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侠女柔情欲断肠
“罗侍卫和袁侍卫呢?”朱文正问。
“禀主人。”许怀艺道,“袁子文已身负重伤,罗汉成扶着他正往这里来。”
“邢昭重的尸体怎样处置?”朱文正声音有些沉重。
许怀艺答道:“已交与县衙,命他们与鲁炳南的尸体一并好生保管,待我们完成圣命之后,就运回京城。”
朱文正点点头:“嗯。张绿敏、马龙和朱文珠怎么样了?”
许怀艺眉毛一挑:“他们还没到这里?”
朱文正阴沉沉地摇摇头。
许怀艺道:“张绿敏和马龙都被凌统领刺伤了,后来他们与朱文珠夺马离开了山道,我们就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了。”
朱文正咬牙道:“这个该死的凌啸风,回京后我定要斩了他!”
许怀艺低声问:“殷涛的情况怎样,他没为难主人吧?”朱文正简单的将殷涛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道:“他已经告诉我,藏屠龙刀刀柄的地方了。”
“妙极了!”许怀艺激动地道,“主人英明高见,料事如神,计划果然成功了。咱们这就去取屠龙刀刀柄!”
“不!”朱文正缓声道,“我已改变主意了。”
“什么?”许怀艺抬起头,一双惊愕的眼睛望着朱文正,“主人不打算要屠龙刀刀柄了?”
朱文正沉声道:“殷涛答应我,待证实屠龙刀刀柄中没有藏宝图后,就将刀柄中的明教联络图当众烧毁,然后宣布解散明教,遗散所有弟子,从此永不出江湖”
许怀艺道:“主人,你怎么能相信一个魔教的教主?”
朱文正镇定地道:“如果我不相信他的话,他早就将我杀了。试想,凭他的武功,你们四人谁是他的对手?”许怀艺低声道:“那是他不知道主人的身份,否则……”
朱文正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他早就知道我是皇太子标了。”“哦!”许怀艺一声轻呼,身子兀自发抖,“这…..太危险了。”朱文正道:“我相信他的话。”
“可是……”许怀艺支吾了一下,“皇上那里如何交待?”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朱文正十分自信地道,“皇上要剿明教也不过是为了社稷安危,我所举动也是为了社稷安危,殊途同归,我会说服皇上的。”
“主人……”
“不必多说了。”
“恕奴才大胆。殷涛为什么要告诉主人藏屠龙刀刀柄的地方,咱们不正是去取刀柄吗?”
朱文正眉头一皱:“他已中‘三昧真火’剧毒,恐怕有性命危险,所以才告诉我的。”
“不对呀,”许怀艺道,“三昧真火之毒虽剧,但无性命危险,殷涛身为武林中人怎会不知?”
“哦。”朱文正的眉毛顿时弯成了弓形。
许怀艺见状,赶紧道:“主人还是小心些为好,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朱文正喃喃道:“他不会骗我的……”
“主人,”许怀艺躬身道,“奴才有个主意。”
“讲。”
“主人告诉奴才那刀柄藏的地方,奴才连夜先行赶去,若真如殷涛所说刀柄在那里,就证明他没说假话;若刀柄不在,则证明他说的是假话,我们也好有个防范……”
片刻,庙坪上只留下了朱文正一人。
他望着夜空,再次陷入深思。
殷涛说的藏刀柄的地方是真是假?若是假,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这一切恐怕只有等许怀艺回来,才知分晓了。
他相信许怀艺,知道他不会骗自己,不会起私心图谋屠龙刀刀柄,但是……
猛然,他的心思跳跃到张绿敏的身上。
她怎么样了,现在哪里,伤的重不重?
