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黄龙滩上起风云
书名:矫龙惊蛇录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7312字 发布时间:2024-08-08

第二十五回、黄龙滩上起风云
远离黄龙滩的河畔。
一双人影兀立沙滩。
他俩是朱文正和张绿敏。
朱文正在黄龙滩告辞出茅屋之后,便要求张绿敏送他一程。
出于礼貌,出于对他救命之恩的感激,出于对他才学的敬仰,她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尽管她极想拒绝,但她仍然来了。
她是骑赤魔来的,所以路程并不算远。
空中星月微光,照映水面,点点闪闪,河中宛如满水繁星。
河面行驶着几只帆船。长风掠帆,送来呜咽之声。
张绿敏已恢复了女儿装束,俏立风中,衣袂飘飘,就像凌波仙子一般。
“敏妹,你就不肯接受我的这份礼物么?”朱文正深沉地目光注视着她。
他已决定将白龙马背上的那副玉鞍金镫,连同鞍上的天宝琴弦,一起送给张绿敏。
张绿敏摇摇头:“不行。我怎么能接受公子如此贵重的礼物?”
她于情于理,都不能接受这份礼物。
“为什么不能?是看不起我?”他是诚心要送,神情有些沮丧。
“无论你怎么认为,我都不能接受。”她是真心拒绝,神态十分坚定。
“唉,人生聚散无常。”他瞧着她的眸光忽然黯淡下去,用低沉的声调道:“水上的浮萍,偶而被风吹散,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能被风吹聚在一起,大漠和中原的人一旦分开,就将是永远的分别。”
张绿敏偏起头,眸子里飘起一层水雾,此刻,她变得很温驯,红艳艳的双颊像盛开的花瓣,充满了女性的诱惑。
“敏妹,小兄弟!”朱文正向她走近一步,张开双臂,像是要搂抱她。
她慌忙地退后一步:“你别过来!”
他顿住脚步,眼中闪烁的光亮逐渐消失。他转过脸,望着河面,喟然一声长叹。
“我们江湖人飘泊不定,连生死都是很难预卜的,公子切不可弃福寻祸,我娘叫你不要过问此事是对的。”她此刻的表情像个淑女,又似个严肃的长辈。
朱文正沉声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老子的这句偈语道尽了人世的真谛!白云苍狗,祸福贵贱,只在一瞬之间。你听说过‘伴君如伴虎’这一句话吗?在皇宫中,比在江湖还要险恶十倍、百倍!”
他说的是真话,心里话,所以十分真挚而打动人。
她被他的真挚的神情所打动,靠近他轻声道:“如果我不接受你的礼物,你会感到很悲伤,是吗?”
他仰面望着夜空道:“生死如斯,何况悲喜荣辱。”
她的心扉一阵颤抖,于是道:“好吧,我接受你的礼物。”
他的眸子又开始发亮,像火堆黯下去经过一挑又突然旺了起来,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谢谢你。”
她默然片刻,道:“我该走了。”
“别……别走。”他唤住她,“再呆一会儿。”
他这样做有他的目的,是想多看她一会儿,也是想让她逃脱一次劫难。
她并不知道他的目的,只是觉得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她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
两人默默地并肩站着,各自想着心思。
他望着她。她可能是他想得到而将得不到的东西,凭他的地位,应该说是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因此他的心火就像柴薪点燃,腾烧成为熊熊烈火。
她瞧着他。他的人品,风度,才华,胆识都是她崇拜的偶像,但她意识到他并不是自己所追求的人,她心底的深处还埋藏着一个殷涛,她只是觉得自己欠他的太多了。
谁也没有说话,时间在悄然流逝。
“我该走了。”她再次提出要求。
他没有阻挡她,抢先走到拴在河畔树干上的白龙、赤魔身旁。
他取下赤魔马背上的马鞍,然后再换上白龙马背上的马鞍。他在履行自己的诺言。
张绿敏无声地走过去。
朱文正一边系着马肚上的索子,一边随口问道:“你们能找到殷涛吗?”
“一定能。”她很自信。
“他会在哪里呢?”他似乎在为她着急。
“我想到一个地方了。”她望着河面道,“柳镖头临死前想告诉我殷涛在什么地方,但他只说了‘在干’两个字就咽气了,现在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他想说的是‘在干娘处’。”
“干娘?殷涛有干娘?”
“不错,也是我的干娘,叫余嫂。”
“哦,余嫂在哪里?”
