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石崖寨坪尸骨寒
清风寨内杀声震天，火铳轰鸣之声震耳欲聋。
闪烁的火药光，寨门前燃烧的熊熊烈火和浓浓的硝烟黑雾，笼罩着西峰山顶。
前寨坪涌满了武林各派群豪。他们都是接到一个神秘人送来的消息，到清风寨来索讨屠龙刀刀柄的。
神秘人的消息说，皇太子和张无忌的女儿带着屠龙刀刀柄来到了清风寨，于是这群被宝藏弄得发狂了的人，一窝蜂抢向了清风寨。
后寨垛坪上已横七竖八地躺着了好几具尸体，可还有人往后寨垛上抢。
“轰！”，“轰！”火光闪动，后寨垛上又打出一排火铳。“哎唷！”巫山派霹雳神袁世雄捂着淌血的手臂，跳着退了回来，“没想到清风寨里也他妈的有火器！”
青龙帮老大许人杰一个翻滚退回内厅墙壁旁，虎着被硝烟薰黑的脸，一言不发。
金沙帮帮主陈志宏走近前去，三人凑在一起低声商议如何攻入后寨。
此次行动，他们三帮派带的弟子最多，力量最强大，攻打后寨自是当仁不让，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按照江湖规矩，出力最大的帮派，分宝藏时自然要多分一成。
另外一大群五旗门、八卦堂、峨嵋派、华山派的人簇拥在几处，也在议论纷纷。
左边墙角旁站着天池三老怪。儒怪莫先生垂吊着右手，面色冷峻，道怪舒半仙和僧怪赵半佛手执铁板、禅杖，却是跃跃欲试。
江湖宝藏，见者有份。天池三老怪也来分一份羹来了。其实来者何止天池三老怪，连独脚大盗胡松和一些无门无派的武林怪客都赶来凑热闹。
五旗门门主钱沛生尖声怪叫道：“兄弟们，并肩子上啊！要让皇太子取走了宝藏，咱们就只有喝西北风的份了。”
八卦堂堂主彭玉清跟着嚷道：“老子就不信，大伙一齐上就撂不倒清风寨的这几个火铳手？”
“上！”一阵喝喊声，又有十几条人影抢向后寨垛。
“轰！轰！轰！”火铳声再次响起。
“大哥，咱们上！”舒半仙和赵半佛跃身欲出。
“别急！”莫先生挥手阻住二人，冷声道：“还不到咱们动手的时候。”
为什么？”赵半佛问。
莫先生眯起了眼：“清风寨里面还大有文章呢。”
后寨坪上一条黑影倏忽一闪，消失在崖沿旁。
黑魃魃的崖壁上悄然垂下一根百丈绳索。
宋长清回头望了望火光冲天的清风寨一眼，喟然一声长叹。
他知道即使有子虚道长指挥的火铳队，这后寨垛也坚守不了多久。
他知道在武林群豪攻入后寨后，子虚道长定会反咬一口，他将是有口难辩。独吞武林宝藏在这些武林群豪的眼里，是头条该杀的大罪。
他知道皇太子和张绿敏坠崖身亡，他无论是向朝廷，还是向武林，都无法交待。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脚板底下抹油——溜！然后远走高飞，隐姓埋名，找个角落躲藏起来，静度晚年。
他貌似粗鲁，实是颇具心计，在建寨时便勘测了一段崖壁，造了这根百丈百结绳索，以防万一，想不到今天竟用上了这根逃命的绳索。
虽然是早有准备，虽然是别无选择，但他心中对离开清风寨仍充满了惋惜和伤感。
终于，他伸手抓住绳索，身子吊出了崖沿边。
“宋寨主想溜么？”头顶上突然响起一个冷冰的声音。
宋长清全身一抖，左手抓住了绳索，右手五指一弹，一团白粉弹向了崖沿。
“七里迷昏粉这玩意儿还难不倒我。”那冷冰的声音又骤然响起。
这人怎么会知道七里迷昏粉？宋长清头额霎时渗出一层冷汗。
白粉雾散开。蒙面入蹲在崖沿，面巾洞里一双灼亮的眼睛盯着宋长清：“你上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宋长清惊傻了眼。七里迷昏粉为何迷不倒此人？
蒙面人举起右手道：“宋寨主，你看这是什么？”他手中光芒一闪。
宋长清握住绳素的手一抖，红脸变成了白脸。
蒙面人手中执着一柄寒芒闪烁的短剑，那是皇太子随身所带的稀世宝剑鱼肠剑！
这蒙面人是谁？
皇太子的鱼肠剑怎么会在这蒙面人手中？
鱼肠剑只须在绳索上轻轻一划，他就得坠崖摔个粉身碎骨！
蒙面人将鱼肠剑按在嵌在崖沿壁槽里的索结上：“上来吧。”
宋长清无奈，只得乖乖地爬上了崖沿。
“你是谁？”宋长清低声问。
“听着！”蒙面人目芒如同刀刃，“你如实回答我的几个问题，我就放你走。”
宋长清瞳仁深处闪起几个森森然的亮点，胡须微微一翘。
