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万种心思独自留
经过改装后的朱文正、张绿敏、殷涛、马龙、朱文珠和许怀艺等四个侍卫,一行九人离开了西蒿坪山谷,踏上西向的官道。
九人中只有殷涛一人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也就是藏屠龙刀刀柄的地方。聪明的张绿敏,为了以防万一,要殷涛不要将此行的目的地告诉任何人。
张绿敏的心是踏实的。她虽然要殷涛严守藏屠龙刀刀柄地点的秘密,但对朱文正、马龙却是如同相信殷涛一样,对他们深信不疑。她认定他们都是在真心地帮助自己。
朱文正的心是悬着的。马龙和朱文珠怎么能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处?朱文珠并没有揭露自己的太子身份,其居心何在?马龙的心是困惑的。这位冒称朱文正的皇太子,真如蒙面人所说的那样在利用张绿敏实现他的阴谋计划?他真的爱上了张绿敏?
朱文珠的心是平静的。这位安王爷的女儿认定了马龙,至死不渝,只要能跟着马龙,什么她都全不在乎。
殷涛的心是纷乱的。朱文正那股超凡的气质使他感到隐隐不安,敏妹虽然说不爱他,但他们之间似有一种斩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他意识到他是自己最危险的敌人。
许怀艺四侍卫的心是紧张的。保护皇太子的安全是他们神圣的职责,现在皇太子身旁除了殷涛之外,又多了个马龙,怎不叫他们提心吊胆,神经紧张?
九人是七骑、一辆马车。马是骏马,车是华丽的带帘厢车。
朱文正绸缎锦衣,跨马走在头里。
马龙管家打扮,策马紧跟在朱文正身后。
殷涛侍卫装束和许怀艺等四侍卫,分随在马车两旁。
车厢里坐着张绿敏和朱文珠。张绿敏丫环打扮,朱文珠满头珠花,一身公主装束。
因距十一月五日的时间还尚早,所以朱文正一行人并不性急,车马在路上缓缓行进。
“得得得得!”马蹄声急,尘土飞扬,一队铁骑兵从马车旁驰过。
张绿敏透过车厢帘缝,看着奔驰而过的铁骑兵心想:“这是第三队铁骑兵了,朱文正所言没假,官兵大队人马已经出动,正在搜捕殷涛!
马龙鹰隼般的目光扫过铁骑兵队,最后落在朱文正身上,只要官军或是身后的四个侍卫敢对殷涛和张绿敏下手,朱文正便是他的人质!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在进西蒿坪之前交给武当派联络站的赤魔神驹,不知什么时候能将张无忌驮来,在张无忌未到来之前,他不知自己能否应付可能出现的种种难以预料的局面。
“站住!”前面十字道口传来一声厉喝。
朱文正一行人的车马在道口的官兵哨卡前停了下来。两个执长枪的兵丁走到朱文正马前:“什么人?”
朱文正勒住缰丝的手稍稍一抬:“安王府的人,护送公主回京面见圣上。”
两个兵丁微微一怔,看了看马车一眼,正待放行。此时一个兵丁头目和一铁骑兵头领走了过来。
兵丁头目瞪眼对朱文正道:“安王府的人有什么了不起?老子是奉旨缉拿钦犯!”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幅殷涛的画像朝朱文正一晃。“所有的人都下马、下车,到这边来检查!马车里的女人先下来!”
朱文正凝身马上不动,沉声道:“这位军爷,在下可是奉圣命送公主回京城。”
“哈哈!”铁骑兵头领咧嘴道:“我们也是奉圣命办事,少罗嗦!快下马来接受检查。”
“你先给老子下来,”兵丁头目指着朱文正道,“老子今天第一个就查你。”
朱文正皱了皱眉头。这些官兵和御林军铁骑兵兵马,都是奉他的命令调来协助他,执行他的行动计划的,想不到这些往日里见了他诚惶诚恐的奴才,今日竟会是如此凶恶!
这些人是他调来的,他自然有办法叫他们回去。他正待下马,却听马龙道:“朱公子,让我来。”
“马……管家!”朱文正来不及阻止,马龙已跃下了马背。“请二位军爷,到这边来说话。”马龙笑着向兵丁头目和铁骑兵头领招招手,走向路旁。
兵丁头目和铁骑兵头领相互望了一眼,跟了过去。
朱文正扭头向许怀艺丢了个眼色。如果马龙动手杀了那两人,他就改变主意,下令硬闯过去。
他再转头看看路旁。他看得很清楚,马龙往兵丁头目和铁骑兵头领手里各塞了一张银票。
兵丁头目和铁骑兵头领笑着跟在马龙身旁,回到道路上。兵丁头目举起手:“放他们走!”
