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书名:铁剑红粉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11848字 发布时间:2024-08-02

秋云飞拿她没有办法,只得答应照办,前面的霹雳天魔突然转身回来道:“小子留心,前面有两个特殊人物过来了,别与他发生冲突,自寻麻烦。”
秋云飞正待传音,但口还未动,忽听一人沉声道:“对面之人是谁?”
霹雳天魔立即接口道:“说话的可是无为子,兄弟是左存道。”
只听另一口音接道:“原来是你这个老家伙,还有女娃儿身边那个少年人呢?”
霹雳天魔哈哈笑道:“道遥道兄也来了,二位从不履足江湖,这次出世,莫非也为八奇果之故吗?这少年姓秋名云飞,为武林后起之秀。”
“噢?”
先说话之人噢声没有下文,只听逍遥子接口道:“听说他是相思仙子和玉树书生的传人是么?”
霹雳天魔左存道朗声笑道:“得他二人遗技是真,也可说是传人,但却未有师徒之名。”
逍遥子接道:“相思仙子老夫虽未遇过,但当年也曾闻其名,据说其天心指艺冠武林,未知这少年是否已得真传?”
霹雳天魔闻言,立知不妙!传音秋云飞道:“小子注意,此人出名难缠,他已有动手之意了。”
秋云飞无暇探知对方深浅,他在霹雳天魔的嘱咐中知道这人已超出他能力之外,闻言提功,淡然对那人道:“你老莫非即逍遥子?晚辈无师自练,天心指恐尚未悟出奥妙。”他说完将沈露珊拉至身后,天心指已应足十成。
逍遥子道:“老夫只想试试天心指是否有名无实,现以五成内功防守,你可全力进攻。”
霹雳天魔一听,立即传音道:“小子,此人素来骄傲自大,当年功力只能强我一等,你就以全力点他,只要他知道你不可欺,今后或许能省却不少麻烦。”
秋云飞心中有数,本来已运到十成的天心指,此际反倒减少一半,同样以五成功力准备出手,他想以这一指来测自己今后对强敌的能力如何。
只听逍遥子又叫道:“少年人,你运足功力没有?”
秋云飞闻声接道:“前辈注意,后辈失礼了。”
礼字一落,指随声出,一股锐利无比的劲气竟毫无声响地攻出,紧接着:“咚”的一声大响之后,又是噔噔噔三声退步声传来!
霹雳天魔不知秋云飞到底运了几成功力,但他却清楚对方已被击退三大步,声音入耳,朗声大笑道:“逍遥兄对天心指观感如何?”
他问这话的意义,大有嘲谑之味在内,只听逍遥子一声带诧然之情道:“天心指名不虚传,可惜他功力还不足。”
他认定秋云飞已运足全力,故有此言。
突听无为子接口道:“老夫也想试试天心指威力,少年人休息会再攻罢。”
秋云飞刚才一指的理想只希望较对方略逊半筹已心满意足,讵料竟能将对方击退!忖道:我功力又有进境了,天心指每加一成都是倍增,越到后面,威力越强,今后出手可要慎重了。
他心想着,微沉接道:“无为前辈请多指点,后学已调息完毕。”
无为子闻言,灵机一动,忖道:逍遥子五成功力不敌,老夫暗加二成试试看。
他暗存私心,有意使逍遥子难堪,接道:“少年人只管进攻,老夫现以六成内功设防了。”
秋云飞闻言暗暗一笑,知他捣鬼,恭声道:“那后生非运十二成功力不可了,失敬。”
他天心指随敬字出手,这次也暗加两成内功。
“噗”声响处,无为子这次更糟,竟被点得眼冒金星,身体再也拿捏不住,硬生生退四步之外!
霹雳天魔已觉出情形不对,传音秋云飞道:“小子,你捣的什么鬼,对方竟无声而去啦。”
他已听出无为子和逍遥子不在对面了!
秋云飞闷声久立,似已感到前面空空,忍不住哈哈朗声笑道:“你们这些老辈人物真是古怪之极,全是些吃软不吃硬的。”
沈露珊知他有意在调侃天魔,笑道:“秋哥哥,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老年人多数没有牙齿啊!”
霹雳天魔毫不为意,相反却呆立良久,继而似是想通了什么,扑上前一把抓住秋云飞道:“小子,你刚才运了几成内功?”
秋云飞轻轻笑道:“你老面前不敢说假话,第一次五成,第二次七成。”
霹雳天魔闻言傻啦!陡又哇哇怪笑道:“小子,你这次两指打败三个老家伙啦!”他竟连自己也算在内了。
沈露珊格格笑道:“那么你今后不再和秋哥哥打喽?”
