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星哈哈一笑,拱手而别,行未数步,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摇着头又走了回来,道:“差点误了大事!”
司马奇骏一愣道:“什么大事?”
天狼星道:“我高兴得昏了头,盟主,我是为告诉个消息来的!”
司马奇骏眼珠一眨,道:“是不是有关陆地的安魂弹?”
天狼星把眼一瞪,道:“盟主,我可是从来不信邪,不过今天盟主是......”
司马奇骏一笑道:“这没有什么玄妙。”
天狼星道:“盟主,这还不玄妙,我要有这两套,何至于奔波在这阴险的江湖之上…”
司马奇骏又是一笑,道:“那老哥哥想作什么?”
天狼星道:“就算摆个测字摊,也能落下‘仙’名。”
司马奇骏道:“要是凭着这个,摆测字摊的话,小弟敢说,不用巫术,非叫人家劈了招牌,饱顿老拳不可!”
天狼星摇头道:“我不信!”
司马奇骏道:“说出内情,老哥哥你将信了。”
天狼星道:“盟主你说了来我听听。”
司马奇骏道:“陆地和高川,是奉令监视小弟而来,曾有个夜晚,小弟无心中听到他们的心腹话,谈到过安魂弹!
“因此,小弟越发暗中注意,苏州分庄,建有广大而坚固的地下室,陆地就在地下室中,制这迷弹。
“当初梅剑风,曾留下一张分庄建筑图样,图样上虽然没有地室设备,但因有几个地方不合建筑成规和比例,被小弟发现疑处,搜索之下,发现了地室,悄然察看几次,遂无不了然!”
“如今双方虽未成仇,但因小弟深知对方习性,自然考虑到可能对付小弟的手段,安魂弹恰好利用得上,况陆地制成此弹,暗作实险的那一夜,小弟自始至终隐身一旁偷窥,深知厉害,故而老哥哥,在对方一切可能对付小弟的办法说尽之后,声言还有消息,小弟遂猜是此…”
天狼星长叹一声,接口道:“不错,说了原委并不惊人,但这种平常秋毫不失的谨慎,和遇事神色不动的沉着,已是令我敬服了。”
司马奇骏一笑道:“老哥哥什么时候,学会了捧人?
天狼星坦然道:“就算是捧,也得有该捧的事才行,否则那就等于捧’字上多一点,怕变成‘棒’了!”
司马奇骏道:“老哥哥都是用‘棒子,‘棒’过谁?”
天狼星哈哈一笑道:“从前没有,今后要开始棒打那些该挨棒的人了!”
说着,拱手又道:“我去了,今夜之约盟主当心,对这种以阴谋算人的匹夫,似乎不必以仁义待之,望盟主三思!”
司马奇骏道:“老哥哥放心吧,小弟还想和老哥哥们,于中秋佳节的时候,在肖家堡畅饮几盏赏月酒呢!”
天狼星哈哈两声,道:“一言为定,中秋见!”
话声中,这位江湖豪客,怀着无比的兴奋和欣慰,飞步出林,去作他答应过的事情去了!
时间尚早,司马奇骏找了一株参天古木,飞身而上,跌坐在巨大的三岔枝间,静调真气,缓缓行功!
距傍黑还有两个时辰,以罗汉金身法像的真和全,而闻名关下的天王寺中,来了位不速客!
知客僧合十为礼,迎进客堂,献上香茗之后,道:“施主自何方来?
不速客,正是司马奇骏,闻言答道:“城内。”
知客道:“许愿是参佛?”
司马奇骏摇头道:“都不是,找人!”
知客一愣道:“敝寺下未有十方施主寄居!”
司马奇骏道:“出家人是不说诳语的呀!”
知客脸一红,道:“是这样,有三位施主,寄居业已数年,贫僧认为施主不会是来找这三位的,因此......"
司马奇骏道:“恰好相反,小可正是拜望这三位来的!”
知客一惊道:“施主请赐名姓,贫僧前去……”
司马奇骏接口道:“刚才不是有位梅公子来过了吗?人呢?”
知客道:“原来施主是梅公子一道的朋友,那就请施主自己去吧,顺右长廊向后走,最后那个院子就是。”
司马奇骏道:“多谢高僧指引,请问梅公子呢?”
