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云接着转向肖啸林道:“昨夜登舟,本甚机密,消息外泄,大概在这坐骑身上,夜半离店,牵马而行,必被恶徒发觉…”
肖啸林摇头道:“这不可能,昨夜小妹来时,愚兄已醒,正看你所留的字条,小妹告知详情后,我是悄悄通知小二,给了他五两银子,叫他不要惊动任何一人,将马牵出店外,彼时我曾注意,无人追踪!”
龙腾云道:“好,这一点正和小弟所料者同。”
肖啸林不由奇怪,“二弟今朝怎生颠三倒四起来?”
龙腾云却已接着说道:“船上的事,端的奇怪,登舟之人,杀尽船上舟子,劫去乔兄‘驼铃,却没有动我们毫发,是什么原故?”
肖啸林道:“匪徒们登舟于先,舟子自然是首当其冲,故而俱遭格杀,彼辈志在‘驼铃’,匆忙之下只顾劫物…”
乔鹏飞接口道:“小弟不敢赞同肖兄的判断,鼠辈并不匆忙”
肖啸林道:“乔世弟,这怎见得?”
龙腾云道:“大哥,敌者非但并不匆忙,并且从容至极!”
肖啸林道:“我怎看不出来?”
龙腾云道:“只说那一十二具尸体,整齐排列舱门之外,足已证明敌者十分从容,何况小弟还另有事实……”
肖啸林接口道:“也许匪徒们,知道我等皆已昏迷,留了活口!”
乔鹏飞摇头道:“鼠辈不惜以阴谋计算我们,自是恐惧我们的功力,劫去‘驼铃’之后,岂有想不到后祸未除的道理?
肖啸林恨声道:“这不是,那又不对,急死人!”
龙腾云冷静地说道:“大哥请莫焦急,事情已现端倪,只要我们能冷静地互相印证所思,不难解破玄虚!”
肖啸林道;“对阵力敌,愚兄敢说料无不中,这次我自认不能!”
乔鹏飞道;“熟思详计,龙老弟,你比我和肖世兄都强的多,我看就由龙老弟你,一个人推断经纬吧!”
龙腾云道:“小弟义不容辞,现在必须先了解一件要事,就是乔兄救人如救火,时限还有多久?”
乔鹏飞道:“天可怜我们,有这十日光阴,或可反败为胜,如今第一步,来分析一下出事可疑之处。”
肖啸林道:“二弟,一切由你说,也许会有发现。”
龙腾云道:“那不一定,这样好了,小弟把可疑之处说出,二兄若有发现、亦请立刻补充,以免遗漏!”
乔鹏飞道:“对,龙老弟,开始吧!”
龙腾云道:“首先要弄清楚,消息怎会泄漏出来的!”
乔鹏飞道:“龙老弟所说大顺店可疑。”
龙腾云道:“乔兄和大哥先请仔细听下去,若发现小弟判断失误时,再请提出质问,这样很快接近中心!”
肖啸林和乔鹏飞互相点头,龙腾云又道:“怎样泄漏的消息,如今恐已难追,暂时放过这一点去,谈谈我们兄妹是如何中人暗算吧!……”他顿了一顿继道:“自登舟之后,除茶水点心外,我们没吃过别的东西,这一点大哥和乔兄,有什么意见?”
肖啸林道:“没有,二弟说的不错,没再吃过其他东西!”
龙腾云道:“谁吃过点心?”
肖啸林摇摇头,看看乔鹏飞,乔鹏飞道:“我没动过!”
龙腾云道:“我也没用过半点,那么事情非常明显了,是茶里面出了毛病,因为我们都喝过茶了。”
乔鹏飞道:“没错!”
龙腾云沉重地说道:“大哥记住这一点,是茶里出的毛病!”
他话锋一顿,又道:“当听到舱外来了敌人的时候,我们第一个动作,是很自然的闻声起立,小弟那时才发觉中了暗算!”
肖啸林道:“我也如此!”
乔鹏飞点头,表示他也没有例外!
龙腾云道:“谁懂得使用迷人药物?”
肖啸林恨声道:“这些小人之技,我不懂!”
乔鹏飞道:“肖世兄此言我不甚同意,这也是一门学问!”
龙腾云道:“小弟幼蒙师训,略通一二,这种迷人之药,名叫鬼难防,人若坐着,因经脉有几处是循行地方,不论用过多少,毫无察觉,但若突然起立,经脉自然归穴,则立即昏迷不醒!”
肖啸林道:“好啦,现在也知道是什么药了!”
龙腾云道:“再推测下去,敌方登舟是假,早已潜伏船上是实,那声呼喊,旨在使我们起座昏迷,已无疑问!”
肖啸林摇头道:“二弟,十二舟子俱皆丧命去,你别忘了!
龙腾云颔首道:“小弟没忘,他们死的不值而可怜。”
肖啸林道:“二弟今天是怎么回事,谁不知他们死的不值而可怜。”
龙腾云一笑,没有回嘴,却道:“敌者早已潜入舟中。”肖啸林道:“二弟对这一点,可有证据?”
