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蔓太清楚儿子对婚姻的期许,小夏是个恋家的人,他比谁都有家庭意识。所以,柳诗妙注定不可能独立自我地生活,她如果不肯放弃一部分自我,就只能选择放弃。
山下的车里,柳诗妙无声无息地哭了一阵,她在为自己的却步懊悔,却又没办法说服自己跨前一步。
哪怕爱情告诉她这是一条光明大道,哪怕现实告诉她以后只会更好,她的理智依然在说:“柳诗妙你不能赌,你母亲的下场你忘了吗?你靠男人你只会更惨。”
她不敢把希望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就像祁蔓所说,她根本不能融入祁家这个温馨的大家庭,她总像旁观者一样,礼貌又保持着距离。
山上的小院里,肖珩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祁蔓只当没听见,她看向外面:“你说咱们家,怎么这几个孩子没一个继承咱俩这眼光呢?看人总视力不太好的样子。”
肖珩哭笑不得:“可你也没办法真的改变他们,就像宁家,你也没能让他跟关萌萌分手,小夏看着性格好,也很坚持。”
祁蔓无所谓:“他们不改,是他们的事。我不说,就是我失职。你别叨叨个没完,我不是干涉他们的人生,是作为母亲提一点小小的建议。”
肖珩就看她,笑了笑,什么也不说。
祁蔓又不高兴:“你说话呢,不赞同啊?”
肖珩说:“我跟你这个一连拆散两个儿子姻缘的婆婆,无话可说。”
祁蔓冲他翻白眼,“你是人间理想,你多完美啊,满世界谁不知道你是温馨美好代言人。你天天踩着我成就你的美好形象,你不觉得良心在煎熬吗?”
肖珩摇头:“一点儿也没有。早跟你说了,我就没良心这东西。拿出去吧,这么多人来,晚上这雪都没停,咱们明天不会下山都困难吧?”
祁蔓凑过去,“老公,你坏的样子真可爱。”
肖珩笑:“我都什么岁数了,还用可爱这词。”
祁蔓噎他:“小孩那叫萌,可爱就是不聪明的意思,安慰你都听不出来。”
肖珩翻白眼:“走走走,就会气我。”
祁蔓凑上去一吻,“老公,我爱你。”
肖珩笑开:“眨什么眼,好做作。”
祁蔓双眼一翻:“你好看!你多会抛媚眼,”又伸手挑他下巴,“来,抛一个。我也学学。”
肖珩侧头,右眼轻轻一眨,祁蔓立刻哈哈大笑,很鄙视:“也就这样嘛,做作。”
余楚进来拿菜,看两个人笑成一团,问:“炒菜也能这么搞笑吗?”
肖珩把菜推给他,“你管呢,赶紧出去吃吧,一会儿不送出去就要进来催。”
余楚冤枉:“我哪有催?就是外面没了进来看看,哎嫂子,你们最近忙什么大项目呢?怎么大雪天也在外面晃啊?”
祁蔓笑着说:“都是大项目了,肯定得保密啊,你也做过几年生意,不能这个也不懂吧?”
余楚嘀咕:“那我也不能算外人吧?”
祁蔓转头:“那也不该问我啊,你们家的去哪儿了,你不问他来问我,多生分。”
肖珩碰碰她,“别逗他了,不经逗。在北边,估计也是雪太大,说是打算跟万家一起回来。让你给收拾两间房,万大哥和万万来住。”
余楚问:“那怎么不跟我说啊?”
祁蔓说:“刚才聊事儿,顺便提了两句,你不是在忙吗?就没找你。”
余楚点头,又问:“那什么时候回来啊?”
肖珩说:“说这两天美女多,要多玩两天才回来。”
余楚拿眼斜他:“你喜欢看美女是你的事,别把谁都想得那么好色。”
肖珩要揍他,余楚端起菜快速一闪,又补了一句:“还恼羞成怒了,嫂子你管管他,要出事了。”
肖珩放下锅铲,祁蔓又在旁边笑:“炒菜吧,色胚。”
肖珩转身:“你就不能维护下我?”