朱文正脸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牙咬得格崩直响。这就是皇上的军队!如果自己真靠他们来抓殷涛,不知要抓到何年何月?
朱文正策马向前。
铁骑兵头领道:“朱大人,您走好。”
朱文正突然回头问道:“二们军爷怎么称呼?”
二人一怔,不知朱文正为何询问。
朱文正含笑道:“谢谢二位放行。在下和御林军统领及郑总兵交情甚好,可顺便为二位说一句话。”
二人连忙躬身顿首道:“谢朱大人,在下御林军一营骠骑营三小队队长刘安长,属下正镇兵马营西营一队哨总肖海英,望朱大人提携。”
朱文正拍马向前。良久,一声冷哼,低声自语道:“如此贪赃枉法的奴才,杀无赦!”
马车穿过哨卡,徐徐向前。
午时未到。马车驶入一座小镇。
罗汉成找到镇上的一座最大的客栈,把老板叫出来吩咐了一番,然后招呼车马进入客栈歇息。
朱文正跃身下马,踏入客栈。
马龙贴身在后,寸步不离。
许怀艺和邢昭重紧跟在马龙身后,目光始终不曾离开他的双手。
殷涛打开马车车门。张绿敏扶着朱文珠,踏出车门外。俨然一副护送文珠公主回京的模样。
客栈的左角马棚里,一个谁也不会注意的地方,一堆草料旁蜷缩着一个赤脚叫花子。那叫花子一双闪着碧绿冷芒的眼睛,勾勾地盯住了进入客栈的朱文珠。
客栈不算大,生意也不算好,但堂内收拾得却也干净,十成座位也坐了四、五成客。
朱文正九人分坐了两张桌子。
朱文正、马龙、张绿敏、朱文珠四人一桌,殷涛和许怀艺、罗汉成、邢昭重、袁子文五人一桌,这是按众人改装后的身份所安排的。
酒菜很快就送上来了。酒是十年的封坛米酒,虽不能上名酒谱,但也别具一格风味,香醇可口。菜很丰盛,但刀工粗糙,味道也不见得好,只能勉强凑合。
因九人虽然同路,但不同心,各怀心思,所以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埋头各自吃喝。
张绿敏已经看出了马龙对朱文正的不放心,一路上始终不离他左右,仿佛他们就是挟持着朱文正在上路。她心里很不舒服,但又不好说什么,因为马龙告诉她,这是她娘赵敏的主意。
她低头沉思:娘和爹爹是不是什么地方对朱文正有所误会?
朱文正埋着头,更是心事重重。他在想宫中的事,大内侍卫、御林军的事和刚才路上所见到的事。
不知绿敏在想什么?朱文正心念一动,眼光悄悄地瞟向了张绿敏。
张绿敏因心中所思,不觉眼光也瞟向了朱文正。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脸上顿起一层绯红。
马龙和殷涛的脸色也同时变了,他二人都看到了敏妹和朱文正偷偷的一瞥,无须言语,一切都在这一瞥之中。
突然,店外响起一阵急骤的脚步声和严厉的吆喝声:“别动!都别动!”
众人的眼光转向店外。
一队铁骑兵驰入小镇街上,接着一队宫兵跟着拥了过来。“奉圣命缉拿钦犯,谁都不要动,否则格杀勿论!”喊话者正是那个兵营哨总肖海英。
街上的行人被堵到角落里,兵丁开始逐一检查行人,并挨家挨户地搜索。
朱文正的脸扭曲了,眼中闪烁着怒火。怎么会是这样?这些兵丁怎么能这样执行自己的命令?
一队铁骑兵在刘安长的率领下,闯进了客栈。
店堂里的客人吓得忙往里屋跑。
“站住!”刘安长一声厉喝,铁骑兵丁呼地散开将前后门道全都堵死。
刘安长先走到朱文正身前施个礼,然后轻声对马龙道:“请向朱大人解释一下,在下是在履行公务。”
马龙沉声道:“你去办吧,不要惊动了朱大人就是。”
“是,是。”刘安长唤过几个铁骑兵吩咐了几句,然后开始了搜查。
朱文正阴沉着脸,冷眼观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里默念着:“一定要整治朝纲,严肃军纪……”
店内的客人将囊中的银两全都交给了搜查的铁骑兵。店老板将两大封银子塞给刘安长。
刘安长将银子塞入怀中,咧嘴一笑;“走!”
