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意客起步稍迟,瞬间竟落后十几丈远,心中暗惊,忖道:这大小子资质特异,不料武功竟有如此神速进境!
他无暇多想,猛吸一口真气,竟也用上全力追赶。
桑雷刚登上峰顶就发现媚夫人独自左冲右突,神情惶急已极,但他对面却没有半个人影,也未闻有半点声息,只见她一人如疯似狂般地四下乱窜!这情形不由使桑雷泛起莫名其妙之感,待失意客到达之后才回过头道:“老失,她是不是疯了?”
失意客起先不回话,看了半响方道:“她哪里是发疯,可能是遭你主人在暗中戏耍,不要前进,你我在这边看出结果再去,一旦不是你主人,那就另有他人,搞不好是敌人也不一定。”
桑雷近来见闻更广,他知道目前江湖中能够隐形之人太多,闻言忖道:如果不是主人,此外就只有相思仙子了,否则不会跟她作对。
他想是这样想,但还是不能确定,回头对失意客道:“是我主人就不会拿她开玩笑,遇上哪里还有她的命,在下想象可能是相思仙子。老失,让我去攻两招试试就知道了,是我主人必会传音制止我动手,如果是相思仙子则非有人助不能收拾老妖。”
失意客还未张口,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些微异响,回头一看,不由暗吃一惊,立即传音桑雷道:“大小子,暂且莫去拼老妖妇,血帜双魔已到咱们背后了。”
桑雷霍地翻转身来,却见黑狱阴魔与红尘艳鬼两兄妹静立十丈之外,只见他兄妹此际也是神情紧张地目注媚夫人,不时还在暗中传音。
他看出对方并未注意自己二人。传音道:老失别管他,他兄妹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情来对付你我。
失意客传音道:“他们不动,你我只有提防戒备,分开就无法对敌。”
桑雷一想也对,于是只好静观变化。
这时的媚夫人似已放弃逃走之念,只见她那妖媚的粉面上渐渐布满狰狞之色,一双天魔乳只舞得风雨不透,显然已尽出本身功力对敌,然而,最使她恐惧的是对方竟连一丝形象都没有,惟有所攻之面处处受到强大无比的回震之力而已,好象是四周筑了一堵无形钢墙一般。
黑魔看来似已引起兔死狐悲之感,只听他突然发出一声阴沉的劲啸,双手一挥,朝红魔道:“妹子,媚夫人一死,你我兄妹也难逃厄运,不如趁早出手助她一臂。”
红魔一指失意客道:“我向他二人出手!”
黑魔拔身扑出道:“我解媚夫人之危。”
失意客见她直朝自已扑来,扭身就待相迎,岂知桑雷较他更快,只听他宏声叫道:“老失别动,这个有我接下了。”
他音落掌发,全力迎上就劈。
红魔不知他功力如何,七情索挥出骂道:“好小辈,你也敢与姑奶奶动手!”
她话未住口,立感对方掌势有异,不由变声惊道:“顺天掌!”
桑雷一旦接近,招势不断猛劈,笑道:“你也识货,大爷就拿这套玩意来揍你这老妖精。”
红魔连接数掌之后,深感压力强大无比,七情索大有难以施展之势,被迫得寸步难进,恨声道:“你是秋小子什么人?”
失意客一见心安,自内心深处佩眼这大个子了不起,抢口哈哈笑答道:“老艳鬼,你想知道他的来历吗?哈哈,说出来你会羞死,竟连秋云飞小子的家人都打不过,今后传出江湖,你还有何面目见人。”
红魔闻言,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咬牙骂道:“失意客,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老娘收拾了这小子之后再来要你的狗命,兰煞姑在鬼门关等你了。”
失意客被她提起兰煞姑之死就非常伤感,只见他话也不答,转身反朝媚夫人那边扑去。
这时的媚夫人虽有黑魔助阵,但情况却并不见佳,甚至想与黑魔联手都不可能,相反的,黑魔也遭那无形力量缠得不能自拔了。
失意客本想过去出口气,岂知一到三丈之外就遭一股气力所阻,根本就休想到达媚夫人身边。于是不得已又退了回来。
桑雷力敌红魔已有百招之多,这时更打得天昏地暗,然而,红魔到底较他经验丰富,拼斗之外已数易其地,翻翻滚滚竟打到山下去了。
失意客退出之时,举目只能看到索光身影,他一见恐桑雷有失,立即朝山下扑去。身还未近,迎头猛觉有人偷袭,一惊之下,火速往旁闪开,冷笑道:“什么人?”
他目注一株大树,显然那暗袭之人是从大树后发掌。
语音一停,只听树后人嘿嘿阴笑道:“阁下居然能躲开本教主一招‘地引掌’,想必亦是老辈人物了。”
他不道出字号,人也依然未曾现身,但在失意客的意识里却体会到问题相当严重,尤其是‘教主’二字使他大吃惊,良久才接口道:“莫非你就是赤发尊者?”
那隐声之人又嘿嘿干笑两声道:“普天之下只有本教主称孤道寡,谁敢与吾并驾齐驱?”
失意客自知所料不差,心中顿起恐慌,回身就待腾身脱逃……
岂知他气还未及运定,陡然冷风起处,身前霎时出现一人,只见他嘿嘿笑道:“在本教主眼前哪有你脱身之望!小辈属于中原何派,或降或战,任选一途。”
失意客深知善罢不能,暗自运功提防,沉声答道:“须弥三子不属任何一派,在下人称失意客,阁下尽管出手,堂堂大国之人,岂能降你野蛮异类!”
他说完就想舍死一拼,但在他身还未动之际,对方已以雷霆万钧之势出手,赤发尊者一掌“飞空擒龙”竟将他打出十余丈。
失意客落地一歪,口中鲜血狂喷,显然身负严重内伤,踉跄数步,终于未曾躺下,手扶山石回头喘道:“番狗,这次算你够狠,但本人仍能支持!”
说完又喷了口鲜血接道:“如不继续下手,此地你亦难逃活命,百丈峰的秋云飞马上就会过来收拾你。”
赤发尊者已运出无上功力下手,见他仍能支持不倒,心中也感中原武林确是人才济济,闻言阴笑道:“本教主从不三掌杀人,阁下既求速了残生,那就再接第二招吧!”
他音落手起,第二式如雷又到,功力尤胜于前。
失意客一见心寒,知道已难逃厄运,虽然身负重伤,仍咬牙撑起,明知不敌,但也不甘束手待毙,运起仅存的一口真气,双手一翻,狂吼扑出道:“不见得就能如你番狗的心愿。”
“砰”的一声大震,失意客又遭击出十丈之外,此际他虽未死,但却再也无法立住身形,眼前一眩,突然卧地不起,口中血如泉涌,看来仅剩一口气了。
赤发尊者得意地上前阴笑道:“本教主功力如何?”