“别动手！”蒙面人冷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最好是别试。”
宋长清犹豫片刻，终于站在崖沿边没动。
“阴冥粉的解药神阳丹和光明粉在哪里？”蒙面人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宋长清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递了过去。
蒙面人接过小盒，打开盒盖，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将小盒收入怀中，点点头道：“不错。九母神珠在哪里？”这是第二个问题。
宋长清没有犹豫，立即又从怀中掏出装着九母神珠的小布袋。他已认出了这个蒙面人就是崖空上飞逝的流光，凭那种身手，他自认不敌。
蒙面人没看袋内的夜明珠，便把小布袋系在腰间：“是谁要你背叛皇太子，企图独吞宝藏？”这是第三个问题。
“是子虚道长。”宋长清说的是实话。
“哦？”蒙面人目光放亮，似有形之物刺到宋长清脸上，“谁是子虚道长的同谋？”
子虚道长不应该知道皇太子的计划，必定有同谋者。宋长清摇摇头：“不知道。”
“真的？”蒙面人目光亮得怕人。
宋长清道：“子虚道长尚在后寨垛上，阁下找到他，一问便知。”
蒙面人冷冷一笑：“你可以走了。”
宋长清略一迟疑，转身抓住绳索下了蚩沿，突然，他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蒙面人手中的短剑又搁到了素头结上，嘴角绽出一丝阴冷的笑。
“你说过放我走的……”他望着他手中的短剑，声音有些颤抖。
“没错，”蒙面人阴沉沉地道，“我说过让你走，但没说过放你生……”
“呀！”蒙面人声音未落，宋长清一声怒喝，身子从崖沿下弹起，双掌交叠，猛地击向蒙面人。
掌风飒然，草木摇曳，宋长清身随掌进，迅若狂飙，欲用这“双龙掌”的看家功夫，置蒙面人于死地。
蒙面人蹲在地上尚未起身，宋长清的双掌已凌空压至。“阁下逼人太甚，若到阴曹地府莫怪咱宋某！”宋长清料定蒙面人难逃厄运。
蒙面人面含冷笑，蹲着不动，待双掌压至头顶，他身于猛然一旋，一道寒芒在崖沿闪过，接着一道带血的流光逝到崖沿三丈外的崖坪上。
崖沿上空迸起一股喷溅的血柱。
崖坪中傲然站着左手拎着宋长清人头的蒙面人。
宋长清的无头尸体，在崖沿伫立了片刻，然后往后倒下，坠入了百丈深崖。
蒙面人拎着人头的左手斜扬在空中，人头还在往下淌血，但蒙面人身上没有沾上一滴鲜血。
宋长清的人头双目圆瞪，嘴张的老大。他至死不知道蒙面人是谁，也不知死在蒙面人的哪一种手法之下，自是死不瞑目！
后寨垛上火铳声还在轰响。
蒙面人冷声一笑，掠身奔向后寨垛。
后寨垛上火铳手虽然还在拼命抵抗，但已感觉吃力。
蒙面人眼中闪过一道惊愕的光。这一队火铳手寨丁，居然是乔装的正规火神营的火铳手！
目光扫过四周，不见子虚道长。
蒙面人顺手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抖手一扬，“嗤嗤嗤！”石子挟风激射向寨垛上的火铳手。
“哎唷！”寨垛上响起了一片惊叫声，火铳手纷纷扔掉火铳，四散奔逃。
呐喊声中，武林群豪抢上后寨垛，打开了后寨的铁皮木门。
蒙面人跨前数步，高高举起宋长清的人头。
奔逃的寨丁、火铳手停止了奔跑，抢入后寨的武林群豪停止了前进。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蒙面人身上。
蒙面人将手中的人头往地上一扔：“八臂哪吒宋长清在此！”
人头在沙石地上蹦跳着，直滚到莫先生的脚前。
莫先生足尖一挑，人头在空中画个弧线坠回到蒙面人身前。
蒙面人冷然一笑，人头又托地飞起，飞向天池三老怪。“妈的！耍咱们的乐子？”舒半仙和赵半佛同时一喝，手中的铁板和禅杖击向了人头。
人头猛然一折，从三人头顶绕过，变向飞过坪空，然后直线钉落在一名清风寨寨丁的脚前。
莫先生脸色倏变，低声喝住舒半仙和赵半佛：“别乱动。”
那名清风寨寨丁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紧张，呆木着脸，一副傻相。
武林人中有人尖叫：“皇太子和张绿敏在哪里？”
蒙面人厉声道：“胡蝶华，有话就站出来说，二十年了仍改不了一副贼相。”