“在泉溪柳家湾。”
平平淡淡的几句话,朱文正便从天真、幼稚的张绿敏嘴里,得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千两黄金也难买到的秘密。
张绿敏跃上玉鞍,踏上金蹬,怀着感激的心情离开了朱文正,奔回黄龙滩茅屋。
她万没料到,就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黄龙滩茅屋里却发生了意外的惊变。
张无忌夫妇的卧房。
张无忌发觉毒气来自桌上的蜡烛,扬手一掌将烛火击灭。烛光刚灭,四条人影,从窗扉和挑开的房门缝里扑入,四把刀剑挟风劈向张无忌夫妇!
从四人的身手和刀剑破风的劲力来看,四人都是一流的好手。
张无忌一声沉喝,神功护体,双掌疾拍,护住身子已在发抖的赵敏。
虽已中毒,九阳神功的威力仍是刚猛无比,只一招,四人已刀剑撒手,仰面倒地,不能动弹。
屋外传来急骤的脚步声。
脚步声急骤而不杂乱,快而轻盈。来人不少于二十人,而且全部都是高手。
“怎么样?”张无忌问赵敏,“能行吗?”
“没问题。”赵敏轻声道,“不过,七色毒焰毒发作时会使人内力尽失,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
“敏儿和马龙,还有文珠怎么办?”张无忌又问。
“若我猜的不错,敏儿决不会有问题。”赵敏道,“马龙只要没有中毒,保护文珠突围也不费力,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去与马天翔汇合。”
赵敏机灵过人,经过多年的磨练,更是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此刻,她选择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策略,是眼下应付强敌的最好办法。
张无忌和赵敏各取一幅衣襟在手,深吸口气,准备趁内力未消失殆尽之前突破重围。
“啊!”屋外传来一声惨叫,又是一声。
想是马龙动手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张无忌和赵敏手挽手奋力一跃,“哐当!”窗扉破裂,两人如大雁飞出。
“嗖嗖嗖”,数十支羽箭宛如流光倏闪,从四面八方窜出,射向张无忌和赵敏。
果然是羽箭!幸喜早有准备,已在预料之中。
张无忌和赵敏挥动衣襟拨开箭雨,身如星丸跳掷,一连几跃,眨眼之间,便远出二十丈外。
“追!快追!”响起了一片厉喝声。
黑夜中,两队人影从柳林中射出,射向堵河河滩。
时间稍稍倒转。
马龙的卧房。
蜡烛已经吹灭,房中一片漆黑。
马龙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连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他在想张绿敏和朱文珠,满脑子都是她俩的影子。
大漠十五年中,张绿敏与他交往甚密。她那活泼、开朗的性格,浑身洋溢出的青春活力,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心。
朱文珠是他少儿时的朋友,他们一起生活了六年。练童子功,捉迷藏,偷吃爹爹的酒,天真无邪。七岁那年,他们玩了一个荒谬的游戏“夫妻拜堂”,在花园草地上点上三支香,一对烛,面对明月,他俩拜天地,夫妻对拜,然后进入“洞房”,躲到假石山后搂着亲了个嘴,听说大人们拜堂成亲都是这么干的,此后,朱文珠背地里就叫他丈夫……这些孩提时候的事情,回想起来却也是感到亲切。
想不到,这次朱文珠抗圣旨从家中逃出,竟会去大漠找他。半路上,两人相遇,朱文珠居然以那次孩提时的“夫妻拜堂”的游戏为理由,一定要嫁给他,随他去大漠。
他相信自己是爱张绿敏的,因此,对朱文正出茅屋后邀走张绿敏,感到格外的嫉妒。
嫉妒是一种恨,它使人对他人的幸福感到痛苦。他的心像刀割一样地痛。
他睡不着,但眼睛是闭着的。想心事的人,习惯上是闭眼的。
突地,他感觉到有人靠近了窗户。他睁开了眼,右手悄然抓住了枕下的雁翎刀刀柄。
听不到任何声响,凭的全是经验和感觉,屋内屋外都是绝顶的高手。
舔湿的窗纸被戳了个小孔,一缕香烟从孔中悠悠飘入。五更追魂香!
