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书名:铁剑红粉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15871字 发布时间:2024-08-03

霹雳天魔叹道:”江湖莫测,此言当真不假。”
通天老人虽默然无言,实深有同感。
当年凭借莺哥鸟儿与火鼠之灵,正邪双方无不头疼他三分。然自血帜双魔现世,武林异人顿即层出不穷,通天老人竟然有了束手无策之感。
此时见霹雳天魔喟然长叹,通天老人一时倒不知该如何言语了。
只有秋云飞似什么也没有觉察,看看霹雳天魔,又看看通天老人。
霹雳天魔突然冲沈露珊道:“小子!”
秋云飞道:“阁下是与在下说话么?”.
霹雳天魔瞪他一眼道:“八鼠与罗刹教双方手下都有重大伤亡了,三绝还不到来怎么办?否则乘这机会可该出手了。”
秋云飞闻言却摇头道:“早得很呢,那些鸡毛蒜皮就算死光了也没用,除非他们双方来向我等挑衅,否则我认为还是以不出手为上策。”
沈露珊疑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秋云飞摆手道:“你不要问,八鼠去其大半,罗刹魔君与赤发尊者必须死掉一个,那时才是我们动手的时机,否则一旦双方联起手来,那可就麻烦了。”
天魔摇头道:“他们之间,谁要消灭对方都不可能,你要想看出结果恐怕办不到。”
秋云飞点头道:“这情况我早就料到了,最低限度也得使他们的仇恨非越打越深不可,这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
通天老人微微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秋云飞朝他作个鬼脸却并未说话,面上泛出得意的色彩。
霹雳天魔差点笑出声来,指着他鼻子问道:“你这个阴险家伙,这也算是正派人物么?”
秋云飞点头道:“太阳虽然光明,但它却不愿在夜晚出现,月亮因为不信狠,因之搞得黯然失色;正派人物并非就是傻瓜,只有愚蠢之人才放弃铁锤不用而以脑袋去碰石头。”
霹雳天魔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半响才点头道:“小子这套说法确有见地,彼正亦正,彼邪亦邪,这才是处世江湖的不二法门;当年青城派与西域二无常发生冲突,相约于青海决斗,双方言定不准有门人弟人参加,当时青城派掌门妙玄道长及师弟妙宏守信赴约,论功力双方差不多,岂知一到那里竟遭二无常率领四十余党羽困住,苦斗半天终遭脱力而死,自此青城派一蹶不振,至今没有一个武功象样的人物出来,这就是对魔头们不要死守信诺的前车之鉴。”
秋云飞似乎对这故事也有所闻,接口道:“据四海伯伯说,五台派也曾遭过青城同样不幸,曾死亡七个高手。”
通天老人正色道:“这件事情我很清楚,那正是我出道江湖的第二年,五台派遭劫之时,我是亲眼目睹,甚至险些被卷入漩涡中,送掉小命。”
霹雳天魔闻言一怔,继而点头道:“论博闻广见,世间当真无人能出你右。”
沈露珊轻笑一声道:“我义父有你老这一捧,只怕雄心又要勃发啦。”
通天老人摇头道:“算了算了,靠动物作本钱,总不如自身武功高的好!”
蓦的,桑雷陡然跳起道:“赤发尊者与四鼠打过来了!”
秋云飞侧顾霹雳天魔道:“我们都不致引起敌人注意,惟你老目标太显,快请隐入崖石后面,罗刹魔君与另外四鼠尚未动手,免使对方生疑。”
霹雳天魔沉吟一会道:“隐起不如离开,三绝未到,恐怕另有变故,让我去找找看。”
又一指通天老人道:“他在此累赘秋小子,跟我一道去好啦。”
通天老人一想不错,亦点头答应。
二人朝后一仰,反身飘飞而出,霎时消失于崖石之后。
秋云飞向桑雷道:“你现在可以绕往正东,以最快行动偷袭,将那些混乱中的爪牙尽量收拾干净,不管是哪一面的。注意,下手以不露形迹为要。”
桑雷轻答一个:“是”字,仍朝霹雳天魔去向离去,还生怕敌方看出,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沈露珊见他去后,笑着对秋云飞道:“你为什么突然要他去偷袭呢?”
秋云飞微笑道:“双方爪牙死得不够多时,难于激起头子们的怒火,一旦伤亡惨重之际,另四鼠与罗刹魔君就忍不住啦,我焉能使他们留一半生力军站在旁边不动手?”
稍顿,秋云飞又道:“桑雷已采取行动了,你也可以动手啦,赶快由东转南,半里地那片森林中非常沉静,显然有点异样,可能是长恨仙子的爪牙藏在里面。”
沈露珊诧异问道:“你没有察出人迹么?”
秋云飞沉吟道:“动态是有,就是分不出人数,越是这样,更显示出其神秘性,你去时可要慎重一点,千万别粗心。”
沈露珊依言转身,从崖石中穿插绕进,心中难免有点紧张,但她有秋云飞近在咫尺之间,纵有意外,呼吸之间即能接应,于是就放胆前扑。
半里地之距,在她何须片刻,须臾进入林中,只见四处都是松林,树叶虽浓,中间却并不甚暗,十丈之内,仍能一目了然,惟树林过广,估计不下数里宽阔。
她到达林缘之际,立即停止前进,侧耳有顷,自语道:“怎的这样冷静?”
沉吟一会又再前行,在两眼不断搜索中,终于发现一件可疑之物!
于是,立即停步忖道:那树顶上挂的是什么东西?难道松树上能结葫芦不成?
原来她看到左前面一株合抱大的巨松上高高挂着三个圆形之物,竟凭她都看不真切,因之大起惊疑。
忽然一种恐饰的意识袭上心头,不自觉的喷然失笑道:“该不是人头吧!”
声音不小,她竟忘了自己行动需要神秘,旋而自解道:“不会的,是人头就应该有鬓发,何况又连成一串呢?”