“站出来就站出来，谁还怕谁？”胡蝶华说着从钱沛生身后钻了出来，火光照亮了他削瘦的马脸。
“阁下是谁？”胡蝶华在坪中大大咧咧地站定。
蒙面人冷笑道：“峨嵋派的木桑道长在此，尚可和我说几句话，你这个峨嵋派的败类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胡蝶华呵呵一笑：“在下猜到你是谁了，久仰大名……”“名”字还在口中，手腕子一抖，火光中数十道流光射向蒙面人。
蒙面人冷冷一哼，凝身未动，右手衣袖一拂，数十道交织成网的罩向蒙面人的流光如波心荡月突然散开，然后反向交织成网激射返回，罩向胡蝶华。
胡蝶华大惊失色，一串筋斗飞向武林群豪之中。
蒙面人双袖往空中连拂了几下，激射的流光速度骤然加快逼向胡蝶华，刹时逼到了胡蝶华前面。
胡蝶华空中挫腰折体，被迫斜向飘回坪中，足刚沾地，流光已朝头泻下。他深知自己的“毒胡蜂”剧毒暗器的厉害，只得闭目等死，但心中一丝遗憾：不知蒙面人是谁，为何破得了自已的“千蛛手”暗器？
沙沙沙！一阵急雨打梅花的响声，流光在胡蝶华身旁泻落，居然没伤着他的身体，他足前足后，密密麻麻的一群铁胡蜂倒插在沙石地上，湛蓝的淬毒蜂翅在火光中闪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胡蝶华惊呆在原地，瘦脸上透出极度的惊愕和恐惧。
半晌。胡蝶华才悄然退下，一声不吭地回到武林群豪之中。
陈志宏、袁世雄和许人杰悄声商议了片刻，陈志宏踏出人群，拱手对蒙面人道：“在下金沙帮帮主陈志宏。阁下既然蒙面，自是不愿以真貌待人，在下也就不必多问，只是请问阁下，宋长清既已为阁下所杀，那么皇太子和张绿敏现在哪里？”
蒙面人没有答话，犀利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扫过。
八卦堂堂主彭玉清上前一步道：“皇太子和张绿敏是否也被阁下杀了？”
袁世雄更是直接了当：“阁下是否已经得到了屠龙刀刀柄？”
蒙面人沉声道：“在下赶到此地是有两件事要告诉大家。第一皇太子和张绿敏已被宋长清逼坠后悬崖，命丧深谷。”
“谁会相信你的话？”舒半仙忍不住高声发问。若是皇太子和张绿敏坠了深渊，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是呀，你这话谁会相信呢？”许人杰问。
蒙面人手朝崖坪上的寨丁一指：“宋长清逼皇太子和张绿敏坠崖之事，所有寨丁有目共睹。”
话音刚落，坪中所有的寨丁齐声道：“确有此事。”
有几个胆大的寨丁又忙着将朱文正和张绿敏坠崖的情形细说了一遍。
顿时，坪场上一片寂静，没人说话，只有山风的呼啸和竹木在火中爆裂的劈啪声。
皇太子和张绿敏坠崖之事，看来确是千真万确。
莫先生冷冷的声音在坪中响起：“阁下要告诉我们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蒙面人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我要告诉大家的第二件事是……”话音至此，故意地顿了顿又道，“诸位上清风寨来找屠龙刀刀柄，算是找错了地方。”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爆炸开来。
“屠龙刀刀柄在哪儿？”
“上哪儿去找屠龙刀刀柄？”
“殷涛在哪里？”
一片怪叫和发问之声。
蒙面人眼睛深处闪过一丝冷冷的笑芒，沉声道：“屠龙刀刀柄已在张无忌手中。”
“张无忌在哪儿？”又是一片叫问。
蒙面人缓缓地：“他在武当山紫宵宫。”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群豪已拥向坪中。蒙面人仍是镇定自若：“信不信由你们。”
“刷！”一条人影翻身落到蒙面人身前，“在下向阁下讨教一掌，以证实阁下的话是真是假。”
此人五十左右，背一个破包袱，中等身材，短衣套衫，宽边绸裤，方形脸，大鼻头，两眼如同鹰隼，模样有几分古怪、滑稽。此人是谁？全场武林中人谁也不认识此人。
蒙面人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一掌能试得出来？莫名其妙！蒙面人冷声道：“胡松，你不是我的对手。”