马龙咬紧了牙关,他一生中最恨的就是使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暗害人的手段。
但,他屏住气,静静地躺着。
这位年轻的大漠有名的杀手,经验丰富,对方不知虚实,不明来历,他决定以静制动,给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须臾。门栓被刀挑开,四条人影窜进房中。
人影窜至床边,距离是两尺,这是一个伸手就可要命的距离。
对方偷袭自己目的何在?马龙在想。
“哼!”一声冷哼,四把刀狠狠朝床上剁下。
对方的目的是要自己的命!马龙胸中顿时腾起一股无名怒火。
一抹冷电青芒从床上泛起,随着这抹电芒的闪现,房中霎时充满森然的肃杀。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大漠杀手对敌的宗旨。
带血的接触是快迅而狠酷,须臾的光影闪过,四个刺客已全被雁翎刀杀死,其中两个刺客在断气前发出了一声惶急的惨叫,另两个则连哼也来不及哼一声,便已丢了性命。
马龙的断魂刀法,讲究的是一个“快”字,快速、准确、悍狠是断魂刀法的秘诀,所以江湖又有快刀马龙之称。
马龙杀了四个刺客后,足一点,身如飞鸟穿窗而出。
疾目四顾,左边柳树林旁,几个蒙面人正围着朱文珠在厮杀。很显然,刚才朱文珠没在房中是去柳树林了,在那里遇上了贼人。
思想之间,张无忌和赵敏挽手破窗而出,拨开箭雨,直奔河畔。
马龙不知道张无忌和赵敏已中了七色毒焰,见他俩并不来援救自己,而突围河畔,先是一怔,随后明白了张无忌夫妇的意思,分头突围,然后在爹爹处汇合,使对方不知自己的真实去向。
他弹身射向朱文珠。
朱文珠虽曾跟马天翔学过武艺,但当时年纪毕竟太小,后来回府后安王不准她练武,她虽偷着练,武功却是平平,此刻,她已肩臂带伤,在蒙面人攻击之下,已是险象环生。
马龙看的清楚,蒙面人刀势凌厉,招招狠毒,意在取朱文珠性命。
“看刀!”马龙背后出刀,刀未出,声先到,不失英雄本色。
蒙面人闻声,立即回旋刀剑。空中青芒闪烁,雁翎刀冷芒仿佛来自虚无的天际,又仿佛来自冷清的月光,看不清,摸不着,但这并不奇怪,这是幻觉,只因为马龙刀速度太快而引起的幻觉而已。
蒙面人的刀毫无目的地在空中挥过。马龙的雁翎刀准确地割断了三个蒙面人颈脖上的动脉管。
血像喷泉似的迸溅,空中充满了浓浓的血腥。
“咱们走!”马龙抢身到朱文珠身旁。“想走?没那么容易!” 林中又窜出一群蒙面人,人数不下二十。
马龙雁翎刀胸前一横,朗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待人?”
一个蒙面人道:“小子要问,到阴曹地府去问阎王爷吧,上!”
又是不要脸的打法,二十余人一拥而上。
刀光剑影,朝头劈下,但大多数都是劈向朱文珠。
朱文珠是对方缉杀的对象!马龙心头一凛,身子靠向朱文珠。
马龙虽然又杀了两名蒙面人,但朱文珠的背上却又添了一条血口。
“呀!”蒙面人又呼啸而上,显然是些不要命的亡命之徒。马龙要走不难,但要带走朱文珠却很困难,对方的这种打法使他很勉为其难,但是凭他的快刀,一时间还不至于见败。
怎样才能带着朱文珠突出去呢?他边打边思索着脱身之计。
蓦地,半空中爆出一团刺目的光球,灰蒙的天地忽然光亮起来。
光亮来自天空,马龙仰面向天,这是个本能的对光亮反应的动作,随后在灼炽的光亮下,他眯起了眼。
“马少堡主,你敢与我对一掌么?”是那个下令的蒙面人在喊话。
蒙面人在喊话后,平推出一掌,拍向马龙前胸。
先发声,后出掌,掌由胸前平推而出,这是光明磊落的向对方挑战,拼试内力的一掌。
马龙是何等的英雄,这一掌岂能不接?
马龙雁翎刀转至左手,运起八分功力,右掌倏然拍出。
“砰!”一声闷响。
蒙面人登登登连退数步,在身后两人的扶持下,才稳住身子。马龙的内力修为,实出他意料。
马龙持刀的左手牵着朱文珠,右手借与蒙面人对掌的力量,竟挟起朱文珠腾空而起,眨眼之间,两人已从茅屋上空飞过。
借力腾空突围,这是马龙在对掌的一瞬想到的脱身之计!“快追!”对掌的蒙面人厉声怪叫。
十余多人影射向茅屋后树林。
蒙面人追出后树林,茫茫夜色之中,哪里还看得见马龙和朱文珠的身影?