霹雳天魔朗声笑道:“还打个什么劲,我老人家才不自找没趣呢,走,小子,还有几个硬的,如果都来了你就放手干,若能将他们打败,今后你就可横行天下了。”
秋云飞轻声道:“刚才两个人对晚辈还有麻烦,他们并不知道我运了多少功力。”
霹雳天魔大笑道:“他们不来便罢,再来只有自寻烦恼,小子,你放心,小册子上的人物从不联手对敌的,他们甚至各有成见,这点更能避免车轮战。”
秋云飞闻言心安,他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接着道:“全仗你老指示,晚辈感激不尽。”
“小子别客气,我老人家有你也叨光不少,咱们各得其利,从此咱们算是忘年知己,”
秋云飞一拉沈露珊跟随其后,又走了两顿饭功夫,渐渐感觉空气有点沉闷,知道已到洞的内层,传音道:“珊儿留心自己,现在我们随时都可能遭到强敌的暗袭了。”
露珊挽住他的左臂,摇了摇道:“秋哥哥,这个架怎么打法?难分敌友,搞不好会打错人哩。”
秋云飞道:“谨慎提功戒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朝我们偷袭,那就以全力对抗,生死关头上少存慈悲之心。”
二人说着再往前进,这时已不知霹雳天魔身在何处。
洞道虽然宽广,但是四通八达,岔洞层出不穷,这时走得内外不明,估计时间已不早了,沈露珊焦急道:“秋哥哥,左老头毫无消息,他可能走入岔道了?”
秋云飞接道:“这是自然之理,我们只有靠运气探索啦。”
沈露珊急得要死,又道:“这样有眼难睁,就算遇着了八奇果也会错过呀?”
秋云飞轻笑一声道:“你念念不忘八奇果,真想成仙啦?”
沈露珊诧异道:“那我们进来干什么?”
秋云飞叹口气道:“我的目的是想借此洞之奥,离散敌人合群之力,逐次将彼辈各个消灭,对八奇果只存保护之心而已。”
在他说话之际,前面隐隐传出数声大震,露珊惊声道:“我们快进,前面大干起来了,可能是天魔老头。”
秋云飞沉吟道:“打斗之人特多,那是混战之势,珊儿好好拉住我,否则易于失散。”
他边说边进,瞬间已接近斗场,突然,他觉出前面是一非常空阔之地,传声道:“珊儿,这可能已到内层了,谨慎提防戒备,前面有好几十个特殊高手。”
沈露珊尚未开口答话,对面已有数股强大劲力攻到,秋云飞不由大喝一声,双手齐挥,各劈一式顺天掌,立叫道:“珊儿随我冲!”
他掌劲排出,竟如洪涛般反推而上,闷雷似地一声大震之后,那数股掌劲如遇铜墙铁壁回震,突听吭吭大哼几声而退!
秋云飞不管是谁,双掌未收,天心指紧接着大展雄风,竟如雨点似地朝前抢攻!
指风到处,突听一人惊叫道:“天心指!”
他这一叫不妙,却给秋云飞找出目标,闻声知是饿狼七煞中人,未等他音落,猛吸一口真气,嘿声全力一指袭出。
那人似是正逢其锐,只听“哎”字未出,人已扑地,显然是重伤倒下了!
陡然只听一人惊惨的声音传来道:“大哥……老五已遭天心指殒命啦,我们要替他报仇!”
紧接着四处大哗,无数诧异声嗡嗡交鸣,似都在议论饿狼七煞死亡之因。
其中有一声嘿嘿阴声问道:“二弟,他怎么会死了呢?”
所谓二弟的定是饿狼七煞的第二,只听他惨然道:“老五遭道那小子攻入口内罩门!”
秋云飞闻言一拉珊儿,顺左侧闪开数尺传言道:“我茫然一指已成功了!原来那家伙罩门是在口中,珊儿注意,余下六煞就会朝这方扑来!”
他说罢又闪数尺,觉出背后又是一洞口。耳中倏忽闻一人传声问道:“是‘八’字?”
秋云飞闻言大喜,立接道:“我是‘奇’字。”接着立朝发音方向接近,他知那是天魔在问暗号。
人一接近,觉出有人也迎上前来,听他又道:“小子,饿狼七煞与邪狼四怪当年都曾拜在我老人家门下,他们都认我为师叔,这笔帐如何算法?”