祁蔓头一撇,用眼角对着他:“我连媚眼都没学明白呢,哪配做维护这么高级的事?”
肖珩一阵笑,“行行行,您风情万种,魅惑迷人,行了吧?老公受伤了,来,安慰一下。”
祁蔓眼神一转,直接端起锅边的菜就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肖珩在后面看着乐,又追了一句:“哎,你美,谁都没你美。”
祁蔓嘴角一勾,头也不回:“还用你说?”
肖珩笑了声,把另一口锅里的红烧肉也盛出来,冲门外喊:“进来个人端菜。”
祁蔓忙又放下刀让嚎嚎自己片着玩儿,“来了。”
余妈妈看人家两口子都到这岁数了还感情好得很,又跟姐姐嘀咕:“你瞧瞧人家,就没听说红过脸,哪像这个,动不动就闹别扭。”
这次说的不是儿子,而是罗俊两口子。
费莉莉就根本不想回来,可舅舅不打算再把房子给他们住,餐馆附近的房租又特别贵,只能让出餐馆回来。
罗媛没有跟回来,因为餐馆的事不少,她得到婚礼当天才回来。
祁蔓端着一大盆红烧肉出来,嚎嚎第一个捧场,“奶奶,我想吃鸡蛋。”
红烧肉里是当地的土鸡蛋,小小一个,嚎嚎就爱吃这种混着肉香的鸡蛋,他觉得很朴实,跟肉骨头一样。
祁蔓把大砂锅放在火堆上温着,又拿小碗给孩子夹鸡蛋,“你爸呢?怎么一直在屋里不出来啊?”
嚎嚎用塑料叉子叉起鸡蛋啊呜一口,含糊说:“有生意,他忙。”
祁蔓揉孩子脑袋:“嘴里吃完再说话。”
嚎嚎一口接一口,把碗里两颗鸡蛋都吃完了,又喝了一大口热汤,说:“奶奶,我不想长大了。”
祁蔓问:“为什么?”
嚎嚎往屋里点脑袋:“我爸爸都好忙,他都没空吃红烧肉,长大有什么用。”
余妈妈在旁边笑,“这孩子,长大你吃什么都行,哪有孩子不长大的?这孩子真乖,一点儿也不挑食,不像我们家呼呼,小时候吃饭挑剔得要命。”
余楚说:“他在家一点儿也不挑,还不是你惯的。”
余妈妈瞪儿子:“我就这一个孙子,我惯惯怎么了?”
余楚撇嘴,冲母亲抬手:“您惯呗,我还能说什么?我敢吗?”
余楚大姨也说外甥:“你就这张嘴,也不知道跟小秦学学,半点情商都不长。”
余楚又说:“我要跟他学,您跟我妈加一块,都不够我气死的。”
余妈妈一巴掌打在儿子背上,又往身后那几个叽叽喳喳吃烤羊的江家人身上瞥,“哎,他们什么时候走啊?”
余楚摇头:“你宝贝大孙子说了,这事他办不了。来,宝贝大孙子,过来跟你奶奶说,”
呼呼走过来,弯腰贴在奶奶耳边问:“奶奶,什么事啊?”
余妈妈笑着说:“没什么,你爸闲着没事干,逗你玩呢。”
呼呼看父亲:“你没事逗我玩干嘛?没个长辈样。”
余楚瞪眼,看呼呼又转身跑外婆那边去了,他看向母亲:“妈,您还有个长辈样儿吗?跟隔一辈的晚辈,你都能张口就来,没原则。”
余妈妈一巴掌甩过去,“滚滚滚,看你就心烦,让你办点事你推给孩子,你是越来越没个长辈样儿了。”
肖珩刚把锅洗好,就见余楚晃悠进来,一张口就说:“珩哥,你看我这脑门上是不是有字啊?”
肖珩问:“什么字啊?”
余楚顺着脑门指过去:“背、锅、侠。”
肖珩走过去,拍拍他肩膀,一脸认真:“你看错了,是怨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