她想的不错,那三个圆东西确实连为一串的,沉沉的垂挂枝梢,山风拂处,微微摇晃,然而距离在数十丈之外,以她的目力仍难分辨出究竟是何物体,她观察良久难得结果,随即缓缓接近过去。
渐渐的,她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已认出那是人头无疑,甚至是剥了皮的人头!中间贯以藤条,因之能连成一串。行至树下,举目仔细观察一会,越看越觉心惊胆颤,叫她杀几十个人不成问题,但这时要她纵至树顶却没有那股勇气。
森林中的冷静,更增加了她心中的恐怖,她两脚已不听指挥,只见她竟往来路上渐渐倒退,紧张地就象怕有什么魔鬼出现似的。
突然,一声阴沉沉的冷笑发自右侧,紧接着一丝芒光闪处,直朝沈露珊太阳穴射到!其速如电,劲力惊人。
沈露珊无暇躲避,挥手一掌拍出,立将芒光击落于地,未及察看,叱声问道:“什么人?”
她喝问中环顾四周,岂料既不见人影又未听到回答,心知遇上了一个棘手人物了,半晌之后,低头察看击落之物,只见竟是一块六角形碧玉,立即俯身拾起,玉上刻有“还魂”二字,另一面则是一个“血”字。
沈露珊搞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独自忖道:刚才这声阴笑似是出自女人之口,难道就是长恨仙子在此不成?不知那三颗人头是何人遇害,这件事必须立刻回去通知秋哥哥。
想罢无心再探森林,翻身朝来路,紧奔而回。
悬崖在望,她不由刹住脚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原来她看到秋云飞身旁多出五个老人,其中有霹雳天魔和通天老人,心想:“两老头子又回来了,糟糕,那三个中,有两个曾和我打了一架,显然就是‘三绝’到了,这一见面多不好意思啊……”
岂知她忖思未竟之际,耳中已听到霹雳天魔传来呵呵的大笑声,笑后还在打趣哩,只听他怪声道:“妞儿别发呆了,剑绝和掌绝还要和你分个胜负哩。”
沈露珊一旦心思被揭穿,面上反而好过些,姗姗地行近娇笑道:“矮冬瓜,别扯谎,当初我是误会呀。”
三绝见她行近,一致点头微笑。
秋云飞一一介绍后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沈露珊见问,正色道:“你耳朵特别灵敏,刚才那森林里有人大声冷笑可曾听到?”
秋云飞闻言一征,继而微笑道:“你听到的一定是传音的冷笑声,否则我没有听不到的。”
沈露珊闻言一想,不由暗自好笑,忖道:我怎么搞的,那真是传音发声呢。
征仲半响,又道:“那森林我只走得半里远就没去了,差点没将我吓死。”
霹雳天魔回头看看斗场,见比先前打得更加混乱,扭转脑袋笑道:“你平时杀人不眨眼,怎么也有惊吓的时候?说说看,见着什么稀奇怪物了?”
沈露珊郑重地道:“三颗剥了皮的人头!血还没有干哩!”
剑绝忽然跳起大惊道:“是不是连成一串吊起来的?!”
沈露珊点头道:“这里还有一块玉石。”
霹雳天魔抢过去一看,霎时面色大变,掌绝与拳绝亦同时变色跳起,一个个现出紧张至极之情。
秋云飞心知出了大事,起身问道:“那枚玉石有何名堂?”
剑绝从天魔手中接过玉石一看,瞬息又注目秋云飞道:“的确是‘还魂’令,他们一旦还魂出世,正邪两道必将大遭浩劫。”
秋云飞虽然不明其故,但却知道事情非常严重,正色道:“这事从未听人说过,难道其危害超过罗刹教与八鼠不成?”
霹雳天魔点头道:“四十年前,江湖上出了一个古怪的凶帮,其名为‘血蝶会’,会主有两个,一为‘血’字令主,次‘蝶’字令主,无人能知道其真实姓名,武功无人能敌,帮徒都是特等高手,青一色黑衣蒙面,惟胸前画着一根白色头骨。姗儿所逢者为‘血’令主本人,该帮出没无常,近十年来毫无消息,今日复出,凶杀将屡出不穷。”
秋云飞沉吟道:“难道就无人知其巢穴么?”
掌绝点头道:“这就是其神秘莫测的原因了,当年长白派的第一高手‘雪峰神龙’曾经得到一点秘密,据说曾发现一个神秘地方有‘蝶殿’和‘血池’,判断那就是‘血蝶会’的巢穴,由当时少林寺掌门亲往长白探询,目的想详细探听那‘蝶殿’和‘血池’的确实地点,岂知还没到长白山之际就传出‘雪峰神龙’已无故失踪的消息,少林掌门只好返回嵩山。”
沈露珊越听越觉胆寒,一指那玉石道:“她这东西向我偷袭是什么意思,听声音好象是个女的。”
剑绝郑重地道:“‘血’字令主确实是女的,面貌美丽佼好,一如少妇,她大概不是用此令向你偷袭,可能她认为你是正派武林中重要人物而用此令作为通告,表示该帮已再度出世,其意义不外向正派武林示威。”
秋云飞正待开口追问,突被崖下数声惨叫惊断,不由留神细察,继而惊声道:“怪了,斗场为何陡然混乱起来?”
剑绝侧顾霹雳天魔道:“可能有血蝶会徒出现了!罗刹教与火山派也素知此帮之凶残狠毒,看起来他们必会停止打斗。”
霹雳天魔道:“血蝶会无人不惧,这局面更形复杂啦。”
秋云飞忽然走向左侧道:“桑雷来了,他可能带有什么消息。”
语音刚落,只见桑雷如箭射到,落地未停,走近秋云飞禀道“主人,怪事!怪事!又出来血蝶会了。”
霹雳天魔抢前问道:“来了多少人?”