知客道:“离寺了,不过他说傍黑还来。”
司马奇骏颔首道:“这就对,我是说好晚点来的,没想到事情办得十分顺利,所以早到了两个时辰。”
知客合十道:“施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司马奇骏取出十两纹银,道:“敢烦高僧,替小可添点灯油。”
知客合十念一声佛,道;“施主慈悲。”
接过银两,恭敬至极,司马奇骏适时转身顺右长廊走去,长廊尽头,果有一个小院,院门却是紧紧关着。
司马奇骏主意早就拿定,立即轻扣门环!
刹那,有人前来开门,边走边问道:“哪一位?”
司马奇骏道:“请开门吧,是我!”
呀的一声,木门开启,司马奇骏注目之人,五旬以上的年纪,短小精悍,一身古铜色长衫,目光炯炯!
司马奇骏拱手说道:“是玉笔六爷?”
开门的这人神色未变,只微微一笑,道:“请进。”
司马奇骏暗自点头,已知玉笔六爷认出了自己,道一声“吵扰”,随即坦然步入院中,进了堂屋。
玉笔六爷只将门虚掩,然后急步相随司马奇骏而进,适时,左边暗间中,传来威严而宏亮的话声,道:“六弟,是什么人?”
玉笔爷道:“大哥和四哥出来吧,有年轻朋友来访!”
话声之下,双暗间同时门帘一挑,各自走出一人。左暗间那位,身量修长,红红的一张脸,六旬上下,司马奇骏立即断定,左边是剑大爷,右边那位是钩四爷!
怪的是,这三位主人,见到司马奇骏之后没有一位是面露惊色,似是想得到司马奇骏会来,只肃礼让坐。
宾主坐定,剑爷首先说道:“龙老弟你约的时间是二更,地点是石湖旁边的塌楼之前,如今来到天王寺,有何见教?”
语气不算客气,但也不是恼怒。
司马奇骏含笑道:“小可早就有心前来拜会,只因……”,话未说完,剑爷已不悦地接口道“年轻人说话,最好老老实实,若非梅公子今午前来,替你引了路,老夫深信,你不会知道我兄弟隐…”
司马奇骏也肃色插口道:“成名的英雄,料事似应合乎情理才对,梅剑风来过不假,若说是他引路,小可才知道三位那就错了!”
钩爷道:“怎么错了?”
司马奇骏道:“从梅剑风身上,最多小可会想到天王寺中,必然有他要找的帮手,但却无法知道,是六奇中的三位吧?”
剑爷微微颔首道:“有道理,老夫承认判断错了,不过你来作甚?”
司马奇骏道:“作次礼貌拜访!”
剑爷道:“谢谢你了,如今人已见到,龙朋友还有什么事?”
司马奇骏淡然一笑,道:“小可本应现在告辞,但有句话不吐不快!”
剑爷正色道:“龙朋友,请别忘记,我们立场敌对!”
司马奇骏一笑道:“小可自认,和六奇无冤无仇!”
剑爷道:“话是不错,不过老夫兄弟,却须听命……”,司马奇骏接口道:“小可也就是为此而来,小可相约梅老丈,二鼓相会,旨在谈清一件事故,不料梅老丈却小题大作......"
钩爷叱道:“住口,老夫不容你妄议人之是非!”
司马奇骏一笑道:“梅老丈功力之高小可深信三位俱皆知晓,已下金令,调集百里之内高手,又令剑风,亲请六奇大驾,所为,只是一个像小可这样的人,以三位在武林中的英名和经验来说,是否认为梅老丈过分看重小可了些?”
剑、钩、笔三绝,语为之塞,当时没有答话!
司马奇骏接着又道:“相约梅老丈者,是小可,小可既知梅老丈如此重视此会,是不能不多用点脑力思索原由。”司马奇骏自动停住话锋,若无其事地改变话题,道:“小可自晨至今,水米未曾沾唇,可能赐杯茶喝?”
剑爷双眉一皱,手指茶壶,道:“请自斟!”
司马奇骏坦然斟满一盏香茶,缓缓就唇而饮,刹那已尽,重斟一盏置子桌上,对刚才未完的话,却绝口不提。
钩爷脾气大概急些,道:“你说的话还没完?”
司马奇骏故作不解,道:“什么话还没说完呀?”
钩爷道:“你说你用过脑力......"
