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打完一轮牌,呼呼就带着表弟回去了,留下肖遇和韩佑这俩表兄弟,两个人又摸出一瓶酒打算吃火锅小酌。
凌晨的小餐厅里,韩佑看肖遇一块块肉往嘴里送,他终于忍不住问:“表哥,你既然都不想工作,为什么还要念书啊?”
肖遇咽下嘴里的肉,又小小喝了一口酒,才靠到椅子上说:“念书又不是为工作念的,我可以开拓视野,学到各种享受快乐的方式啊,你总不念书,认识不到这个世界的精彩,那还怎么去体验呢?”
韩佑双眼眨啊眨,没懂。
肖遇又坐起来,“你看,哥哥我名校毕业,马上又要去留学,以后我花钱都得去有高度有深度有特色的地方,暴发户能玩什么呀?不就买买买?纨绔也是有门槛的,什么也不懂,那能叫纨绔吗?那叫富二代。”
韩佑很懵,睁着双好看的眼睛问:“富二代跟纨绔有什么区别?”
肖遇想想,又说:“就是吧,纨绔是能而不想,富二代是没能力也没想法,或者有想法也没能力。比如我吧,学历有,读书也行,除了不勤快,我勉强也是我爸妈一骄傲,我不给家族形象拖后腿啊。那些富二代,吃喝嫖赌抽,除了邪门歪道,正事一样不行,能跟我是一类人吗?”
韩佑问:“那你还天天跟他们一起玩儿?”
肖遇皱眉:“那不是也没别人玩儿嘛,我这种吧,跟那些奋进玩不到一块儿,再往下,就只有这些没用的富二代了,他们圈子美女多嘛。”
韩佑点点头,又嘀咕:“可也没看得上你的啊。”
肖遇不高兴:“你这什么话呀?是我想找一个漂亮,好玩,又不那么古板的美女,她们就知道无脑消费,我把钱都花在她们身上,我以后还怎么养老啊?对了,我爸答应的包钱还没给我呢。”
肖珩都愁得睡不着,小儿子又跑来要债,他打开门,没好气说:“你没送给女朋友,不是也给姐姐联络感情了吗?你怎么那么抠呢?才几千的包,你也好意思天天问我要。”
肖遇跟进来,“爸您不能这么说,本来就是您答应补给我的,现在不给不是我孝顺,是您不讲信用。那几千也是钱啊,我一个伸手要钱的,几百都不能随便浪费,怎么能几千都不要呢?我又不傻。”
肖珩无语,走到房间就去拿钱包,自己里面的不够,又去问祁蔓拿钱包来凑钱,不过他没立刻给孩子,而是招招手,让他在小厅里坐好。
“小遇,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要做个什么样的人?”
“我,”肖遇好险才收住话,说:“我,我做个有用青年啊,孝敬爸爸妈妈,友爱哥哥姐姐,为家庭形象锦上添花。”
肖珩又气又笑:“你少跟我官样文章,问你啊,你想做什么工作?以后从事什么行业?你选择这个西方艺术,是打算以后做艺术鉴赏类工作吗?”
肖遇心想:“我是为了花钱不被坑。”
但跟父亲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他思考着说:“当时这个它比较轻松嘛,我也挺迷茫,就随便选了一个,爸,我不能学这个吗?”
肖珩忙说:“那有什么不能呢?我只是说,你也二十了,再过两年你也要毕业了,到时候你对人生有什么规划呢?你总会有些想做的事吧?”
肖遇往卧室里瞄了瞄,小声说:“有,爸,我想做,一个精通吃喝玩乐,对妻子能提供情绪价值,对家族能提供形象价值,对父母能尽陪伴价值,爸,我是不是还挺有深度这想法?”
肖珩眼晕,祁蔓的话这时候就像魔咒一样回荡在他脑海中,他一手撑在太阳穴上,无力道:“就是你要做个纨绔,去继承你母亲那伟大又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是吗?”
肖遇有点懵,“我,我有这么说吗?我,妈,我有这么说吗?”
祁蔓听见了,她装没听见。问:“什么?你们说什么了?”
肖珩看这母子俩一唱一和的,深深觉得自己这个父亲是吉祥物,半点掌控全局的功能都没有。
他也没心思探索小儿子的恋爱观了,一个纨绔,他还挑女朋友呢,他有人要就不错了。
祁蔓不以为然:“纨绔怎么了?现在人缺钱吗?缺的就是咱们小遇这样的定位清晰,能让妻子开心,能让父母喜欢,能让家族体面。你以为这些那么好做到?”