桑雷平息了一下呼吸,喘声道:“搞不清楚,只见火山派与罗刹教徒无不惊呼‘血蝶会’,而我只看到两个黑衣蒙面人取走两颗罗刹教徒的脑袋。”
剑绝点头道:“事实已然有了证明。注意,罗刹教跟火山派停手了。”
秋云飞立即挥手道:“我们赶快离开,临安方面必定也有危险。”
霹雳天魔首先拔起道:“事不宜迟,咱们分成两批急返临安,秋小子带领珊儿、大个子奔官道,我们五人在附近观察两帮动态后再赶回。”
秋云飞向沈露珊和桑雷道:“我们走白沙关,要连夜赶,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啦。”
桑雷目送五老去后,边行边道:“主人和小姐不如御气赶往临安,咱一人奔官道,不会耽搁的。”
秋云飞哪能放心,摇头道:“血蝶会在此地露面,你一人独走我不放心。”
沈露珊忽然一指前面道:“八鼠就在前方,咦,他们也走这条路。”
秋云飞微微笑道:“我们正好盯住他,桑雷走前面,千万别与他们发生冲突。”
桑雷长身扑出,转眼超前几十丈。
沈露珊疑道:“我们为何不向对方下手?”
秋云飞摇头道:“留下他们对我有利,目前第一步是对付血蝶会。”
山道走完,出林就是直通白沙关的大道,桑雷已停在大道旁相候,秋云飞一到,他扬手指着前方道:“他们走得非常匆忙,除了八鼠之外,还有十几个高手相随。”
秋云飞点头道:“你别耽误,赶快跟踪前进,但须保持相当距离。”
桑雷举步之际又回头道:“他们似乎已察觉我等。”
秋云飞挥手道:“血蝶会一旦出现,他们不会注意他人,就是发现了也不要紧。”
沈露珊远指前面道:“那里似乎有个市镇?”
秋云飞点头道:“那是石埠,再过去几十里即为白沙关。”
顿饭时间都没有,沈露珊眼看桑雷已消失在大道转弯处,立道:“秋哥哥,我们快去,提防桑大哥遇到危险。”
秋云飞伸手相携,轻声道:“路上行人不少,我们不要惊世骇俗,纵算有事,桑雷也能应付一时。”
他话声刚落,忽从前面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又有喝叱之声!
沈露珊大急道:“真的打起来了!”
秋云飞微微笑道:“打是不错,却不是桑雷,他正在转弯处,准是在看热闹。”
沈露珊闻言奇道:“那么是谁在打架呢?”
秋云飞拉她快速行进道:“可能是八鼠遇上血蝶会徒,你看,刚才的一批商人都吓得退回来了。”
沈露珊忽然问道:“血蝶会难道不杀普通人么?”
秋云飞也有疑问,但他一征后接道:“剑绝说他们杀人非常古怪,其中定有名堂,将来能捉一个黑衣蒙面人拷问一下就知道了,现在不必想他,我们赶快过去看看。”
未到转角之际,迎面奔来十几个商人,只见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全身发抖,秋云飞拉住一个中年人问道:“大哥,前面怎么回事?”
那人大急道:“阁下快回头,前面有江湖人物凶斗。”
秋云飞心知问不出名堂,笑笑放其过去道:“各位别惊,他们不会伤害你们善良人的。”
那些生意人焉能将他的话听入耳里,依然狂奔不休,秋云飞叹息一声,对沈露珊招手道:“桑雷开始向前走了,我们快走,打斗离此甚远,可能有一方落败了。”
沈露珊抢先走到转角处,举目确见桑雷朝前移动,立即叫住道:“是什么人在打架?”
桑雷闻声回头,一见是沈露珊赶到,随即停步道:“四个黑衣蒙面人由前面山坡冲来,意在截住七个火山派爪牙,事先我还认为黑衣人不自量力,因火山派七个人都是一等高手,岂知双方交手未几,火山派就败了下去,现在追往镇后去了。”
秋云飞适时走近,闻言点头道:“据说血蝶会徒无一不是特等好手,看来确实不假了。”
沈露珊问道:“你看到八鼠往哪儿去了?”
桑雷一指市镇道:“他们早就进镇了,后面那七人似是留下来观察我们的,岂知被血蝶会人给赶跑了。”
秋云飞挥手道:“我们快进镇,他们可能在镇上有一会耽搁。”
桑雷闻言,仍旧领先朝镇上行去,边回头道:“跟不跟他们会面?”
秋云飞沉吟一会道:“我们没有人会被对方认出真相,会面也无关紧要。”
沈露珊走在中间,不时侧顾左山坡,她真希望来几个血蝶会人物打一架。
秋云飞一见笑道:“珊儿是否有了感应?”
沈露珊知他已看出自己的心意,不禁嫣然笑道:“没有啊,不过希望看到罢了。”
秋云飞微笑道:“谁说没有?前面那竹林中就有点动静,但却不一定是血蝶会的人。”
沈露珊欣然道:“我去看看。”
秋云飞立即劝住道:“不要去,八鼠未继续前进,可能就是在注意他的,到镇上还怕遇不着吗?”
沈露珊噘嘴道:“我急于想知道血蝶会秘密,镇上有八鼠打岔就不能随便出手。”
秋云飞微笑不理,拉了她就往镇上奔出;人未进街,只见桑雷已回头迎了上来。远远地就听他叫道:“主人快点,镇上也有我们的人到了!”
秋云飞闻言一怔,问道:“是谁?”
桑雷走近悄声道:“四海隐士和五湖散人二老。”
沈露珊侧头对秋云飞道:“我忘了问你,两位伯伯不是曾与‘三绝’一道的吗?”
秋云飞一面对桑雷挥手,教他先去保护,一面朝沈露珊道:“‘三绝’一到就告诉我,说已让两位伯伯回临安去了,岂知还在这条路上。”
沈露珊担心有失,立即招呼道:“快点啊!”
秋云飞上前叫住道:“你急什么?有事无事我还听不出吗?
你这样匆忙进市,难免引人注意,慢点走,冷静观察前进,二老在此不动,其中定有问题。”
沈露珊虽然放缓脚步,但仍较常快一倍。进镇后,触目就觉有点异样,街上竟是冷清清的,店面虽未关门闭户,但行人却少得可怜,甚至连每个房里的人也只剩一二个老年人在照顾生意,他们的脸上莫不挂着恐惧的神色。
沈露珊心中有数,她知道这镇必曾发生过不寻常的事情,回头望着秋云飞道:“你觉得怎么样?”
