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一步登天
麒麟，你觉得凭借你的身份，能让我走上那最后一级石台吗？
走上试石之路前，齐天弈站在最下端看向了那高高屹立于顶的第十块巨石。它确实如同一座山，无论是从其外型还是所带来的威压来看。但是既是山，那必然会有路，即便是四周皆为峭壁的山，也会有一条存在于绝壁之上，险峻但亦可通行的路。
不，不对，我并非是你，你也未必真的能被他所认同。齐天弈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已经默念出了自己方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同时，他整个人也如同松了一口气一般，原本绷紧的双肩也随之放了下来。
这并非是你的路，也并非是我一人的路……这是我们必须要走出的第一步。
齐天弈举起了手中的短棍，轻轻敲在了那第一块巨石上，而这看似根本没有任何力道的一击，却如同打在了水面上一样，巨石几乎是在短棍刚刚碰到之时便自己裂开了一条口子。而若不是那清脆的敲击声，根本不会有人相信齐天弈做出的动作真的仅仅是敲。
这是属于我们的机遇，此翻若成，则日后一切都将被拨开云雾。相反，若是就连我们都停在了那第十块巨石之前，那齐天同弈一事，或许真的会变得如消失的不周山一般无迹可寻。
齐天弈一边心中想着，一边继续向上走去。每路过一处巨石，他都会提起短棍轻轻敲上一下，而这道声音则是直至他敲响下一块巨石都还未停止。反复多次后，这些声音竟完全交汇在了一起，如钟磬被奏响了一样，久久难以平息。
亦或是说，这正是因为此次试石之人的特殊，才让它变得如此与以往不同。
短短的数十步，齐天弈的脑中却已经闪过了无数种可能发生的结果，又被他自己给一一否定。这并非是他在这短短不足半刻钟的时间里产生的胡思乱想，而是过去十年中对于自己一直所追求之事所做出的遐想，很天真，极为傲慢，也异常愚蠢，却又无处不透露出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如今，他将它们葬入坟墓，只为迎接自己全新的起点，通往那个不变的终点。
手中的短棍轻轻落在了第九块巨石之上，那一道划痕便如水到渠成一般显现。九道源自于不同巨石的嗡鸣交织于一体，将整一片山谷都笼罩其中，并以众人几乎难以觉察的程度慢慢弱下。
齐天弈站在了百里无月、沈景冰以及过去少部分人曾站立过的位置。他之前的所有人都在迈出第一步后便被弹了回去，或言，他们皆无登天之机。
听着耳边不断回荡的嗡鸣，齐天弈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中心似乎有一颗火星正演变成一场大火，又好像有一股暖流迫切的想要流遍全身。那个在大试中经历了无数次险境都未曾有过松动的瓶颈，在此刻终于得到了他的回应。
“天地灵气，在向他靠近，但他表现出的掌控的程度，为什么会在我之上……”身为在场对天地灵气最为敏感的人之一，芷露在齐天弈站定的那一刻便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
但对于这一过程，她却根本不敢去相信自己的感受，就连出口之声都没有让身旁的兄长听到。
“不知从何起，他们好像都接受了这本看起来匪夷所思之事。”百里无月收回了看向其他人的目光，对着沈景冰耸了耸肩说道。
沈景冰没有回话，但脸上的表情却已经表露了他内心全部的想法。
对于齐天弈这个人，在大试之前除去欧阳曦几人外根本无人知晓。在大试之中，除开在第二试里与其正面交锋过的人之外也依然难以引起在场之人的重视。而第三试的以一敌五，比起百里无月他也显得是取巧而胜。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步步走上更高的石台，一次次以一种极为放松的方式在巨石上留下划痕，最终停在了通往第十块巨石的石阶前。至此在场的一众被冠以天才之名的少年少女，却无一人为之感到惊奇，心生怀疑，仿佛在现在的他们看来这真的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对于身后那无数种遐想与猜测，齐天弈自然是听不到，也根本无暇顾及。
他感受着自己体内那个被撬动的瓶颈，无数的天地灵气正一点点从这一道缝隙流入，流入他那已许久没有扩大过一丝半点的命海之中。
破境并非难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真的如同喝水一般简单。但齐天弈真正想要的，也绝非只是破境这么简单——他的修为已经止步许久，但却不同于两年前那样真的是停止在了那里，他的命海一直在产生着真气，而这些多余出的真气，则被他注入到了那第二片命海之中，那片属于麒麟的命海。
事实上，他也曾想过此事究竟是否可行，而麒麟给出的答案，则让他毫不犹豫的决定如此去做。
去则易，归则难，但若有机遇，便水到渠成。
他并非是只会等待机遇的人，对于齐天弈来说，等远远比不上自己去寻找，甚至是，自己去创造。
“既然都说你是神迹，那凭你创造出这一条反向的道路，应当不会太难……不是吗？”
没有任何的预兆，齐天弈抬起左脚直接踩在了第一级石阶之下。而下一刻，他的身体如同被注入了一股洪流一般，多余的真气与天地灵气开始不断地向外泄出，随后又被周围的天地法则给重新赶了回来。
场下之人还未反应过来，更让他们感到意外的事便接而出现了——齐天弈收回了迈出的腿，但从其动作来看全然不像是沈景冰和百里无月那般因为承受不住而被迫放弃。
偌大的山谷中，原本的嗡鸣已经完全消失，但正因如此，一声直冲所有人心神的清脆爆鸣便显得格外的嘹亮。山谷内的天地灵气开始在齐天弈的头顶倒灌而下，洗礼着那具已经经历千锤百炼的身躯。
没有半分生涩之意，一切都显得异常的自然，齐天弈的修为一步横跨四莲，随之又毫不停歇的冲上了上境，最终止步于距离五莲入虚境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没有人见过如此轻易，而又随意的破境，但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件事发生在齐天弈身上却显得那么的贴切，甚至说是，注定发生之事。
“一定要上去啊……”
人群之中，欧阳曦的双手已经紧紧扣在了一起，心中不断地为齐天弈祈祷着成功。即使是刚才自己进行试石时，她都没有现在这般紧张过。
“你就这么在意他吗？”百里无月看着身旁已经紧张到极点的欧阳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问道。
欧阳曦微愣，立刻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但说话的语气中却似乎已经表露了自己心中的全部想法：“我……没有，毕竟他每次应对这种情况总会把自己弄成重伤……”
“正因为你最了解他，所以你不更应该相信他吗？”白尚棠面露无奈之色，接着说道，“就算是我，也总觉得他身上好像有什么能让我无条件信任的地方。但到头来，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