秋云飞传音笑道:“江湖大局平定时,小子愿受你老任何处罚,但目前不谈私仇。”
霹雳天魔沉吟良久叹口气道:“你少杀几个如何?”秋云飞传音道:“为了拯救江湖无辜之人,武林道义不准小子有半点私心,冒犯之处尚请原谅。”
霹雳天魔被他大义所服,只逼得哑口无言,正当难以下台之际,猝然喊声大起,显然饿狼六煞已采取一致行动了!
霹雳天魔闻言扑出,厉声喝道:“饿狼兄弟住手!”
“嘿嘿!”
在右侧方发出一声朗笑道:“老天魔你想阻止他们报仇么?”
霹雳天魔闻声立停,冷笑道:“你是‘酒色如来’?我不阻止,难道都叫他们去送死不成?”
这时饿狼六煞已扑了一个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秋云飞现在何处,广洞内特殊高手比比皆是,在一扑未着之下,显然不敢乱动!于是只好待机再扑,他们耳听天魔之言,心中也有点觉悟。
只听那名为“酒色如来”之人又阴阴冷笑道:“佛爷刚得无为子传音,说那小子的天心指已尽得相思女真传,佛爷正想试试他到底如何,你是本佛爷手下常败之将,赶快闪开。”
霹雳天魔似对他确感不敌,立即退回秋云飞身边传音道:“小子,你要小心,此人自称‘酒色如来’练就西方‘八百阿罗’禅功,功力高我老人家一倍,为小册子上最后一页中二人之一,心术邪恶之极,虽名为如来,实乃酒色之徒,外表无疑‘弥勒佛’化身,高大肥胖之极,出手却阴毒狠辣,你不可轻敌。”
秋云飞沉吟一会,立将沈露珊拉至他面前传音道:“老头儿请照顾我的珊儿,在此不断传出暗号,勿使我失去你们的方位就行了,以防御为主,千万别出手。”
霹雳天魔拉过沈露珊问道:“小子,你要大干了?”
秋云飞沉声道:“借敌攻敌,这是千载难逢之机。”
霹雳天魔提醒道:“这地方是洞内第八层中央,第九层尚未找到进口位置,八奇果据说在九层内藏着,你千万别只顾打斗,忘了奇珍。”
秋云飞握他一把,传音道:“如是则更须大乱才好,我去了。”
未几,突闻酒色如来厉吼道:“好小辈,你敢向老佛爷偷袭!”
他吼声一落,接着只听掌劲如潮排出!
但他掌劲未竟之际,秋云飞的声音在另一面道:“野和尚你一掌打错方向了。”
酒色如来似已怒气之极,未让他音落,掌劲已如电又到!
突然一声大震之后,说话的却换了一个人,只听他厉声道:“酒色如来,你瞎了眼么?竟敢对贫道下手?”
酒色如来闻言一怔,继听他冷笑道:“原来此地还有你财气老君在场,嘿嘿,咱们半年未曾见面了,这一掌就算打错了又怎么样?不服气就出手罢。”
财气老君闻言大怒,叱声:“接招!”顿闻裂帛震耳之声大作!
沈露珊陡然一惊,立向霹雳天魔问道:“这人是谁?”
天魔郑重传音道:“与酒色如来齐名之人。”
沈露珊耳听酒色如来正在叱喝力拼,劲风如利剑四射,立即道:“你老赶快传音秋哥哥,叫他留心此人。”
霹雳天魔摇着她的素手道:“他已得我老人家通知了,原来他存心去捣出这批人来自相大斗,妙,这办法真正不错,武功次一点的除了逃出之外,就只有奋力对抗。嘿嘿!一计害‘群魔’,当真聪明极了!……”
他忖思未了,只听财气老君厉吼道:“好小子,你这一指攻错了对象,怎的朝贫道背心下手?”
“哈哈!”只听秋云飞开心的大笑道:“失礼失礼!”
他语音一落,又听财气老君暴跳如雷骂道:“瞎眼的东西,一错不能再错,第二指还是贫道身受……”
他“受”字未落,似已突遭酒色如来突袭而中断,紧接着则是闷闷的沉雷轰隆大起,显然他是全力出手了。
这两个奇人一开始,洞内四周似已遭受强劲激荡,掌风霎时大乱。
这一混乱不要紧,天心指的偷袭劲力却适时从每个人的背后出现了,而且是防不胜防,霎时,一乱更乱,谁也立身不住啦!