看肖珩还一脸生无可恋,她又笑:“哎呀,有人奋进,就有人懒散嘛,你不能自己爱往前奔,就拖着孩子也跟着你啊。那是他们的人生。”
肖珩不赞同:“那这孩子从小就也不差啊,挺聪明,也好学,他,怎么就能这么不思进取呢?至少他得有实现人生价值的想法吧?”
祁蔓说:“他有啊,他的人生价值就是体验大千世界,探索自我和探索世界,这都值得尊重嘛。更何况,他又不缺钱,干嘛要把有限的生命埋没在世俗的繁琐里。”
肖珩被堵得无话可说,他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找不出破绽。
“那,”
祁蔓往前一贴,轻轻吻在微张的唇上,“老公,这么晚了你还被割肉了,老婆安慰安慰你好不好?”
色令智昏,更何况肖珩也不觉得自己有能跟祁蔓对抗的口才,索性,就算了吧。
可楼下的万余福淡定不下来了,他本来还挺介意给女儿找个比她小的女婿,可这一听说祁家的迟钝儿有主了,他又突然觉出好来。
他盘腿坐在床上跟妻子琢磨:“其实这孩子挺好,长得嘛,没的说,咱丫头能看上。可你说他也没多大啊,怎么谈恋爱这么积极呢?我听他爸说还打算明年就结婚,这年纪轻轻的,他急着结什么婚啊?”
万太太笑了笑,“家庭温馨的孩子对婚姻难免向往,遇到个合适的就定了,有什么奇怪?咱丫头快三十了,原来你不急不急,非得让她在老家打基础,现在你看,好男孩都让积极的丫头占走了。”
万余福往床头一靠,也发愁:“你说咱丫头,长得水灵吧,事业也算有成,就是这姻缘,我是不想她早结婚,可总得有个对象是不?她就花痴,其实家里那么多优秀青年,她就不看人事业高度,就看人脸,我要不带在身边看着,她都能养男人去吃软饭。”
说起这个,万余福又坐起来,“其实我也不是看不上吃软饭,咱家也养得起,可说出去不好听啊,你找个家世好的,他挣少点就少点,可要是什么都没有,咱丫头出来进去就被人说,你看,找了个这样的,肯定是嫁不出去才将就的,多难听呐?”
万太太听完丈夫絮叨,又问:“那让丫头就住他们家?听说他们地方也不宽敞,咱们把孩子放他们家是不是不太方便啊?现在又没这层想法了。”
万余福靠回去,“那不至于,他们家再不宽敞也不差房子住,让她自己住外面,她栽哪个夜店门口我都来不及去捞她。这丫头,就两个习惯不好,花痴,爱喝。”
万太太又笑:“现在你知道懊悔了,小时候还说不清话呢,你就沾酒给她尝,那时候你怎么没想到现在?”
万余福尴尬地笑:“那不是想着家里生意多,怕她以后应酬吃亏嘛,好家伙,比我还好酒,这丫头,可找个什么样的能安稳呢?”
万余福中年得女,对长女一向娇宠纵容,可真到孩子长大了,他才发现富养的路子有点歪。这孩子太能喝了,除了长相是个姑娘,就没一点跟女人有关联。
让人发愁的万万此刻正毫无形象的扒拉在潼潼身上睡,潼潼左右挣了好几次,结果,这位又缠上来,又缠上来。
“万琉心!”
“嗯?”万万迷糊地睁开一只眼,“怎么了?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吼什么呢?”
潼潼拍拍她另一边,“姐姐,这床有二米多宽,我都挨着床边了,你就不能老实睡在床中间?你以前也没这缠人的毛病啊。”
万万睁开双眼,慢慢往回挪了挪,“哎呀,我在家习惯了,有好大的抱枕可以抱。”
潼潼又笑:“呦,还以为你在老家夜夜精彩,才养成这风流的习惯呢。”
万万往另一边又挪了挪,打着哈欠说:“有我爸看着,别说男人,就是只公蚊子,都别想跟我亲密接触。不然我能来京城开荒?我都快忘记帅哥都长什么样了,明天借你家小鲜肉陪我逛逛去,天天跟一帮歪瓜裂枣打交道,我急需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