张绿敏、马龙和朱文珠三人三骑,正在摸黑往太子庙行进。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绕了好大的一个圈子,才将铁骑兵甩掉,返回头驰向太子庙。
张绿敏和马龙并骑走在头里,两人身上都是斑斑血迹。朱文珠落在后面,相离十多丈的距离。她是有意落后的,因为张绿敏和马龙有话要说。
她的心情十分沉重。在铁骑兵的追逐中,爹爹给马天翔的回信从马龙破裂的衣襟里掉了出来,她拾起信时,信封已被划裂,信笺从信封里钻了出来,于是他们三人便一起偷看了安王爷的信。
信中的内容令三人大吃一惊,她更是惊愕万分。安王爷说,皇上之所以要召她进宫,原来因为她是皇上和安王爷已故的妻子齐氏所生的女儿,现在要正式封她公主王号。
想不到自己竟是朱元璋的亲生女儿!她在惊愕中感到了惶恐和不安。安王爷说,她是回皇宫,还是随马龙远走高飞去大漠,全凭她自己作主。
她迅即拿定了主意,要随马龙去大漠,可马龙得知她真实身份之后,却更不敢接纳她,于是她只好请张绿敏劝说马龙。
人马都很困,所以走的十分缓慢。
张绿敏道:“感情这东西是不能勉强的,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感情,但我却无法接受……”声音稍稍顿了顿,“因为我心已有所属。”
这是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所以两人都没丝毫的隐瞒,因为他俩在这段时期内都意识到了,他俩的“事”必须要有个了结。
马龙扭过头:“是殷涛还是朱文正?”
张绿敏眸子深处闪过一道痛苦的幽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却道:“文珠姑娘宁死也不愿回皇宫,这样她犯的便是抗君罪,这是死罪。她为什么宁死而不愿去做公主,享受荣华富贵呢?这是因为她爱你,真心地爱你。”
马龙低声道:“我知道,可是……”
张绿敏毅然道:“只有你才能救她。她只有逃到大漠才能摆脱朱元璋的追捕,她只有跟随你才能有真正的幸福,连安王爷也让她选择了,你为什么不能救她?”
马龙凝视着张绿敏反驳道:“你刚刚说过感情这东西不能勉强,我真心爱的是……”
张绿敏再次打断他的话:“不错,感情不能勉强,但可以牺牲,为所爱的人牺牲,为现实而牺牲。”
马龙困惑地望着她,不知所云。
她淡淡地一笑:“咱们该赶路了。”
马龙犹豫了片刻,终于道:“还有一件事,我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告诉你。”
张绿敏脸色顿时一沉:“不必了。”
马龙一怔,随即道:“不行,我不能瞒着你,这位朱文正就是……”
张绿敏陡地一声大叫:“不要说啦,我知道他就是皇太子标!”说罢双腿猛地一夹,策马往前窜去。
马龙还怔在马背上。她已经知道朱文正是皇太子标了?她为什么会这般失态?
葛地,他终于明白了,敏儿真正爱着的人是皇太子标!他顿时领悟到了她“感情不能勉强但能牺牲”的话中的含意。“哎……”他先向前面呼喊,复又扭头对朱文珠道:“文珠,快赶上来!”
三骑又继续在黑暗中往前急驰,俨然是赛马场上的最后冲刺。
许怀艺离开太子庙后,摸着黑路往西飞奔。
他没有骑马,唯恐引人注意,愈是夜里骑马赶路愈是显眼。他决定先摸黑赶出山坳,待天明后再换马赶路。
他身为大内侍卫一流高手,轻功自然不错,虽已经过一天劳碌奔波和厮杀,步伐仍是十分轻盈、疾快。
身如飞燕掠过一片小林,只要转出林口,就出了山坳脚了。
“谁?”他陡地发出一声厉喝,顿住了脚步。
一条人影鬼魅般地幻现在他身前,黑衣、黑裤、黑鞋、黑面巾。
“许侍卫这是要去哪里?”黑衣蒙面人问。
许怀艺登地退后一步:“你是……”
蒙面人左手微举,手心中亮出一块御印金牌。
光线虽不好,但许怀艺是练家子,黑暗中御印金牌还是认得出来。
许怀艺“扑通”跪地叩首道:“奴才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蒙面人手微微一摆。
“奴才给御印钦差大人叩安。”许怀艺又给蒙面人磕头。“起来吧。”蒙面人将御印金牌收入怀中。
“谢钦差大人。”许怀艺从地上爬起来,垂手道:“钦差大人,您是要去哪里?”
