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孩子又凑一堆去了,一群大人才坐到餐桌上,贾导慨叹:“看不到这些孩子,我都不觉得自己老,一看到这些孩子,想不认老都不行。”
习导呵呵笑道:“你儿子儿媳妇都成业内名家了,还不老?贪心。”
李玫则是看向祁蔓:“那是人家领导肯提携,”
祁蔓笑着说:“都是几辈攒下来的交情了,怎么还要来饭前互捧这套啊?试试这羊肉吧,我们家大厨下午特意去牧场选的,说几位都是泰斗,家宴得升到最高规格才恰当。”
肖珩把一盘烤羊排放到桌上,“这烤羊排也不错,就是烤箱里出来的,没炭火那么香。念念,把你那盘放到孩子桌上去。”
“好。”念念端着小块羊排放到旁边的矮桌上,“俏俏,荷荷,嚎嚎,都来吃饭了。”
挨个给孩子们喷好洗手液,念念又一人分了块羊排,“你们想喝汤?还是喝果汁?”
嚎嚎举着羊排:“我想喝羊肉汤,有萝卜吗?”
念念点头:“有,俏俏和荷荷呢?”
两个小丫头都说:“果汁。”
贾导看着孩子那边,小声说:“念念真是女大十八变,小时候多淘啊,去我们家一天差点没把我们家院子给铲了,现在真有个淑女样儿。”
祁蔓看了那边一眼,笑说:“您是晚上来的,白天她带着几个孩子怎么疯,您都没看见。”
肖珩也笑:“就爱跟孩子玩儿,我们念念以后肯定是个非常有爱的母亲。”
姜骏直摇头,“孩子才多大,怎么就想到当母亲了?潼潼呢?她今天也加班啊?”
祁蔓说:“说是第一个项目挺成功,晚上要在外面玩通宵。”
贾导又感慨:“还是你们有规划,两个还年轻,这都能退休了。”
肖珩看了眼那边的孩子,“唉,我们还早呢,家里五个孩子,这才一个孙子,以后还不知道要带多少年孩子。”
祁蔓拍他,“现在说这话,每次领着孩子去名胜古迹滔滔不绝时,你怎么不嫌听众多啊?”
念念过来,也说:“小时候就怕我爸带我们出去玩儿,每次都是博物馆,历史遗迹,大冷天就对着一片荒凉的地方忆古怀今,太苦了。”
桌上的大人们都笑,李玫就说:“小丫头知足吧,你这贾叔公他长这么大岁数了,都没带过几次孩子去忆古怀今,好像孩子就是自己变大的。”
贾导赶紧给妻子夹菜,“尝尝这菜,自家种的真不错。你们是懂生活的,我们家那俩,好好一房子都让他们住荒了。这搞个新片子,又得在荒山野岭几个月不回来,我们这想回家住,还得先请保洁来家收拾几天。”
祁蔓给一桌人分割羊排,“拍摄就是这样,顺利得有几个月,不顺利可能要大半年,拍戏嘛,哪能说得准?”
贾导看看姜骏,笑着说:“我们也是国外玩腻了,他们要去嘛,我们就回来住呗。刚好都老朋友一起聚聚,你说咱们这么多年,能聚在一起的机会不多。老高还在一线呢,福子也是个工作狂,习老哥好点,但也不服老。”
习导瞪眼:“我哪儿老?一顿还能喝半斤白酒呢,来来来,走一个。”
一顿家常菜吃完,几个人又去院里喝茶赏月,初五的月亮只有浅浅一弯,大家却都很有赏月的闲情。
忆古怀今,几个人都不算失败,随便一个出去都是演艺圈的金字招牌,可再多呢?却也没有了。
李玫叹道:“人活一辈子图什么呀?开心。哪有什么名垂古今?时间一长,谁记得谁呀?就自己开心过一辈子,比什么活法都强。”
贾导嘀咕:“就思想没深度,”
李玫转头:“你说什么?”
贾导立马笑:“夸您看得通透呢。福子,你这现在顺利吗?听说最近进度非常快啊,什么时候能拍完?”
姜骏在国外待久了,回国也不乐意跟着国内的拍摄规律,他的剧组都是八小时工作制,不管顺不顺到点就得收。
为这个,哪怕刚开始磨合期很艰难,余楚也没觉得很煎熬。
被灌了一大碗苦齁齁的中药,余楚瘫着有气无力,“那医生肯定看错了,我这么作息健康,怎么能是亚健康呢?他是不是我黑粉啊?这药加多黄连了吧?”
秦吾就捏他胳膊,“你看看你这胳膊,有几个男人能像你这么软绵绵的?肌肉就这么点,到你这岁数没病才怪。起来,别老瘫我身上。”
余楚赖着不动,“我这一天拍戏累死了,你揪我回来,就为喝碗药吗?哥,姜导今天可精神了,他肯定是误诊了。哎,听说珩哥家有贵客,你非得揪我回来,就不知道给我事业添砖加瓦。”
秦吾不屑一笑,“您都四十多了,还有什么事业?就琢磨养老吧。”
余楚撇嘴:“怎么家里就你啊?三个小的呢?他们都出去玩儿了?”
秦吾道:“呼呼去南边出差了,安娜在忙中秋公益募捐,小顺,好像是去看他爸了。”
余楚一下子站起来:“他去看他爸?”
秦吾点头:“说是长了个肿瘤,恶性的,在住院呢。”
余楚一愣,“真的啊?”
“嗯。”秦吾手撑在余楚背后,让他老实自己走,“说是做手术也没用,只能保守治疗,估计也就半年吧。”
余楚问:“那是不是挺费钱的?小顺去看,他总得、、”
秦吾皱眉:“他又没养过孩子,还指着孩子给他出钱看病?”
余楚问:“那他去干嘛?”
医院里,周顺坐在病床边,低头专注用手机练修图,对于床上的父亲,他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就是听到生病了,也只能发出一两句不走心的感慨。
“爸,我才刚上班,在别人家也得给生活费才能长住,钱就这么多,你要嫌少,我也没办法。”
旁边的女人冷哼:“自己一身名牌,给亲生爸爸才几百,这世道,养孩子干嘛呀?”
周顺也冷笑:“我这衣服我哥送的,除掉吃喝我就几百,还养孩子,爸,您养过我吗?”
转身站起来,他懒懒道:“您要看不上我这点钱,不还有两个儿子嘛,找他们呗。都比我有出息。”
从医院出来,周顺想着大哥大嫂都不在家,他也不想回去,沿着马路走啊走,突然就拦了辆车去了母亲的住处。
深夜里,江西打开门看到小儿子,她皱眉问:“怎么这个点来了?跟你哥家闹别扭了?”
周顺看她一身衣服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该进去,还是,
“进来吧。”江西让开门往里走,“你也是个大人了,也懂点事,别总把好心当驴肝肺。算了,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去睡吧。”
周顺跟着进屋,听主卧里有人声,他嘲讽一笑,转身拉开自己的房门。
卧室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他坐在床上,猜想大哥这些年应该也没来住过。不然这房间里早是各种名牌了。
一直到凌晨,周顺才听到主卧的门响,等外面大门关上,脚步声又回来,他扬声道:“妈,我爸脑子里长了个瘤,恶性的,他快死了。”
江西顿住脚步,冷笑一声,也高声回:“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