洞壁虽是坚硬的石质,但哪能承受得住翻江倒海的劲力。一刻未到,整个洞璧只打得乱石齐飞,粉末充盈于空气中,使人呼吸感到困难。
这种空前的武林拼斗,真正是惊天动地,骇人听闻,武功如不出神入化的,不要说打斗,就是立身其中也会被压为肉泥。
秋云飞连点百余指,可说除霹雳天魔和沈露珊之外,没有不遭其暗袭的,他将整个局面捣乱后,立即择弱下手,无不以全力攻之,指到处,哼声迭起,功力弱的倒地重伤,内功强的也心惊胆寒,两个时辰之后,他不知伤了多少人,一声声慘叫痛嚎中,连最高功力如财气老君与酒色如来也觉情况严重了!他俩全未见过秋云飞的真面目,但印象里却将他视为一个空前的大煞星!
打斗依然如火如荼,秋云飞则愈攻愈紧,渐渐功力运到十成,他逐次觉出弱者渐稀,指力到处,抗力越来越强,但令他非常惊异的是,其中有十几人从来未出声喝叱,然功力大有与酒色如来、财气老君等相若,显然十几人亦是前辈特殊奇人。
霹雳天魔这时对秋云飞更是心服口服,他也是前辈奇人之一,但自认从未见过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精灵、智慧而年未二十岁的青年人。
沈露珊听出她秋哥哥指劲渐渐有异,传音天魔道:“老头儿,秋哥哥指劲无声了。”
霹雳天魔掌心已露汗渍,沉声传音道:“他此刻是真正运用全劲了,天心指练到这种劲发无声之境,唉!当年相思仙子在世的话,只怕也会感到自愧不如了!他一身武功可说是仙凡之间啦,我老人家真替他担心!”
沈露珊闻言大惊道:“担心?”
霹雳天魔握住她的素手道:“武功进境有三大难关,每一难关都是生死边缘,第一关突不破则走火入魔,第二关突不破则焚心而死,第三关最困难,在道教谓之尸解,佛门取名坐化,我老人家刚过第二关,而他却已接近第三关边际,这也是我与他武功的距离,但这距离太远了,以往不明他进境如何高深,但目前这场拼斗已完全测出他确已到这个玄境啦,据我个人所知,普天之下,恐无人可与他独斗了!
露珊闻言又喜又忧,紧问道:“第三关要如何才能避免呢?”
霹雳天魔叹声道:“操之于自然,非人能为也,武功到此已进入神练,个人已无能控制,完全脱离了心意之操纵,它无论于睡觉或清醒都在前进中,众人这种无上打斗中,那正是武功突进的最佳锻炼。”
他们口谈耳听,打斗已进入白热化了,天魔突然停止传音,拉了露珊急退道:“妞儿注意,打斗已分成三面了,秋小子独立一方,他竟接受了二十余特殊强敌攻击,此地已不安全啦。”
沈露珊闻言大急道:“我们绕过去帮他如何?”
霹雳天魔立即道:“别动,他正进入忘我之境了!仔细听,他停止了天心指,用的是最低江湖指式,嘿嘿!这才是武功的真正神化啦!”
话音刚落,突然一声大喝,立将霹雳天魔惊得住了口!紧接着只听有人惊惧大叫道:“那小子打出了什么掌风?”
这声音一出,忽听一人接道:“那是江湖未技“八卦掌,不!现又改为‘黑虎拳’了。”
沈露珊闻声讶然道:“老头子,这是无心人与失意客的声音。”
霹雳天魔传音道:“秋小子没有要他们的命,所以没有同三怪七煞死去。在我老人家感应里,七煞只有两人此刻仍在勉力支持,三怪已只剩下一个负轻伤的了!打斗如果继续不停,可能也保不住命了,这种山岳般的强大压力,就是他们已练成金刚不坏之体也会被压成肉泥,在这一场大斗中,凡抗不住天心指的被点伤再遭压力,再想生还的恐无其人。”
沈露珊疑问道:“秋哥哥为什么用那些从未学过的末技对敌呢?”
霹雳天魔叹声道:“妞儿,你武功虽强,然经验还差得远,他此际的意识里,已不是与人在打斗了,完全拿自然作为敌人,那种拳掌只是一种象征上的表示而已,真正的功夫全在精气神的总动态里,此际哪怕他毫不动手,对方也会感到有千军万马的攻击,移山倒海的力量,这作用在武学上叫‘神战’,练到此地步就是真正超凡入圣的关头,此关突破,武功才算大成。”
他传音一顿,紧接着郑重道:“妞儿,大部分人要退了,他们已无法抗衡啦。”
沈露珊被他拉到一个死角里,问道:“还有多少人留下来?”