龙腾云道:“大哥请听下去,当舱外暴喊有人潜登船上时,小弟立以神功静听,不闻搏斗之声……”
肖啸林道:“这一点愚兄也知道,未曾留心,但也不能……”龙腾云道:“小弟还有证明,当发现并无登舟敌人时,乔兄与肖兄业已昏例地上,小弟遂故作不支,重又归座。”肖啸林大喜道:“难怪二弟一再说已知端倪,二弟果然胜上一筹,二弟,那万恶匪徒之魁,到底是谁?”
龙腾云苦笑一声,道:“大哥不要谬赞小弟,小弟也没能如愿,当小弟归座之后,立即难支,竟也昏迷了过去!”
肖啸林长叹一声,垂下了头!
龙腾云道:“但因小弟习过某种分心神功,昏迷下,仍有丝知觉,听到有两个人进了舱中,一人口音十分熟悉。”肖啸林忍不住又道:“可曾想起来是谁?”
龙腾云道:“不幸,就在那个时候,小弟知觉失去!”
肖啸林一跺右脚,道:“还是一场空欢喜!”
龙腾云摇头道:“再醒来,船已到了此岸,铁锚并已放落,舱外排列十二具尸体,乔兄的救人‘驼铃’已失!”
肖啸林道:“这些可有线索可查……”
龙腾云道:“大哥别急,对方自觉手段高明,但在无意中,却留下了很大的破绽,使小弟足以找出他来!”
肖啸林道:“那好极了!”
龙腾云道:“谁能在茶中放入迷药呢?先时小弟曾推测,可能敌者潜伏舟中,乘厨舱中人不注意时放落,但经仔细推断,发现无此可能,万一我们并未饮用,他一切安排,岂不是完全无用?”
“后来醒时,发现十二舟子皆亡,方始恍然而悟,敌者非但早已潜入舟中,并且已与舟子勾结!”
肖啸林道:“这不可能吧,别忘记这船是四妹家的,何人有这大胆量,与敌勾结,连四妹也一齐下手!”
龙腾云道:“小弟有切实的证据,大哥请想,来敌为何将所有舟子击毙,而对我们四人却毫发不伤呢?”
肖啸林道:“我就是不明白这一点!”
龙腾云道:“爱屋及鸟,我们沾了小妹的光!”
肖啸林恍有所悟,哦了一声!
龙腾云神色郑重地又道:“敌者勾结舟子,可能是几个,也可能是一人,这点不关紧要,与敌勾结的舟子,将迷药放于茶中,我们遂中了暗算,敌者将驼铃劫走,因小妹的原故,根本没有杀我们的意思…
肖啸林道:“不杀我们,而诛舟子,不通!”
龙腾云道:“极通!此人当下手劫物时,已有成算,他必须将全部舟手杀死,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舟子们都认识他!”
肖啸林道:“对,二弟,有门,说下去说下去!”
龙腾云道:“既然所有的舟子都认识他,他必然是日常接近这条船的熟人,但也没有必杀舟子的道…”
半天没开口的乔鹏飞,此时道:“鹏飞也深以为可疑,这人既已与舟子勾结,自不怕被舟子出卖,既便舟子们出卖这人,也不会在成事之后,故而鹏飞百思不解,这人有何重大理由,非但要杀舟子,并且要杀的一个不留?”
龙腾云道:“事情越是百思不通,却越有漏洞。”
肖啸林今天急得特别,道:“好二弟,你就把漏洞说出来吧!”
龙腾云道:“天下事,不论正邪、善恶、是非,发生都必要有个理由,说不出理由来的事,必有所隐,此事亦然!”
“十二舟子之死,死在另外有人的生死要比他们重要,那主谋之人,宁杀十二无辜,也不肯冒一次风险!”
“大哥,乔兄,谁的生死比十二舟子的性命重要呢?没死的只有我们,自然是我们四个之中的某一个人!”
肖啸林和乔鹏飞,不由同声说道:“有道理!”
龙腾云微笑着说道:“主谋者,认为既然杀尽了舟子,自不虑消息外泄,岂料他却留下了个极大的破绽,就是不该将此船驶靠岸边,尤其不该将锚放落,因这种种看来不通的怪事,方令小弟想清了内情!”
“我们现在,只要找出谁是主谋者顾全的人,就等于抓住了主谋的尾巴,顺之而上,必可找出他来!
“首先说小弟自己,小弟没有亲人,出道江湖不久,不是主谋者意图顾全而照拂的人!
“再谈肖大哥,以小弟所知,大哥在武林之中,恐怕也找不出来肯这般全心全意照顾的亲友!”
“乔兄请勿误会,自下只有乔兄和小妹两个人了,乔兄仔细想想,可有肯如此对乔兄…”
话没说完,蹄声传响,红云已现,奇梅姑娘飞驰而来,奇怪的是,她竟绕林穿行,似在找寻什么!
果然,奇梅绕行这座树林一周之后,方始催马驰近,飞身纵下胭脂骥之后,立即说道:“大哥、二哥请仔细搜索此林之中,若证实林中并无外人隐藏时,告诉小妹,小妹有机密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