蒙面人冷哼一声:“哼!大胆的奴才,我问你你没答话,你倒问起我来了?”
“奴才不敢。”许怀艺躬身道。
“你这是要去哪里?”蒙面人问。
“奴才是……”许怀艺眼珠子一转,“是去道门县衙。”
蒙面人眸光一闪:“你刚从县衙来,又去县衙干嘛?”
“奴才还……有些事没办妥,太子殿下叫奴才……”许怀艺一面支吾着,一面思索逃身之计。
“你敢骗我?”蒙面人说话间,身形一晃,已贴向许怀艺。“哎!钦差大人……”许怀艺还未反应过来,已被蒙面人将右手臂扭在了背部上,好快的身手!
“说实话。”蒙面人冷冷地贴在许怀艺耳旁说道。
许怀艺只觉得手臂传来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头额渗出一层冷汗,但他仍硬撑着:“奴才不……懂大人说些什么。”
“太子殿下已经知道藏屠龙刀刀柄的地方了?”蒙面人冷冰的声音令人心悸。
许怀艺咬紧了牙关,没有回话,他宁可一死也不能出卖皇太子标。
“不肯说?很好,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蒙面人左手从怀中掏出一颗小药丸,右手将许怀艺的上身板起。
许怀艺瞪眼望着眼前的黑色小药丸,抿紧了嘴唇。
“你听说过‘七虫七花’药囊丸吗?”蒙面人冷声道。“哦!”许怀艺禁不住一声低低的惊呼。
当年武当山数百名英豪中了这七虫七花药囊毒,张无忌曾剖开了一名自告奋勇的中毒好汉的肚子验证此毒丸药性,救活了数百人的性命,但那位被剖开肚子的好汉,一个月之后肚腹红肿溃烂,依然死了。这毒囊中的引药是由制药者控制的,因此如果是一人服下此毒囊,除了制毒囊者外,天下无人可解此毒。
“听着。”蒙面人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许怀艺道,“我并不想为难太子殿下,说实话皇太子标已是皇上立位的太子,日后就是皇上,我巴结他还来不及呢,但这件事不能有丝毫差错,我是奉圣命行事,皇太子的私情我不管,这事我却不能不管。”
许怀艺沉吟不语。该不该将藏屠龙刀刀柄的地方,告诉钦差大人呢?
蒙面人又道:“此时你若离开皇太子标,殷涛、马龙、张绿敏等人必会起疑心,皇太子标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能担待得起?”
许怀艺的心猛然一震,此话倒是不假。
“怎么样?”蒙面人将手中的黑药丸送到了他嘴边。
许怀艺终于开口了:“屠龙刀刀柄藏在泉溪柳家湾余大嫂家菜畦旁土坳上的那棵古榕大树的鸟巢中。”
蒙面人松开了许怀艺的手:“你回太子庙去吧。”
“钦差大人!”许怀艺急声唤住蒙面人,“奴才见到太子殿下该如何回话?”
“据实禀告。”蒙面人话音甫落,人已不见,就像是恁地消失一般。
许怀艺惊疑不定,半晌才走出林子。
刚出林外,山坳口一簇坐骑飞驰而来。
“许侍卫,你怎么在这里?”马龙在坐骑上问。
许怀艺尚未答话,罗汉成的马冲上来:“主人可好?”
许怀艺朝张绿敏等人拱拱手,然后道:“在下奉主人之命前来接你们的,你们怎么碰在一块了?”
