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八回 灰衣人初现仇踪 英雄汉惜英雄汉
万物有始必有终，人生欢聚自不例外！
七怪走了，梅老人也走了，龙腾云和肖啸林及奇梅姑娘，也正整装待发，目的地是回苏州。
夜间，居于旅栈，肖啸林候奇梅入梦，方始与同榻而眠的龙腾云，低声闲谈着地北天南。
肖啸林自有心事，龙腾云亦然，因这话题转来转去，终于转上了与他们身世有关的方面。
龙腾云早想吐诉心话，终因过份小心而作罢，今晚，他决定试探着说一点儿出来，看看大哥的反应。
肖啸林早对龙腾云的身世生疑，当话题自然而然，转向这一方面的时候，肖啸林也决定加以试探。
是沉默刹那之后，肖啸林突然长叹一声！
龙腾云忍不住问道：“大哥有心事？这些日子时常叹息！
肖啸林再次微吁一声，道：“二弟，你祖籍是哪里？”
龙腾云无法回答，只苦笑一声。
肖啸林似是自语地又道：“其实大丈夫四海为家”
龙腾云接口道：“话故不错，但百年之后呢？唉！”
肖啸林道：“二弟口音……”
龙腾云道：“苏州。”
肖啸林浓眉一挑道：“不，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土音，绝非苏州。”
龙腾云不由想起了恩师，那土音，是十数年相随恩师左右，在不知不觉间习惯的口音，自己也说不出地名。
因之，肖啸林说绝非苏州口音后，他不自觉地说道：“我懂事之后，就没离开过苏州…”
肖啸林惊疑出声，道：“二弟，原来你曾在苏州住过呀！”
龙腾云话说出口，已然懊悔不迭，俗话说：言多必失，真一点不错，肖啸林惊疑而动问，使龙腾云为了难。
他沉思着，转身由床上坐起，长叹出声。
肖啸林话问出口，也是十分后悔，虽说他也存心要侦知二弟的身世，但却没有丝毫恶意。
兹见二弟十分为难，不由歉然道：“愚兄问的太多，二弟，咱们睡了吧。”
龙腾云生平无不可对人言者，只有这件秘密，无法向任何人吐诉，有时想来，苦恼万分。
他摇摇头，又沉思了刹那，终于开口道：“小弟在苏州住过十年。”
肖啸林见龙腾云说出实话，心中更觉惭愧，自己身为盟兄，竟迫使盟弟吐诉不愿告人的心事，友道何在？
想到这里，肖啸林有心转变话题，道：“这样说来，二第对苏州是非常熟悉了？”
肖啸林因不愿再使龙腾云难为，变换话题，再者，他想到切身的一个大问题，顺便谈谈，方如此说着。
哪知龙腾云苦笑一声，道：“说来大哥也许不信，小弟十数年来，除所居地方院落外，从未到其他地方去过，苏州虽......
肖啸林接说道：“愚兄信得过你二弟，唉！”
这一声长叹，却使龙腾云深觉奇怪，不由问道：“大哥好端端，叹气干吗？”
肖啸林道：“愚兄此次独往鸡公山，曾有发现。”
龙腾云一尊道：“可是有了伯父大人的消息？”
肖啸林微吁一声，道：“也有，但又没有！”
龙腾云一愣，道：“究竟如何？”
肖啸林道：“家父彼处曾有位知己朋友；但当愚兄到时，那人所居石屋业已坍毁，遂登临后岭头，探着孤冢，发现坟前石碑，确属家父所书，进而获知家父最后去处，方始由鸡公山赶到徐州。”
肖啸林隐起了夜遇开墓的经过，这并非有意隐瞒些什么，而是他不愿使龙腾云为自己而添忧烦。
龙腾云仍然不解地问道：“既有了伯父最后去处，大哥理应高兴才对呀？”
肖啸林摇头道：“但也因此知道噩耗”
龙腾云神色陡变道：“莫非伯父大人…”
他说不下去了，只以关怀的眼光，看着肖啸林。
肖啸林又一声叹息，道：“消息十分奇特，家父好像业已遇险，但却又没有发现留有骸骨，因此愚兄还抱着一丝希望！”
龙腾云道：“吉人天相，伯父定早已安然无恙。”
肖啸林摇摇头，突然道：“二弟，时间不早了，睡吧。”
龙腾云知道肖啸林不愿再谈下去，遂点点头，于是卧于床上，但睡意早失，心念电旋，无法成眠。
肖啸林也是同样，睁着眼，瞪着梁柱，呆呆发愣。
龙腾云久久之后，开口道：“小弟无法安睡。”
肖啸林道：“我也一样。”
龙腾云眨眨眼，道：“大哥，谈点武林中的往事如何？”
肖啸林道：“也好，说到兴高采烈处，也许忘了忧烦！”
龙腾云道：“据大哥所知，近数十年来，武林之中都出过什么高人？他们生平事迹又有些什么，还有几人健在？”
肖啸林浓眉一皱，道：“二弟，这个题目又广泛又困难。”
龙腾云一笑道：“这才能令人乐以忘忧呀！”
肖啸林见龙腾云竟能放怀而笑，不由勾起豪气，竟也微然而笑，然而沉思些时，似自语般说道：“近数十年来，论无敌高手，当推十义侠！”
龙腾云心中一愣，自忖着…“怪呀，大哥熟悉武林中事，断然不会说错，因师遗册之上，明明说无敌高手是他们十奇呀！”
想着不由问道：“小弟授业神僧，却说无敌高手当推十奇！”
肖啸林一笑道：“二弟，十义侠即是十奇！”
