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长风答应一声,箭射而去。片刻工夫,就追上了杨晓莺等人。
四人一见是侯长风,不免痛哭失声。
侯长风边抹眼泪边劝阻道:“临安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主人让你们到白湖去,咱们一道走吧。”
有了秋云飞的消息,杨晓莺等人心里踏实多了。这日正奔行之际,侯长风突然止住众人道:“前面打得相当激烈,我们隐蔽前进,过去看看。”
众人隐蔽接近斗场,运目一看,无不大吃一惊。原来是火山派与血蝶会的高手在此交锋,只见罡风激荡,沙土飞扬,林木摇晃,掌声拳声震得人心胆欲裂。
侯长风嘿嘿笑道:“狗咬狗,两败俱伤才好哩!”
杨晓莺突然轻声惊呼道:“那个白衣女子是谁?”
众人注目一瞧,见沙土弥漫的斗场中间,有一白衣女子亭亭玉立,背后站着两个大汉,三个人并未参加游斗,只注视着地下躺着的两个人——不知是伤者还是死尸。
侯长风轻“咦”一声道:“那是巫丹!”
崔文龄道:“看样子是让火山派和血蝶会围住了,想个什么办法救她脱困?”
江炬峰想了想道:“我们来个以假乱真。长风哥,你学秋哥
哥的声音,把他们吓走吧!”
侯长风一想,只有如此了,于是隐住身形,沉声喝道:
“都给我滚开,哪个不滚,就叫你尝尝天心指!”
一语惊人,波涛汹涌的斗场,瞬息平静下来,血蝶会和火山派的人俱退离斗场,但谁也没有走,似乎在搜寻秋云飞的藏身之处。有一个黑衣人竟立在原地,傻愣愣东张西望。
“秋云飞”既没现身,也没出手。
银凤只听得秋云飞的声音,但始终没有见他采取行动,渐渐感到有点怀疑。她很清楚秋云飞的个性,话一出口,必定会说到做到,目前火山派与黑衣人迟迟不去,凭秋云飞性情必定早已出手,绝对不会稍事迟疑。
一念未毕,突见左侧尚未离去的那个黑衣人陡然惨叫一声,背后腰际两股鲜红的血箭直射而出,人也随声倒地。
这一下将银凤喜得心花怒放,但也惊坏了四外的火山派与血蝶会那些家伙!只见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叫,慌忙四散狂窜而逃。
银凤身后那两名大汉一见此情,拔腿就想追杀前去,却被她娇声唤住道:“二位香主勿动,赶快护住两令主的遗体。”
两大汉闻声退回,紧紧守在血帜双魔遗体旁,这时候长风现出身来,只见他张开大嘴,笑道:“丹姑娘,俺这手功夫不坏吧?”
银凤似是早有所觉,笑着哼声道:“小猴子,你怎不叫巫丹哩?”
侯长风早知瞒她不过,嘿嘿怪笑道:“事有从权,俺是不得已才冒充主人的,希望姑娘原谅,咱们还有几个人未到呢。”
音落,杨晓驾、盖沂红、江炬峰和崔文龄已欢叫着扑到。
巫丹一见,欢迎道:“杨姐姐和盖姐姐原来也在此,刚才那虚张声势之计和黑衣人身上的血洞,定为小矩峰和小文龄搞的名堂,对吗?”
她说完就立将两个大汉介绍给众人道:“这是我属下两个香主,为人非常守道义,全不像我师傅手下其他人那样狠毒。”
众人互相介绍后,巫丹叹口气道:“云飞的行动我已全部获悉,你们宜速奔往白湖为要,‘三绝’率大队已然进入宁夏边境,此地不宜久留。”
说着双眼一红,咽声道:“我有一包东西,请杨姐姐和盖姐姐交给云飞,见面时只说我已回长白山去了,叫他不要去找我……”
到此,她再也说不下去了,良久才叹口气道:“只怕他找也找不着我的下落,回长白之后,我安置好二位师傅遗体即云游四海,从此永不现身武林。”
众人知她心有所伤,莫不同情地慨叹一声。
杨晓莺自她手中接过一包小小东西,感觉非常轻微,猜不出内中所藏何物,叹口气道:“天堂谷之约你不去了?”