失意客耳虽能闻,但口已难开,唯有忿瞪怒眼,其情愤激已极,似乎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咽一般。
赤发尊者称得起心狠手辣,见情嘿嘿笑道:“本教主再赏你一脚,免你多受活罪。”
他言而无信,说不三招杀人,此际又提脚待发…
岂料他右足刚起之际,突从左侧窜来两人,一见之下,立即刹住待发之势惊问道:“酒色大师与财气道长为何在此?百丈峰胜负如何?”
来人挥手急道:“教主请赶快离开此地,贵大王已下令撤围,秋小子力杀‘黄泉双尸’!西域二无常重伤在逃,无为子、逍遥子现与大王边战边退,流沙三魂幸趁机杀死无心人,而夺得太虚阵阵眼主幡,目前破阵已不可能,大王谕示待时再发。”
赤发尊者闻悉大惊,立道:“大王现退往何方,二位请随我速去接应为要。”
道人接口道:“大王功力盖世,相信必无危险,教主宜发出信号让众人撤退为上,否则群龙无首,死伤必定严重。”
赤发尊者不敢停留,抖手挥出一道绿色奇光,冲天而起,紧接道:“教徒见光必撤,二位请随我来。”
说完飘身飞起,疾若流矢般直向山下猛冲,他竟忘了再向失意客下手。
僧道二人同时腾身相随,去势慌急已极。
三人刚刚离去未几,峰顶紧接又窜下一男一女,前行的披头散发,后跟的罗裙不整,竟是媚夫人与黑魔,看势是被那无形之人打得大败而逃。
这一切都被垂死的失意客看在眼中,他虽知自己生命已不长久,但也露出兴奋的笑容。
这时山脚下的桑雷已与红尘艳鬼分了手,原因是黑魔临逃时发出一声厉啸召走了红尘艳鬼,桑雷也不见失意客追赶下来,知道出了岔子,忙赶住山上寻找。但他纵出来未到五丈,迎面只见峰顶飘落一道白影,触目认出,立定叫道:“仙子适从何来?曾否遇上失意客?”
来影确是相思仙子,接道:“我将媚夫人与黑魔击退后本拟赶往百丈峰,不料却被失意客的哼声惊回,可惜赶至时他已奄奄一息了,临终说是赤发尊者下的毒手,现在由沈露珊与侯长风两个孩子在那里埋葬。”
她立定又道:“听说阵眼主幡被劫,不知因何失手?”
五湖散人叹口气道:“阵眼本还不至暴露,坏在无心人沉着不足,他一见流沙三魂接近阵眼之际,认为敌人已发现形迹而出手,慌乱中挟起主幡,因之人宝俱失。唉,失意客一死,自此须弥三子都完了,”
他说完非常婉惜,大有不胜悲凄之感。
相思仙子道:“失意客与无心人临难显大义,这次死之诚为可惜,无形中对我中原武林失去一大臂助。”
桑雷上前道:“仙子判断敌人是否悉数退走了?”
相思仙子摇头道:“据珊儿说,你主人已将罗刹魔君迫出千里之外,近日是否卷土重来,目下无法判断,非候你主人回来难见分晓。现阵眼主幡一失,此阵等于无眼,敌人来去无影,防守更感困难,非得夺回那面旗子不可,这事甚为棘手。”
她话音刚落,立见峰顶走来沈露珊与侯长风。
沈露珊目注桑雷欣然道:“你原来在此,没有受伤吧?”
桑雷恭声道:“谢谢小姐,桑雷托你的福还好,惟失意客死得太惨,这次损失过巨了。”
沈露珊叹口气道:“无心人与失意客之死,我也深感难过。你我分路去西北接应秋哥哥,希望姑姑与五湖伯伯带长风就此回庄,待敌不如追敌,我们不能叫他接近临安,否则只有挨打的份了。”
相思仙子点头道:“珊儿言之有理,主幡一日不得,此阵终必难守,你就与桑雷去吧,一切小心从事。”
沈露珊恭声庐道:“姑姑放心,珊儿谨慎就是。”
两人拔身而起,直奔西北。
桑雷这日正奔行之际,突然遇到两个赤发怪人,如一阵风似地迎面扑来。桑雷只觉罡风如涛似浪,压得透不过气来,急忙运双掌往前一推,“砰”一声大震,面前的石块旋转不已。
两个赤发怪物是仅存的邪狼二怪。他们被桑雷的无筹罡气震得晃了三晃。
桑雷也被震得倒退两步。当认出是邪狼二怪时,不禁吃了一惊,遂又笑道:“哈哈,原来是两只野狼,让桑大爷称称你们有多少斤两!”
话落掌起,无边的掌劲如潮拥到,邪老大急忙连拒带躲,“砰”的一声他肩头挨了一下,踉跄退步,又来个急转身,才勉强稳住脚跟。
邪老二一见心惊,顾不得身份,抢前一步朝桑雷后背便臂。顿时,掌声隆隆,劲风阵阵,尘土飞扬,沙石翻滚,三个人已闹成天翻地覆之势。
三人已打了两个时辰。邪狼二怪渐渐占了上风,桑雷已被逼到了悬崖边缘,二怪的掌势还是如雷似电,朝桑雷击来,桑雷身子摇晃,看看就要被打落悬崖。
十里外一声厉啸,如疾风闪电般奔来一条青影,人还未到掌风已到:“你们这两只恶狼,都滚下去吧!”
“砰”、“砰”两声大震,只见两条人影象被抛石块一样滚下了悬崖!撕心裂肺地两声惨号,再也没了动静。
桑雷喜极若狂,不由欢叫道:“主人,你老又救了我一命。”
秋云飞微笑道:“你我亲如手足,不要说那些俗话。”
二人互道了分别后的情形,桑雷道:“主人,咱们赶快把小姐找回去吧,免得再往西北跑冤枉路。”
这一天秋云飞和桑雷来到石鼓镇外,秋云飞陡然立住道:“前面有人经过,桑雷,你去看看是谁?”桑雷奉命抢出,应声道:“有几个?”
秋云飞指示方位道:“稍微右走,他们不在正面。共有八人。”
戈壁雷轻声道:“这八人主人认识吗,属何方怪物?”
秋云飞轻轻将地一带,传音道:“我们往旁道走,那是火山八鼠,都曾在万莽洞里各负重伤,如今伤愈又出来啦。每个人的功力较酒色如来与财气老君还高一筹,仅次于罗刹魔君与赤发尊者,他们出来可有好戏看了,听说当年他们是罗刹教的死对头。”
桑雷面现兴奋之情,闻言有戏看怎不大乐,走至街沿下又道:“闻说八鼠功力甚低,主人何以说他们功力很高呢!”