街上,兵丁正在砸两家店铺,捆绑几个“钦犯”
朱文正呼地从桌边站起。
马龙立即低声道:“朱公子,别管闲事。”
许怀艺从旁边桌旁跳了过来,抓起桌上的茶盅:“主人,请用茶,再歇一会,咱们又要上路了。”
朱文正咬着牙,恨恨地坐下,手背上的青筋在不住地跳动。
张绿敏惊愕地望着朱文正。这是怎么回事?
殷涛此刻也是怒容满脸。当年明教弟子遭官兵屠杀的惨景又在眼前一一浮现,尽管他那时候很小,但却记忆犹新,终不可忘。
朱文正无声地喝着茶,心一阵阵的隐痛,只觉得四体悬空,往日所有那些支撑着灵与肉的皇太子的自信、自尊,拥有无限权力的自命不凡的优越感,好像一堵大墙似地轰然坍塌下去。
街上的喧哗声渐渐平静下来。
官兵和御林军的铁骑兵走了,带着辉煌胜利的捷报走了。店内顿时响起了一片咒骂声:
“这些没良心的狗杂种!”
“官匪一家,真是官匪一家!”
“哼!这些皇上的御林军都是些跟随皇上打江山的老兵,只要一打仗,他们就有财发了。”
“皇上、皇太子整日在皇宫里吃喝玩乐,听大臣的报告,看什么邸报,哪知咱们百姓的疾苦?”
朱文正的脸色由青转白。
堂内的话锋一转。
“也是那些魔教的叛贼,整日里要叛反、叛反,像生来就是个叛反的贼坯子。”
“可不是?当年明教反鞑子,咱们没少帮他们的忙,可现在天下刚刚平定下来,他们又要反皇上,他们到底愿不愿过过太平日子?”
“听说明教的许多弟子也不愿意干了,可他们的教主逼着他们要干。”
“唉,唯恐天下不乱,全都不是好东西!”
殷涛的脸也苍白了。
他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议论,但没想到在百姓遭到官兵骚扰后,竟也会怪罪到明教的身上。
殷涛与朱文正对视了一眼后,缓缓站起身来,走向店堂外。
这是动身的信号。在出发前,他们已经议定,走哪条路线,何时落宿,何时启程,全听殷涛的安排。
朱文正、马龙、朱文珠和张绿敏四人也跟着起身离桌。许怀艺、邢昭重、罗汉成和袁子文紧跟在他们四人身后。
“客官好走。”店老板将众人送到店堂门外前坪中。
殷涛将袁子文唤过去说了几句话。袁子文执着长鞭登上了马车车夫座位。
前面要走的是一段荒山路,因此殷涛将车夫辞退,要袁子文架车。
车马队缓缓驰出小镇,折上山路,继续向西行进。
此刻虽已是秋季,早晚的空气里都逐渐加重着一股寒意,但午后的太阳仍能晒得人头皮发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秋老虎”。
荒山岭,山道弯弯曲曲,路面凸凹不平,但路面尚为宽敞,马车行走除了颠簸之外,并不十分困难。
路边长着稀疏的树木和高过人头的半枯野草,山风阵阵吹来,荒草嗖嗖作响,为这个残蝉声断的季节增添了几分萧瑟。
车马队无声无息地行进着,只有马蹄踏在碎石上的磕碰声和车夫袁子文偶尔的吆喝牲口声。
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沉闷,笼罩着这支车马队。
车厢里的张绿敏也停止了对朱文珠的问话,她总觉得今天车内车外的气氛都有些儿不对劲。
蓦地,车帘外传来一阵怪喝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遇到剪径强盗了?张绿敏心念一动,推开车厢门,弹身跃出。
朱文珠又怎么按捺得住?也抢身钻出了车厢。
四个手执钢刀,头扎黄布巾的凶汉,横立在山道中央,八只圆瞪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瞪着这支马车队。
果然是遇上剪径强盗了!