巫丹苦笑一声道:“本想去助云飞一臂之力,后觉本身功力不足,也只得作罢了。”
说完向两位香主道:“快将令主遗体背起,咱们要日夜兼程赶路。”
回身又对众人道:“各位如见了我露珊妹子时,请代我向她祝福。”
说完摆手道:“各位,巫丹就此告辞了。”
五人目送他们三个人动身,一致挥手告别,侯长风突然飞奔过去喊道:“巫丹姑娘,俺是忍不住肚里的话,冒失问一句请勿见怪,不知令师等是遭何人所害?”
巫丹激动地道:“长风,承你关心,我怎能见怪呢,此事本不愿提起,既承过问,我也不能不告诉你。”
一顿续道:“昨晚申酉之交,我发现家师等经过正西九十里处,随即暗暗尾随其后,一直蹑到卯初才探出家师等有投降火山派的企图,而且已与火山派重要人物见过面,对方似有什么条件提出,几经商议未果,之后,火山派离去将近顿饭之久,不料就在那里突然出现了赤发尊者,双方没有说上三句话即行动手拼斗,凭家师等功力,本来不是那老魔对手,但也支持到五百招才遭那老魔的‘地行拳’重击身亡,当时我何尝不想出手相助,但既知道家师等有出卖中原武林之举才忍心旁观,这是我作弟子的不孝大罪,此生将遗恨无穷。”
侯长风道:“姑娘的措施完全没错,这叫做大义灭亲,武林中谁敢说姑娘不对,但况,当时就算姑娘出手相助,合起来亦决非赤发尊者的对手,那就更冤枉了,劝姑娘不要将小节常放心头,此去望多多保重玉体,俺不会说话,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一停又道:“令师的死因,俺见着主人时必定转告,相信赤发尊者也难逃出俺主人的手掌,他日得手,俺必将赤发尊者的首级专程送到长白山来奉献姑娘,除非他尸骨无存。”
巫丹大受感动,摆摆手道:“长风,谢谢你的好意,有缘咱们再行相见。”
侯长风目送她去远,这才转身,走到四人身前道:“这姑娘自见了俺主人后,一切行动都不坏。走罢,咱们须要连夜赶路了。”
江炬峰睁着眼睛道:“刚才被你吓逃的两批敌人只怕还会遇上哩。”
?侯长风沉吟一会道:“走一步算一步,撞上了再想办法,咱们总不能不走呀!”
他说完领道前行,招手道:“大家别说话,俺还是隐身前行,撞上少数敌人俺还想动手哩。”
于是大家都默默无言地悄悄前进,每逢有岔道之处,侯长风都现身招呼。走的尽是崇山峻岭,不时亦可见着少许猎户山农。
这一日他们算是太平过去了,晚上找到一个猎户人家将就着休息两个时辰,吃了一点东西,天还未亮,侯长风又叫众人动身,仍旧是翻山越岭,好在人人都有武功在身,跑路并不感困难。
临近中午,到了一片林子前,侯长风停下道:“这条路好像有不少人经过,你们看,这些树枝不是新折断的吗?而且证明不是猎人山樵所为,甚至未见野兽蹄印,因为这里并非樵猎之地。”
杨晓鹭深知他经验丰富,接道:“那我们就得小心提防了,长风,你脚力超人,最好以半圆形的走法在前面搜索前进,一旦有了发现,赶紧回头传音,免得遇上麻烦无法脱身。”
侯长风一想不错,点头道:“就是这个主意,我先开路。”.
五人不敢停留,一个接着一个摸进树林,紧张地屏息而奔!疾走中,小文龄悄声道:“经过的不知是哪些人?”
江炬峰摇头道:“这怎么知道?总不是我们自己人就是,可惜来得太多了,否则我才不走哩,自从学会武功后,除了被双魔捉过那次外,根本就没有打过一次架,我真想找个敌人拼一场。”
崔文龄似也有同感道:“矩峰,这次到了白湖后,我们也偷偷去探‘天堂谷’好吗?”