秋云飞点头道:“你想象的不错,再看看各酒店饭馆,他们的生意却非常热闹。”
他说完又道:“珊儿留心,前面那家‘怀玉楼”里都是罗刹教徒,再过去的‘明湖阁’却被火山派占满了,他们在一个镇上落脚而不发生冲突,显然是有了默契暂息干戈。”
沈露珊见他说话不用传音,心中不明所以,只得点头道:“这都是因为血蝶会的缘故,说不定还会联手对抗哩,奇怪!怎的看不到一个黑衣人?”
秋云飞郑重地道:“这就是血蝶会神秘的地方,他们绝对不是因畏惧而避开。”
一顿又道:“桑雷来了,他就在火山派所占的地方对面那一家!”
沈露珊远远朝桑雷打个手势,制止其相迎,回头对秋云飞道:“快要天黑啦,今天我们要不要再前进?”
秋云飞见桑雷退回店去,轻声道:“看势行事,没有必要时再行赶路。”
二人缓步走进那家酒店,只见桑雷朝后一指,嘴里招呼道:“二位才来?咱们在后面。”
秋云飞听口气就知店里还有名堂,点头道:“这家馆子太小,为何不选家大的?”
桑雷一面领路,一面哈哈笑道:“咱们来的迟了,好馆子客满,而且都是道上朋友占去了。”
三人绕过两处走廊才到后面,桑雷指着一间房子,悄声道:“咱们在那儿,前面房子有几个生点子,二老正在房中。”
秋云飞抢进房一看,只见四海隐士和五湖散人在含笑招手,立道:“二位老人家怎么到此不动了?”
四海隐士指着门外悄声道:“我们是盯着前面几个可疑人物才到此地,为时将近半天了,一直未见他们出去过,岂知在未申之际,这镇上又来了火山派和罗刹教两大批人马,刚才如不是撞上桑大侠,我们真有点稳不住了。”
秋云飞沉吟道:“前面几人是何装束?”
五湖散人轻声道:“你以为是哪一方的?依老夫看绝非罗刹教和火山派的,他们一色蓝装长袍,衣里似都藏有家伙,桑大侠以为是什么血蝶会人物,但却并非黑衣蒙面。”
秋云飞坐下不语,似在沉思对方来历。
沈露珊招呼桑雷坐下,随即关上房门,身未坐稳,忽又站起道:“秋哥哥,我出去看看好吗?”
秋云飞一怔道:“看什么?”
沈露珊悄声道:“看那几个人的衣服里子的颜色!~”
秋云飞突然跳起道:“八成不会错,现在不必去打草惊蛇,等今晚再采取行动,桑雷不要呆在房里,你到外面去监视他们,一有情况,马上回来报告。”
桑雷应声出门,刚到走廊,突见一个中年蓝袍大汉迎面而来,两眼紧紧注视着他,心知他一定有所图谋,随即提功戒备。
双方相距五尺之处,忽见蓝袍大汉陡然立定道:“阁下曾在古松林内偷袭罗刹与火山两派,不知贵姓大名?”
桑雷见他没有继续前进,便也停步不前,但他指出日前偷袭之事,不由诧然一怔,半响才道:“兄台就因此事见问吗?”
他不道出姓名,以防对方摸清自己底细。
蓝袍大汉却不以为意,摇头道:“阁下偷袭,定有原因,人各有图,在下并非为此事动问。唯阁下同伴中那个少女请转告一声,望于本晚到怀玉山走一趟。”
桑雷正待询问其所约原因,岂知背后有人接口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无缘无故约会于人。”
桑雷闻声吁口气,暗道:主人来到我背后,尚不知其是怎么来到的,其功力真是不可想象。
他顺势侧退两步,两眼注视蓝袍大汉,只见他谨慎的后退一步,似有恐惧之心,良久才道:“阁下外貌斯文,原来是一高明之士,这倒使在下走眼了,玉树书生的‘灵光一现’身法,竟被阁下练的神乎其神。”
一顿又道:“在下相约并非无故,那是令主有命。”
秋云飞见他不道出身份,不由冷笑道:“原来你就是血蝶会的人,本待立刻将你留下,姑念传言无罪,放你回去传言贵令主,本晚子时必到怀玉山赴约。”
那大汉似也知当前之人不好惹,立即无言退去。
秋云飞侧顾桑雷道:“你速将面部药粉洗去,目前局势急转如此,大家公开也罢,此后毋须再隐匿形藏,血蝶会公开约人,其作风似有易神秘于明朗之势,怀玉山之约,预料不仅我等一面,火山派与罗刹教相信也有人到。”
他说完,仍旧回到房中。
四海隐士道:“他们确是血蝶会的人么?”
秋云飞道:“现身那人功力深厚,定为血蝶会主要人物,不料一个凶恶势力竟有如此人才,今晚赴约,定必非常险恶,伯伯务必处处提防才好。”
五湖散人叹口气道:“咱们又要拖累于你。”
秋云飞摇头道:“伯伯放心,今晚之会,并非单独一面,如能掌握情势,或许我们不要动手,唯一可虞者,恐其分兵两面,如此临安方面危矣。”
五湖散人忽然立起道:“你既担心临安,我与四海在此无益,不如赶赴临安报信,促相思仙子早作提防,一旦有事,再向你求援,好在有人知道你的方位和地点。”
秋云飞摇头道:“说什么此际也不放心二老回临安,要走须在子时才行,那时三面敌人都注意怀玉山之事,途中比较安全,此时动身必遭危险。”
沈露珊建议道:“秋哥哥在此地勿动,我和桑大哥护送二位伯伯一程如何?”
