日夜监视着他!”
司马奇骏道:“必须如此时,愚兄自当不惜牺牲!”
岳彪道:“岂能为他一人,误却诸般大事?”
司马奇骏道:“事难两全,又有什么办法呢?”
岳彪正色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反之亦然,小弟认为不当如此!”
司马奇骏道:“贤弟错了,恩叔遗命,重于天下诸般大事!”
岳彪语塞,低下了头去!
移时岳彪突然说道:“司马兄,此事可否交由小弟来办!?”
司马奇骏大喜道:“早有此意,只是不敢相请。”
岳彪一笑道:“那就好了,小弟正感无事而烦心呢。”
司马奇骏看了岳彪一眼,道:“不过此事并不容易噢!”
岳彪颔首道:“小弟理会得,司马兄放心好了!”
司马奇骏仍然嘱咐道:“以无止的忍耐对人,是种极大的考验……”
岳彪接口道:“司马兄,当小弟发觉他的作为已不能耐时,必然将他擒住交由司马兄亲自来发落,这样司马兄可以安心了吧?”
司马奇骏一笑道:“愚兄深信贤弟能够办好这件事的。”
于是对仇人九的事就这样决定了!
贾万富一脸的焦躁不安,在大厅中蹀躞不已!
暗中监视他的欧阳德和黄一石,此时悄悄相跟着。
黄一石道:“欧阳兄注意,他又到了去右后园时间了!”
欧阳德皱眉道:“此事有些怪异!”
黄一石嗯了一声,道:“前几次小弟也没有疑过什么,但后来却一再按时而动,小弟业已看出,他焦急是假,在按步就班的作些什么是真!”
欧阳德又皱了皱眉头,道:“他必有阴谋已无疑问,只是我却百思不解,那右后园内,有什么东西或地方,能被他利用呢?”
黄一石也摇头道:“小弟也是甚觉不解!”
欧阳德道:“如今只好再加强监视这个匹夫,看他企图何为,我预感并深信他就要有所行动了!”
黄一石颔首道:“小弟也有这个感觉!”
跌坐一旁,久未开口的静安,此时说道:“定法不是法,欧阳大侠的话对,目下还应加强监视,任他千变万化,我们只要不给他可乘之机就行了!”
于是他们决定了方策,等机而行!
贾万富坐在右后园的井台上,看看天,又瞧瞧地,摇摇头,愁眉苦脸,迭声地喟叹着!
坐了半响,口又渴了!
他习惯地抓取到井绳,左腕微一用力,继之拔上垂于井内的木桶,也带着小半桶井水,缓缓升起!
他右手中,早已握着仇人九给他的小纸包儿。
此时,贾万富也知仇人九的阴谋何在,是“井中下毒”,这口井,是金陵总店内,上下所赖的唯一水源!
贾万富也曾想过,这姓仇的好狠!
这狠恶的手段,毒辣的心肠胜过自己!
进而也明白了,仇人九和这独家客庄的仇恨必然是深极,大极,重极,才用这种绝顶毒计!
换个人,必然会觉得仇人九这计谋太恶毒了些,偏偏他找的是贾万富,一个见利忘义阴险恶毒的东西!
因之在臭味相投,和各为其利下,牢结一处!
贾万富捧起水桶,就唇边喝了起来!
暗中监视他的人,心中都有个想法,就是贾万富内心不安已极,所以才需要这口冰冷的井水!
就在贾万富捧起水桶,就唇而饮的时候,这独家客庄,金陵总店的厨房内,也发生了意外!
一个厨下帮工,以巨斧断柴,不巧斧首脱柄而出,击中了那只足容五十个人用三天的大水缸!
水缸立即破碎,水流满地!
这件事,只传到方氏三位那儿。
因为破了一只水缸,不是大事,三侠就能作主,谕令立刻去买一只应用,对那厨房帮工,骂也不骂一声!
所以欧阳德,不知道这件事!
司马奇骏再聪明,却非神仙,自然也不知道!
再说,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不会联想到其他的!
贾万富回房去了!
大水缸也买了回来!
没有人埋怨,除了那两个抬水的杂工!
他们是三天打一次水,如今加了一次,所以唠叨没完!
就在贾万富回到卧处,大水缸抬进门来的刹那,岳彪自前大厅回到他和司马奇骏两个人的居留静室!
岳彪推门而进,第一句话就是!
“司马兄,他走了!”
司马奇骏一愣道:“刚走?”
岳彪道:“刚走,小弟听他和前厅侍役的弟子说,他走了并且嘱咐侍役弟子,转告司马兄,说江湖路上再见!”
司马奇骏剑眉深深皱起,半响没有接话!
岳彪却适时又道:“司马兄,小弟也该走了!”
司马奇骏看了岳彪一眼,道:“贤弟当真要代愚兄办好这件事?”
岳彪一笑道:“丈夫一言,如白染皂,况是义不容辞的事!”
司马奇骏道:“愚兄也不说什么客气话了,只请贤弟记住两件事情,其一是对他万勿伤害,再就是若有消息可投递于各处分店,则愚兄立即知晓!”
岳彪道:“理会得!”
司马奇骏又道:“贤弟,伯母大人那儿,愚兄想……”
岳彪接口道:“司马兄不必去了吧!”
司马奇骏道:“岂可不去,贤弟可有什么话要愚兄代陈的?”
岳彪道:“没什么,只问她老人家安康就是!”
司马奇骏道:“就这样说了,别忘记半年之后,此处兄弟相会之约,那时各弟兄俱皆前来,再大的事也要放下。”
岳彪应了一声,立即对司马奇骏含笑拱手而去。
他是追蹑仇人九之后,以防他变,却不料仇人九毒谋已成,满怀着欣慰和极度的得意,出了独家客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