江炬峰嘘声道:“别让杨姐们听去了,风声一到秋哥耳朵里就难以如愿喽,我正有这个想法,只怕不会成功哩。”
俩小商量将来偷走的计划,后面三人却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些什么,盖沂红正想上前偷听,忽听侯长风急急叫道:“大家快躲起来!左侧有人冲来了。”
杨晓驾闻言大惊,立即闪到盖沂红身边道:“快上前通知俩小,他们一无所觉哩。”
侯长风见四人藏妥后立即隐去身形;只这瞬间工夫,左侧之人已如风冲到,他似也发现了五人的动静,一到立停,游目四巡。
侯长风远远看到他的侧影,因林深叶茂,一时并未留心,及至那人转面时,不由大异道:“嗬,桑雷!”
那人身材高大逾常,这一转过身来,刚好露出全身,是以被侯长风看了个真切,随即现身叫道:“桑大哥,小弟在此啊!”
那人确是戈壁雷,只见他闻声大喜道:“啊,居然被我找到啦,咦,刚才还有四人呢?是不是杨姑娘和盖姑娘?对了,还有俩小是吧?”
侯长风宽心大放,上前大笑道:“一点不错,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
他说话中,杨晓莺等四人同时现出身来,一齐走近,桑雷一一问好后道:“我自与你盯梢分手后,曾与主人会过一面,但不久也分开了。后来我偶然发现五个黑衣人围困火山派弟子,不到顿饭工夫就收下来,于是我暗暗盯上那五个黑衣人至大前天,岂知就在那时又发现了血帜双魔的行踪,这一下不由使我左右为难起来,不知追双魔好还是追五个黑衣人好?只这样一犹豫,那五个人已去得无影无踪。恰在这时,突然又发现银凤暗地跟在双魔后面,于是我决心再找那五个黑衣人,但却费了很长时间才于今天追上他们,甚至还在暗地里探悉他们竟也追赶别人,听说追的是两个少女和两个孩子,因此我判断被追的定为我方人物。”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稍停指着杨晓莺和盖沂红道:“之后我还听得竟是杨姑娘和盖姑娘带着江小弟和崔小妹,当时我真急得要命,倒并不是怕那五人。说真的,再加十几个我也能够收拾他们,怕就怕在这条山脉中的敌人太多了,不惟到处是血蝶会爪牙,而且有无数火山派人,其他的不必说,就只这两方就够她们危险的了,于是我就更不放松那五个黑衣人,但也不便马上向他们动手,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你们走的路线,及至到了这座山上时,竟在霎那间碰到十几个火山派人,和另一批血蝶会人展开火拼,因而将那五人也引了过去,我得此空隙,欲在此山中将你们找到,不料竟又多出个侯兄弟来。”
侯长风拍拍他的膀子大笑道:“俺也是中途遇上他们的。”
随即将与主人分别后经过一一说出,顿一顿向道:“咱们是否就走?”
桑雷点头道:“走是必定要走,不过……”
他犹豫一下接道:“咱们小姐并未找到大队,但却也是往西面前进中,希望你们能于路上撞着才好,否则她有三个姐姐拖累着,一旦有事,必将难于顾及。”
侯长风急道:“那咱们也无处可找呀?”
杨晓莺接道:“我们一面走一面打听罢。”
桑雷无奈,又得朝侯长风道:“兄弟在前领路,我在后面挡着,最好偏南一点走,小姐朝西南角上去的。”
江炬峰回头道:“桑大哥怎么知道我沈姐姐是从西南角这面去的呢?”
桑雷走着听着,郑重地道:“你沈姐姐的名声,江湖上没有不敬畏的;她的行动,处处都有消息,我是从普通朋友口中听到的,还说另有你耿、曹、赵三位姐姐跟着,甚至还在路上收拾了数批血蝶会爪牙呢!”