全场悚然一惊，此人就是江湖上神出鬼没，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独脚大盗胡松！
据说胡松练就一手“天煞掌”毒掌，自从出道以来还从未用过，难道胡松今日想用天煞毒掌制住蒙面人？
火光照映着胡松冷酷而略带凶残的脸。他没说话，身子微微一蹲，左手往腹下一按，右手倏地朝蒙面人拍出一掌。蒙面人不躲不闪，右掌倏然推出，“砰！”一声类似火中爆竹的脆响，空中立即漫开一股浓浓的腥气。
坪场上的人都是些武功极高的高手，闻到腥气，立即便知是毒物，不及多想，纷纷闪开，抢向上风头。
胡松一声沉喝，身形随着掌声冲向空中，坪场刮起一股龙卷风似的旋风。
胡松旋转着身子，飞出十多丈远，才落身于地，他嘴张裂着，眼瞪得溜圆，嘴角渗出一缕鲜血。
蒙面人卓立原地，纹丝未动，足下陷入地中五寸。
“九阳神功！领教了。”胡松双手一拱，转身大步走向前寨。
独脚大盗胡松头也不回地走了。
群豪还怔在坪场里。蒙面人怎么会九阳真经的功夫？“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坪角暗处走出一位和尚来。
此和尚衣裳褴褛，满脸污垢，胁下挟一根打狗竹棍，手中捧一只缺角的神仙饭钵，赤着脚，光着头顶和左肩膀，因满身污泥看不出实际年龄。
这化缘和尚是谁？又是一个武林中人不认识的人物。
和尚走到蒙面人身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将手中竹棍和饭钵搁在地上，然后双掌合十道：“贫僧无忌和尚，特来向阁下讨教一掌。”
蒙面人鼻子一缩，“嗤”了一声，道：“悟然大师，你还是少在此装模作样。”
群豪的惊异，不亚于刚才蒙面人揭露胡松的身份，原来此和尚就是少林寺的云游神僧悟然大师！
“阁下好眼力。”悟然大师既被蒙面人揭穿了真貌，也就不再隐瞒身份，“老衲正是嵩山少林寺挂单禅房云游僧悟然大师”
蒙面人道：“出家之人视功名如流水，富贵如浮云，钱财如粪土，大师怎么也来趟这趟子浑水？”
“阿弥陀佛！”悟然大师道，“只因有人冒称老衲名号向天龙镖局索讨屠龙刀刀柄寻宝，因此，老衲不能不管此事。”
蒙面人沉声道：“我劝大师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
悟然大师凛然地：“这事我是管定了。”
“这么说来，大师是定要与在下对一掌了。”蒙面人目芒闪跳。
悟然大师炬电似的目光盯着蒙面人：“不错。”
蒙面人问道：“若大师胜了这一掌，意欲如何？”
悟然大师正色道：“请阁下摘下脸上的蒙面巾。”
全场群豪似觉意外，就这么简单？
蒙面人又道：“若在下胜了这一掌又怎么样？”
悟然大师严肃地：“老衲从此永远退……”
“哎！”蒙面人打断悟然大师的话，“我不要大师退出江湖，或作出其它的什么保证，我若胜了这一掌，就请大师相信我刚才所说的话。”
全场人又是一怔，就这么个条件？
悟然大师想了想，道：“行，就依你。”
蒙面人横移一步，沉声道：“请大师出掌。”
悟然大师身子猛然往下一蹲，一个蹲马桩，双掌并胸前猛推而出。
空气中顿时爆出破空的尖啸和推山倒海的风浪。
不知是谁爆出一声尖叫：“少林磐石功！”
“嘭！嘭！”两声惊天动地的震响。
众人只觉两耳嗡鸣，气血翻腾，脚下的地皮在急剧地颤抖。
悟然大师登登登连退五步。
蒙面人站在原地，并未移动半步，但身子却横向了另一边。
众人瞪傻了眼。连名声与少林渡厄、渡劫、渡难三位前辈神僧齐名的悟然云游神僧，也不是蒙面人的对手！
悟然大师默然地看了蒙面人片刻，上前两步，弯腰捡起地上的竹棍和饭钵：“我这就去找张无忌。”
悟然大师转身就走，走出后寨垛门，复又回首对蒙面人道：“九阴神功，领教了。”
悟然大师的这句话是有意说给武林中人听的。
群豪惊诧莫名。蒙面人怎么又会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全场一片冷寂，冷寂中透着肃杀。
莫先生低头对舒半仙和赵半佛道：“咱们走，这人咱们兄弟惹不起。”
天池三老怪一声不响地退出了后寨坪。
袁世雄挥起手：“走，去武当山！”
巫山派的弟子随着袁世雄走了。
青龙帮、金沙帮的人也相继离去，最后五旗门的人也走了。