秋云飞摇头道:“传言哪能轻信,他们功力是我亲手试出来的,当初在万葬洞时我差点遭他们困住遇险,如不是八奇果暗输灵丹相助,根本就休想将他们击伤,说不定还要吃亏呢。”
秋云飞正待再说什么,突然停口不言,沉静地细听后道:“镇西有拼斗!……”
他话未住口,陡然大声道:“是珊儿!”
戈壁雷二话不说,拔腿奔出道:“我们快走!”
秋云飞紧紧跟着道:“还有银凤巫丹,对方也是两人。”
戈壁雷走着疑问道:“难道是罗刹魔君与赤发尊者?”
秋云飞摇头道:“那两个老魔的声音我很熟悉,哪怕他们如何变音也瞒不过我,但现在这两人的声音却从未听过,可能是罗刹教新到的高手。”
说话间,二人已奔出十数里。秋云飞道:“你慢慢来,我先去看看。”纵身拔起,如飞逸去。
他飞跃未几,来到一座小土山下,只见这座山四周微有些零星的树木,此处却是宽广无际的竹林,打斗就在山顶。沙尘滚滚,足有数十丈高,并不时发出娇叱和两个苍老的声音。
秋云飞打量了一下地形,正欲隐身登山,左侧林中一响,人声入耳:“秋小子,我老人家在这里。”赫然是霹雳天魔的声音。
秋云飞循声望去,见霹雳天魔左存道正在左侧林中招手。
秋云飞更不迟疑,悄无声息地一闪而至,小声问道:“左老,山上怎么回事?”
霹雳天魔传音道,“小子,传音说话,这四周皆有伏兵。山上是珊丫头和小凤与“中原三绝’起了误会,正打得热火朝天呢!”
秋云飞传音道:“‘中原三绝’是何许人?”
霹雳天魔答道:“我那小册子上没有,说出来你也不清楚,我只告诉你一点,那就是三人论江湖辈份与我老人家及相思仙子差不多,当年三人联手出征罗刹魔君与赤发尊者,一去不回,中原武林认定他们已仙逝啦,今天居然一下子会到‘剑绝’、‘掌绝’两个,他们本来预备找到‘拳绝’会面,去斗罗刹魔君和赤发尊者,却不知为何又和珊丫头和小凤儿打起来了。”
秋云飞沉吟道:“一定是珊儿不讲理。”
天魔道:“秋云飞,你隐形前去劝开,你只要提起我老人家,他们必会住手。”
秋云飞道:“好,那你老还等在这里?”
霹雳天魔答道:“劝开后,你只带二位小妞从另一方撤离,我老人家要会两绝后有事情商量。”
秋云飞走进竹林深处,立即隐去身形,提气一闪,登上了土山。
自尘土弥漫中,看出银风巫丹并未动手,只远远地站在当地,妙目圆睁,似被沈露珊那高强无伦的功夫惊呆了。
秋云飞轻轻走近她身旁,伸手带她一把道:“毒鸟!”
巫丹幸有他出声在先,否则定会吓得尖叫出口,闻声一喜,继而啐声道:“冒失鬼!”
秋云飞悄声道:“小声点,四周都是强敌。”
巫丹被他拉住未放,心头顿时漾起一缕异样的感觉!悄声道:“那两个老头是谁?你怎么还不去帮妹子动手?”
秋云飞轻声道:“他们以两对一还未占上风,再去帮忙不是要吃败仗了么?珊儿好斗,就让她受累一次也好,否则她怎知人外有人。”
“呸!”巫丹轻骂道:“你晕了头啦,怎的替敌人说起话来了?”
秋云飞一笑道:“谁是敌人?那两个老头也是自己人啊!当年‘中原三绝’征罗刹的故事你没听说过,那是剑绝和掌绝呀!”
银风惊道:“真是剑绝和掌绝?”
秋云飞忽然显露出半个脑袋来,朝她笑道:“所以我才说是自己人呀。”
巫丹扫了他一眼,噘嘴道:“那就赶紧劝开呀,还打个什么劲?”
秋云飞知时间已拖的不少,转身朝斗场行去,提功传音道:“霹雳天魔寄语骆、易二位前辈,他在山下候商大事。”
一顿又朝沈露珊道:“珊儿火速停手,那二人是侠义道上的前辈。”
三人闻音,立即各自闪开,沈露珊更喜得跳了起来。从声音中她听出秋云飞就在左近,她气喘吁吁地扭身就朝后奔去,但她非常警觉,虽喜却并不出声。
二绝见她退得有异,互相惊异地对望一眼,其一道:“骆兄,这妞儿到底是谁?中原后辈中几时出了个这样出类拔萃的少女?”
姓骆的似乎非常感慨,道:“世事沧桑,谁说不然,见了左老头便知分晓,刚才传音的人更非等闲。”
二老俱皆显出惊疑莫明之情,良久才朝山下掠去。
沈露珊奔出不到十丈,忽觉股熟识的气息冲鼻而来,她眼睛一亮,悄声:“秋哥哥!”
她料得不错,那确是秋云飞向她迎去,她又看到巫丹含笑而到。
但巫丹并不走近,只远远地叫道:“妹子,这里的江湖人物太多了,我不便与你走在一块儿,要先走了。”
说完摆摆手,立即朝土山北面离去。
露珊呆然立定,不知如何是好,她心中很清楚,只要有秋云飞在一块,巫丹是不会同行的。
“珊儿,让她去吧,她刚才所说也是真情。”
秋云飞说着露出身形。
露珊并不惊讶,叹口气道:“她和我在起时有说有笑,但一见到你就避了来,这笔情债将来如何了结啊?”
秋云飞不加理会,一指山下道:“我们快下山去,桑雷还在后面。”
“他找你啦,咳!可把我找苦啦。”
秋云飞侧耳倾听良久才道:“他险些道遇生命之危,幸喜我适时经过拯救。”
于是将前事细说一番,又道:“你因何事到那乱石峰去呢?”
沈露珊一听邪狼二怪也已全被消灭,庆幸又少了两个魔头,接着道:“那是追赶流沙三魂呀,我同巫丹姐姐和他们大打了一架哩。”
秋云飞见她说得眉飞色舞,不由好笑道:“那么方才又为什么与‘二绝’拼斗呢?”
沈露珊一听他提到“二绝”就跳起来道:“对啦,什么是‘二绝’啊,你不是说他们是侠义道的前辈吗?”