司马奇骏哦了一声,道:“小可因为愚蠢,至今没有想通内中原因!“
钩爷哼了一声,道:“言不由衷!”
司马奇骏坦然道:“言不由衷,或者此人是另有难言之隐,至少与人无碍、无妨,但若行事狠毒,心肠阴损,那......"
钩爷怒声道:“你是在说哪个行事狠毒,心肠阴损”?
司马奇骏道:“小可并无专指,但天下事若情理俱皆不通的话,内中必然隐藏着阴损狠毒的鬼计!”
剑爷双眉又是一皱,道:“请说明白些!”
司马奇骏道:“譬如小可今夜与梅老丈,相约一谈的事来说吧,小可独自前往,而梅老丈非但兴师动众......"
剑爷道:“那肖啸林不算个帮手?”
司马奇骏道:“恐怕是算不得!”
钩爷哼一声,道:“算得算不得,不能由你来说!”
司马奇骏一笑道:“此事必须由小可来说,并且绝对是算不得!”
钩爷沉声道:“老夫要听听这个道理!”
司马奇骏道:“小可的肖大哥,现在恐怕已走在几十里外了!”
久久没有开口的笔爷,这时却道:“肖啸林不是临危弃友的人!”
司马奇骏道:“小可深感玉笔六爷对敝盟兄的称赞,敝盟兄并非临危弃友而去,是料无凶险,赶办要紧事情去了。”
玉爷一笑道:“料无凶险四字,说的太狂!”
司马奇骏道:“这一点容小可稍待解释,现在仍然先接着说小可与梅老丈相约之事,梅老丈兴师动众,调集许多高手,并专请六奇大驾,小可深深不解,梅老丈为何不敢与小可单独相会一谈!”
钩爷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司马奇骏道:“这是对的,但为了小可一人似乎不必如此大举吧?况还安排了阴险的毒谋,和鬼崇之物?”
钩爷道:“你惹得老夫发火,什么毒谋,鬼崇之物又是什么?”
司马奇骏道:“小可深信,梅老丈这些准备,不会事先告诉诸位的,但小可提醒诸位注意,今夜若发现五彩浓烟突现......"
爷接口道:“慢,你是说还有暗器?”
司马奇骏道:“不错,暗器名叫安魂弹!”
笔爷看看钩爷和剑爷道:“你怎么知道?”
司马奇骏道:“小可幸而交有知友,预示内情,此弹设若仅仅是伤人致死的话,还不算狠毒阴险,但它却是…唉,不谈也罢!”
钩爷道:“不行,说下去!”
司马奇骏道:“此弹大如鸡卵,色呈五彩,是迷魂之物!”
钩爷向剑大爷道:“大哥可信?”
剑爷沉重说道:“大概有的!”
钩爷恨声道:“这…这算什么?”
司马奇骏却淡然道:“钩爷不必为此不安,这东西或是备而不用,另有一事,却请诸位多思量,就知道今夜之会不平常了!
“小可就算功力够高,梅老丈一人足可相敌小可,但他竟如此慎重安排,原因何也?那就是他今夜必须将小可除去!小可自认梅老丈蒙其垂青,与剑风义结金兰,并任庄中总督监职,可说是有功无过,一朝反颜,立欲置小可于死地而后快,何也?这内情小可愿诸位三思!”
剑爷道:“你何不说了来听听?”
司马奇骏神色陡变肃穆,道:“小可现在相访,并非为今夜之会,设不幸而成干戈时讨情,是另有所声明,小可愿今夜相会之后,能容小可与梅老丈谈说清楚,然后动手一搏,那时内情自明,不知三位可能承诺?”
剑、笔、钩互望一眼,正欲答话,突然闯进了一人!
神剑倏忽站起、目射奇光,自堂屋门隙处,已经看到了来人,微吁一声,重又坐下,司马奇骏背对室门难见来者!
室门被来者推得大开,司马奇骏回顾处,立即含笑站起,原来这人是那以正直令人敬仰的神手爷。
神手爷突见司马奇骏在座,竟不先和剑、笔、钩三人招呼大步向前,双手捧着司马奇骏的肩头,摇着头道:“太好了,省得老朽东西奔波去找老弟了!”
司马奇骏却恭敬地说道:“老哥哥还敢对小可这样亲近?”
神手爷道:“这是什么话,各交各的朋友!”
剑爷却道:“老五,接到玉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