“妈拉巴子!”对掌的蒙面人恨声骂着,扯下了脸上的蒙面布。
此人原来是朱文正手下的五大侍卫之一,黑砂掌邢昭重。片刻,十余名蒙面人来到邢昭重身旁。
“禀邢侍卫,马龙和那女人都不见了,只怕是已经逃远了,小的们无能,未能完成使命,请邢侍卫恕罪。”蒙面人一齐单膝跪下,拱手请罪。
“娘的!”邢昭重又狠狠骂了一声,道:“那小子已中了我的黑砂掌,三日之内必会丧命,那女人以后再说吧。回去,通通地与我滚回去!”
邢昭重带着人走了。
他万没想到,马龙和朱文珠就躲在林坡下的一个枯树洞里。
马龙的武功并不像他想的那么高深莫测,除了刀法之外,内力、轻功比五大侍卫也高不了许多,要带一个负伤的朱文珠,逃脱邢昭重等大内侍卫的追捕,谈何容易?是邢昭重把马龙看得太高了一些。
马龙带着朱文珠躲进枯树洞,迅即撕下一幅衣襟,将她肩臂和背部的伤口包扎好,然后凑到洞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掌。
整个手掌已经发黑,黑印已圈上手肘,不痛,掌心只有麻痒的感觉。
卑鄙!那贼子使的居然是毒掌。
他立即用刀把反戳,点穴对毒。
“你怎么啦?”朱文珠见状,挪身靠了过来。
“没……什么。”他将右手藏到身后,竭力想掩盖自己已经中毒的真相。
他这欲盖弥彰的举动,更引起了朱文珠的怀疑。她抢了过来,抓起他的右手。
“啊!”朱文珠脸色乍变,叫出了声。“你中了黑砂掌?”
马龙没说话,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道:“他们已经离开了,咱们赶快走吧。”
朱文珠抓住他的手不动:“你这掌毒……”
马龙用力挣脱手:“不要紧的,咱们马上去找我爹,爹有黑砂掌的解药。”
马龙弓身钻出枯树洞。突然,他打了个踉跄,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张无忌和赵敏奔到堵河沙滩上。
沙滩上有一块石岩,岩后有一条小船。
只要登上了小船,纵然是内力尽失,身后的那些侍卫弓箭手也奈何他们不得。
张无忌扶着赵敏在沙滩上坐下,自己奔到石岩旁,抓住了小船系在沙滩木桩上的缆绳。他用力一拉,一条小船从岩后“波刺”而出。
霎时,张无忌瞪大了眼,脸色倏变
小船中端坐着两个老者。一人手中执着一根鹿杖,一人手中执着一对鹤嘴笔,赫然就是玄冥二老!
这两个老怪物居然还没有死?
只听得鹿杖客道:“玄冥二老在此等候多时,张教主和夫人为何姗姗来迟?”
张无忌沉声道:“闻得玄冥二老已在皇宫中享受荣华富贵,为何又入江湖来踏这趟子浑水?”
鹤笔翁冷冷一笑道:“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张教主手中的这一笔张士诚的宝藏,可是好大一批财宝啊,别说是咱们两个老不死的,就是那坟墓中的死鬼也想爬出来捞上一把。”
坐在沙滩上的赵敏插嘴道:“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想不到多年不见,二位还是恶性未改。”
“赵姑娘说的不错,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不到玄冥二老的忍性却是比当年强了不少。
说话之间,鹿杖客和鹤笔翁已双双跃上沙滩。
张无忌道:“请二位闪条道,让我们上船。”
“行啊。”鹿杖客道,“天下武林中人谁敢不卖张教主的面子,只是老朽有个小小的请求,请张教主留下屠龙刀刀柄。”
张无忌正色道:“屠龙刀刀柄不在我手中。”
鹿杖客道:“太好啦,张教主就请发一个誓言,不介入此事,咱们就放你俩上船。”
张无忌脸上罩上一层严霜:“那恐怕不行,我已约定武林各派代表,十一月五日在少室山见面,给众代表一个交待。”
鹤笔翁笑道:“只要张教主不介入此事,咱二老自信就能找到屠龙刀刀柄,待找到刀柄后,咱二老代你到少室山,给各派代表作一个交待,如何?”
赵敏从沙滩上站起身道:“玄冥二老,你俩自信能挡得住咱们么?”
“哈哈哈哈!”鹿杖客一阵狂笑,“赵姑娘,你别吓唬人了。今日你俩中了七色毒焰,功力已失,咱两个老头收拾你们是易如反掌的事。”
赵敏心中暗叫一声:“糟!”嘴里却道:“是吗,你俩是不是想要试一试?”