武林各派的人，片刻之间走得一个不留，连尸体也全部带走了。
后寨垛坪上只剩下了一百多名清风寨的寨丁，其余的寨丁看风声不对，在群豪攻入前寨门时就已逃之夭夭。
蒙面人转脸面向寨丁道：“谋害皇太子，罪该诛九族。”
“哗啦”一声响亮，众寨丁一齐跪下：“望蒙面大侠，网开一面，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那个脚下留有宋长清人头的寨丁道：“此事全是宋寨主所为，与小的们无关，望蒙面大侠开恩。”
蒙面人轻叹口气道：“我佛慈悲，你们快逃吧，逃得愈远愈好。”
众寨丁呼地一下拥向后寨垛门。
刹时，后寨垛坪上空了。空荡荡的垛坪上只留下了一个寨丁。
那寨丁不是不想走，而是无法走，因为在他想走的时候，蒙面人出其不意地用飞石封住了他的穴道。
寨丁低着头，望着脚前的宋长清的人头，头额上直冒汗珠。
蒙面人走到寨丁身前，沉声道：“谁是你的同谋？”
寨丁低着头，轻声应道：“小人不……知蒙面大侠说……的是什么？”
“哈哈…”蒙面人一阵狂笑，那笑声令人毛骨发疹，“子虚道长，别再装啦，你这副恶心的模样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子虚道长原想扮装成寨丁混出寨外，此时见蒙面人认破，只得咬咬牙道：“你想把我怎样？”
蒙面人道：“我并不想把你怎样，只要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谁是你的同谋？”
子虚道长抬起头，傲然地望着蒙面人道：“贫道回答问题，向来爽快，但像阁下这样用卑鄙手段制住我穴道，强迫问话，我是绝不会开口的。”
“哦。”蒙面人眸光一闪，“怎样才能使你心悦诚服？”
“解开我被制的穴道，让我放手一搏。”
“这是个愚蠢的主意，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我虽不能胜你，但我自信能走得了。”
“是吗？”
“是的，你可以试一试。”
“如果你走不了呢？”
“我会如实回答你的每一个问题。”
“行。”蒙面人话刚出口，衣袖一拂，已解开了子虚道长被制的穴道。
子虚道长瘦小的身躯一晃，一串幻影叠起，逝向寨垛门，其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这是三清教的上乘轻功“天魔幻影”。
子虚道长身子已抢出寨垛门，心中暗自高兴，猛然，迎面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击来，身子似被巨浪掀起，身不由己地往回飘去。
飘身落地，子虚道长定睛一看，自己仍在原地未动，寨垛门口赫然站着蒙面人。
子虚道长惊骇之中，托地往后跃去，一串幻影飘向后崖坪。
眨眼之间，蒙面人不知用什么身步法，已抢身阻在子虚道长前面，双掌一拍。
子虚道长身子斜里一飘，陡地上升数丈，飞向后寨垛空。子虚道长刚才遁向后崖坪一招，实是虚招，旨在诱蒙面人出掌拦阻，此刻，他正借蒙面人掌力，从寨垛上空飞越而过。
蒙面人这次还能奈何得了自己？子虚道长心中再次充满高兴。
蓦地，坪场上卷起了一股强烈的龙卷风，一股巨大的不可抗拒的吸力向子虚道长卷来。
子虚道长的身子已逾出了垛墙一半，只要再往前挪动三尺，他就能逃脱了。
然而，巨大的吸力，竟硬生生地将他空中的身子扯了回来，坠向垛坪。
他耳旁响起了蒙面人冷森森的笑。
他手腕一抖，衣袖里一颗硕大的丸子滑落到手指间。
这是三清殿教主的救命丸，他分得一颗，但从未用过。这丸名曰“霹雳弹”，投掷到地，巨声震响，光芒耀目，且会散发出一种极毒的恶臭毒气，所以江湖上人又称此丸为“臭屁弹”，虽然用之不雅，但救命却是实实有效。
身子迅速地往下坠，坠向蒙面人的身旁。
他左手迅即摸出一颗毒气解药丸含在口中，右手将霹雳弹猛然掷出。
“轰！”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
一团刺目耀眼的闪光。
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臭屁弹在垛坪上、蒙面人的身旁爆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