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宝刀散去痴心梦
张绿敏、殷涛、马龙、朱文珠、朱文正、许怀艺和罗汉成七人，绕小道往泉溪柳家湾前进。
袁子文因伤势甚重被留在了山坳口的一户农民家里。七人行进的速度很慢，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对这种速度谁也没有意见，似乎人人都很乐意。
张绿敏、殷涛和马龙是想尽量拖延一些时间，好让张无忌、宋远桥等人能接到飞鸽传信后，赶到泉溪柳家湾。
许怀艺和罗汉成则想尽量争取机会与大内侍卫和御林军联系，要他们赶来泉溪救驾。
朱文正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能与张绿敏多呆一天便是一天，到泉溪后恐怕就再没有这种机会了。
马龙和殷涛严密监视着许怀艺和罗汉成，这两位大内侍卫高手居然没有任何向外发出求救信号的机会。
朱文正和张绿敏心照不宣。她没有揭示他的身份，只是陪他饮酒吟诗，一路观赏风景，似在作最后一别。
无论是谁都嫌这一段路程太短。五日之后，泉溪已然在望。
七人策马奔向柳家湾。
马龙和殷涛在想：张无忌夫妇、爹爹和宋远桥是否已到了泉溪？
许怀艺和罗汉成在想：御印钦差大人是否在泉溪布下了重兵埋伏？
朱文正和张绿敏在想：是该分手的时候了！
他们全都到过泉溪柳家湾。
张绿敏和殷涛在此生活了多年，干娘被大内侍卫杀死在这里，而他们此刻正同皇太子标又一次同赴这里！
朱文正率大内侍卫袭击过这里，在这里擒住了殷涛，当时他踌躇满志，决心要让父皇知道他的才干，而现在他万念俱灰，一切全是听天由命！
七骑奔过小溪流，驰进菜畦前的空坪。
七骑就停在空坪上。
菜畦旁的土坳上，那一棵硕大的古榕树下站着张无忌夫妇、宋远桥、马天翔、少林寺的渡厄、渡劫、渡难三位前辈神僧和峨嵋、华山、黄山等派的掌门，以及明教雷门头领霍英杰等十余人。
张绿敏的心放下了。爹爹终于来了。
许怀艺和罗汉成的心悬吊起来。为何不见御印钦差大人和御林军兵马？
七人跃身下马，走向土坳。
“阿弥陀佛！”渡难神僧合掌道：“殷教主，老衲三人受张无忌和宋远桥之邀请，前来作屠龙刀刀柄中是否有张士诚藏宝图的公证，请殷教主取刀。”
少林三位前辈神僧办事果是简单、明了，秉公而行，毫不拖泥带水。
殷涛见状，也来不及向张无忌、赵敏、宋远桥等人施礼问候，便长衣一甩，身形骤起如同飞鸟掠向古榕树梢。
树枝晃动，古榕树上扑腾跃出几只飞鸟，飞鸟唏呖着在树梢上空盘旋。
殷涛从树梢林中飘然落下，双膝跪在张无忌面前，双手高举过头，手中捧着屠龙刀的断刀柄：“屠龙刀刀柄在此。”
屠龙刀本是张无忌的兵器，张无忌又曾是明教的教主，因此殷涛此举自是合情合理。
张无忌接过刀柄，双手呈给渡难大师：“请三位公证人验刀。”
渡难大师看过刀柄，递给渡劫大师，渡劫大师看过递给渡厄大师，渡厄大师看过则将刀柄收入怀中，双掌合十道：“离十一月五日还有十日，请诸位就此登程，前往少室山。”
张无忌对朱文正道：“请太子殿下也一同前往少室山。”
朱文正苦兮兮地一笑，斜眼看着张绿敏。
赵敏道：“请太子殿下放心，此次我们决非是扣太子殿下为人质，只是想请太子殿下代表官方，也到少室山作个公证。”
许怀艺正想说话，朱文正欣然道：“好，我去。”
正在说话之时，一骑飞驰而至，一名明教弟子飞身下马：“头领、诸位大师，大批御林军兵马已封住了柳家湾口！”
许怀艺和罗汉成悚然一惊。御印钦差大人不取屠龙刀刀柄，却在此设下重兵埋伏，显然是用心不良，要置皇太子标于死地？
所有人的眼光都盯住了朱文正。此刻，朱文正不是人质也是人质。
朱文正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如果诸位相信我，请让我去叫他们撤走。”