朱文正傲立马上,冷声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尔等竟敢拦路抢劫,眼里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有许怀艺等侍卫和马龙在,他自然没把这几个小毛贼放在眼里。
“王法?哈哈……”为首的凶汉仰面一阵大笑,“小公子,就要打仗了,你知不知道?”
朱文正困惑不解:“要打仗了?”
“当然啰,”凶汉道,“明教的弟子要起兵造反了,皇上派了大队兵马前来围剿。今天上午官兵已到了前面的小镇,只要一打仗,王法还能管个屁用?谁还有空闲来管咱们这些强盗?”
殷涛上前道:“即使是兵荒马乱,你们也不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呀。”
凶汉瞪眼道:“你们读书人知道个屁!只要一开仗,天下一乱,这世界便是个血肉屠场。有多少男儿战死沙场,抛下多少孤儿寡妇?有多少田地荒废,饿死多少老弱病残?老子当年是明教风门的一个头儿,好不威风,结果杀来杀去,将自家十多口人全都杀光了……”
另一汉子道:“大哥,与他啰嗦作甚?动手吧。”
凶汉道:“你们读书人那种仁义道德在这里半文不值,我不与你们论理,我也不要你们的性命,交出五十两银子作过山费,你们走吧。”
另一汉子道:“大哥,五十两银子不够吧?当年官府一个兵丁税就是十两银子,咱们又是明教弟子,教里一个免征税也要十两银子,咱们总共要八十两才行啊,再说……”
“住口!”凶汉厉声喝道,“差的银子,咱们再劫他几趟就是。”
四汉子钢刀一扬,趋前一步:“快交出银子来!”
殷涛道:“诸位好汉……”
“你住口!”凶汉道,“今日我说的也够多的了。不交银子,刀剑无眼,若撞在刀口上死了,休要怨咱们兄弟!动手!”
马龙正待上前对付,忽听朱文正道:“许怀艺,罗汉成出手!不可伤了他们性命!”
话音刚落,许怀艺和罗汉成已双双从马背上跃起,扑向四汉子。
四汉子虽是习武之人,功夫也不错,但和许怀艺和罗汉成这样的大内侍卫中的拔尖高手相比,自是相差甚远。三招不到,四声闷响,四汉子砰然倒地,已被许怀艺和罗汉成制服。
四汉子惊呆了,没想到今日初出手便遇上了硬骨头,对方竟是超一流的武林高手,这伙人究竞是什么人?
三个汉子立即磕头道;“公子爷爷饶命!”
凶汉瞪眼道:“呸!要杀就杀,要砍就砍,老子皱一下眉头,不算是好汉!”
朱文正凝视凶汉片刻道;“你就愿意当强盗,被人砍头?”
凶汉昂首道:“读书人说话真是不近情理,谁愿当强盗?官府和明教逼我们去打仗、杀人,我们不愿去,又逃不脱,又无银交兵丁税,实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今日既是失手在你们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朱文正扭头对袁子文道:“取一百银票。”
“是。”袁子文从背囊中取出两张银票递给邢昭重。
朱文正努努嘴示意邢昭重将银票交给凶汉:“这是一百两银子,你们拿去做些小本生意,日后再不要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了。”
许怀艺和罗汉成放开了四汉子。
凶汉捏着银票怔怔地看着朱文正。
朱文正沉声道:“你回去告诉你的那些朋友,现在天下太平,人心思定,不会打仗,决不会打仗的。”
一个汉子道:“可是我们曾是明教弟子,皇上会肯饶过我们?”
朱文正断然地:“会的,只要你们不再反叛朝廷,朝廷绝不会加害你们,其实你们帮助皇上打过江山,功劳还大着哩。”
殷涛一双眸子光亮闪烁不已。
张绿敏满脸困惑,眸子里是一层蒙蒙的水雾。
马龙脸如冷铁,神情肃穆。
凶汉道:“你是谁?你的话当真?”
朱文正一愣,他没想到凶汉会问这句话,于是他扭头看了张绿敏一眼,然后对凶汉道:“我是皇太子标,我向你们保证,刚才所言决非妄言。”
“哈哈哈哈!”凶汉笑道,“原来是皇太子殿下,我算是看走眼了,只要有太子殿下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是啊,”三汉子齐声道,“只要天下安宁就好了。”
凶汉将手中的一百两银票,塞回到邢昭重手里:“这银子我们不要。我们兄弟在这一带打猎,以卖兽肉和兽皮为生,日子倒也过得去,只要天下太平,没人捣乱,没人骚扰咱们,咱们这后半辈子一定会过得很快活的,走!”