崔文龄扭头问道:“桑大哥,听霹雳天魔说,你已能打过罗刹魔君啦!”
桑雷摇头道:“那只是我主人曾经说过,咱自己可没有把握。”
江炬峰郑重地道:“你的功夫是秋哥教的,他说能打,哪一定不会错,将来遇上你就知道了,千万别怯场。”
桑雷微笑道:“就是机会难遇,我何尝不希望试试呢!”
六人虽在说话,行程却非常迅速,及晚,侯长风迎着道:“再去三十里就是雁门关了,今晚要不要到雁关关休息?”
桑雷沉吟道:“天堂谷约期为时不多了,还是加把劲继续赶路罢。”
侯长风点头道:“既然要赶时间,那就抄近路,山脚下就是长城,咱们顺着长城往前赶。”
众人下山直奔长城,在长城上用过饮食,席地休息一会,又动身起程。
顺着长城两边,长满了刺梨树与一尺多深的骆驼草丛,行走起来,十分吃力。所幸六人轻功俱皆不弱,尤其是侯长风,一口气提起来,几乎是掠着草梢向前滑行,真是神乎其神!
不知不觉间,已是满天星斗。行在最前面的侯长风突然惊叫道:“那是什么?”
众人闻声奔上,只见在左前方十丈之外的一块巨石上堆着九个灰白色的骷髅,底层四个,中层三个,最上面是两个,堆的非常工整,在星光映射下,愈加恐怖慑人!
桑雷沉吟道:“这必然是血蝶会玩的什么鬼花样,哼!却又能唬住谁了!”
他虽这般说,众人心头还是觉得有些异样,暗自嘀咕血蝶会此举之意。
众人又奔了一程,江炬峰忽然道:“一共遇上了八堆骷髅,并且都象是刚从墓中掘出来的,血蝶会中有如此掘墓高手,当真了得!”言罢自己笑了,却无一人以笑应和。
六人出榆林不久,走在头里的杨晓莺突然发现一条人影由侧面十丈开外超越过去,其速快逾迅雷,决非一般武林人物可比,当即回头道:“长风你快追上去看看,那人并未穿黑衣,可能是另外两批中人。”
侯长风没有注意侧面,闻言赶上道:“去了多久?”
杨晓莺急指道:“从那林角后隐去不久,他恐怕没有发现我们,快一点,若是敌人,我们就走右面避开。”
侯长风一指林角道:“你们赶到那儿停止勿动,不见俺回来千万不要离开。”
他说完放开双腿,一溜烟似地奔出,眨眼便已不见,四人从未见过他的轻功,哪曾想到竟有这般惊人的速度,俱不由一呆!.
江炬峰摇头伸舌道:“除了‘御气匮云’之外,普天下恐怕只有秋哥哥才能赶上他,这真是道地的轻身法!”
四人奔到林角一看,侯长风早已不知去向,前面尽是莽莽森林,唯中间有一条幽秘的林径,判断已由林径里追去了。
顿饭之后,忽见林径里走出两人,崔文龄抢先叫道:“啊,是通天老人,他被侯长风大哥追着啦!”
他话音刚落,只见通天老人立住招手道:“你们快跟我老人家走,长风要独自赶奔白湖,天下武林都齐集南山山脉了。”
四人奔近之际,只听侯长风道:“我们所见到的人头骨堆,那是血蝶会召集部属讯号,现在前途已没有一个敌人,俺有任务要于今天赶到白湖,五位同俺师叔慢慢前行吧。”
侯长风说完摆手,转身道声再会,人已纵跃如飞,随即消失不见。
江炬峰边行边问道:“通天伯伯,相思姑姑和大队都到了白湖啦?”
通天老人点头道:“可能在今天到达,我老人家在贺兰城才和大家分手的,唯一目的是找你们,刚才差点错过了。”
他们谈着说着,非常平静的赶了两天路,第三日黄昏到达白湖。这时的白湖已不似往日那么冷僻,如茵的草地上,遍架芦棚,人数之多,尤较在沈家庄时更感。
通天老人领五人见了南仙北神后,随即独自去会三绝和霹雳天魔,打听到秋云飞日前率侯长风探秘去了。
不久,通天老人回南仙棚内,举目看到沈露珊也在座,不由笑道:“小珊早到了?”