霹雳天魔沉吟一会道:“好象还有九个人,他们都盘膝打坐了,一面五人,另一面是四人,秋小子独挡一面,他也坐下了,现已全部进入神战,其余的都朝五个洞口逐次退出去啦。”
沈露珊渐渐感觉拳掌无声,然而身上却增加了一倍无形压力,身体四周如被铁箍束紧一般难受!
霹雳天魔立即运出全功,传音道:“此地不能停留,我们力量不够抵抗了。”
他手拉沈露珊,朝洞外退出,至四十丈外才脱出无形功力的范围,吁口气道:“妞儿,那九人中好象有个女的,可能就是长恨仙子,我们继续出洞吧,洞外那仨个小把戏可能会遭遇危险,秋小子足能对忖两面敌人,你不要替他担心。”
沈露珊深知在内也无济于事,只得跟随其后出洞。
走出六七个岔道之际,忽然闻到人语之声,二人即悄悄接近注意,只听一人叹口气道:“八奇果还未见着,却累得人筋疲力竭,其中还有些什么人物?他们功力竟有那样深厚,看来连长恨仙子都要差上一筹。”
这声音甚熟,沈露珊一听就知是失意客,显然他是在和无心人对话。
沈露珊传音天魔道:“他们为何还没出洞?”
霹雳天魔沉吟道:“他们未出,其余的可能也还在洞内,显然对八奇果仍存侥幸之心,我们不管,先出去看看再说。”
二人出洞涉水,横渡对岸,沈露珊一指峰头道:“仨小与火龙神驹在那上面。”
霹雳天魔松手领先,瞬间翻上悬崖,只听崔文龄已在尖声叫道:“沈姐姐同老头子上来了!”
二人走近,沈露珊骂道:“谁叫你站在峰顶,大概活得不耐烦了,快到林内去。”
江炬峰哼声道:“天都半夜了,也没见一个人出来。”
沈露珊噘嘴道:“小鬼还埋怨哩,目前魔头广集,人家逃都逃不了,你们还胆大露面。”
二小对她似很畏惧,见她发了脾气就再也不敢开口啦,侯长风问道:“小姐……外面山摇地动,里面在作什么?”
沈露珊横他一眼道:“在作什么,你当真越来越傻了,天下魔头成群斗你主人一个知道吗?有一部分马上就会出来,临走时小峰和小文要你带着隐藏起来,谁叫你反而带到显露处来了?幸好群魔尚未出洞,否则不被活捉才怪哩。”
侯长风撞了一鼻子灰,被骂得大伸舌头。
霹雳天魔暗自好笑,忖道:这三个小精灵恐只有她才管得了!
忖着抬头一望天色,知时已近申末,对沈露珊道:“我再进去查探动静,你在外照顾三个萝卜头,必要时还得留心洞口,八奇果一旦被人得去就拦住死拼,那玩意儿绝对不能让人抢走,今晚八奇果不逃出,明天可能就会遭劫。”
沈露珊也知事关紧要,点头道:“就这么办吧,如果洞里有了变化,你老得首先出洞助阵,我一人哪能挡得住那么多强敌。”
霹雳天魔点头起立,摆手道:“这地方距离不远,你带三小守住这边悬崖上,火龙神驹任它自由行动。”说完闪身下山,箭也似地射往江面而去。
沈露珊依照其言行事,在悬崖上一直守到深夜,洞口没见人影,洞内也没听到声音,一切似都归于静寂。
她忽然想起一事,转头问候长风道:“你说对万莽洞非常熟悉,我问你,里面有几层知不知道?”
长风点头道:“有九层,俺师傅曾有严令,除第一、二、三层外,内六层禁止进去,说里面有阵法设置,进必触动地心邪气,有眼难睁,有力难使,非七七四十九天后邪气不会停止,除绝顶高手外,不饿死也得闷死其中。”
沈露珊点点头道:“还有,进出口恐怕不只两个吧?”
侯长风摇头道:“俺只晓得一进一出这两个,其他出进口是非常秘密而危险的。”
沈露珊听他说得有理,点头道:“这就无疑问了,除群魔之外,目前到的那些特殊人物可能就是从其他秘窖之处进入的。”
江炬峰急道:“洞口既多,我们只能守住一个怎么办?”