“路上撞着了。”马龙答着话,策马奔向土坡。
“咴——”坐骑嘶叫着,踌躇不前。马龙知道坐骑太累已无法再驮人登上这山坡,便跃身下马。
“怎么回事?”朱文珠催马赶过来问,话音未落,胯下坐骑前蹄一跪,栽倒在地。
“哎呀!”朱文珠一声惊叫,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马龙眼疾手快,斜跃一步,伸手将朱文珠接住。
“龙哥!”朱文珠一时情动,顾不得少女的羞涩,一张双臂把马龙颈脖紧紧抱住。
马龙挺直了身子,抱着朱文珠走向山坡上的太子庙。这位大漠汉子已决定接受这位皇宫公主了。
张绿敏、许怀艺和罗汉成牵着马,扶着袁子文走向太子庙。
“你们来了!”朱文正在庙坪里等候着他们。
“殷涛在哪里?”马龙问。
朱文正眼睛勾勾地盯着走来的张绿敏,手朝庙内一指:“在庙殿里。”
马龙抱着朱文珠走进了庙殿。
朱文正迎上去:“小兄弟,你伤着哪儿了?重不重?要不要紧?”
张绿敏拉着两匹马从他身旁走过;“你还是先去看看你的侍卫吧,他伤得倒不轻。”
朱文正一怔,本想说什么,但眼光触到了许怀艺,于是便急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朱文正低声问许怀艺。
“禀主人……”许怀艺将在山坳林里发生的事如实地禀告了朱文正。
朱文正面色铁青,咬牙道:“罪该万死。”
许怀艺急忙跪地道:“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
“我不是说你。”朱文正破衣袖一摔,转身走向庙殿。许怀艺忙着赶上前,跟在朱文正身后走进庙殿。
庙殿里、马龙、张绿敏和朱文珠都围在殷涛身旁。
“他没事的。”朱文正走过去道,“他服了我的天山千年冰莲果,所以要昏睡两个时辰,再过一个时辰后,他就会醒过来了,而且醒后的功力会大有长进。”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绿敏松开把住殷涛手脉的手,拱手对朱文正道:“谢朱公子了。”
“小兄弟何必如此……”朱文正含笑道。
“朱公子,”张绿敏打断他的话,“时辰不早了,咱们抓紧时间歇息,明日好继续赶路。”
“嗯……”朱文正轻嗯一声,神色十分不自然。
此时,许怀艺道:“请主人过来更衣休息。”他刚才已与罗汉成商议过了,屠龙刀刀柄已由钦差大人取去,他们的任务就是要让主人如何迅速离开殷涛和马龙这一帮人。否则到了泉溪柳家湾找不到屠龙刀刀柄,他们和主人就全都完了。
太子庙有几间殿房,虽是破废庙,对这群“流浪汉”来说,却是个栖身的好地方。
许怀艺、罗汉成、袁子文和朱文正宿在左边殿房。
马龙和殷涛宿在右边殿房。
张绿敏和朱文珠宿在后边殿房。
所谓是宿,其实就是和衣躺在木板子上。人也有难预料的时候,谁会想到堂堂的皇太子会睡在这荒山破庙的木板子上?
皇太子不仅睡在破庙的木板子上,而且还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许怀艺和罗汉成经商量后告诉他,明日一早将袁子文送到山坳口的农家暂寄之后,就马上赶去西坊的县衙,他尽管不同意,但实无理由说服这两位忠心的侍卫,他俩确是为他的安全着想。
他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张绿敏,今后也许永远再也见不到她了,就心火如炽,犹躺在针毡上。
他悄悄地爬下木板子,走进庙殿。
晨光熹微,已有一丝光亮透进殿来。
破败的庙殿,檐梁斜倾,神坛坍塌,供的神像已断了一臂且只剩下半边脑袋,认不出是什么法相。
当中一块斜垂的横扁,“太子庙”三个字在晨光中依稀可辨。
太子庙!太子?触景生情,日后自己的前程也似这座颓废的太子庙?
目光触到地上一物,那是什么东西?
他走过去拾起一看,原来是封信,是安王爷写给马天翔的信。
马龙在背起殷涛去右殿房时,将此信遗落在了庙殿。朱文正打开信笺,顿时他怔住了。
朱文珠是朱元璋的亲生女儿,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父皇原来与弟媳齐氏有过一段私情!