秋云飞详细解释后道:“你能独斗他们两个,显然功力又有进步了。”
露珊嫣然娇笑道:“我怎知道有没有进步,不过只感到打他们二人还能支持罢了。”
“嘻嘻!”她说着又娇笑道:“我本来和巫丹姐姐想在土山上休息一会儿,再到镇上去吃东西的,岂知那两个老古董刚好也在上面,那时我只知道中原武林再也没有其他人物啦,因之一见面就以为是魔头的同党,于是就故意去向他们找麻烦!嘿!讵料他们是连理都不理踩,这就难怪我要动手啦,就是这样打了起来。”
秋云飞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我早就知道,一旦你的功力提高,就会到处惹是生非。
继而又笑道:你以后也要小心一点,不要见人就动手,目前不认识的高手太多了,搞不好就会遭遇四面围攻.”
沈露珊咯咯笑道:“我又不是傻瓜,人多了我怎么会乱来呢?这叫做吃得下的就吃,吃不下的不伸手呀。”
秋云飞知她说的是真话,不由笑道:“你这一套从哪里学来的?原则固然是对的,不过总得细心点,事先必须估计对方功力如何,否则只要一个人够你拼的啦,人多倒不是一定就有危险。”
沈露珊又笑道:“这个我知道,你不是说过打不过就逃吗!那正是吃不下不吃的最后一手啊。”
秋云飞微笑忖道:原来她将我的“法宝”研究的更妙了。
沈露珊不问他在想什么,一指竹林道:“时才我在打斗中已听出这林内有不少武林人物,这时似乎都已经走光了。”
秋云飞点头道:“那都是罗刹教和火山八鼠的人,近日这两方定有火拼,我们运用这一时机,或许可以坐必渔翁之利呢。”
沈露珊嫣然一笑道:“你这相貌没有人认识吗?”
秋云飞摇头道:“我不吐露真声音,只怕连你也分不出是谁?”
珊儿又娇笑道:“这倒是实情,现在我怎么办,要不要易容?”
秋云飞沉吟道:“改作个中年妇人保你办不到,这样罢,换套衣服,变丑一点如何?”
沈露珊不高兴道:“干吗要我变丑呢,方法多的是,或胖或瘦也是一样难认呀!”
秋云飞笑道:“随你的便,最好马上就改,否则一到镇上就会被对方盯上。”
沈露珊摇头道:“这里没有衣服可换怎么办呢?
秋云飞一指左侧道:“那儿有几户人家。身边带有银子吗?向农妇买几套旧衣不就行了。”
沈露珊一摸衣袋道:“这个自然有,你在这儿别动,我去去就来。”
她说完回头一笑,长身没入竹林。
秋云飞见她去后,选择一块地坐下,心中盘算当前形势,同时侧听周围动静。岂知他坐不到一刻,突从竹林中走出桑雷来,一见欣然道:“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桑雷大步走近道:“左老头叫我往这里来,预料你老和小姐尚未离开土山。”
秋云飞招手令他坐下道:“你进竹林我就有了感觉,起初,还以为是敌方派来窥探呢。”
桑雷坐下后,道:“小姐呢?”
秋云飞笑道:“她马上就来,霹雳天魔见你时是几个人?”
桑雷道:“一共是四个,另外三个老头子不认识,但左老也没有介绍。”
秋云飞点头道:“为秘密之故,他不得不慎重行事,这也是常情,那三人即为当年中原三绝’,这次他们出世,对我们大大有利。”
他将“三绝”往事告知一遍后继续问道:“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桑雷摇头道:“自己人没有遇着一个,但却遇了不少牛鬼蛇神,幸好都没有发生冲突。”
秋云飞沉吟一会道:“临安方面只来了左老头和四海伯伯与五湖伯伯,现尚不知二老落足何处,我们必须把他们找到,否则二老势力太单薄了。”
他说完起立道:“珊儿改装回转了,咱就此入镇罢。”
桑雷举目一看,不由怔怔地道:“那是小姐吗?”
他看到竹林中走出个圆脸粗服的乡下姑娘,大有不信之感。
秋云飞一见沈露珊改变得当真毫无破绽,笑道:“你好好看看。”
桑雷闻声,知是不错,上前大喜道:“小姐,你真的太像个乡下姑娘了。”
沈露珊从来未曾将他认作仆人,内心只当他是个大哥,今见其诚朴可亲,更加快乐极了,嫣然笑道:“你看不出我的破绽吗?那算是化装成功啦,听秋哥哥说,你曾遭遇危险,唉!都怪我不好。”
桑雷宏声笑道:“武林人物有谁不遭上十次八次危险的?现在事情过去就算了。”
秋云飞忽然想到一件要事道:“珊儿,你快运功,立将双手抵住桑雷背后。”
沈露珊知他要在此际灌输桑雷功力,立即依言照办。
桑雷自也清楚,但他并不拒绝,惟有用眼睛表示感激之情。
秋云飞见沈露珊头上已冒出腾腾热气,知她已全力施为,忖道:无怪桑雷这样敬重她,原来她也是全心爱护这个大个子。
忖思中立伸双掌,口中喝道:“桑雷,我要打通你第二重关,注意,要涤尽一切思虑,紧守心神。”
他交代一完,猛提一口无上真气,双掌立即按住桑雷丹田!
桑雷顿觉背后如靠泰山,心情安适之极,胸口似股洪流那股澎湃威势,一个劲地往全身灌进,每一关节都发出轧轧的连续声响,这种情势,如没有露珊那庞大的功力抵住,真有立被摧毁之势,桑雷已渐渐迷糊,继而沉沉无觉,犹如死去一般。
这种洗髓伐毛,灌输功力的威势,可说在武林中别开生面,别具一格。
最后,只听秋云飞沉喝一声道:“珊儿撤手!”
沈露珊闻声知异,双手一撤,同时火速闪开。突然,只见秋云飞双臂前推,紧接着大喝一声:“醒来!”
桑雷被他推出二十余丈,如春雷惊蛰,在身刚及地这霎,虎腰一挺,火速刹住双足,宛如泰山般昂立不摇。
秋云飞微笑道:“今后你就是遇上罗刹王那等功力之人也不必惧怕了,单凭你一柄震天神剑已足纵横武林而有余。”
桑雷闻言,扑身向他跪下道:“这都是主人的栽培,桑雷感恩不尽。”
秋云飞上前扶起道:“你我亲如手足,何必行此大礼,快起来,时候不早,我们进镇去罢。”
沈露珊高兴地上前道:“桑兄,恭喜啦。”
“小姐,桑雷不遇着你哪有今天。”桑雷感激地说。
秋云飞边行边道:“人与人相逢,非恩即仇,那只看仇之大小和恩之轻重而已,唯仇不可记,恩不可忘。”
沈露珊轻声道:“你们别只顾说话,市镇到了。”
桑雷抢前道:“咱先去找店子,今晚要好好吃一顿,整天饿着肚子真难受。”
秋云飞指示道:“镇上都是武林人物,唯中街上似乎较少,我们从中间一段去找吧。”
桑雷应声道:“这个我知道,不知左老头是否也在镇上?”
