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大厅坐满了人,龙腾云乍一露面,哗啦的一阵桌椅推动声响,竟站起来了二十几位,人人垂首,恭敬异常!
自然,包括了孟主事,孟主事急忙离座,躬身而前道:“总督监和肖总管要出去?”
龙腾云目射寒光,扫视大厅一眼,挥手道:“我另外有事要对你说,叫他们别拘束,坐下。”
用不着孟主事再传话,大厅因突然站起小一半人来,早已变得寂静异常,龙腾云的话,这些人字字入耳,立即互应一声,纷纷归座!
龙腾云接着对孟主事道:“取庄册和号牌来!”
孟主事应一声是,转瞬取到,双手上呈。
龙腾云并没翻阅,夹于臂间道:“这几天若有来庄寄宿的同道,须先向我报知!”
孟主事又应一声“是”,仍然躬着身子、静候吩咐。
前大厅住客们,无人不识这位孟主事,孟主事七年前,威震长江一带,论功力身份,四丑尚差一筹!
今见孟主事竟对这年轻的人物,恭敬而畏惧,个个注目尤。其是四丑,更感到事不平常。
适时,龙腾云又道:“孟主事,金陵尹府你知道吧?”
孟主事却不知道,但已得暗示,立刻道:“当然知道,总督监有何吩咐?”
四丑一听谈到“尹”府,心神俱皆一震,耳朵竖起,聚精会神而听,静室内的班、乔二人,亦然!
龙腾云道:“再过三天,是“尹”府太夫人七旬大庆,我与尹公子交为莫逆不说,老主人更是敬佩尹府,因此这份人情,不能轻,老主人谕令,由你来办,以千两黄金之价值办这次贺礼!”
孟主事迭声应是,黄山四丑却神色大变,你看我我瞧你,愣在座上。龙腾云话锋一变,又道:“还有件事,你也要多注意些,近日金陵城中,来了不少面生的人物,据说,内中有人在打尹府的主意!”
孟主事应声道:“属下立即派人注意此事。”
龙腾云嗯了一声,道:“天下武林中人,无不知我们总庄在此,设若在总庄眼皮底下,尹府被他人动上一草一木……”
说到这里,话锋故意停住,孟主事适时接口道:“总督监万安,除非这些东西,是想和我们独家客庄过不去,否则他们会先自己掂掂分量!”
龙腾云微微一笑,道:“很好,事情交给你了,若有风吹草动,可别说我在事前没告诉你,现在令人备马,我要去尹府!”
孟主事答应一声,并未退下,躬着身,似是等候龙腾云说话,如无他吩咐,自己转回后面时,再行转传谕令。
龙腾云缓缓转过身去,目光含威,扫视着厅内的人,突然,神色不愉,目光停在了四丑身上!
其实,龙腾云早已在孟主事起身相迎时,已知谁是四丑,现在的面现不悦,只不过是照计行事罢了。
黄山四丑,见龙腾云目光罩在自己兄弟身上,神色威凛,心头已在怦怦跳动,忐忑不安。
厅中众人,无不看出即将有事发生,果然,龙腾云又转回身来,一步步走向四丑的面前!
四丑已被龙腾云气势所服,竟不由己地站了起来,龙腾云停步之后,上下打量着四丑,四丑脸上现露出尴尬的神色,虽在含笑,却比哭还难看已极!
龙腾云冷冷地开口道:“四位面生得很。”
四丑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龙腾云却又拦着问道:“四位是敝庄的客人?”
四丑点头,孟主事紧行几步而前,道:“属下跟总督监回,这四位算得是本庄的老客人了。”
龙腾云哦了一声,道:“是否老得像夫子庙一样?”
孟主事尴尬地一笑,道:“属下是说,这四位…”
龙腾云把脸一寒,道:“孟主事,我是在问这四位客人!
孟主事连声应是,四丑也是经多见广的人物,此时已知面前这位姓龙的总督监,十分难惹,丑天狗立即开口道:“在下兄弟四人,居于黄山,人称黄山四丑!”
龙腾云淡淡地道:“久仰!四位是老客人?”
丑天狗道:“贵庄传于武林不久,在下就曾寄居过数日,连这一次算上,十年来大概已有七次之多!”
龙腾云道:“难怪孟主事替四位说话,原来四位果然是老客人。”
话锋一顿,突然回身对孟主事道:“每次前来,都是这四位一起吗?”
孟主事道:“不,另外三位这是第一次来。”
龙腾云哦了一声,道:“原来只有一位是老客人!哼!”
一声冷哼,吓得孟主事一抖,龙腾云却已转对着四丑,含着略带冷讽的微笑,问丑天狗道:“阁下住庄何级?”
丑天狗道:“贵庄的‘武’级房!”
龙腾云一指另外三丑,道:“这三位呢?”
丑天狗道:“相同!”
龙腾云剑眉一挑,道:“如此相同?”
话声中,身形随转,问孟主事道:“孟主事,是哪一位试的手?”
孟主事期期艾艾地说道:“这、这个……是…这个…”龙腾云沉声道:“这个那个,到底是哪一个?”