沈露珊苦笑道:“那有什么办法?就是这一个洞口力量还不够哩。”
四人谈着,不知不觉天已渐亮,四野除风啸水激外,余下的就只有猿啼鸡鸣之声,万莽洞的出口处始终无半丝动静。
沈露骚心中渐起焦急,她恨不得独自冲进洞去查探一番。但霹雳天魔言犹在耳边,外面的责任全靠她一人负担,于是,她急得只在悬崖边踱步不停,形似热锅上的蚂蚁。
天已大明,侯长风送上早餐道:“小姐,我想你吃过后还是冒险进洞看看去,怎的连老魔王也没有消息啦。”
沈露珊勉强吃了一点,立起道:“这次你们再也不要露出迹象来,我到里面一探就出来。”
她话尚未尽,突觉地面陡然摇撼不停,紧接着只听一声惊天大震响起,立见万莽洞口处一股浓尘冲出,霎时将江面遮蔽不见,声势之烈,使人惊心动魄!
沈露珊慘然大叫道:“完了,万莽洞内崩塌了,秋哥哥……秋哥哥被活埋了。”
她悲声刚住,即茫然地朝尘雾冲去,竟如疯了一般!
侯长风只惊得呆立不知所措,两小则陡然放声大哭,一个个也朝江面扑去!
侯长风一惊再惊,下意识就往江心跳去,他功力不够,竟是跳江自尽。
突然,只听一人大喝冲出,双掌一抬一举硬生生地将他托上崖头,厉叱道:“你想找死。”
侯长风似已失去理智,挥掌一阵乱打道:“你是什么东西,俺主人死了,俺不想活了!”
那人伸手将其拉住,面上浮出激动之情,良久才和声道:“孩子,你冷静一会吧,唉!你主人不一定就会死的,快坐下来不要乱动,老身还得去找回沈姑娘和两个小孩。”
侯长风挣了一阵没有挣脱,心情也渐渐冷静下来,但他两眼却落泪如雨,哽咽一会抬头道:“你……你是谁?……”
“谁”字刚出口,他眼睛却定住了,见到的竟是一个蒙面女人,那女人面罩黄巾,目露慈光,身穿素裳,晓风吹处,罗裙飘飘,清晨观之,真有天仙临凡之概!
“孩子!你忠心可佳,叫我红豆姑姑好啦,听着,千万别动。”
侯长风默然点点头,眼见她随风飘去,瞬间已飘没于尘雾之中。
顿饭之后,只见浓尘渐渐散落,江面又现出一片清朗,这时在万莽洞口却传出几声悲泣的叹息,继之,只见沈露珊携着崔文龄两小涉水而来,转眼间,她们已登上崖顶,一个个泪流满面,情绪消沉。
侯长风知道情况太坏,陡然放声大哭,悲不自胜,良久哽咽道:“小姐……主……人怎么样了?”
沈露珊摇摇头,似已无力回答。
侯长风没有再问,四人相对凄然。未几,只见那自称红豆姑姑的出洞前来道:“你们再在这儿等一会,老身尽一时之功,往各处查看一遍,看是否还有希望可寻,看这洞的情形,可能尚有不少人逃出来。”
沈露珊轻叹一声,举袖拭去眼泪,消极地道:“姑姑,我倒希望都没有逃出!”
红豆姑姑诧然道:“我是得一个银衣姑娘相告才赶来此地的,可惜迟了步,因是情况不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露珊闻言一怔,抬头道:“姑姑见了那银衣姑娘吗?她名叫巫丹?”
一顿又道:“姑姑既不明了近况,相信丹姐很早就出洞了,在她出洞之际,只怕秋哥哥还没与那九个强敌开始神战’,因之她一点也不知道后来情形,在神战开始之后,功力不够的魔头们都已撤离斗场,大家都在外洞另一、二层之间,我同霹雳天魔左前辈也是那时退出的,假若外洞有人出来,除我与左前辈外,只怕都是魔头啦,所以我希望再不要有人逃出啦,如是则江湖整个无事了,我秋哥哥虽死,也达到了他保护江湖的目的。唉,否则他太不甘心了……”她悲声难继,
不禁又鸣咽痛泣。
红豆姑姑摸摸她的秀发,爱怜地叹道:“孩子,不要悲伤,生死人所难免,只是迟早问题,老身虽未见过你秋哥哥,闻他独力卫道江湖的雄心,老身由衷敬佩之至,你也应该自豪才对。武林中凡心存正义的,只知有道,不问生死,假若有魔头逃出作乱,你得继承你秋哥哥的遗志,全力担负重责,象这样消极自弃,你秋哥哥如真不幸,他英灵也不同意的,孩子,振作点,据银衣姑娘说你的功力已到特殊高手之境!”