秋云飞挥手道:“那不要管,他同‘三绝’在一道,相信不会有危险的。”
沈露珊道:“四海和五湖二位伯伯不知来了没有,此地危机重重,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秋云飞眉头紧皱,他也非常担心,作个无可奈何的样子道:“空急又有何用,唯有希望他们没有走这条路。不过,凭二老的江湖经验,只要敌人不故意找到头上,躲避风势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三人说着已步上大街,桑雷单独走在前面,举目只见满街热闹非常,往来行人络绎不绝。
沈露珊紧傍秋云飞而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女俩人。忽见桑雷在前招手道:“找到酒店了。”
秋云飞笑道:“他身高体粗,食量过大,这一日粒米未进,想是饿急了。”
三人走近,只见一家不大不小的酒店,随即入内。
桑雷选了一处座位让二人坐下,立即招呼酒保道:“伙计,选拿手的酒菜,不要问多少,你只管往这送,越快越好,这里有一块银子,咱们先开小帐,吃得可口时,小帐另外再加。”
酒保一见那块银子,起码有一两多重,乐得张开大口道:“三位请坐请坐,小的马上送来,今天是集期,小店应有尽有。”说完躬身退去。
沈露珊含笑道:“桑大哥这一手从哪儿学来的?倒是别开生面,正帐未算先拿小费!”
桑雷哈哈笑道:“咱这手功夫屡验不爽,又快又好。”
秋云飞微笑不语.他面上在倾听着二人说话,实际在注意店中的客人。
店内有二十几桌,八九都是满满的。在他的眼里看出,其中有三分之一是江湖人物,哪怕他们如何装出普通人样子,但又岂能逃过他那如电神目。
露珊见他不语,传音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啦?”
秋云飞眼角朝她一瞟,传音道:“这店里除了我们以外,另有两种势力,从他们眼神中分析,不外是八鼠与罗刹教徒,其中以左角桌上那穿黄衫留有八字胡须的老者和他左右手下坐的二人功力较高,傍店门那桌两老一少也与他们相等,还有柜台旁两女一男只怕还要高强,总计此店已有八个特殊人物,其功力估计每人都不弱于酒色如来,他们的相貌和年龄都看不出真伪,只此一店就有如许高人,这还是非集中地区,可见此镇不知来了多少?”
他传音方了,酒保已送上满满一桌,桑雷迫不及待,起身斟上三杯酒后,即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沈露珊边吃边笑道:“你这副吃像,引起全店注意啦,慢点行不行?”
桑雷耸耸肩道:“咱可斯文不来,管他的,谁看不顺眼就叫他站出来。”他说的声音宏亮之极。
秋云飞知他是有意示威,暗道:你这副相貌就够让人畏惧的了,只怕无人敢站出来哩。
出乎他意料之外,店里虽无人接言,然而店外却有人接腔了。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大骂道:“浑小子,我老人家就是看不顺眼!”
桑雷本待回头发怒,但他还未开口,眼角里已映进那老
头的影子,暗道:原来是你这个糟老头。
秋云飞身还未动,沈露珊含笑叫道:“义父,你老怎的也来了?”
原来那老儿竞是通天老人,只见他大摇大摆地走近道:“我老人家专为你丈夫才来的。”
秋云飞怕他不知深浅,立叫桑雷会帐,起立道:“有事情慢慢谈,你老吃饭没有?”
通天老人环视一眼,道:“你们马上跟我走,事情严重了。”
秋云飞立即起身道:“现在就走,你老请。”
通天老人转身之际忽朝柜台旁一注目,传音秋云飞道:“那两女一男你知道是谁么?”
秋云飞表示不知,这时已走近店门,通天老人又道:“注意背后,只怕有人要盯稍。”
桑雷落后一步道:“这个我知道。”
四人直朝东街行去,中途有一岔巷,通天老人挥手道:“从此出去,数里外有座古庙,我们到那里商量商量。”
秋云飞回头对桑雷道:“你在此巷口慢慢来,如有人盯稍就将他收拾下来。”
说完又对沈露珊道:“你在距离桑雷一里地接应他,并负责左右两侧的动静。”
分配已定,手扶通天老人道:“我们走!”“走”字一落,通天老人竟被他如携细物般轻轻提起,箭也似地往前冲去,数里地瞬间即到。
他放下通天老人道:“现在你说说那酒店两女一男究竟是谁?”
通天老人嘘口气道:“小子,你也让我老人家歇歇呀,干吗这样穷赶?”
秋云飞知他不懂目前情势,随即细将近日情况告知道:“罗刹教现已倾巢出动,八鼠势力更加雄厚无比,我不是怕了某一方,而是不愿插身其中,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少与这两批人发生冲突,否则我又何必这样避让。”
通天老人知他作事老成持重,点头道:“原来如此,告诉你,那两女一男并非罗刹与八鼠之人,你想不到他们却是长恨仙子的得力心腹,当年人称“高原三毒’,男的号‘毒一方’屠百成,二女是其亲妹子,身穿长裙的号‘毒艳巫’屠二姑,穿短衫的叫“毒迷汤’屠三姑,世居帕来尔高原,成为高原一霸,外人不敢犯他,据相思仙子说,他们最信服千古恨。”
秋云飞微笑道:“如此说来,目前又多出一股势力了,但却数长恨仙子这方最弱。”
他说话中,桑雷与沈露珊适时赶到,于是都随通天老人走进树林中一座古庙之内,四人选择左廊一处净地落座;秋云飞眼望沈露珊与桑雷道:“有人盯着没有?”
桑雷摇头道:“没发现。”
沈露珊道:“只怕是不敢来。”
秋云飞摇头道:“那就是没将我们看上眼。现在不要紧,纵有动静我也会察觉的,主要是怕他们扰乱我们谈话。”
通天老人忽然道:“四海和五湖两人都到了没有?”
秋云飞见他问得慎重,接道:“我们正在担心呢,你老知他们出来了吗?”
通天老叹道:“我得到消息,长恨仙子正在追二老,不得手与否。”
沈露珊接口道:“四海伯伯和五潮伯伯危机事大,秋哥哥你在此地注意动静,我和桑大哥往周围找寻一下二老下落如何?”
