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第29章
书名:风骚剑客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3563字 发布时间:2024-08-06

新郎、新娘欢娱地渡过了佳期。第四天,他夫妇和胡牧亲自拜谢龙腾云、奇梅姑娘,决定次日中午动身入滇。
当夜,龙腾云却已悄悄接出冯子钦夫妇,城外早已备好快马和十名剑士,保护着新夫妇踏上归程。
等到次日晌午,那暗中准备在新夫妇离开徐州分庄即下杀手的主谋者,方始获得消息,但已追之无及。
独家客庄,十年来业已被武林中人当作一个特殊的门户看待,但却无人见过这特殊门户的特殊功力!
龙腾云和奇梅姑娘,当众施展奇绝功力的事情,未出旬日已传遍武林,江湖上对此已有了新的看法。
这消息最先获知的,是独家客庄的真正主人梅老人,他并非获知传闻,而是亲眼目睹。
当一对新人,平安远离徐州的次日正午,梅老人笑地一步跨入徐州分庄大门。
别看这是他的分庄之一,但店中之人除主管之外,却没有人认识他。但他仍然获得客气的招待。
大门口的值役弟子,看到这慈祥而且神威的老者,立刻恭敬地迎向大门右侧的小客堂。
有人捧上香茗,然后拜问此老的来意。
老人含笑问道:“老夫要寄宿数日,请给我最好的住房。”
值役弟子看出此老神怀不凡,一面答应着,一面示意其余的人向里面禀陈,并对老人解释庄中的等级和规则。
此时,肖啸林、龙腾云和奇梅姑娘,正为七怪可能恼羞成怒不惜一拚,与宣经武商谈步骤。闻报,俱皆会心而视,认定此老必系七怪中人。
七怪既敢明访,自当按理相迎。遂由肖啸林、宣经武前往,他们梦想不到,多年不离总店的老人,今日竟驾临徐州。
相见时又喜又惊,喜的是老人驾临,好多事可亲聆教益,惊的是,老人此来必有所为。
奇梅姑娘得报说老人驾临,三步两步奔向前时,肖啸林、宣经武正陪侍老人来临。
父女相会,奇梅不顾别人在侧,又跳又蹦高兴到了极点。
宣经武已令人将“英”字一号静楼收拾干净恭请梅老人下榻,时值正午,自然摆上美酒佳肴。
坐定之后,梅老人首先拇指一伸,对龙腾云道:“腾云敬酒献技之举,令人心服。”
龙腾云有些难以为情地说:“小侄拙愚,只能出此下策。”
梅老人正色道:“此事唯有如此,方能使隐祸胎死,此处人手不足,保得了冯子钦夫妇,则难保分庄安全,实无上佳之策!”
说到此处,老人话锋一变,道:“你们可知七怪当时俱皆在场。”
宣经武脸色一变,道:“属下未能发现,有亏职守。”
龙腾云却说道:“小侄认为七怪尚在徐州。”
梅老人含笑点头道:“不错,贤侄你怎会想到的?”
龙腾云道:“七怪既敢将他们之意柬示本庄,至期断无不来之理,那领头回敬小侄美酒的人,必系七怪之一!”
梅老人道:“那人正是七怪中的老大,金怪韩非正!”
奇梅姑娘娇笑着说道:“我懊悔没闹开来。”
梅老人道:“闹开来你准能获好吗?”
奇梅道:“当然喽,除非爹你愿意看着女儿受人欺侮。”
梅老人哈哈一笑道:“我就是为了你才没有露面的。”
他父女如此对答,大家当然都很清楚,事情发生的时候,梅老人在场,因之宣经武心中十分不安。
奇梅适时道:“事过了,爹反而露了面,准有原因。”
梅老人道:“昨晚,腾云悄嘱十剑士,快马送走冯子钦夫妇,此事办得十分可人,不过七怪着实恨上了你们!”
“兖州七怪与胡牧自然结怨甚深,但胡牧却毫不知情…”宣经武恭敬地说到:“属下有一事,至今疑虑重重梅老人道:“胡牧与七怪,本就没有冤仇!”
肖啸林道:“小侄曾经想到,可能点苍一派与七怪曾有过节,尤其是冯子钦的恩师单世杰…”
梅老人依然中途接口道:“不对,“点苍”亦与七怪无有仇恨。”
肖啸林道:“难怪点苍五侠,此次来去俱皆无事。”
奇梅道:“爹,那到底是谁和七怪有仇!”
梅老人道:“冯子钦!”
龙腾云剑眉一皱道:“小侄曾与冯子钦长谈过半日,深觉此人心怀坦荡,剑法不低,为人爽直,怎会…?”
梅老人道:“贤侄知人甚深,冯子钦果如贤侄所说,是年轻一辈中不可多得的人才,结仇七怪怕他本人也不知道......
龙腾云疑问道:“这怎可能?”
梅老人道:“贤侄可知冯子钦的父亲是谁?”
龙腾云道:“曾听冯兄说过,但因并非武林中人,故未挂怀。”
梅老人道:“兖州七怪,并非兖州人士,乃万县土豪,老大金怪韩非正,幼时为祸地方,为冯子钦之父驱逐出境!”
龙腾云哦了一声,道:“对了,冯兄闲谈时曾经说过,其父曾任万县县令。”
梅老人道:“事隔二、三十年,七怪已由土豪成为绿林高手,听到冯仪公子冯子钦娶亲之事,始决定由此复仇……”
老人话还没有说完,奇梅却插口问道:“七怪怎不前往万县寻仇?”
梅老人道:“他兄弟早有此心,可惜胆子不够!”
奇梅道:“女儿不懂!”
