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第十七回 恩恩怨怨难分割 是是非非分泾渭
奇梅点点头，仰望那块封闭通道的铁板，再次暴然提力，此次果如司马奇骏所说，并无适才那种变故！
她芳心喜甚，双掌全力凌虚出击，轰然一声，铁板被震作弯弓形状，接着坠了下来，发出一声巨震！
神手爷暗吸口气，自忖道：“谁能相信，一位弱质女子，竟怀如此罕绝功力！”
司马奇骏却适时道：“现在小妹相信了吧？”
奇梅一笑，似羞实喜，含情脉脉地道：“这要感激你。”
司马奇骏道：“这句话是由衷而说？”
奇梅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司马奇骏颔首道：“小妹，我有句话要对你说，希望你不要忘记！”
奇梅点着头道：“说嘛，我不会忘记的。”
司马奇骏道：“如今你的真力，已能用之不尽，功力更是猛进多多，今后再要与人动手，却更须谨慎小心！”
奇梅道：“你是说多存仁厚？”
司马奇骏颔首道：“正是如此。”
奇梅俯首半响，突然仰颈道：“我是不是有过不仁厚………”
司马奇骏一笑，接口道：“实在说来，我是杞人忧天，从我认识小妹的那一天起，就不曾看到你作出过什么不仁厚的事情。”
奇梅却神色郑重地说道：“那是从前！”
司马奇骏一惊，道：“如今呢？”
奇梅道：“一向挨惯了的，除非他永远会忍受下去，不知预防中反抗，否则当他反抗的时候，手段不会不狠！”
司马奇骏自然聆悟话意，道：“我不能否认你说的对，但是你总不是别人！”
奇梅道：“你认为我没有挨惯打？”
司马奇骏尚欲劝说几句，神手爷却已开口道：“姑娘，咱们上去再说闲话可好？”
奇梅默默无言，飞身而上，司马奇骏和神手爷继之而行，神手爷将必要携带的东西，很快地整好，道：“姑娘和司马公子……”
司马奇骏接口道：“蓝大侠怎么改了称呼？”
神手爷含笑反问道：“公子不是也将称呼改了吗？”
司马奇骏道：“咱们谁也不准改，你还是老哥哥，我仍是小兄弟！”
神手爷道：“好，就这样！”
奇梅却淡淡地说道：“称呼上还是客气好，能保持距离更好！”
神手爷闻言，心头一颤，没有接话，却看了看司马奇骏，司马奇骏自然也深有感触，对奇梅道：“小妹，你这个论调，不嫌太冷淡了些？”
奇梅苦笑一声似是自语般道：“还是冷淡一点好，免得忍受‘曲终人散’后的无边孤寂！”
神手爷故意将声调提高，开朗地说道：“曲终人当散，乐兴复重聚，人生应如此！”
奇梅却冷冷地说道：“平淡情谊久，无争无忧愁！”
神手爷双眉一皱，道：“姑娘今天为什么如此消沉？”
奇梅道：“五叔，换了你是我，又能如何？”
神手爷道：“摔一个跟斗，不能就认定准会次次一样！”
奇梅道：“五叔怎能用摔个跟斗，和侄女儿的遭遇相比？”
神手爷道：“要谈到遭遇，司马老弟要比姑娘惨多了！”
奇梅道：“表面看来是这样的。”
神手爷道：“姑娘你今天是怎么了，事实上司马老弟也是比……”
奇梅再次苦笑，接口道：“五叔，事实上奇骏哥要比侄女儿好过的多！”
神手爷道：“原因何在？”
奇梅道：“奇逡哥只要报了父母血仇，心愿已了，侄女儿却不然……”
神手爷恍然而悟，急忙阻止奇梅道：“姑娘请不要再说下去了！”
奇梅却幽幽地接着道：“我要说完这些话，侄女儿也身怀杀父血仇，但却又身受仇家抚养的大恩，这恩仇如何了断….……”
司马奇骏突然止步，紧握住奇梅的一双柔荑，道：“小妹，这些都不能怪你，况自苦又有什么用处？”
奇梅垂下头，双目滴落珠泪，没有开口。
神手爷先前就有很多话要说，被司马奇骏和奇梅姑娘中途打断，如今正好得到机会，神情故作开朗地说道：“司马老弟，还有姑娘，请听我老头子说句疯话如何？”
奇梅依然无言，司马奇骏却说道：“老哥哥有话请讲就是。”
神手爷道：“俗语说，人之一生，辛酸悲苦要占十之七八，这句话是代代前人的经验之谈，有着事实的经验和根据！”
“既然人生如此，那剩下十之二三的欢乐，就成了难得而又难得的东西了，因此我要向你们作个要求。”
司马奇骏道：“老哥哥尽管吩咐。”
神手爷道：“咱们都是身怀耻仇的人，也许我这样说，你们不信，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证明说的是实在话！如今我要求你们两个人，将一切耻、仇、恨、怨，暂时抛诸九霄云外，把心情放宽，痛痛快快地玩乐一些日子，然后……”
奇梅接口道：“五叔放心，你的意思侄女儿懂，侄女儿保证不再伤怀就是。”
神手爷哈哈一身道：“武林人，当具武林豪气，遇上事要提得起，放得下，我说老兄弟，你有什么意见吗？”
司马奇骏道：“小可今夜……”
神手爷接口道：“我忘记告诉老兄弟了，在你替奇梅打通任、督二脉的时候，老庄主对我说，今夜……”
司马奇骏含笑接话道：“小可听到那些话了！”