秋云飞摇头道:“乱找徒费时间,长恨仙子既有高原三毒在此,就不如由那三人身上着眼。”
通天老人闻言点头道:“能在暗中更妥当些。”
沈露珊问道:“义父你出临安多久了?知不知道长恨仙子最近的行动?据银凤姐姐说,她最近似在寻找些什么重要东西?”
通天老人冷笑道:“我老人家虽只出临安不到六天,但对她却了如指掌,寻找重要东西?嗨嗨!她自知势力不足,梦想将秋小子抓到手里,她是在寻找秋小子母亲。”
秋云飞大惊道:“这可如何是好?”
通天老人摆手道:“相思仙子早有预料,她除非作梦,否则焉得如愿,这点你尽可安心。”秋云飞哪能安心,沉吟道:“她如真要向我母亲下手,那就顾不了相思姑姑的面子啦,除非不遇,一旦撞上就怪不得我要向她下重手。”
沈露珊叹口气道:“她那隐身法毫不稍弱于你,遇上也不容易发现。”
秋云飞举目望着蓝天,心中暗道,你岂知我已修成神游之能,否则罗刹魔君与赤发尊者焉会望风而逃。
他沉静一会起身道:“时间已近黄昏,罗刹教与八鼠方面可能已经有所行动了。”
一指沈露珊与桑雷道:“你二人未得我的指示不准乱动,只随在我身边听命,同时注意通天老人的安全。现在跟我走。”
沈露珊问道:“到哪里去?”
秋云飞一指石鼓镇道:“先到镇上走一趟。”
他说完动身,其后跟着通天老人,桑雷与沈露珊走在最后,四人改变方向,绕道转往石鼓镇前进。
距镇不远,忽从一所居户旁闪出一条人影,在一惊之下,很快隐没于高墙后面。
秋云飞一见停步,回头招呼桑雷道:“你过去看看,是否高原三毒?千万别露形踪,只盯住他们就行了。”
桑雷纵身超出道:“她们可能已经发现我等。”
秋云飞道:“不管她发现与否,你只追随着她就是,此地武林人物密集,每一角落都有,他焉知我等企图。”
沈露珊手挽通天老人,很快赶上秋云飞问道:“你事先已觉出那民房后有人吗?”
秋云飞回头笑道:“不惟知道刚才三人,而且知道周围都有,但又怎知对方是谁呢?早知那是三毒,岂能与其碰面,不过,那三人似是另有什么急事。”
他虽说话,脚下却没停顿,转眼间已踏上高坡,举目一看,桑雷已去得无影无踪,但他们察知他就在前面树林中,悄声对沈露珊道:“你与通天老人在此勿动,我得绕到他们前面去,右侧有四人似在注意我们的行动,对方不寻事,我们不妨装作不知。”
说完就匆匆离去。
通天老人突然叫住他道:“小子,现在情况非常复杂,除我们外,另三方都在摸索,你还是勿露真相为宜,否则将目标暴露出去,弄不好可能引起三面联手,干脆就叫桑大个子去混吧。”
秋云飞闻言住足,沉吟一会道:“我不是急于将三毒制住,急的是四海伯伯与五湖伯伯安危,你老既然持重,那就干脆叫桑雷回来吧!”
通天老人沉吟问道:“他功力有否进步?”
沈露珊轻声接口道:“只怕较我还高哩!”
通天老人闻言一惊,瞪眼朝着秋云飞道:“真的吗?”
秋云飞传音道:“我在今晚前打通了他第二关,并灌输其五成内劲,成就确不弱于珊儿。”
通天老人叹口气道:“他的骨格平庸,但没想到你性急冒险,一旦他承受不住,生死即在呵气之间,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去吧。”
秋云飞微笑道:“你老人家认为是冒险吗?如无珊儿在他背后全力相抗,试问我怎敢动手。”
通天老人似没想到这点,闻言哑然笑道:“我老人家真有点糊涂啦,这就难怪了,不过,你也要有分寸,不然连珊儿也会毁在你手中,今后还是郑重一点的好。”
秋云飞闻言惊出一身冷汗,他真未顾虑及沈露珊能否承受住他的内劲,连连嘘气道:“事虽过去,这时被你老提起还觉寒心,幸亏我只灌输他五成内劲,要是多加一成,嗨,珊儿必受严重内伤!”
沈露珊毫不在意,轻笑道:“你们这时还说什么废话,桑雷似乎已经有所行动了。”
秋云飞闻言留神,突然道:“不,是新到的几个人找上他了。”
通天老人摆手道:“让他去对忖,江湖上只有功力没有道理,不收拾几个下来,麻烦保准要多。”
秋云飞知他个性是一贯只知制人而不知制于人,近年来处处不得意,难免牢骚满腹,于是顺其意思道:“虽不阻止,但也不得不过去看看。珊儿,我们下坡,四周人越到越多了,他们似都在存心观变,说不定因此引起一场大斗。”
沈露珊不让通天老人开口,拉着他抢先纵出,在几个起落中已奔到树林,秋云飞故作武功有限,有意落后跟进。
突然桑雷那宏亮的声音大起,显然是在喝问对方姓名。
秋云飞传音沈露珊道:“他们共是五个,桑雷只在距离十丈外堵住了,那是一块很大的空地,我们赶过去,四周都有人围来,此际已查不出‘三毒’落足之地,情势开始混乱啦。”
沈露珊也边进边传音道:“我也觉出那五人的位置了,怎的未闻对方开口?”
秋云飞忽然伸手拉住沈露珊与通天老人,传音道:“对方的面貌我已能辨得出来,那是四老一少,其中一老和那少年我曾在店中指给你看过,总之合起来谅必亦非桑雷敌手。”
沈露珊亦能看出人影来,惟通天老人却是满目浓雾,二人估计距离约在五六十丈外。
秋云飞忽然惊噫一声道:“有人出来替桑雷帮场了。”
沈露珊一拉通天老人传音道:“义父,我们再进十丈如何?”
通天老人有了秋云飞保驾,也就心雄胆壮起来,用手表示赞同。
秋云飞知二人欲察详情,微笑着并不阻拦,只跟随前进。
突然嗨嗨之声发自左侧,道:“大个子,你的同伴呢?罗刹教欺你单人独马,他们想五人联手啦。”
秋云飞目光如电,他看出那人是个老者,唯面貌相当阴沉,知道不是个正派人物,耳听桑雷宏声道:“阁下贵姓,多蒙提醒,敝同伴刚才有事去了。”
那老人似又上前数丈,只听他仍和善地笑道:“在下钱秀,生平好打不平,且与罗刹教曾有宿仇,今愿与阁下其御异教,未知有诚意合作否?”
通天老人闻言一怔,传言秋云飞道:“此人为黑煞九凶老七,我虽看不出他的真相,但知他确实姓钱,且为火山派中堂主之一。”
秋云飞传音道:“我们且看桑雷如何处置?”