龙腾云道：“原来如此，不过十义侠听来却比十奇清高！”
肖啸林嗯了一声，道：“武林中人，皆称他们叫十义侠，但他们自己却谦称十老朽，后因十奇顺口，遂传于江湖。”
龙腾云颔首道：“大哥可知，十义侠中何人功力最高？”
肖啸林道：“当推蛟龙舸主司马老人！”
龙腾云心头一阵悲痛，强忍着道：“次之呢？”
肖啸林道：“岳大侠！”
龙腾云故意强颜一笑道：“大哥很有意思，成心卖弄关子，第三呢！”
肖啸林长吸了口气，道：“肖大侠。”
龙腾云道：“可是人称威天雷的肖大侠？”
肖啸林心神皆震，道：“二弟怎会知晓？”
龙腾云不由暗惊，慌不迭地说道：“听神僧所说。”
肖啸林暗中叹了口气，道：“难怪，神僧与肖大侠是莫逆之交，真论功力，神僧应属第三，但他以出家人无名无欲退居第四。”
龙腾云道：“这样说来，小弟功力…”
肖啸林接口道：“愚兄说的不假，二弟的功力，胜过肖大侠所传之人多多，由此可见，神僧恐还高过岳大侠呢。”
龙腾云一愣道：“大哥怎知肖大侠传人，不如小弟？”
肖啸林心神又是一震，强辩道：“想当然耳。”
龙腾云摇摇头道：“恐怕未必！”
龙腾云这句话，是说，肖大侠传人的功力，恐怕来必比自己差，但听在肖啸林耳中，却误解其意而心神不安。
龙腾云接着又问道：“其余六位呢？”
肖啸林道：“伯仲之间，其实十义侠除司马大侠大先生外，余者相差甚少，但因所习功力不同，始有前后之分。”
龙腾云哦了一声，道：“如今还有几位健在？”
肖啸林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
龙腾云改变话题，道：“确知业已作古的有几位呢？”
肖啸林道：“六位。”
龙腾云盯问一句，道：“哪六位？”
肖啸林道：“司马大先生，班大侠，乔大侠，焦大侠，柯大侠。”
龙腾云道：“只有五位呀？”
肖啸林道：“还有岳大侠。”
龙腾云心头又是一阵悲楚，记起了柳烟上的一幕，不错，肖叔亲口说的恩师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突有所悟，不由问道：“大哥，怎知已死了六位呢？”
肖啸林道：“司马大先生夫妇惨死，天下无不知者，班大侠继司马大侠之后，被人所谋，乔大侠因错习功力而亡......”
龙腾云道：“焦大侠是年迈而病故，柯大侠呢？”
肖啸林道：“柯大侠是岳大侠的盟弟，死的最惨，被人分尸断肢而死，据说凶手也是十义侠之中的人！”
龙腾云道：“岳大侠怎样故世的？”
肖啸林道：“没听说过。”
龙腾云摇头道：“那大哥怎能断定是死了呢？”
肖啸林低沉地道：“有人见到过他的坟墓。”
龙腾云不由脱口问道：“在哪里？”
肖啸林因心神为另一件事所引，竟未注意到龙腾云的神态，闻言皱皱眉，摇摇头道：“说的人不肯泄露！”
话说出口，方始觉出龙腾云问这句话的声调，似乎十分急促，不由奇怪地看了龙腾云一眼。
龙腾云立即警觉，若无其事地又问道：“小弟听神僧说，那司马大先生功力，可与武林完人苍龙剑客前辈论比，又怎会夫妇皆亡呢？”
肖啸林道：“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龙腾云叹息一声，道：“以十义侠之作为，其结果尚如此不堪，看来神僧告诫，江湖险恶之说，诚然不虚。”
肖啸林也长叹一声道：“人心日变一日，诚堪怜叹！”
二人不自禁的各因心事，唏嘘良久！
半晌之后，肖啸林突然问道：“不是愚兄再提往事；二弟既曾久居苏州，又说未出院落大门一步，莫非神僧在苏州某处古刹存身？”
龙腾云实无法回答此问，但又不能不答，只好说道：“不久小弟当详述这段往事，现尚非时。”
肖啸林道：“其实愚兄问这些话的原故，决无使二弟为之意，只因家父与神僧也算朋友，故想拜访神僧询问见过家父否。”
龙腾云摇头道：“神僧恐未曾与伯父会面。”
肖啸林道：“二弟怎敢断定？”
龙腾云迫的撒谎到底，道：“小弟十数年来，寸步未离神僧，未见第三者相访，计算伯父离家日期，那时小弟尚在神僧左右，故而……”
肖啸林叹息一声，插口道：“愚兄也知道无此可能，但急病之下不择良医了！”
龙腾云突然问道：“伯父大人功力如何？”
肖啸林道：“家父若非遭暗袭，纵目武林，敢说现下少有能胜过家父的高手！”
龙腾云宽慰肖啸林道：“小弟预料，伯父不致身遇意外。”
肖啸林摇头苦笑一声，道：“难说，愚兄自是祈望而祝福他老人家安康，但家父至今毫无消息，不能不令人悬心难安。”
龙腾云故意改变话题，道：“除十义侠外，还有什么高超人物？”
肖啸林道：“那就要说到武林十二门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