秋云飞见她说的有理,考虑一会道:“要送我也去,现在就走,桑雷先去会帐,此店已无须再住。”
桑雷应声之后,四人即准备起程。四海隐士道:“云儿今晚赴约,最好避免三面受困,必要时可助八鼠一臂,否则难取均势。”
秋云飞恭声道:“小侄记下伯伯的话,到时量情施为,二老于路上如遇‘三绝’与左前辈,促其紧守临安勿动,慎防血蝶会偷袭。”
五海散人领先走出房门,接着道:“三绝只怕遇不着了,此,地既有动态,他们焉有不知之理,说不定今晚也会到达怀玉山。”
秋云飞等五人出镇未及五里,他突然向左侧疾射而去,其速犹如一道轻烟,霎时没入林内。
露珊诧然道:“他发现什么人啦!”
桑雷宏声道:“不是血蝶会人即为罗刹教徒,那些家伙真正不知死活,竟敢在主人身后盯梢。”
四海隐士挥手道:“我们不必耽搁,时间不多了,免得耽误回程。”
沈露珊作个手势道:“桑大哥开路,我在二位伯伯后面,特别注意两侧。”
四人边说边进,不数里,突见秋云飞在大道旁招手道:“这有两条路,通白沙关走小路较近。”
五湖散人见他不提刚才之事,笑着问道:“有什么发现?”
秋云飞轻笑一声道:“罗刹教两个爪牙误会我是血蝶会人,被我放过了。”
桑雷知他要走小路,随即侧身纵去,扬声道:“主人,四周还有什么动静?”
秋云飞挥手道:“放心,近五里内已没有可疑人物。”
五人越过白沙关又走出四十余里,秋云飞看时间还早,随继续前进,在亥初之际已送到百里之外,于是立定道:“二位伯伯可小心前进了,桑雷未练御气之术,只怕难到怀玉山啦。”
二老闻言追去,转眼消失;沈露珊恐失信于敌,立朝秋云飞道:“血蝶会约的是我,让我先去罢,秋哥哥与桑雷大哥随后赶来如何?”
桑雷抢先道:“不不,小姐和主人先走,怀玉山路线我知道。”
秋云飞左右为难,沉吟道:“还是三人同行罢,算计时间不够之际,那时两种方法都可以,现在不要耽搁,大家以全力奔去就行了。”
桑雷知道自己最差,立刻拔身纵起,硬以全力飞奔,沈露珊从后紧蹑而追,边走边对秋云飞道:“秋哥哥,我要和桑大哥比脚底下真功夫,你注意看谁快啊?”
秋云飞哈哈笑道:“你拼命追罢,我估计你们差不了多少,若论脚底下硬功夫,你再强也不超出五丈之距。”
沈露珊不信,扬声大叫道:“桑大哥,你听到吗?我俩真要比一下啦。”
桑雷在前宏声大笑道:“这个我不会相让的,小姐只管放劲追赶,我还不相信你能超过我前面去哩。”
沈露珊一听娇笑道:“好啊!那就试试看罢。”
她音落中已提足全身内功,又叫道:“桑大哥,我来啦。”
桑雷似真怕她超过前面,同时也施出全身内功,宏声道:“现还差一丈,赶到我背后我就认输。”
秋云飞心中暗笑:“桑雷个子虽大,岂知童性未泯,珊儿素来顽皮,这下可是真正找到对手了。”
他根本就不须使劲,双腿也不见如何快法,但却始终傍着珊儿身边,象观山玩水那般悠闲。
珊儿这时已闷声不响,显然已是用了全力,但她越赶越急,距离虽只十丈,追起来却真不容易,要想拉近一尺,实非易事。
这种高手拼力死赶,其速度真是无法形容,大出秋云飞意料之外,子时还未到,怀玉山已然就在眼前。
秋云飞生怕露出形迹,立即传音叫停,沈露珊取了一巧,居然在同时住步中滑进四尺之多,这时只距桑雷两尺之隔。
桑雷回头喘息道:“小姐我还输得不厉害吧!”
珊儿这时也平不住喘息,只作个鬼脸道:“算你没有输好不好,下次还要再比。”
秋云飞悄声道:“观星象子时未到,我们不妨先上山吧,那三方恐怕还要部署一切,此际还没有人来哩!”
二人闻言,紧紧相随拔登,瞬息到达峰顶。
秋云飞运用无上功力测听半响,摇头道:“真的还没有半个人影。”
说完一指北面道:“那地方非常高,看情形是此山的顶点,我们就到那堆乱石中的杂林内躲起来罢,虽不能瞒过三方人的耳朵,但也可叫他们摸不清楚。”
露珊首先跃去,向桑雷道:“你在左边,让秋哥哥在中央,这地方可观察全峰每一角落。”
秋云飞刚刚跃到,突然摆手示意禁声,传音道:“四下里都有了动静,只怕是三方魔头派来探道的。”
露珊传音道:“怎的没有一方先到呢?”
秋云飞道:“谁也瞒不了谁,先到又有何用,换句话说,哪一方也不敢偷袭,今晚不打便罢,一打就是场硬仗。”
桑雷道:“来的恐怕没有一个弱手吧?”
秋云飞点头道:“最差的恐也不比四海和五湖差到哪里去。否则在打斗中也会被窒息而死。”
一顿又道:“南面到了三人,他们择地停止了,东西却来了七个,就在那最矮的松树后面,但西面只到一人,他的胆子可真不小,看势都非各方主要人物。”
他语音刚落,突从山下发出数声震山巨啸,其势既凶又险,真正有慑魂夺魄之威!
露珊紧张地道:“他们的头子都来了吧?”
秋云飞点头道:“那只是两个方向,另一还未到。”
桑雷挺挺胸膛道:“今晚这场打斗只怕是空前凶险!”
秋云飞点头道:“只怕打不成功,如果打起来确实够激烈的,你们不要乱动,没有指示只准旁观。”
沈露珊望望天空道:“今夜的星月特别明亮,真是打斗的好天气,秋哥哥,是不是先由我出去呢?”