孟主事道:“属下有下情”
龙腾云道:“其他的话等会儿再说,先回答我!”
孟主事被迫无奈,只好低声道:“因他们是同盟兄弟,功力相差无几,所以…”
孟主事突然住口,龙腾云莫名其妙地接口道:“怎么不说下去了?”
孟主事道:“所以其余三位,并未试手…”
话尚未完,龙腾云已沉声叱道:“你作主的?”
孟主事垂首道:“是属下荒谬。”
龙腾云道:“你竟敢不遵规章,哼哼!”
孟主事俯首无言,龙腾云又转对四丑道:“孟主事违规,自与四位无干,但四位中,除前曾经过试手的一位外其余三位却必须重定所居等级!”
丑天狗皱眉道:“若不呢?”
龙腾云一笑道:“朋友既是老客人,此问岂非多余?
丑天狗道:“在下几位盟弟,功力并不低于在下!”
龙腾云冷冷地说道:“本庄不管这些,只按规定试手论级!”
丑天狗道:“假如在下兄弟不再寄居贵庄呢?”
龙腾云道:“以小可看来,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丑天狗道:“听总督监话中之意,似是在下兄弟退也不能了?”
龙腾云道:“以小可个人来说,不敢如此狂妄,但以本庄规章来说,却无法忍让阁下兄弟就此离开!”
丑天狗道:“总监督说过,敝盟弟未经试手之责,不在我等身上!”
龙腾云道:“不错,但起意使本庄自败规戒的责任,却在你们!”
“随阁下怎样说吧!”丑天狗道:“这真是欲加之罪…”丑天狗还要开口,老二丑飞虎却扬声道:“大哥,试就试,真金岂怕火炼!”
龙腾云不容四丑再有改侮的机会,立即道:“欣闻英雄语,令人佩服!”
接着、龙腾云沉声对孟主事道:“孟主事!”
孟主事慌忙向前,道:“属下在!”
龙腾云道:“今日是哪一位轮值试手?”
孟主事道:“总督监可是问威’级?”
龙腾云冷哼一声道:“人家住都住在武’字级,再从威’级试手,岂非小觑了人家兄弟,自武级起试。”
孟主事道:“今日轮值武级试手,是蔡祥麟蔡爷!”
龙腾云道:“请蔡试手驾临!”
随着龙腾云的话声,厅中一角,站起一人应话道:“轮值试手蔡祥麟听候谕令!”
龙腾云对蔡祥麟一笑道:“蔡试手好闲在,早来了?”
蔡祥麟也一笑道:“属下想喝两杯,所以到了厅中,却没想到会有未经试手,而能住进本庄的朋友,在这当真给属下添麻烦!”
龙腾云道:“蔡试手先莫嫌是麻烦,须知黄山四丑名头不小!”
蔡祥麟道:“这不就更麻烦了吗?”
龙腾云道:“本督监久慕四丑的威名,愿在此一睹绝学,蔡试手亦望展尽技艺,这机会是很难得的。”
蔡祥麟应了一声,步向厅中无人空处,对四丑道:“请问哪一位先赐蔡某几招?”
四丑并非傻子,蔡祥麟在厅中应声,四丑已知这是人家早有准备的安排,否则没有这般巧事。
尤其是老大丑天狗,更是眼明心亮,自龙腾云突然出现,首先声明了与“尹”府友谊,接着就找上了自己兄弟,显而易见,独家客庄已知自己兄弟的来意,如此一来,这试手之搏,险哉危也。不过尽管已知危险极大,但事已逼到最后地步,连退让都不可能,除了应战之外,已无选择。
在蔡祥麟招呼下,老二丑飞虎霍地站起,丑天狗立即一把抓住盟弟的右臂,低低地说道:“小心。”
然后故作从容地扬声又道:“二弟,这仅是试手,而非对敌,况蔡试手乃成名的人物,记住多学高招、莫忘谦虚和气!”
丑飞虎虽知大哥用意,但他既已被迫动手,不由兴起此战须胜而折独家客庄的雄心!
丑飞虎大步行近蔡祥麟后,拱手道:“请多指教!”
蔡祥麟却连一丝笑容都没有、冷冷地道:“贵姓?”
丑飞虎目睹此情,不由怒恼,强忍心头,道:“栾冲、人称丑飞虎!”
蔡祥麟依然冷冷地说道:“听阁下外号,即知轻功不错,先较轻功吧。”
丑飞虎也冷冷地说道:“随便阁下。
蔡祥麟一笑,扬声道:“仲平何在?”
仲平,总庄前大厅的侍仆,闻言应声,道:“小的在!”
蔡祥麟道:“取来你的鸟笼!”
仲平不敢不听,但却诉苦道:“这是今晨才用二两银子买的…”蔡祥麟道:“蔡爷负责,还不放心?”
仲平不敢再说什么,到后面取来了一只鸟笼,笼中有只精神的小云雀,双手拜给了蔡祥麟。
蔡祥麟接过鸟笼,对丑飞虎栾冲道“这小云雀是晨间购来,如今我打开笼门,放出此雀,你我同时捉捕,先捕到而使雀无损伤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