安王爷要文珠妹妹自选归宿!
不用说,看昨夜马龙抱着文珠妹妹进庙殿的情景,就知道她已选定了与马龙去大漠。
突然,他脑子嗡地一响,全身血突兀奔流:文珠妹妹能选择去大漠,我为什么不能?
他捏着信往后殿房走,脸色异样凝重。他决心为自己的命运,与张绿敏好好地谈一谈。
御印钦差已抢先去取屠龙刀刀柄了,接下来就是对明教三万多弟子的屠杀。叛贼都是全家连诛,首犯家灭三族,被屠杀者又何止三万?也许这又会引起战乱,烽烟四起,汉民又开始自相残杀?
绿敏能原谅自己吗?
大漠能容纳自己这样的皇太子吗?
他不觉顿步在走道里。
后殿房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那是殷涛和张绿敏的声音。殷涛在张绿敏房中?他竖起了耳朵。
“他不会出卖咱们的,我已经试探过了,他的目的只是想治好国家,让天下太平。”这是殷涛的声音。
“他不会出卖咱们,但朱元璋会,你还记得当年朱元璋命冷面人率兵血洗天鹰山、光明顶、紫霄堂,屠杀武林志士吗?”张绿敏忿忿的声音。
“可是……”
“不管你怎么说,你不该将藏屠龙刀刀柄的地方告诉他,这干系到数万人的性命。”
“如果他要下令侍卫去取屠龙刀刀柄,他早就去了,可他没去,我想明教的事最好能与他彻底地解决。”
“可你不要忘了他是皇太子标。”张绿敏的声音有些尖厉刺耳。
他的心像是被刀重重地刺伤了,血在流淌。
“可你不是爱他吗?”殷涛声音有些发抖。
“不错,我爱他,是的,我的确很爱他。”张绿敏坚定、镇静的声音。
他受伤的心窜到了口腔里,全身都在急剧地颤抖。
张绿敏的声音继续传来:“但这是一种永难实践的、不现实的爱,望眼欲穿却又是魂牵梦萦,泪洒枕边。他是皇太子,朝廷皇宫需要他,我是张无忌的女儿,大漠和江湖需要我,因此我只能和你生活在一起。”
他能够理解她的话,因而泪水夺眶而出。他明白,他与她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敏妹!”殷涛激动的轻呼。
刹时,他觉得自己的心碎了,似有一把锋利的尖刀在他身上解割着,骨头和血肉一点一点地分离开来。
“涛哥,说实话我也和你一样相信他,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立即出山坳去武当派联络点,将藏屠龙刀刀柄的地方飞鸽传信给宋远桥和爹爹。”
“嗯,我这就去。”
朱文正急忙返身回到庙殿,将信搁在原地,然后回到左殿房。
朱文正刚进房中,许怀艺和罗汉成立即凑了过来:“主人,快走!”
“走?去哪儿?”朱文正忘了许怀艺说要逃走的话。
“哎呀!主人你忘了,钦差大人将刀柄一取走,到时候您就……”许怀艺急着道,他唯恐主人恋着张绿敏不肯走。
“天还没亮呢。”朱文正毫不在意地道,他的心思还在张绿敏刚才的话上。
“主人得罪了!”罗汉成突出三指点住了朱文正的腰阳关大穴。
“大胆……”朱文正厉斥刚出口,许怀艺又出手点住了他的哑穴。
许怀艺和罗汉成挟着朱文正就往外走,眼下情况紧急,为了主人的安全,他们连受伤的袁子文也顾不上了。
罗汉成掠过庙坪,闪进小树林中牵出三匹坐骑。
许怀艺挟着朱文正走到坐骑旁,轻声道:“委曲主人了。”
许怀艺正欲将朱文正扶上马,忽然,林子里走出一人:“许侍卫,这么早要与主人到哪里去?”
许怀艺见到此人,不由大惊失色,张大的嘴,半晌没吐出声来。
来人正是双手抱肩、背插雁翎刀的快刀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