秋云飞沉吟道:“血蝶会如不要你出场,那只有装作未到,叫明了还是我出去答话。”
突然,由西面射出一道黑影,如幽灵般落至峰顶宽阔处傲然立定,只听他阴声怪气地,慢吞吞吐出几句话道:“本人是‘血蝶会’灵殿主宰风重光,今奉血、蝶二令主之令,通知被邀请各帮、派、教到场之人,血蝶会数十年来建殿蓄血使命已完成,将于七月十五日开庆祝大会,凡宇内武林必须在事前身穿黑服胸绣灵骨,赶赴“天堂谷’祝贺,如敢推故不去,必遭灭亡之祸!”
只见他说完静立,大有目中无人之概。
霍然,由东面闪出一条黑影冷笑道:“罗刹教必定按时到会,但绝对抗议一切规定,并希指明‘天堂谷’方位!”
那自称风重光的灵殿主宰阴笑道:“阁下之意,并非赴会庆祝,实存捣乱之心,‘天堂谷’座落何地,这是本会施于天下武林一道难题,按规定找得到的,免去一切生命危险,否则纵然心服,恐亦难逃亡魂夺魄之危,罗刹教什么东西,敢不信服本会令旨。”
罗刹教那人似乎未得上峰指示,只见其闻言冷呼一声道:“贵派主脑未到,本人暂不计较阁下信口雌黄,冒犯之处,将来一并结算。”
只见他说完退去,显见其涵养之深。
他退去未几,风重光忽然转过身去,面朝南方沉声道:“这方莫非都为火山派人吗?贵派缄默不言,想是毫无异议了?嗯?……”
他语音未尽,忽听一大石后发出一声苍劲的沉呼道:“火山派到时定将全力以赴!”
风重光阴笑道:“只怕有去无回。”
一顿又换了一个姿势,面朝北方道:“三位是否代表中原各道?”
他竟察出秋云飞三人形迹,显然其功力深厚无比,沈露珊望望秋云飞道:“要不要答应?”
秋云飞向桑雷道:“你去用拳头回答,看他有多少斤两,说不定能吸出其令主。”
桑雷奉命,大踏步朝风重光走去,口中宏声道:“大爷虽不能代表整个中原武林,但却能绝对代表我自己,赴天堂谷时间还早,咱的性子素来急躁,今夜就想领教几手,接招!”
语音未绝,就是一掌“清浊分野”,朝对方头顶劈落,接着讽讥道:“你们专取别人脑袋,今夜大爷也想照样试试!”
岂知那姓风的并不回手,双腿一旋,霎时换了五个方位,只听他阴笑道:“本人是奉命传令,今晚岂能与你交手。”
秋云飞看出那人功力确实深厚绝伦,立即传音桑雷道:“用拯危拳,双手虚发,五拳合运。”
桑雷已紧紧跟住对方,闻言突然刹住双脚,改掌为拳,宏声道:“再接这几招!”
他拳出无风无声,全凭暗劲伤人,拯危拳五招相运,其威力之大,当真有移山倒海之势!
风重光起初毫不以为然,用一种奇异的身法卖弄,显然是想拿桑雷来表现一下本身能力,但是,等他感到对方竟是一个功力雄厚无伦的高手时,自己已被旋进缕缕无穷暗劲之中!
到此,他面色虽难看出,但那紧张的形态可就表露无遗。
四周的罗刹教与火山派,此际似也看得非常清楚,因此毫无动静地在一旁诧然观望,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惊奇之感。
沈露珊传音秋云飞道:“桑大哥已将他拴住啦,秋哥哥,快叫他下手,杀一儆百,且可向罗刹与火山两面示威。”
秋云飞摇头道:“示威可以,但却不要他的命,否则血蝶会定将仇恨专注中原武林。”
桑雷未得秋云飞最后指示,他不敢贸然下手,惟有紧紧将其旋入内劲之中,正当那人无可奈何之际,沈露珊忽见秋云飞隐去身形,触目不由诧然,但为时只是瞬间,耳听秋云飞传音道:“珊儿留神,有一奇绝高手到了!……”
他语音未尽,突听火山派里同时响起两声沉喝,先后飞起二条人影,紧接传来如雷巨震。
沈露珊在震声甫起之际,忽见桑雷“吭”的一声,身体翻起,似流星般窜了回来,同时,那个姓风的竟不翼而飞,去得连一点影子都没有了!
这种电光石火的变化,简直是俄顷之间的事,真使人有目不及视之感。
“桑雷,你受伤没有?”
沈露姗身边突然传出秋云飞慰问桑雷的声音,同时桑雷也两脚及地,只见他摇了摇头道:“幸有主人及时赶到,我倒没有受伤,好家伙,那股暗劲真正吓人,我竟毫无抗拒之力。”
音落,秋云飞也现出身形,只见他郑重地道:“你们看,火山八鼠刚才冲上两个,此际也遭对方击退了,来人定为血蝶会的血、蝶两令主,一个被八鼠之二阻住,另一个救走风重光那厮,同时还想取桑雷的脑袋。”
沈露珊闻言,朗然搞清刚才之事,惊问道:“你曾与对方接了一招?”
秋云飞点头道:“人虽没有看清,但知是个青年男子。”
“功力怎么样?”沈露珊担心他不是对方敌手,因之紧张地试问。
秋云飞微微笑道:“我只运了六成功力,但对方并未输手。”
沈露珊吓得一震,悚然道:“希望对方是运了全劲,否则太厉害了!”
桑雷吁了一口气接道:“主人探出他是否已运了全力?”
秋云飞沉吟道:“虽未探出,但知他较赤发尊者功力高得多,血蝶会之所以能够震惊武林,刚才一试,那就无怪其然了。”
他说着突然停住,一指正面道:“罗刹教撤离了,嗯,八鼠也走了……”
桑雷问道:“这场火拼恐怕就这样散了吧?”
秋云飞摇头道:“这只是开端而已,大会之前,只怕是频频暗斗不已,我们不必放松。血蝶令主刚才撞了我的钉子,只怕已念念难忘,这个神秘帮会自然不肯吃半点亏,他们不摸清我们底细是绝不会罢休的。”说完招呼两人下山。
沈露珊紧紧相随,疑问道:“赤发尊者与罗刹魔君未现身,这次之后会不会退出中原?”