沈露珊耳听这一番大道理,心境稍觉平静,点点头道:“姑姑,我听你的教诲去做就是。唉!希望秋哥哥侥幸生还,否则我怎能振作得起来呢?你去吧,我们在此恭候。”
红豆姑姑叹声而去,沈露珊则带领三小慢慢行至峰头道:“长风,你去找寻火龙神驹来,姑姑一到我们就起程南行。”
侯长风对秋云飞视如亲手足,这时竟如痴如呆,闻言话也不知作答,只点头而去,那双飞毛腿此际竟如负有千钧之重,蜗牛似地慢慢前移。
一个时辰快到了,红豆姑姑没有回来,侯长风也不知找到哪里去了,四野竟如死一般地静寂,惟有江水无情地东流!
沈露珊茫然望着天空,她心中只感觉一片空白!两个小的低着头,小虫爬到身上还无所视,其状不亚一双白痴。
猝然间,只听一声宏钟般的大哭声传来,这声音一入耳,两小与沈露珊也被震得清醒注目,看出那竟是戈壁雷如疯奔到!
只见他如猛虎般咆哮悲嚎,两眼血丝满布,其状似负创的烈兽,走近朝沈露珊一跪大哭道:“小姐……!主人真被活埋啦?呜呜……”
其状虽粗,其情惨极!沈露珊叹口气道:“桑大哥,快起来,你是如何知道的?唉!活埋是真的,但生死尚未知道,我们今后的责任太重了。”
桑雷只哭得声嘶力竭,慢慢撑起巨大的身体嘶声答道:“我自脱离主人后就一直在找他,刚才遇上一个白衣女人才知出了大祸的,小姐我们要设法将洞挖开才好。”
沈露珊摇头叹息道:“那是不可能的,除非真有移山倒海之能。”
正说中,只见侯长风回来摇头道:“火龙神驹已通灵,它可能知道主人的不幸而奔往他处了,唉!希望它不要发疯,否则不知要死多少人!”
他说完又向桑雷笑道:“桑大哥,俺有一个笨办法,不知你同不同意?”
桑雷这时已停止哭声,流着眼泪道:“你有什么办法?只要是救主人,就是死也不妨。”
侯长风沉吟道:“第一去找其它秘密通道,如果找不着就拿有生之年来挖洞,生的找不着,死尸也要寻出来才甘心。”
桑雷跳起大声道:“我正有这个决心,咱们送小姐等走后就开始行动。”
沈露珊知二人意志坚强无比,料知劝也是白费,激动地道:“二位护主心诚,我非常感激,那就不必送我了,我们各行其事。”
她话声刚落,只见红豆姑姑已来,摇头道:“老身一时找不到其它秘密出口,惟襄王崖进口处去看过,但也被内部震力完全崩封了,这事老身还得继续侦察。”
一顿对沈露珊道:“你宜速带两小通知中原武林,刚才桑大侠的计划我也听到了,那就让他们去尽人事吧!”
沈露珊戚然地点着头,手携两小悲声而去。她三人一步一回头,泪如雨点般洒落,其情凄凉之极!
桑雷与侯长风送了一程,回头已不见红豆姑姑,知其是继续找寻秘道去了。
“桑大哥,你那把大剑正好用来掘洞,俺就负责搬运工作,咱们倦了就吃,吃了再挖,主人是我们唯一的知己,他既不存,咱们活着也没意思,尽此生精力去作,不成功则到死为止。”
侯长风言出于衷,心诚志坚,谁听了也会深深感动。
桑雷拍拍他肩膀道:“老弟,你我志同道合,普天下再也找不出咱们这样好的主人来了,走,先找神密出口,此生以此为任了,找不着出口时,咱们在此搭一座茅屋作永远之计。”
于是,他们心坚如铁,干那愚公移山之业,日以继夜地不断工作下去。
三月之后,时逢清明佳节,原野的白雪,这时已换上艳红的杜鹃:“碧桃花下帘旌,绿杨影里旗亭,几处莺呼燕请,马嘶芳径,典衣索做清明。”这是元朝张可久的清明郊游曲,写尽清明风光。
江南道上的游人,较往昔大不相同,行人中多有江湖武林中人,他们从中原每一个角落朝西湖拥进,临安城的客寓大有人满之患,最奇的是每个人臂上都带有一朵素色白花,而且面上流露着戚然之情。
百丈峰下的沈家庄院虽被烧过,但这时却已金碧辉煌,庭院三个,胜前数倍,听说是以江湖各大门派为首,召集各建筑师设计建成,这时在庄院外的广场上搭起了一座壮观而肃穆的席棚,内设灵堂,灵牌书是:“中原卫道奇侠秋云飞灵位”字样,东西塔有两大敞棚,天下武林尽聚其中。
原来这里正办空前的大丧事,是天下武林哀悼青年大侠秋云飞遇难大祭典!