沈露珊起立笑道:“我也刚到半日。”
棚的右上方坐的是北神,通天老人笑笑问他道:“江老儿说说最近情况如何?”
北神郑重地道:“相思仙子正在部署防卫计划。秋云飞曾五探天堂谷未获,但却杀了百余血蝶会徒众,且知火山派现在部署于南山山脉两面,罗刹教则散布南面,南山山脉中部已成了风雨欲来之势。”
说话中,突见侯长风从外冲进来道:“大斗开始了,快找‘三绝’。”
众人闻言一征,通天老人一把抓住问道:“小子,说清楚点。”
侯长风一指沈露珊与桑雷道:“主人现在阴风谷观斗,小姐与桑雷大哥快去!”
一顿续道:“主人掠出阳风谷后,立运无上功力传音火山派与罗刹教,岂知竟在两个时辰中那两方之人已全部拥至阴风谷,目前火山派与罗刹教暂告停手,一致往天堂谷口猛攻,同时血蝶会亦出动八百余高手全力阻挡于洞外,俺来之际已斗了大半天了,阴风谷竟然成了一片血池,伤亡狼藉,不计其数,俺还发现长恨仙子与百花老妖,她们都投降了血蝶会。”
北神转头对沈露珊道:“你和桑雷随长风赶去,沿途留上记号,‘三绝’与霹雳天魔尚须研讨防守之策,此地防范不能松懈。”
沈露珊和桑雷尚未动身,棚外陆续进来五个人,前行的是相思仙子,她依然穿着那纤尘不染的白衣裙,背后跟着剑绝骆骁,掌绝易晖,拳绝陈方,霹雳天魔左存道,众人一见,齐都起身相迎。
相思仙子摆手道:“大家先坐下再说。”
于是老少都依次落座,北神将侯长风回来之言说出后道:“珊儿与桑雷可否先去会会云飞?”
相思仙子侧顾“剑绝”骆骁道:“骆兄意见如何?”
骆骁沉吟道:“仙子既已布好阵法,除了几个老魔之外,他人似乎不敢来攻,这是决定今后江湖命运的一仗,以老朽之见,此地交由江老弟和崔女侠防守也就够了,我们宜全部赶赴‘’阴风谷’,惟去阴风谷沿途上宜多设暗卡,一旦此地有了紧急情况,由暗卡接连传出警信,我们闻信赶回必不致太迟!”他说得江老弟及崔女侠,是指南仙和北神。
掌绝易晖接道:“仙子不愿与长恨仙子会面,那就留下防阵,通天老弟亦毋须前去。”
霹雳天魔点头道:“那就这样决定了,珊儿与桑大个子先跟小猴子动身,我们四个老家伙则绕湖再查一遍才去。”
沈露珊招呼二人道:“长风在前带路,我们要尽力赶去。”
三人离开白湖后,在子时刚到之际奔近一座奇峰,侯长风指着道:“那峰名叫‘绝尘峰’,仔细看右面还有一座峰名叫‘绝禽峰’,左面那全是白石插天的叫‘绝兽峰’,三峰之间有一个四面削壁深谷就是‘阴风谷’,‘天堂谷’那个洞就在白石插天的‘绝兽峰’下,我们可再过去三十里,翻过正面森林后,中间有一条奇险无比的崖峡就可到“阴风谷’的西面悬壁上,主人正在那儿观斗。”
沈露珊首先超前飞纵,招手道:“快点!只怕已攻进天堂谷了。”
三十里瞬间就到,第一座森林挡在前面,沈露珊回头道:“桑兄请打倒几株大树作记号。”
桑雷应声,“轰轰轰”!连续挥倒三株巨松,且在树干上刻下“天堂谷由此进”六个大字。
侯长风领先向森林钻进,扬声道:“千万别从树梢超越,否则找不出崖峡!”
沈露珊在后叫道:“长风且慢!”