谁也没有说话。谁能相信这位皇太子的话？
突然，殷涛道：“我相信他。”
跟着，张绿敏道：“我也相信。”
赵敏惊愕地看着殷涛和自己的女儿。
张无忌道：“谢太子殿下。”
朱文正转身跃上马背，许怀艺和罗汉成正欲同去，朱文正却扭头喝道：“你二人在此候命！”
许怀艺和罗汉成只得留在原地。
朱文正拍马跃过溪流，转眼不见。
渡厄、渡劫、渡难三位神僧双掌合十胸前，目光凝视林空，神态如同入定老僧。
宋远桥、张无忌、赵敏神态镇定自若。
殷涛、张绿敏目光坚定，神态十分轻松。
马龙、马天翔、霍英杰和几位掌门人神色紧张，有的人已不自觉地握住了兵刃把手。
许怀艺暗中向罗汉成丢了个眼色，主人已经脱险，稍时御林军兵马一到，就动手接应！
空气中一丝颤栗和不安。
一片寂静，只有溪水在潺潺地流动。
片刻，马蹄声响起。
殷涛和张绿敏脸上透出一丝笑容：只有一匹马的马蹄声！朱文正拍马返入土坳坪中。
这一队御林军兵马并非御印钦差设下的埋伏，而是跟踪在几位掌门人身后寻找失踪的他的大内侍卫副统领金森剑和朱翔林所率的兵马。他已经喝退了他们。
他是存心去喝退他们的，所以他们不敢不退。他这样做有两个原因，一是到少室山看看殷涛取出明教地下联络图后，究竟会如何处置？二是钦差大人未动屠龙刀刀柄，必定是在执行父皇的计划，他倒要看父皇究竟是什么计划？
朱文正端立在马背上，朗声道：“御林军兵马已经退走了。”
张无忌拱手道：“谢太子殿下，诸位请即刻动身。”
众人闻言各自上马，许怀艺和罗汉成还在犹豫，朱文正一挥手对二人道：“上马！”
“咴——”一声高亢入云的马嘶声，赤魔抖着缰绳奔入坳坪。
朱文正胯下的白龙马报以一声欢嘶，立起前蹄，兴奋地直磕着铁蹄掌。
赤魔先奔到马天翔身旁，然后又到马龙身旁，最后停立在张绿敏身前。
赤魔配的仍是朱文正送的玉鞍金镫的马鞍，马鞍的挎袋里放着天宝古琴。
张绿敏亲昵地搂着赤魔的脖子亲了亲，然后跨上马背。她靠近朱文正，按辔徐行，两人顾盼之间，思绪万千。他俩都知道，这将是他俩最后的一段同行之路。
殷涛靠近张无忌、赵敏、宋远桥，将所发生的事，毫不隐瞒地告诉了他们。
马龙将安王爷的信交给了父亲马天翔。
一路上，众人对朱文正十分客气，张绿敏对他也照顾得十分周到。
一行人在和睦、宁静的气氛中，向少室山进发。
河南少室山。
山峰叠翠，瀑布飞流，陡峭的崖壁如同长剑，刺破云天。在陡峭的山坡上，一条宽大的石阶山道，蛇形而上，直达少林古刹。据说这条石道是唐朝时期，为迎接唐高宗临幸少林寺而开凿的。
山峰顶崖五道瀑布飞珠溅玉，奔泻而下，群山在俯视之下，如同蚁蛭。
少林寺门前站着四个小僧，寺内却不见往日的香火僧和武僧，显得有几分冷清。
此刻，寺内所有的人都去后山了，所以这里的冷清并不奇怪。
后山。古木参天，翠荫如盖。
不大的一个后山坪上竟站满了近千名武林各派的人物，这是继十五年前武当山八月十五群豪集会后的又一次巨大集会。
当年武当山的集会是为了对付冷令令主，今年的集会是为了张士诚的那一笔宝藏。
张无忌、赵敏、殷涛、渡厄、渡难、渡劫少林三前辈、宋远桥和朱文正九人，站在一块大岩石上。他们是直接与屠龙刀刀柄有关的人和验证屠龙刀刀柄的人。
马龙、马天翔、张绿敏、霍英杰、朱文珠等人和武林各派代表则在石岩下站立。
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了渡厄大师手中的屠龙刀刀柄。这刀柄中是不是有那笔巨大的宝藏呢？
张无忌拱手全场朗声道：“张某今日约诸位武林代表至此，就是要就屠龙刀柄一事向诸位作个交待，屠龙刀柄中确实藏有一件东西……”
未待张无忌将话说完，全场立即爆出一阵喧哗。
“诸位！”张无忌运动内力，声音如闷雷从坪空低低滚过，全场顿时又归于平静，“这件事由宋老前辈向大家说明。”
众人的目光又一齐转到宋远桥身上。
宋远桥捻着颏下一绺银须道：“明教教主杨逍当年曾交给老夫一张明教地下组织联络图……”