他说话之际,同时又听桑雷宏声笑道:“仁兄高义,在下心领,区区之事,岂敢有累初交。”
只听钱秀哈哈笑道:“兄台豪气可佩,钱某更要高攀了,彼辈不顾江湖道义,钱某非出手不可。”
他似心有所谋,硬要拉拢桑雷,但他语音刚顿,霎那,即听对方有人阴笑道:“黑煞九凶自顾不暇,竟然还有动手之心,你敢露面,那就先向你下手。钱老七,有种的就过来。”
钱秀闻声,似亦听出对方为谁,只听他嘿嘿几声道:“原来是罗刹教的天山堂堂主“八蝙蝠’牛查清,无怪有如是口气了,钱某有何不敢?”
只见他语落大步走出,似已运功待发。
桑雷似是不愿示弱,只听他宏声道:“钱兄且慢,在下这笔帐要先算算。”他虽口中在叫,但身却未动,显然是明找面子,暗存智谋。
秋云飞何等机灵,一见大乐,传音通天老人道:“老头儿,看出什么情势吗?”
通天老人似已从迷雾中察知真相,传音笑道:“大个子被你教出来了。”
他余音未落,突听叱声大起,紧接就是“砰砰”两下巨响,无疑地,此际钱秀已与牛查清开始格斗,霎时只打得枝飞雾涌!沙石蔽天,同时四周人语纷乱,似都已围集两丈之内。
秋云飞目注斗场,耳听四方,他知道这一架可能触发今晚大战,立即传言沈露珊道:“雾气将要散去,你只注意义父安全,人不犯你,千万不可出手,我要桑雷待机出手了。”
沈露珊向他点点头,拉住通天老人道:“义父,咱们跃上前面这株大树上藏起来静观其变,四外武林人物均已聚齐了。”
秋云飞等他二人跃上大树后,即闪到桑雷身边道:“钱秀虽是我们敌人,但他不明你的身份,目前他处势不利,如一旦遭遇危险,你还须出手相助一二,其同伙未到不可停手,但也不必全力攻击,能挑拨双方打斗即可。”
桑雷传音道:“咱也正有此意,主人尽管放心,对方已有两人助斗啦。
秋云飞挥手道:“速去将那少年隔开。”
桑雷点头纵出,一声不响,提掌就劈。
那少年已配合牛查清猛扑钱秀,只打得钱秀应接不暇,毫无还手之力,幸得桑雷适时出手。
那少年似觉风声不对,迅即闪开。
桑雷见他避招不慌,左拳一扬,宏声道:“再避一招看看!”
少年不退反进,双掌合十齐劈,竞硬往桑雷拳劲上碰!
桑雷一见笑道:“原来你是‘拉铁克’老鬼之后,嘿嘿,这手分金掌只怕用错了地方!”
他拳到中途一停,保持劲力不发,只听“噗”的一声轻响,恰将对方掌力胶住,双方立刻定住,不进不退。
少年以为桑雷功力有限,仍然阴笑道:“你敢与拉铁公子较内功?那是自寻死路。大废物,加劲吧。”
桑雷认出他是‘拉铁克”老鬼之后,其分金掌内劲不弱于红尘艳鬼,忖道:今日之前,桑大爷或许与你打成平手,目前你就再加上五个也不是咱的敌手!拉铁氏从不屈服于罗刹人,岂知这小子竟敢败坏门风。
他心中想着,愤然道:“无知的东西,就是你父拉铁克亲到也非大爷对手,你这点功夫,算什么玩意!”
说完加劲一推,立将对方迫退半丈,又笑道:“你还未运全力,这下你倒是真要加劲了!”拉铁少年猛觉对方发掌沉重如山,欲抗不能,只吓得傲态全收,头上汗冒如雨!
这时雾气渐渐稀薄,阳光已洒进林隙,四周人迹时隐时现,飘忽如鬼影幽灵。
钱秀有桑雷出手,压力顿减,迅已拉成平手,他与牛查清功力相等,这时只打得翻滚不停,妙在罗刹教之人竟不知去向。
牛查清虽在全力拼斗,但对拉铁少年之紧急状况却仍能瞅入眼帘,桑雷的掌力吓得他心惊胆颤,因此之故,遭钱秀一气猛攻之后顿时落了下风。
桑雷得秋云飞指示,不敢将拉铁少年击伤,唯逐次使其一退再退,看看两处打斗已汇为一处,钱秀得理不让人,一见拉铁少年退到身边不远,趁牛查清闪避中,抽暇反掌劈出,竟结结实实地朝拉铁少年背上击了一掌,只打得拉铁少年“吭、吭”的闷声出口,刹时鲜血猛喷!
桑雷一见大惊,收手不及,沉声道:“钱兄此举,未免轻视兄弟无能,甚至有欠光明。”
钱秀绕走攻击中,“嘿嘿”两声道:“阁下何出此言,与敌相拼,只问收获,哪管其他。”
桑雷恨他阴险,闪身退开数丈,他看出拉铁少年仍能支持不倒,知其必欲报复,于是袖手不管。
牛查清见他正在运功疗伤,生怕钱秀加害,遂拼命猛攻数掌,立即将他护住不舍,喘声问道:“副堂主,伤势如何?快请火速离去。”
拉铁少年自知伤势严重,但仍傲然道:“堂主勿管,钱秀一时不死,本人绝不干休。”
说完还瞪桑雷一眼,突然扑向钱秀,余力仍强,双掌如雪片乱飞狂劈猛击。
钱秀哪料他如此强悍,刚刚转过一口气来,顿又遭两面夹击,扫眼望到桑雷那鄙视之情,心知他再也不会相助了,形势不利,只见他张口发出一声长啸,显然是在求援。
突然,森林中连续有人冷哼,紧接着一人阴声道:“钱老七,你想求援吗?九煞兄弟都到又有何用,这里早有人等着。”
那人说完现身,原来也是一个阴沉人物,只见他目光四顾,最后落在拉铁少年身上道:“拉铁摩,你退下休息,由本座来收拾这姓钱的鼠辈。”
拉铁少年闻声撤手,但似已无法支持,喷出一口鲜血后颤声道:“焦护法,属下已无生望,你要替我报仇……”
话音未尽,颓然倒地不起。
焦护法对他倒下之体并不理会,淡然道:“你能离开就离开此地,总之对本教已算尽了最后责任。”
拉铁少年似已毫无所联,再也不见其移动分毫,显然已气绝魂离。
桑雷虽不管敌人生死,但他看不惯罗刹教人对属下那种毫不关心的态度,不由的自鼻孔中冷哼一声道:“原来罗刹教是这样对待部下的,似此死去真连狗都不如!嗨嗨!这倒是足可作为为虎作伥之榜样。”
焦护法闻言回身,冷笑道:“拉铁摩之死,完全死于你手,老夫收拾钱秀之后再找你算帐!”