四个强盗撒开大步走了,把一行怔怔的“读书人”丢在了山道上。
良久,朱文正笑道:“诸位,我这个皇太子标扮得怎么样?”
张绿敏正想问话,此时路边过人高的荒草中传来一个冷冰的声音:“我看也不怎么样?”
众人悚然一惊。还有强盗埋伏在路旁?
荒草窸窣一响,莫先生、舒半仙和赵半佛出现在马车队前。
天池三老怪!
许怀艺等四侍卫抢身到朱文正马前护定,马龙纵身跃下马背,立到张绿敏和朱文珠的身旁。
莫先生阴恻恻地笑道:“你们不用慌张,我们并不想伤害你们的主人,更不想为难绿敏姑娘和文珠公主。”
朱文正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嘿嘿,”莫先生举起鸡爪形的右手掌,奸笑两声道,“上一次和阁下合伙买卖,我算是蚀本了,这次咱们兄弟自己干。”
赵半佛禅杖往地下一蹾,沙石飞起,路面上顿现一个坑:“留下殷涛,你们走。”
朱文正沉静地:“僧老怪,你是不是弄错了?咱们这里没有殷涛。”
“哼!”莫先生冷哼一声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儒老怪,他就是殷涛。”说罢,手朝站立在马车厢旁的殷涛一指,“你是不是殷涛?”
殷涛冷冷一笑,算是回答。
莫先生对殷涛双手一拱:“请殷教主随阁下走一趟。”
马龙和张绿敏同时不约而同地向前跨出数步。
朱文正手一摆,许怀艺等四人兵刃出手呈扇形展开,将殷涛护住。
“哈哈哈哈!”莫先生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天下奇闻,皇太子保护魔教教主。”
朱文正目光焦虑,他可没料到半途上会杀出这三个难缠的老怪!
张绿敏花容色变。难道朱文正真是皇太子标?
但此刻已不容许任何人去想自己的心事,危险迫在眉睫,稍一不慎,便前功尽弃!
莫先生左手一抖,“唰”地展开一幅牡丹富贵图的精钢折扇,冷声道:“荒山野岭,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带走殷涛是我此行的目的,凡敢阻挡者,血溅山道,尸横荒岭!”
舒半仙和赵半佛,铁板、禅杖一抖就要动手,此时,猛听殷涛一声沉喝:“且慢!”
莫先生斜睨着殷涛道:“殷教主还有什么话要说?”
殷涛道:“你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带走我?”
“是的。”
“既是这样,请不要伤害他们。”
“行。”
“你们三人能带走我吗?”殷涛冷冷地问。
“当然可以。”莫先生信心十足。
“如果不能呢?”殷涛又问,是似相信对方一定不能带走自己。
莫先生略微一顿,即道:“从此永远退出江湖不再露面。”
“很好。”殷涛说话间,拔出肩背的长剑,跨步走过去。自从殷涛治好眼睛之后,谁也没有见他练过武功,也没人与他交过手,所以对他的武功情况是一无所知。
张绿敏知道殷涛先是俞莲舟的徒弟,后又是宋远桥的关门弟子,武功一定不错,但他从小天质愚钝,悟性极差,但不知能否是天池三老怪的对手?
殷涛走过张绿敏身旁时,张绿敏忍不住轻声问道:“你能行吗?”
“没问题。”殷涛口气却是极为镇定。
殷涛走到天池三老怪身旁五步远的地方站定,手中剑一抖:“来吧。”
莫先生举起手中折扇却对朱文正和马龙等人道:“这是殷教主自己画下的道儿,请诸位在我们和殷教主动手之时,不要插手。”
莫先生颇具心计,斗一个人总比斗一群人要强。
朱文正没说话,却向许怀艺、罗汉成、袁子文和邢昭重丢了个眼色:殷涛若不敌,一齐动手!
张绿敏轻轻拉了拉马龙的衣角,马龙立即会意:殷涛若是不济,一齐出手相助!这本也是他的意思。
朱文珠却反常态,一双眼睛没望即将开战的山道战场,却望着了身后的马车。
马车车厢顶上赫然坐着一个赤脚叫花子。
朱文珠认得那赤脚叫花就是奉圣命要请她回宫去的,那位大内侍卫统领凌啸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