宋远桥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地透入众人的耳膜。
“原来是这么回事。”朱文正心中暗自思忖。
武林群豪的反应却是各有不一，有叹息，有失望，有困惑，有忿忿不平。
宋远桥说完受托藏联络图于刀柄中的事后，退回数步。赵敏接着道：“因此事干系明教数万弟子性命，又已惊动朝廷，因而今日也特请皇太子殿下参加验证刀柄。”说着，她手朝朱文正一指。
皇太子标！群豪游移的目光盯住了朱文正。
朱文正含笑卓立，神气异样镇定。他认为张无忌夫妇选择的这个办法，确是解决朝廷、武林和明教各种纠纷和误会的最好的办法。
殷涛说话了：“诸位，待验刀柄消除误会之后，殷某将当场销毁这张联络图，并宣布解散明教，明教将在江湖上不复存在。自赶走鞑子之后，叛乱不已，内战不息，生灵涂炭，百姓怨声载道，现在民心思定，国家需要安宁，我们为何还要自相残杀，争权夺利？只要我们同心维护安宁，武林那种刀头舔血的血腥日子就会结束，换之的将是和平昌盛的武林！”
殷涛的话句句铿锵，掷地有声，令人不得不由衷地钦佩这位年轻的明教教主的魄力和气度。
朱文正心中感触万分。他自信他已找到了一种行之有效的治理国家的新办法。
“验刀柄吧！”有人突地高叫。
虽在千人之中，张无忌仍是一眼看出喊话人是天池三老怪的老大儒怪莫先生。
“对呀，验刀柄吧。”全场应起一片附合声。
渡厄、渡劫、渡难三位大师袈裟一抖，并肩跨前一步。“谁知道这刀柄事先会不会被人做过手脚？”五旗门门主钱沛生开口发难。
“谁知道这屠龙刀刀柄是真是假？”金沙帮帮主陈志宏和青龙帮老人许人杰立即响应。
“阿弥陀佛！”渡厄大师一声佛号，响遏云霄，全场为之震撼。
渡厄大师从怀中取出屠龙刀刀柄，捧在手中道：“此刀柄，咱们三人亲眼见殷教主取出，其刀柄上的暗纹也让宋远桥见过，一路上刀柄一直由老衲保管，因此老衲敢担保此刀柄无诈。”
渡劫、渡难大师同时道：“若有不相信此刀柄者，尽管站出来说话。”
少林三位前辈神僧，年已近百岁，在武林中德高望重，有泰山北斗之称，这一句倚老卖老的话出口，谁还敢多嘴？
并非少林三位前辈神僧要倚老卖老，场上千人之中鱼目混珠，龙蛇混杂，若不是这样，如何能镇得住这场面？
全场一片静寂，没有人再说话。
渡厄大师举起手中刀柄，然后二指捏着断刀身尾，左手抬起往后一拉，刀身离开了刀柄并带出了一张纸来。
薄若蝉翅的丝绢纸，体积小，经磨耐擦，能在纸面写很多的字，而且久不褪色。
渡厄大师将丝绢纸在手中展开，然后又唤渡劫、渡难大师看过。
渡厄大师默然片刻，合掌佛号：“阿弥陀佛！”然后朗声宣布：“屠龙刀刀柄中藏的确是张士诚的藏宝图。”
全场宛若给一声霹雳震呆了！
宋远桥嚷道：“不会，决不会！”
渡厄大师将丝绢纸递给宋远桥。宋远桥霎时呆了，眼前确是一张藏宝图，进山的路线，藏宝的洞穴，还有张士诚的御印！
是谁换走了刀柄里的明教联络图？能保留自己暗纹而换走柄中图纸的人，只可能是那个居心叵测的蒙面人！
阴谋，整个武林坠入了一个可怕的阴谋之中！
宋远桥的脸苍白了。
张无忌、赵敏、殷涛、张绿敏、马天翔、马龙和朱文珠的脸也一下子苍白了。
朱文正目光在闪烁，这就是御印钦差所执行的父皇的计划？
“宝藏在哪里？”
“藏宝图上怎么说的？”
“武林藏宝，人人有份，平分！平分！”
岩坪上响起了一阵乱糟糟的叫嚷。
“诸位群豪！”张无忌一声震吼，山野崖壁都在回荡。
钱沛生尖声道：“张无忌！现在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无忌并不理睬他，仍正色大声道：“张无忌此心，神明可鉴。宋老前辈岂是说谎之人？张某刀柄中若有藏宝图，还会来此当众验什么刀柄？”