秋云飞闻言肯定地道:“常人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尤其是邪魔外道,他们不到双脚一伸时决不会休止的,何况他们还不到势力薄弱之时,如果当真展开全面打斗,血蝶会尚难掌握绝对优势,不过,我们得此机会可要轻松得多了。”
桑雷低头不语,一个劲地往前冲,好像有什么不高兴似的。
沈露珊看在眼里,传音秋云飞道:“桑大哥怎么了?”
秋云飞传音笑道:“他本想在今晚大干一场痛快的,谁叫他反应欠灵了,否则怎会遭那血蝶令主一掌击退?”
沈露珊明白桑雷是因此意,不由笑道:“幸喜没有受伤,只是打败有啥关系。”
秋云飞轻笑一声道:“血蝶令主那一掌看来不轻,他能受得住我就放心了,至少他一身修为已达到我所希望的境地啦。”
桑雷在前一声不吭加劲猛奔。
天快到寅初之际,倏见前面现出一座高峰,他稍微观察一下方向,立即对准那高峰直扑,但身还未到山脚,猛感一股怪气味钻进鼻内,不由陡然立定!
沈露珊远远看出有异,一拉秋云飞道:“他一定有什么发现啦!”
秋云飞不答,略一提气,瞬间即已到达桑雷身后道:“有什么……”
“事”字还未出口,紧接道:“这是血腥气味,桑雷快过去看看,气味是由山腰那边林中传来的。”
桑雷在他语落之际,双脚已全力纵起,十几个起落,身已窜进林内,循着气味谨慎寻去。
突然,他在星月之下猛觉心头一震,回头大叫道:“主人快来,这儿死了两个人!”
秋云飞一听问道:“看出面貌没有,该不会是自己人吧?”
桑雷低头注意,突又大声道:“主人,真奇怪,这两个人竟是西域二无常,还有一个未断气哩。”
沈露珊一听不是自己人,心情顿时放松,娇笑道:“你帮他护住真气,我们问问内情。”
桑雷依言照做,宏声道:“只余一丝浮气,恐怕不能说话哩。”
秋云飞抢上道:“不要紧,自有方法叫他开口,你快截断他的督脉。”
边说边俯身下去,说道:“糟,他的血液都流光了。”
沈露珊侧顾另一具死尸,只见已然僵硬冰冷,显已死去多时,这时,桑雷忽然怪叫一声道:“妙!他活啦,咦!眼睛也动了。”
秋云飞不加理会,只见他瞑目半响,忽然张眼对伤者问道:“你是谁?”
桑雷与沈露珊诧然一证,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但却不敢开口动问。
岂知事情真怪,只见那伤者嘴唇一启,竟也发出声音来,甚至非常清晰!仔细一听,耳闻其答:“张昆。”
“那死去的是谁?”秋云飞又问。
“我兄弟张仲。”伤者如受魔术!竞有问必答。
秋云飞沉吟一会,心知西域二无常原来姓张,且是亲兄弟。
良久又问道:“被何人所伤?是否另有他人?太虚阵眼主幡何在?”
只见伤者忽然张开无神的眼睛,痛苦地张张嘴,半响答道:“我们兄弟遭血蝶会所伤,当时共有‘流沙三魂’,三魂失去脑袋,小旗已然失去下落。”
秋云飞似知时间已到,追问一声道:“三魂于何地死亡?”
伤者再次痛苦地抽动着面上肌肉,吃力地答道:“在罗刹教与八鼠拼斗之地,头悬一株巨松之上,动手者为“血字令主’。”
秋云飞见他说完,立叫桑雷收手,不料桑雷不惟不收手,反而加问道:“长恨仙子在什么地方?”
秋云飞叹口气道:“他不会回答你的,快松手,我是用神游功问他的,再不松手,将使他多受痛苦。”
桑雷将手一收,只见伤者头一歪,再也不动了。
沈露珊忽然跳起道:“云哥哥,我看到那三颗人头定是流沙三魂的!”
秋云飞点头道:“想必不会错,二无常能保住首级逃到这里,总算没有身首异处。”
一停又道:“桑雷快将他们埋了,人死万事休,我们修点阴功罢。”
桑雷奉命动手,拔剑掘土,那须一刻,便已完工。
秋云飞举步上峰,行着说道:“长恨仙子失去流沙三魂相助,其势已不可为,二无常一死,罗刹教也损失了不少实力,如是看来,无为子与逍遥子也很危险。”
沈露珊紧跟一句道:“还有酒色如来和财气老君呢!”
秋云飞道:“那两个老傲物又自不同,各人练的功夫特别,只怕连两个血蝶令主都要不到他们的生命,我曾运天心指下过重手,虽然他们心寒胆颤,但却没有伤及丝毫。”
桑雷走在最后,无意中发现了一块石上有点异样,立即叫道:“主人,这是谁留下的字啊!”
秋云飞闻言立定道:“去看看写的什么?”
桑雷跃去一察,只见上面刻道:“秋小子见字速奔‘洪泽’
左。”
桑雷看清后顺手将字迹抹掉,回来说明后诧然道:“字是天魔留的无疑,他为什么要主人到洪泽湖呢?”
秋云飞知其中必有非常之事,挥手道:“老天魔绝不会无故留字的,何况还有泄露机密之虑,显然迫不得已才出此一着,我们必须早日赶到才好。”
沈露珊心中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但她生怕秋云飞不安而没出口,只好跟着边行边忖道:可能是临安出了事情,否则到洪泽湖干吗!
桑雷一指左边道:“要转洪湖必须由这边下峰。”
秋云飞看看方向不错,点头道:“天亮后找个地方吃东西,今天非赶到九华不可,尽三日之力,必须到达洪泽湖,沿途除非有大事,否则一切都不要过问。”
桑雷应声直奔,向沈露珊招手道:“小姐,这又是个好机会,咱们要不要分出上次的胜负?”