神手爷一愣，继之恍然道：“不错，老兄弟既能一面疗伤，一面和剑风这个东西答对，自然老庄主吩咐我的时候，也可心分二用！”
司马奇骏一笑，道：“小可要今夜赶奔金陵！”
神手爷道：“可能允许老朽相伴？”
奇梅在一旁说道：“我也去！”
司马奇骏看看奇梅，突然想起了一件目下最要紧的事，正好奇梅结伴而行，将事办妥，立刻颔首而应。
神手爷适时说道：“可能等老朽半夜，咱们明晨动身？”
司马奇骏自然知道内中原由，沉思刹那，决定了意念，等候神手爷到天明，然后起身赶奔金陵！
奇梅不知内情，问道：“五叔，难道苏州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神手爷道：“我还有些事情未了。”
奇梅道：“五叔还有什么未了的事？”
神手爷道：“苏州分庄的事宜。”
奇梅黛眉一皱，道：“义父他还想开设下去？”
神手爷摇摇头道：“是我想依然干下去！”
奇梅一愣道：“五叔想接手？”
司马奇骏接口道：“是这样的，霍老丈在得知我的知世之后，已将一切交托蓝老哥，蓝老哥如今已是此店及所有分庄的主人。”
奇梅沉思刹那，道：“五叔您愿接手？”
神手爷道：“你当我是个财迷？”
奇梅一笑道：“那就随它去！”
神手爷反问一句道：“随它是随谁呢？”
奇梅道：“任这独家客庄，自生自灭！”
神手爷正色道：“你知道此庄共有若干，也多少知道一点庄中的主持人物，若任此庄自生自灭，你可知道要造多大罪孽？”
奇梅又是一愣，道：“这怎会？”
神手爷道：“总庄分庄中，像吴文炳一类的人物，多得难数，功力超过吴文炳的，更多，若无管束，怎生了得？”
奇梅道：“设真如此，义父他的居心就太可怕了？”
神手爷道：“老庄主当时却是善意。”
奇梅道：“善恶之隔，仅仅一线，谁知道呢！”
神手爷道：“我是自始至终参与此事的人，知道得十分清楚，当时老庄主之意，旨在收容落魄的武林江湖朋友……”
奇梅接口道：“我懂，往好的地方说，是这种存心。”
神手爷皱眉道：“姑娘，往坏的地方说呢？”
奇梅冷冷地说道：“有朝一日，羽翼养成，进，则可自立为武林的霸主，退，是能以这多高手，保他的安全！”
神手爷道：“姑娘，若论老庄主当年作为，那确实是极恶而恶极，但近十年来，却已知悔，我敢说……”
奇梅接口道：“五叔，武林之中，以六奇较为正直，六奇之内，唯五叔，您太诚了些。”
神手爷道：“侄女如此高抬我，必是另有要骂我的地方。”
奇梅道：“侄女儿不敢。”
神手爷道：“别客气了，你就直说了吧。”
奇梅道：“五爷认为义父成立此庄，宗旨甚善？”
神手爷道：“至少不是为恶！”
奇梅道：“五叔又说，近十年来义父作为，是知悔…...”
神手爷接口道：“这有事实的证明。”
司马奇骏道：“蓝爷顾忌的很对，此时结束庄务，非但立使下人成乱，还将遭致‘有始无终’之讥……”
奇梅道：“奇骏哥，你对此庄还有兴趣？”
司马奇骏道：“小兄也不是个财迷，但兴趣却极为浓厚！”
奇梅道：“要替仇家收拾这个烂摊子？”
司马奇骏摇头道：“目下这还不是个烂摊子，若任它自生自灭，却一定会变成个危害武林的祸根，所以必须管！”
神手爷抓住这个机会，道：“听老兄弟你的如何？”
司马奇骏有意地对着神手爷一笑，道：“老哥哥，你是不是一时还不想和小可分手？”
神手爷脸一红，道：“老兄弟，你既能分心二用，已全部听到霍庄主的说的话，又何必非逼问我老头子不可呢？”
司马奇骏道：“话不是这样说，那些话是他说的不假，但却不能代表老哥哥你的意思，所以要问一问！”
神手爷道：“说实话，我自然不愿看到那悲惨的日子，不过我也知道，未来总会有这么一天，所以……”
奇梅插口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迷呀？”
司马奇骏道：“小妹先听下去，等会我详细告诉你。”
奇梅娇嗔道：“现在不能说？”
司马奇骏道：“不是不能，因话太多，所以……”
奇梅依然娇嗔道：“我有时间听呀？”
司马奇骏一笑道：“好小妹，等一会儿吧！”
奇梅恍然大悟，可能有话当着神手爷不便说，想想自己刚才的嗔恼，不由微有羞意，道：“好嘛，我又没有说不可以。”
司马奇骏对着小妹一笑，转对神手爷道：“老哥哥，小可现在问你的意思了！”
神手爷正色道：“老兄弟，你我相交，是不是委屈了老兄弟？”
司马奇逡道：“小可没有这个意思，况……”
神手爷挥手接口道：“够了，老兄弟若无此意，恕我要直问一句了！”
司马奇骏道：“老哥哥请讲。”
神手爷道：“自我称呼老兄弟这三个字后，对自己就直称‘我’字而老兄弟开口‘小可’，闭口‘小可’……”
司马奇骏一笑道：“小弟知错了！”
神手爷也一笑道：“这才对，老兄弟有话，现在问吧！”
司马奇骏道：“还是那句……”
神手爷道：“我也不愿离开老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