“小姐什么事?”侯长风诧然回头问。
沈露珊招呼桑雷上前道:“林内血腥气太重,你先去看看。”
侯长风指示去路道:“树上都有“丹’字记号,但却不要搜查太远!此林最易迷失方向,你看林梢全无星月之光,就算有月光也难找出前进路线,好在咱们不怕毒虫猛兽,否则寸步难行。”
桑雷点头搜进,不出四丈,只觉血腥气竟从四面吹来,同时也有了发现,扬声叫道:“小姐,这儿确有三具尸体。”
沈露珊随着侯长风循声走近一看,凭她的视力,看清是三个中年大汉,其内并无黑衣之人,微一沉冷笑道:“两个火山派,一个罗刹教,原来他们仍在暗斗。”
桑雷道:“只怕这森林里到处都是,腥味太浓厚了。”
沈露珊挥手道:“不必搜了,近‘阴风谷’四周少不了死尸。”
不出她预料,越到里面,尸体也就越多,断头去臂,腰折骨碎,真是残不忍睹,血腥味渗和着璋气,如非身怀精湛内功之人,那真是寸步难行。
突然,三人听到一个清朗的传音入耳道:“珊儿,你们到这儿来,血蝶会两位令主尚未出洞,其爪牙似奉命退到天堂会去了,罗刹魔君和赤发尊者率领九十余个特级高手首先冲进,八鼠方面也随后进去一百三十三人。”沈露珊闻声忖道:秋哥哥在传音相唤啦!回头对侯长风问道:“崖峡现已走完,是不是已经到了?”
侯长风点头道:“刚才主人传音处已然改换了位置,咱们从右侧较高之地去吧。”
桑雷隐隐听到一阵隆隆之声,其音尤如沉雷,地面也渐起震动之势,不禁诧异道:“这是什么声音?”
侯长风郑重答道:“那是阴风谷的打斗声,只因峡谷深沉之故,这声音与雷鸣无异,这时还响得轻多了。”
沈露珊问道:“此地距谷口还很远吗?”
侯长风道:“起吗还有三里远,主人可能是在那洞的对面崖上。”
三人边说边走,响声越来越大,未几,在朦胧的星月之下,沈露珊发现秋云飞高居一座悬崖的边缘,此际正在向她们招手。
三人一见,加劲奔了过去,及至,都将脑袋伸出崖缘俯视,虽有星月,却因谷深无比,依然只看见暗沉沉的无数黑影晃动闪耀,震动力竟使悬崖摇摇不停。
秋云飞轻声道:“现在少得多了,谷中将近九百人倒下,他们头子都冲进去了,血蝶会现在谷中的只有三分之一,退进洞口的三百人,目前谷中的打斗非常混乱甚至有自相残杀的,显然是杀晕了头。”
沈露珊道:“三绝与左老头马上就到。”
秋云飞摇头道:“他们刚才已到了,现已冲进洞中去啦,我,是专在此等你和桑雷的。”
沈露珊诧道:“他们是御气来的?”
秋云飞点头道:“若不是这谷中的打斗声相引,四老几乎找不到这鬼地方,就是这样,他们也找了七个同样的深谷才找到此地来。”
一停对侯长风道:“你快回白湖去,请相思姑姑派出几个功力高深之人在此谷四周暗察,我们如获全面胜利的话,即全力扫除漏网余孽,要是不幸刚好相反,固守阵法勿动。”
侯长风奉命回奔中,桑雷请示道:“主人,这是个好机会,让我和小姐冲进谷底去收拾那批余党吧,对他们不能存仁慈,留下来终为江湖之祸。”
秋云飞沉吟一会叹气道:“除血蝶会外,最好少杀为要,上天也有好生之德。”
沈露珊从来不违背他的心意,这时却大大不同意,只听她冷哼一声道:“姚崇仁大哥之死,起因都在那些邪魔,今后我可不管这么多,除非他们不遇上我,否则就休想要我留一丝怜悯。桑大哥,走,不杀尽就不要停手。”
她说完扑出,如饿鹰般直射谷底!桑雷望望秋云飞,只见他仰首长空眼角竟已泪如泉涌,忖道:他与姚大哥义同手足,难怪心中悲伤不胜!