沈露珊心中有事,摇头道:“这次不比啦,中途还得吃饭哩。”
桑雷去势如箭,闻言哈哈笑道:“那就请吃过饭再讲罢,前面就是店埠滩,咱们赶到时天怕都大亮了。”
秋云飞催促道:“珊儿快追,我可不知那镇的方向,他走得够快,追丢了就会失去方向的。”
沈露珊望了他一眼,似乎有话未说出,却拔脚朝山下跃去。
秋云飞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只凝神注意周围的动态,似在提防着敌人暗袭。
约有半个时辰,三人已到达店埠,桑雷一指北街道:“那是往北要道,咱们就在那儿吃饭罢。”
秋云飞点头示可,一同找到家店子进食,村镇无佳肴,随便吃一顿饭也就算了,男子无所谓,沈露珊却未饱先放碗,她见秋云飞与桑雷尚未停箸,便起身走到店门口,意思似想买点什么点心带走。举目只见对角有家烧饼摊,即回头对秋云飞道:“你们快点吃,我在店外等你。”
秋云飞边吃边道:“去罢,我们却要吃饱才能动身。”
沈露珊微笑不理,一直走到烧饼摊旁,还未问及价钱,耳中突然一个沉重的声音传入。
那声音就在她背后数尺之隔,她不敢回头去看,原因那是敌人在对话,欲知谈话内容,她只有仍然装作看烧饼。
“大师与道长作何打算?是挟此二人来威胁秋小子以为凭恃,另创一帮势力呢?还是交与罗刹魔君听其自处?”
这是一个苍劲的声音,她听出那是无为子在说话,忽而另一声音又起道:“不知道长意见如何?贫僧愿闻高论。”
沈露珊面色渐变,忖道:这是酒色如来,先说话的为财气老君与逍遥子,这四个坏东西不知捉到什么人想威胁秋哥哥!这却如何是好?
声音渐去渐远,沈露珊微微侧顾,从背影中看出,所料一点不差,的确是无为子等四人,稍待一会,她怕失去线索,决心先行盯上去。
岂知身还未动,耳中已传来秋云飞的紧急传音道:“珊儿快回店,后面陆续有魔头到来。”
沈露珊买了两个烧饼,丢下点钱就闪过对街去,不敢不停,低头踏进酒店,举目只见秋云飞和桑雷正在等她,立即上前传音道:“那四人的说话你都听到啦?”
秋云飞点头示意,对桑雷道:“快向店主商量,我们由店后出去。”
桑雷走到帐房面前说了几句话,顺手丢了一块银子,回头道:“二位跟我来。”
秋云飞知他商妥,立催沈露珊急急随行,出得后门,举目见是一片竹林,立即招手道:“桑雷快从那竹林穿过,往北面,顺街后盯住酒色如来等四人,千万勿露形迹,”
大个子知道事情非常紧急,应声在前带路;三人跃出竹林后,当前是处高高的土山,街道至此已告终结。
秋云飞毫不考虑,领先登上土山,立身一株古树后招手道:“此地非常突出,四处一目数里,我们就在这儿了望罢。他们只怕还没有出镇,但也呆不了多久,后面的魔头一到,定必迫使其出镇。”
沈露珊疑问道:“后面是谁?”
秋云飞沉吟道:“我只听出一个人的语意,那是火山派的,但镇上却不止那一个而已。”
沈露珊大急道:“管他什么火山派干吗,酒色如来等已捉了我们什么重要人物去啦。”
秋云飞叹口气道:“我已经听出那是四海伯伯与五湖伯伯,他们是在回临安途中遭无为子和逍遥子偷袭点了穴道,后来关在什么洞内?目前不动则已,一动必须将这四人全部生擒,否则二位伯伯将有生命之虞。”
突然,桑雷惊叫道:“那小子是谁?”
秋云飞顺其手指看去,只见远远的田垄中有个矮小得可怜的孩子正在奔走如飞,速度一如武林高手,一见大异道:“那是侯长风!”
他无暇细想其在此出现原因,立即道:“你二人在此勿动,我去将他背来。”
话完一晃身,霎时隐身不见!未几,二人只见侯长风无故贴地掠起,真如清风般往土山直射而到。
紧接着,秋云飞同时现出身来道:“他是在追查无为子和逍遥子。”
侯长风一见沈露珊与桑雷在场,不禁得意地怪笑道:“俺终于找到你们啦。”
沈露珊急不可待,立问道:“临安怎么样了?”
侯长风闻言一怔,答道:“俺出来很久了,走时没有什么变化呀。”
沈露珊叹口气道:“如此说来,有变化只是近几日的事情了,你怎的追查那几个老坏人呢?”
侯长风跳起笑道:“俺是得江湖朋友暗地通知的,那人说认得五湖老头子,当二老被捉时,他也在那个什么客店里。”
秋云飞摸出一点东西道:“你将这颗‘八奇露丹’吃下罢,武功虽不行,盯人真有两下,将来派用场的日子正多,得灵丹之助,桑雷将不及你两腿快啦。”
侯长风傻傻地接过吞下,结结巴巴地道:“俺的腿已经够快啦!”
沈露珊瞪瞪眼骂道:“快什么?人都给你追丢了。”
侯长风不服气道:“谁说俺追丢了,他们四人就在这镇上。”
桑雷笑问道:“那么你干吗在田陇中奔走?”
侯长风得意地笑道:“他们将两个老头子不知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俺又不敢向他们下手,而且又找不着主人,于是灵机一动,自今晨起,遇着人就告诉他们说:“秋大侠的重要亲人被无为子等擒去啦;第一次撞上火山派的人,刚才不久又撞上个罗刹教的,我的意思是让这两方迫使他们四人将人质交出,使其日夜不安,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考虑将二老如何处置,他们都是些有野心的人物,一定不会将人质送到别人手中去的,这样一来,俺可就有充裕的时间去寻二老的藏处喽,消息传出,甚至可使主人早得警讯,这叫做双管齐下,你们说妙不妙么?”
秋云飞闻言点头,微笑嘉许道:“想法不错,我问你,在离开临安时,为什么不将火龙神驹带出来呢?”
侯长风摇头道:“火龙神驹一动,文龄和矩峰就会追来,俺就怕他俩遇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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