梅老人道:“万县是穷汉帮的发迹之地,冯子钦之父冯仪,世代善行对穷汉帮恩义如山,七怪怎敢妄动!”
龙腾云却问出别人想不到的话来,道:“冯老爷子可怪,怎不令子钦兄就近拜师?谁都知道,穷汉帮七神丐的功力,高出点苍五侠多多!”
梅老人看了龙腾云一眼说:“贤侄竟能见事于微,穷理释疑,令人佩服!”
说着,却别有用心地看看奇梅,方才接着又道:“冯仪早有此心,但七神丐却婉言相却,并由七丐之首,夺命神手丁引介,拜师点苍。”
龙腾云道:“这是何故?”
梅老人道:“若拜师穷汉帮,首先讨要三年,若无重大建树,终身不能成婚,冯仪单传,七神丐岂能如此报冯氏恩德?”
龙腾云大悟,道:“小侄料想,师虽不拜,技却当传!”
梅老人哈哈一笑道:“天下事若想瞒过贤侄,恐不容易,冯子钦功力技艺,高于点苍五侠,但他善于珍藏,无人知耳。”
宣经武道:“这样说来,我们岂不多管他的闲事。”
梅老人道:“以事理讲,七怪未见得能对付得了冯子钦,但阴谋之人,又当别论,老夫应诺管这闲事,却另有道理。”
众人没有接话,也没人询问,梅老人却对龙腾云道:“愚伯要再考你一次,腾云你可知道理何在?”
龙腾云一笑道:“小侄并非如伯父所夸。”
梅老人道:“试猜之何妨。”
龙腾云早已料到奥妙所在,但他必须在某些地方,藏些锋芒,故意双眉紧锁。
肖啸林虽不如龙腾云聪慧,但却经验甚丰,经数次思考,也想到了几个可能,只是更不愿插口。
久久之后,梅老人一笑道:“猜不猜得出也罢,好在时间尚早,咱们不谈此事。如今有件要紧的事看你们如何解决。”
宣经武躬身道:“属下恭候详示。”
梅老人看了他一眼,道:“今夜,七怪要以毒火攻袭本庄!”
宣经武一楞道:“七怪竟这般自不量力!”
梅老人道:“少说些无用的话,研究对策吧!”
龙腾云不言,肖啸林沉默,奇梅姑娘依偎老人身旁,似是根本没听这个问题,宣经武不禁着了急。
他迫于无奈,说道:“只好四面派人隐伏,到时阻之一战!”
梅老人哈哈一笑道:“高见,有多少人可派?”
宣经武道:“有二十人,可分作五路,每路四人,分守四方……”
梅老人道:“这二十人,包括了本分庄一切人手了?”
宣经武道:“是的!”
梅老人一笑道:“据老夫侦知,今夜七怪倾巢来犯,约五十高手!”
宣经武傻了,说不出话来。
梅老人冷哼一声,又道:“据老夫侦知,七怪用毒火分四面下手,谁也难防不被攻入!”
宣经武面红耳赤,龙腾云意有不忍,问道:“伯父可能预示七怪存身之处?
梅老人看了宣经武一眼,神色上,等于明告宣经武说:听听人家问的,真是一针见血!
然后,梅老人开口道:“贤侄不用问了,只有你心中想的办法是最聪明的!”
龙腾云微笑着说:“小侄不过是愚者一获罢了。”
梅老人道:“贤侄用不着客套,今夜事,你来主理。”
龙腾云恭敬应命,梅老人又道:“人手由你全权调动。”
龙腾云道:“虽未克敌先防败,小侄认为宣兄之策可行。”
梅老人道:“你是说,人手都留在庄中?”
龙腾云道:“如此则万无一失!”
梅老人哈哈一笑道:“何不说,如此则无人败事?哈哈......
老人的直言,使宣经武下不了台,老人的话,等于说徐州分庄的人手,皆无大用。
晚饭提前,黄昏时事已毕。庄中,宣经武号令,着一干高手严加防范,并备妥细沙,清水等物。
梅老人,此时才说出七怪等人,隐身之地,竟是早已废置,但却完整的北箭楼。
梅老人当一行人欲离分庄时,含笑对龙腾云道:“愚伯守楼口,若有人活着自楼口逃出箭楼……”
下面本是“愿负全责”四个字,但尚未说出口来,龙腾云心中一动,很快地就接上一句话:“就烦伯父将其生擒吧”
梅老人一楞,继之哈哈大笑连声,道:“此等胸襟、此等功力,此等人物,加上如此年纪,武林至尊之誉,必将不远,老夫刮目以待,预为之贺!”
肖啸林暗中颔首,但他却对龙腾云兴起了奇特的疑念,他并非怀疑龙腾云的为人,却疑心到他的身世!
龙姓、人间不多,在当中易打听出来,上代武林英豪中,何人姓龙?肖啸林要侦此事。他深信,三个月内就有结果,因为武林中姓龙的并不多,而且怀有杀家大仇的,就更少。
肖啸林动了这个念头,但有人也恰在此时,与他不谋而合,兴起决心要摸清龙腾云身世的心意。
这就是梅老人,老人对肖啸林和龙腾云早动疑心,但是经过苏州青云巷事故后,疑念渐消。
如今兴起此意,却是为女儿。奇梅并非老人亲生之女,此事只有老人父子知道,老人之爱奇梅胜若己出。
奇梅已非腾云不嫁,这情义不必再问,一望即知。因此老人必须查访清楚,龙腾云的身世来历。
离开分庄以后,谁也没有开口,路上尚有往来行人。时正接近黄昏,他们只顾向北箭楼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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