黄山派掌门凌云霄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无忌道：“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断定这是一个阴谋，有人将刀柄中的明教联络图换过了。”
华山派掌门黄石道长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无忌还未答话，赵敏道：“为了剿灭明教这三万多弟子和武林各派的力量。”
“此话怎讲？”峨嵋派掌门木桑道长又问。
赵敏毅然道：“明教地下联络图上有三万多弟子的花名册，按图捕杀，岂不是易如反掌？这藏宝洞穴一定是个武林志士的屠杀场。”
木桑道长低头不语，似在考虑赵敏的话。
“拿藏宝图来！”
“休要花言巧语骗人！”
场上又一阵骚动，有人亮出了兵器。
“好，就给你们。”宋远桥将手中的藏宝图掷出。
叮叮当当！刀剑撞击之声。
“别抢！见者有份！”怪叫、怪喊声迭起。
“哈！真是藏宝图，上面还有张士诚的御印印鉴呢！”
“宝藏在安徽的八斗岭八盘洞！”
“走啊，大伙一块去！”
有人开始往岩坪外走。
“诸位群豪！”张无忌还想劝阻这些寻宝的武林人。
“别听他再说什么，走！”
“张大侠，你也来吧，分你两份！”
这些人财迷心窍，哪里还肯再听张无忌说话？
张绿敏急着向朱文正做了个手势，然后大声道：“诸位请留步，太子殿子有话要说！”
听说是皇太子标要说话，所有的人都站在坪上不动了。朱文正跨前一步，沉声道：“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想告诉你们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去取宝藏定是必死无疑。”他已猜到了父皇一箭双雕的计划。
准备去取宝藏的人一怔，莫先生冷声道：“太子殿下说此话可有根据？”
“没有。”朱文正脸色凝重，“但我可以肯定这将是事实。”
全场又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突然千蛛手胡蝶华叫道：“生何欢，死何惧？金钱与美女，地位与权势，江湖上沥血争斗，不就是为了这些么？不怕死的跟我去取宝藏！”
“走！要钱不要命的走！”一片哄叫声，但比刚才的声浪小了许多。
“站住！”木桑道长一声厉喝，“峨嵋弟子，谁也不准去！”“掌门，你有财宝给咱们吗？”胡蝶华叫道。
“你这……畜生！”木桑道长涨红了脸，“好，你们要财宝不要山门的跟他走！”
走向岩坪外的十余名峨嵋弟子留下了七八人。
张无忌大声问；“莫先生，你也要去送死吗？”
莫先生“嘿嘿”一笑，尖声道：“我相信太子殿下的话，这宝藏咱们不要了，咱们这就回天池。”
正在往岩坪外走的人，闻言又有一部分人顿住了脚步。天池三老怪不敢要的东西，肯定是要不得的！
钱沛生、陈志宏、许人杰、胡蝶华等一批要宝不要命的人走了。
天池三老怪、独脚大盗胡松、太湖三杰等一批识时务者也走了。
剩下的人仍留在岩坪中。
张无忌眼光扫过全场，十停人走了一停，还剩下十分之九，去八宝岭八盘洞取宝的人不过六、七十余人。
渡厄、渡劫、渡难三位大师齐声佛号：“阿弥陀佛！生生死死，今日轮回，在劫者难逃。”
峨嵋派、黄山派、华山派、乞帮、盐帮、淮四帮等掌门人对张无忌道：“张大侠从大漠前来调停武林此事，使武林再次避免一场血风腥雨，我等就此谢过。”
张无忌拱手施礼道：“诸位言重了，这本是张某义不容辞的责任。”
众人又对殷涛道；“殷教主深明大义，自愿解散明教，安定天下，实令天下武林中人敬仰，若有人想借明教解散之机，用联络图加害解散的明教子弟，只要殷帮主招呼一声，我们将全力相助。”
众人说话的时候，大多数人的眼光都望着朱文正。显然，这番话是说给这位皇太子标听的。
朱文正沉思不语，他正在想自己的心事。
“告辞！”武林群豪纷纷告退。