她在暗示张无忌,要趁功力尚未完全消失之前,奋力一搏,否则待侍卫弓箭手追来,事情就麻烦了。
张无忌明白她的意思,沉喝一声,双掌交错拍出。他虽已中毒,但功底深厚,又有九阳神功和九阴真经的内气护心,功力消失的速度很慢,此时尚只失去三成左右的功力。
张无忌一掌接一掌,刚猛无伦,势如排山倒海击向玄冥二老,河面掀起一阵狂涛。
鹿杖客和鹤笔翁,一根鹿杖,两支鹤嘴笔,互成倚角,迎着张无忌的掌风,如狂风骤雨般疾点疾戳。
十五年不见,玄冥二老的功力又有了长进,两人合力竟与张无忌五成的掌力,斗了个平手。
数掌之后,张无忌心中大骇,他发觉内力在迅速地消失,速度比先前快了不知多少倍。
原来七色毒焰的毒性发作与中毒人使用内力有很大的关系,静坐之时,内力几乎没有损失,一旦运功,内力则开始消失,运功的程度愈大,内力消失得就愈快。
张无忌掌下再不留情,沉声一喝,集起全身的功力击出两掌。这两掌是救命的两掌,九阳神功精华所聚,威猛无比,掌力奔雷般劈至。
“蓬!蓬!”两声巨响。鹿杖客和鹤笔翁身形摇晃,连退十余步,脚踏入了河水中,手中的杖、笔已经脱手坠地,嘴角在流血,胸中血气翻腾。
两人大惊失色。难道张无忌没有中七色毒焰之毒?
张无忌此刻也是心中惊慌,两掌击出之后,周身乏力,暗中运气,浑身的内力已荡然无存!
赵敏厉声喝道:“两个丑老头还不让道?若不是无忌手下留情,你俩还想活命?”
鹿杖客和鹤笔翁对视了一眼,挪动脚步,让开了上船的道。真正不要命的人毕竟是少数。死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乐事,玄冥二老虽然年岁不小离死不太远了,但多活一天总强似早死一天。
张无忌凝身不动,双掌仍交错在胸前,双目注视玄冥二老。他知道现在不能露馅,一露馅,一切就完了。
赵敏从鹿杖客身旁走过,忽然,她脚下踏着一粒小圆石,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鹿杖客目芒一闪。赵敏的功力已失,若能挟住赵敏,还怕张无忌不束手就擒?
闪念之间,鹿杖客闪身扑向赵敏。
赵敏虽然聪明,但不知七色毒焰毒性发作与运功有关,刚才盘坐沙滩之时,她想运功逼毒,结果适得其反,此时她已功力尽失,手无缚鸡之力,怎躲得过鹿杖客这般高手的闪电式的一击?眨眼间,鹿杖客左手已将赵敏手腕子扣住,右掌压在了赵敏的头顶上。
鹿杖客喝道:“张无忌,你还想走么?”
当年玄冥二老在武当山挟持绿敏和殷涛,威胁张无忌夫妇的一幕,又在黄龙滩上重演。
张无忌凝招未动。他不是不想动,而是无法动。
鹤笔翁只道张无忌是投鼠忌器,不敢贸然近前,只在远处道:“张教主,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你还是……“
赵敏高声道:“无忌,你先走吧。”
鹿杖客怪声道:“张教主,只要你敢挪动脚步,我就叫你夫人的头颅变成一滩血泥。”
响起了呐喊之声,数十名蒙面大内侍卫其中包括二十名弓箭手,蜂拥而至,扑入沙滩。
鹿杖客大声喊道:“别过来!我们已降住赵敏了。”
走头里的蒙面侍卫举起手中的剑。抢上沙滩的大内侍卫,都在三十步开外的地方站定了身子。
蒙面侍卫道:“玄冥二老,没问题吧?”
鹤笔翁道:“没问题,只是姓张的中的七色毒焰毒气仿佛还未发作,你们再呆一会吧。”
“不行。”蒙面侍卫道,“主公要我们天亮前回去复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夜长梦多,若有差错,如何向主公交待?”
鹿杖客道:“我有个速战速决的法子,你们放箭先撂倒姓张的吧。”
蒙面侍卫手一扬,二十名弓箭手手执上了箭的弓弩,踏出队列。
“恶魔!”赵敏怒骂着,拚命挣扎。
鹿杖客抓紧了她的手腕子:“乖着点,咱们二老还要领你去向主公讨赏呢。”
蒙面侍卫扬起的手往下一按:“放!”
二十支箭镞淬有剧毒的羽箭,带着令人心悸的尖啸,咻地射向张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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