庄院内除了死者秋云飞的亲属住在内院外,每个客房都住的是名辈俱尊之人,主办大祭之人是各派掌门人,男方以北神为首,女的以南仙为主,丧事已进行了十五天,然而到的人却越来越多。
这时在庄院大客厅中分八字形的坐位上坐着男女很多人,他们正在议论今晨传来三件惊人的消息,第一件是近日在通往临安的各大官道上出现一匹红神驹,凡见身佩刀剑,或似武功不凡之人,它一见便拦住去路,假若被拦之人臂上未戴素色白花时,它轻则将其逐退回头,重则蹄踢口咬,无一不重伤方休。
第二件是西南武林带来警告之信,说血帜双魔、媚夫人等被困万莽洞内的十余魔头已在西南现迹。
第三件传言说霹雳天魔与一个蒙面女人联手曾在昆仑山与各大魔头决斗过三日夜未分高低,后来被两个神秘人物所败。
这三件消息传到沈家庄院时,大大震动整个武林!人人揣想纷纷,惶惶终日。
客厅左边首座是北神,这时只见他微微欠身道:“我们已讨论两个时辰了,凭揣想是得不到结果的,众魔能从万莽洞逃出,其中定有原因,那非得找到霹雳天魔,否则无法知道内容,因天魔也是被困者之一。”
右边首座一人是南仙,她伤心秋云飞遭难之故,数个月来,人更苍老了,只听她叹息一声接道:“各位认为众魔逃出是因万莽洞崩塌并不严重之说,老身对这点并不乐观,原因小婿至今毫无音信,至于众魔死灰复燃之说大有可能,我们得谨慎提防。”
左座另一人微微起身道:“南老对那匹红驹的判断如何?是否即为火龙神驹?”
南仙点头道:“四海隐士与老身所料相同,今晨我已派露珊去寻,唉,只怕收服不了,该驹除秋云飞外,恐怕无人能降服它。”
五湖散人道:“那个红豆姑姑到底是谁?江湖上根本没有这个字号,她能与天魔力抗群魔,其功力之深无疑与天魔相等。”
北神点头道:“老朽对此人曾作天真之想,希望她就是当年的相思仙子,因相思仙子当年只遭长恨仙子重伤未死,相思子即是红豆,她可能就是因此寓名之故。”
众人闻言,莫不精神陡振,南仙忽然起立道:“北老儿此言大有道理,她可能伤势已愈,这次出世是找长恨仙子报仇的。”她话音刚落,忽见厅外急急走进一个青年人来,朝上报道:“李明轩启禀众前辈,现有霹雳天魔老前辈到灵堂前痛哭,崔文影姑娘正在叩头。”
众老闻报大震,齐身起立,鱼贯出厅相迎,人还未到灵前,只听一宏钟般的声音哭得悲痛之极!北神紧奔前去,走近拱手道:“前辈止哀,快请入内。”
霹雳天魔毫不理会,仍然伏案痛嚎,只听他边哭边道:“云儿,你是我老头子忘年知己,现在叫我到哪里去找你啊!万莽洞魔头生还,惟独你尸骨未存,岂不哀哉!”
众老齐拥到近前,闻言莫不悲凄!棚外武林人泪流满面。良久,北神再三恳劝入院,然而他悲声依然不停,显见其一生只有这件痛心之事!
入厅后北神恭请其上坐道:“你老请坐,让后生等一一拜见。”
霹雳天魔老泪纵横,久久才住声叹息道:“老朽一生孤独,惟秋小子是我的知己,怎不叫我悲伤?”说完又流下泪来。
家人捧上茶点后,他又道:“各位不必见礼,老朽有紧急事情相告,万莽洞全崩,其中除秋小子外,尚有九大特殊人物被埋,长恨仙子是九人中之一,老朽幸至第三层时即遭阻住,但也被封于三层洞内,幸三层外并不严重,尚有一秘密出口被群魔于两月后找出,昆仑一战谅各位早得消息,那蒙面素女老朽尚未知其为何许人,可能是相思仙子,但她并未与老朽谈话,惟后到击败我俩的却是当年西域二无常,其二
人功力与老朽相等,惟对方人手过多,蒙面女看势不佳即传音老朽败走,目前侦知,他们现准备横扫中原武林,不出一月,这事可能发生,今晚蒙面女必到,她说曾练成一大阵法可以防守,各位宜速传令,促中原武林齐集于此地,以待布阵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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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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