不到半个时辰，少室山后岩坪上的人都已走尽，只剩下了张无忌、赵敏、宋远桥、俞莲舟、马天翔、马龙、朱文珠、朱文正、许怀艺、罗汉成和少林寺一帮人。
一场偌大的武林风波已告平息，便留下了两个问题。
一是武林去取宝的人将是什么命运？真会全都丧命吗？二是明教地下联络图被谁换走了？明教三万弟子是否有性命的危险？
渡厄、渡劫、渡难大师留张无忌等人到少林寺歇息，共同商议联络图遗失一事。
一行人刚到少林寺门口，忽见刚离开岩坪的武林群豪又纷纷拥向少林寺。
张无忌心中一凛：糟！出什么事了？
群豪面色惊慌，有的已亮出刀剑在手。
还未等张无忌等人问话，霍英杰便道：“山下已到了大队御林军兵马和官兵，还有火神营的炮队和火铳手！”
难道官军想血洗少室山，围剿武林群豪。
渡厄大师缓缓举起右手，顿时，少林寺内响起了急促而洪亮的钟声。
“闪开！”山道上传来了厉喝声。鹿杖客和鹤笔翁带着四个身穿大内侍卫号服的侍卫，大咧咧地从武林群豪中走过，来到朱文正身前。“叩见太子殿下！”鹿杖客和鹤笔翁及四侍卫一齐向朱文正施礼。
朱文正肃容道：“怎么回事？”
鹿杖客道：“大内侍卫副统领金森剑恐太子殿下有失，特调三镇兵马前来护驾。”
鹤笔翁扭头对张无忌等人道：“兵马围困少室山并非别意，只为恭迎太子殿下下山，请诸位放行，否则……”
朱文正打断鹤笔翁的话：“御印钦差可在山下？”
“禀太子殿下，”鹿杖客答道：“钦差大人正在兵营恭候太子殿下。”
朱文正眼中目芒一闪，随即对张无忌等人道：“在下可否就此下山？”
张无忌尚未答话，赵敏道：“我说过太子殿下并非是咱们人质，你当然可以随时下山。”
朱文正拱手环场，目光在张绿敏脸上停留了半刻，才对站在一旁的许怀艺和罗汉成道：“咱们走。”
许怀艺和罗汉成自是巴不得主人赶快离开这里，闻言立即上前开道。
鹤笔翁、鹿杖客和四个侍卫紧跟在朱文正和许怀艺、罗汉成身后。
武林群豪让开了一条道，没有人挡驾。
朱文正刚走两步，忽回头道：“鹿杖客、鹤笔翁，你二人留下”
他知道鹿杖客和鹤笔翁在江湖作恶多端，当年又曾协助冷令令主挟持过张绿敏和殷涛，与张无忌、赵敏夫妇有很深的过节，于是有意将他二人留下，交与张无忌发落。
“太子殿下！”鹿杖客和鹤笔翁脸色倏变，“扑通”跪地，“请太子殿下开恩！奴才……”
朱文正冷哼一声：“在金森剑兵马未退之前，你二人就留在此地做个人质。”说罢，手一挥，大步向山下走去。
武林群豪跟在朱文正身后，也拥向山下。
鹿杖客和鹤笔翁跪在地上不敢动弹，他俩知道在张无忌、宋远桥等人面前，他们根本就没有逃跑的可能，只能认命了。
张无忌、赵敏、宋远桥、殷涛、张绿敏、马天翔、马龙等人及少林寺的人立在原地未动，脸色异样阴沉。即使是皇太子标没有异心，那位所谓的御印钦差即蒙面人又会干出什么事情？半个时辰后，一名少林寺小僧奔上山寺门前向众人禀告：“围困少室山的兵马已经开始后撤，武林群豪已安然下山。”
“阿弥陀佛！”渡厄大师长号一声，然后请众人入寺。
总算是平安无事，剩下的就只是追查失落的明教联络图了。
这张干系到明教三万多弟子性命的联络图，会在哪里呢？朱文正进入兵营。
蒙面人从坐椅中站起：“叩见太子殿下。”
朱文正在坐椅中坐下：“明教地下联络图在哪里？”
蒙面人微微一笑：“我说过不会为难太子殿下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丝绢纸呈给朱文正，“明教地下联络图在此。”
朱文正展开图草草看过即收入袖中，笑着道：“钦差这次功劳不小，回京之后我一定会禀告父皇，少不了你的封赏。”
“谢太子殿下！”蒙面人叩头谢恩，然后告退出营房。
“许侍卫！”朱文正待蒙面人一出营房，便迫不及待地高声呼喊。
“奴才在！”许怀艺应声奔入营房。
朱文正将嘴贴到许怀艺耳根上，低声道：“立即上少林寺，约张绿敏今夜三更在山脚明月亭相见，我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