他不敢打扰,亦悄悄地扑下谷去。
霎时之间,谷底惨叫频频响起,大有天翻地覆之势,其恐怖真是使人心惊胆颤!
秋云飞被叫声惊回,惘然地默思,不由俯查一眼叹道:“珊儿这一狠心,三方面的爪牙恐无人能逃覆亡之祸!”
一个时辰过去了,谷中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忽见桑雷纵上悬崖来道:“主人,小姐问你要不要冲进洞去?”
秋云飞摇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你叫她上来。”
桑雷奉命去后不久,只见沈露珊满身是血的纵上道:“洞内毫无动静,我们还在外面干什么?”
秋云飞招呼她坐下道:“天堂谷是个神秘之地,我估计其洞不但玄妙离奇,甚至其深不下数十里之距,罗刹教与火山派要想打通洞径恐怕也不是件容易之事,除非血蝶会有意让他们通行无阻,否则决不可能在一两个时辰内行达其中心区域。”
一顿又道:“血蝶两令主从未在谷中现过身,显然是另有阴谋,刚才之战,那只是虚张声势,略作试探而已,我们不进去则罢,让三绝与左老头去悄悄观察,一旦进去,那就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沈露珊一指谷底道:“刚才仍被三十余人逃出谷外,另有十七人则逃往天堂谷进口处去了。”
秋云飞只听她报出生数而未闻死数,显然是杀得太多难于出口,叹口气道:“罗刹教人尚有可说,火山派则死得有点太冤,下次还要分出善恶才下手。”
沈露珊人也杀够了,气也平息啦,只见她噘噘嘴道:“留下将来作恶,不如早子予灭来,总之都不是好东西。”
秋云飞拿她没法,侧顾桑雷道:“现在你先进洞,但要小心为要。”
桑雷闻声下谷,瞬息扑至洞口,举目前望,只见黑漆漆的~一片,凭他目力只能看出三丈之内。
就在他犹豫之际,耳听一个声音传来道:“桑雷不要动,前面迷道太多,走错了势必终生难出,现在跟着我前进,想不到血蝶会真有不少奇才在内。”
桑雷闻言大喜,立住道:“主人,我的目力练得还不够,处此暗洞时才知差劲呢,运足内功还只看出两丈多远,此洞确实黑暗,却和夜晚大不相同。”
只听沈露珊的声音接口道:“大傻瓜,哪里是你视力练得不够,秋哥哥一进此洞就说中了敌人的圈套,‘三绝’在五丈之内的石壁上留有警告,说此洞各处设有古时失传邪正各式奇阵,如不小心,再强也冲不进去。”
秋云飞一到,桑雷突觉眼前大亮,十丈内竟能毫发可数,不禁暗道:他的无相禅功真是玄妙无穷。
秋云飞观察一阵笑道:“三绝能博古通今不说,罗刹魔君、赤发尊者、以及八鼠也不简单,他们都替爪牙们留有通行识别记号。”
说着一指前面石笋道:“那两种不同的记号就是他们留的。”
沈露珊道:“他们似曾经过不断的打斗才攻进里面去的!沿途死的还真不少呢!”
秋云飞领先前行道:“暗袭是难免的,此去能活到最后拼斗的恐怕没有多少人了。”
桑雷见他左弯右弯的,不知凭什么能一点不错?心中感到非常惊奇,但又不敢开口去间,惟有和沈露珊跟着他默默前进。
地形越来越奇险,前途竟是一起一落,起则如登悬崖,落则如坠入千丈枯井,沿途遭袭而死的人也逐渐增多!
三人约走了半天却无法知道路程还有多少。忽然,秋云飞在前立住道:“这儿有条阴河,你们看,宽虽不过三丈,其寒与湍急却是前所未见,去路看不出是沿河还是对岸?总之非常险恶,你们在此勿动,让我探清楚再说。”
他身还未动,突听一个阴沉的声音幽幽地冷笑道:“阁下莫非即为传言的蒙面客秋云飞?”