桑雷怒极大笑,巨臂一挥道:“就是赤发尊者亲到又有何惧?你算什么东西!本爷这就取你这狗命!”
身随音发,大步往前踏出,他是真恨那阴毒的老儿,然而,他踏出未到两丈,突见薄雾中如疾矢般冲击一人大喝道:“谁敢直叫教主之名?”
桑雷看出又是个阴险的面谱,扬拳就待出手……
岂知有人比他更快,箭射般闪出一人接口道:“好家伙,艾兴发,原来你也在此,我钱老二找你半世啦。”
桑雷一见止步,忖道:你大概是九凶老二吧,那就让你吧,也免得大爷多费功夫。
他忖思中只听“轰轰”两声大震,双方已打得激烈,就在同时,又听一声道:“老九去接老七,老三速扑焦桐。”
桑雷知道大战已经形成,立即退到秋云飞身旁道:“咱们怎么办?”
秋云飞背手而立,笑笑道:“刚才通天老人传音说九凶都到齐了,接艾兴发的是二凶钱顺,换钱秀的是九凶钱成,敌焦护法的是三凶钱富。你看,罗刹教又有人出场了,我们正需要这个形势,你只看勿动,我已发现八奇果金光自空中显迹,可能罗刹魔君与赤发尊者也来了。”
桑雷急道:“那么这一场拼斗不会久啦,八鼠的火山派势力太差了,”
秋云飞传音道:“你急什么?八鼠早在百丈之处,他们不见正主岂肯亲自动手。”
桑雷嘘口气道:“这就势均力敌了,可惜三毒溜啦,不然这时正好找他。”
秋云飞沉吟道:“你到左后方去看看,那儿共有十几人在藏着,说不定就有三毒在内,那三人你已认得,不管他人如何,能活捉一人就行,否则给我全部消灭。”
桑雷挺胸道:“这方如有急事,主人最好不要亲自动手,请召桑雷回来应付。”
秋云飞微笑点头道:“去罢,轮到咱们时恐怕要等到明天啦。”
桑雷闻言大乐,拔身穿林而去,他自知功力大进已非昔日可比,毫不防人偷袭。
岂知他身还未到,劈面猛见一条人影似流星般射来,来势非常惊人,无暇开口喝问,提掌就待劈去……。
出于意料之外,手刚提起,耳中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大个子别误会,是我老人家。”
桑雷闻音知人,传音道:“原来是左老前辈。”
来人竟是劈雳天魔左存道,只见他落地急道:“你主人呢?我老人家竟察不出他的动态,嗨嗨!那小子越来越神通!功力已超出我想象之外啦。”
桑雷长揖道:“咱主人已在观斗,只在前面七十丈外,请问‘三绝’到了没有?”
劈雳天魔闻言更惊,暗道:秋小子确已到这超凡之境了,竟使我在百丈内都察不出他的形迹!
沉吟一下挥手,道:“你快回转,‘三绝’马上就到,并且还带来你主人两位长辈。”
桑雷闻言一怔,诧导:“谁?”
劈雳天魔不耐烦地道:“不要罗嗦!”
一顿忽然瞪眼,盯住问道:“无须去找三毒了,剑绝骆骁已将他们全部打发啦,四海隐士与五湖散人就是从他们手中救出来的。”
桑雷闻言大喜,长揖道:“谢谢前辈示知,请随桑雷来。”
劈雳天魔自知料事无错,微微笑道:“你主人一定疑惑那十几人中也有‘三毒’在内,于是才教你去下手,对不?”
桑雷边走边点头,问道:“那几个是谁?”
霹雳天魔笑道:“自然是长恨仙子手下,但也难免卷入,‘三绝’所以迟到,就因正在注意长恨仙子的行动。”
他语音一落,耳听秋云飞传来问安之声道:“左老你好,快到这儿来,赤发尊者现在已斗上八鼠的一半了,另四鼠也已正在监视着罗刹王。”
霹雳天魔闻声一闪,如轻烟般接近过去,伸手抓住秋云飞喜极不已。
忽然桑雷听到了什么,紧张地道:“焦桐与三凶钱富两败其亡!双方全部出动了。”
霹雳天魔一拉秋云飞道:“快叫沈妞儿与通天老人下来,八鼠似已朝这边移近了,罗刹王与赤发尊者不隐形,他们似乎是决心打硬仗啦,八鼠一动,他们也会往这边移动,此地形势开阔,必成激斗中心,咱们暂勿卷入漩涡为宜。”
秋云飞点头道:“左侧有悬崖,那正是观战的好地方。”
说完朝沈露珊传音招呼,于是都往悬崖飞跃。
沈露珊携通天老人先登,一到之际,足还未定,突然发现不对,心头似有什么警觉,立即左手挥掌,右臂顺势将通天老人拉至身后,同时大声叫道:“秋哥哥快来,这里有人!”
霹雳天魔走在中间,闻声火速凝神细察,只见他嗨嗨笑道:“长恨仙子,你也敢到此送死!”
桑雷紧接跟上,也不管有无发现,照定霹雳天魔看处就是一掌,身子也如电扑进。
秋云飞毫不在乎,缓缓登上笑道:“桑雷转来,她已在百丈之外了,珊儿太过紧张,左老也有点沉不住气。”
霹雳天魔回头一怔,瞪眼道:“你早有发现了?”
秋云飞微笑道:“她的隐身术近又有长进了,我虽早知道其在这崖上,但却不料她能瞒过你老。”
霹雳天魔讶然道:“难怪你单选此地观斗,原来发现那寡妇在此,她隐身术确已更妙,刚才是否向沈妞偷袭。”
秋云飞摇头道:“她在移动中带去一股风力,珊儿有无相禅功在身,一定是闻到她身上香气所致。”
沈露珊诧然道:“是啊,当时我没想到这一点,只知有点不对啊!”
桑雷颓然道:“咱刚才那一掌不是用得太冤枉了!”
霹雳天魔哈哈笑道:“大个子别泄气,你那掌没打到她,但已告诉她你的威力。好家伙,你的掌劲竟能到达无声之境!”
秋云飞大笑道:“勉强可敌赤发尊者!”
霹雳天魔知道他造就了这块人才,点头道:“你已造两只左右手了,目前这场火拼如无特殊变化,武林牛耳是你执定啦。”
秋云飞郑重道:“江湖变化起于俄倾之间,谁也不敢说能操必胜之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