那声音竟是弥空盈际,使人难以测知发自什么方位,秋云飞朗声答道:“兄长猜对了,多蒙引路,请问贵姓?”
“不敢,区区为血蝶会‘圣池’主宰雪复寒,今奉令主之命,特来迎接阁下,只要阁下能过在下这一关即可一路无阻。”
沈露珊传音笑道:“血蝶会内重要秘密我都截音探出大半,所谓‘圣池’,那就是‘血池’、“蝶殿’也美其名叫‘灵殿’,这两大重地都有一位主宰,另一位名为‘灵殿’主宰,这二人是血蝶会仅次于两令主地位的重要人物,刚说迎接之词,显然是来试探我等功力深浅的,我们要到达其重地中心,非先将此人制服不可。”
桑雷传音道:“主人曾与两令主大打一场,难道他们尚未识出是谁?”
秋云飞传音笑道:“我若让他们识出哪还能吓服及早收兵,就因这一点才使其摸不清中原武林到底有多少能人,你们随我过河,他刚才发声处就在对岸上游,目前已固守在一狭窄的洞口。”
沈露珊抢先传音道:“让我去先斗他几招试试看。”
秋云飞伸手拉住道:“别冒失,此人功力不弱于赤发尊者,力敌不如智取,你和桑雷慢慢来,待我隐身接近他下重手,若然一下不能得手,前途险阻必将不能通过。”
沈露珊闻声放缓脚步,立觉眼前一暗,心想:他去得真快,不知用什么功夫去制服那人?
忖思未已,突听“哼”的一声,霎时传来秋云飞的大笑声道:“兄台觉得这一指之功如何?有请带路吧。”
桑雷急急道:“小姐,主人得手了,原来他用的是天心指。”
沈露珊也边走边扬声道:“秋哥哥,他怎么不能走动?”
临近时,只见秋云飞微笑道:“我已截断其任督两大奇脉,普天之下谁也无法使其功力复原了,走动意无问题,可惜不能开口说话了。”
桑雷走近各人,注目看去,只见对方竟是一个年约三十余岁书生似的人物,风度潇洒,立即伸手道:“朋友,得留一条命在,算是咱主人的好生之德,走吧,别耽搁时间。”
那人口不能言,面色吓得惨白已极,闻言恐惧地点了点头。
沈露珊忽然向秋云飞道:“他的体内没有奇毒?”
秋云飞行着沉吟道:“血蝶会的重要人物只怕都没有部属那待遇,他们怎会跟自己过不去呢?”
那人走的路线非常稀奇,每逢易行的地方不走,专找不易看出的秘径而行!
沈露珊警告道:“秋哥哥,他想将我们带入险地吗?”
秋云飞微笑道:“你不见走的路线上都有‘三绝’留下的暗记吗?这才是真正的安全通径呢!”
突然,只见那人伸手一指前面,脚下却再也不肯移动了。
秋云飞招呼桑雷道:“你将他放了吧,地点到了。”
沈露珊见那人被放后另由侧面一个小洞钻了进去,不由诧异道:“他怎的从那边走了!”
秋云飞摇头道:“他是没脸见其主人才由他洞而去,真正的地点想必在前面转角后便能看到,那儿似有一丝光线射出。”
沈露珊抢前奔出道:“路程可能还远,那就快走吧。”
“珊儿快停,事情不是你想象那么简单,血蝶会强约天下武林到此,其目的无非在一网打尽各派精英,其居心并非硬斗。眼前之会,定必惊险万状,让我先摸清其底细再定对策。”
沈露珊闻声奔回道:“你要先去?”
秋云飞摇头道:“快坐下来,我要用神游功了。”
桑雷传音沈露珊道:“小姐,主人准备入定了,你我必须提功护法。”
沈露珊闻声一震,立即提功准备。
秋云飞向她二人看了一眼,点点头,随即盘膝闭目,霎时便如睡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