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飞见她说得肯定,心中也相信其言不假,故意道:“谁知你有什么诡计?他现在四处乱走,看样子也许是在找什么地方!”
银衣女闻言一怔,既而面现欣然之色。
秋云飞心中有数,装作警告道:“你别向他捣鬼,本人如果获知她有任何不幸,哼,承影剑下无情!再见。”
银衣女怔忡良久,既而眼睛一转,哼声道:“我非杀他不可,看谁奈何得了我。”说着故意转身而去。
秋云飞知她在测验自己是否真的离去,心想:“这丫头真厉害,嘻!谁叫你遇着的是我。”银衣女未闻回音,暗自嘀咕道:他真的去了,唉,我得去找那姓秋的,免其遇到危险。柳腰一扭飘飘然扬长而去。
秋云飞紧随在后,一阵阵少女的芬芳顺风吹送,扑鼻心畅神怡。不过,他对这馥郁之气早有享受,闻之无动于衷。
天池在白头山以东,属长白山脉中心之地,为天下胜迹,名虽为天池,实为一温泉湖,四周奇峰环立,芳草遍地。近池处,北面悬岩壁立,高与峰齐,东南西三面则是原始森林,幽奇绝伦,自古少有行人通过其中,然林隙实有秘径,外人不得而知罢了。双魔在此已隐居五十年,独池为其禁区,除徒弟银衣女外无人敢到,其对徒弟的爱护可想而知。
悬岩下筑有阁楼亭台,遍种奇花异草,红黄绿紫,四时不绝,外围间以翠竹新篁,风景幽雅,堪称人间仙境。
秋云飞一到峰外,知目的地已到,立即停步不前,有意让银衣女带路。
银衣女穿过秘径,立有两个风姿妩媚的丫头相迎,年龄都在十六七岁之间,衣服一白一红。
银衣女急急问道:“秋月、夏荷,你们看到有一个公子前来吗?”
穿白衣的闻言一挑柳眉答道:“什么公子呀!我和夏丫头没有见着啊。”
银衣女闻言道:“那么他一定走错路了,我们快找。”
两个俏丫头不明其故,但见她显出从未有过的焦急神情,立即双双跟上,四妙目到处搜索。
银衣女在回身之际又道:“我们到林外去找找,莫忘了,他是个穿青衫的公子,见着时只叫白公子就是。”
穿红的丫头接道:“什么年龄啊?人长得怎么样?”
银衣女信口答道:“不到二十岁,看来只比我大一点点,长得…嗨!死丫头,问这个干吗?还不快点走。”
“咯咯!呲呲!”两个丫头见她羞得脸上通红,忍不住都笑出声来。
银衣女似乎与她们闹惯了,气得蹬蹬脚,拔身越林而去。两个丫头一见,同时娇笑一声,竞都展出罕有的轻功尾追不舍。
未几,秋云飞看到三条娇小的身影如飞穿林而去。前面走的正是那银衣巫丹,他顽皮成习,隐身不现,有意让三女到处寻找,三女去后,只见他眼睛一转,闪身就往林内穿进。
两个时辰过去了,秋云飞已走遍了天池每个角落,这时却从楼阁上慢步下来,口中嘀咕道:“两个小鬼没有藏在这里,那又往何处去寻呢?”
原来他偷进去的目的是在找寻崔文龄和江炬峰两个孩子。
他缓缓穿过花圃,陡然似又想到什么便急急奔入林中,伸手向怀中一摸,继而抽出,往一棵大树根部塞进几件东西,加上白雪一盖,这才快步离开,回头一瞥之后,左侧穿行,约数十丈距离时才慢慢前进,这时已现出身形,态度非常轻松。
“啊呀!小姐快来,是不是这个人呢?”这是秋月丫头的叫声。
远远传出银衣女的娇答声:“一定是,在哪儿?”
秋云飞心中想笑,但不敢笑出声来,惊噫声道:“怪!这里怎的有女人说话?”
“咯咯,原来是个呆头呆脑的傻公子!”这是另一个丫头的口音。
秋云飞抬头看着两女,立即一拱到地道:“二位姑娘贵姓?小生冒味闯进此林,现在找不着出路,尚祈指引一二。”
两个丫头见他傻气冲天,更笑得不亦乐乎,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幸好,银衣女这时赶到一见嫣然笑道:“白雪,你真的找来啦!”说着飘身近前又道:“快随我来,过林就是天池。”
秋云飞见她如逢多年老朋友似的,态度自然爽朗,毫无半点忸怩之态,拱手道:“好极了。姑娘是谁?”
银衣女娇笑道:“我是巫丹呀。随我来吧。”
两个丫头闻言,笑着领道前行,不时还回首作鬼脸。
秋云飞装呆装到底,傻傻地跟在银衣女后面,心中可就乐开了。
沿途上,秋云飞东观西望,显出他对眼前环境的新奇羡慕之态。指这儿问那儿,口不停手不止,大有叹为观止之慨。
银衣女故意让两个丫头先走,自己慢步傍依,解说着,不时现出嫣然微笑。
入得阁楼,秋云飞故意乱抖满身灰尘,银衣女一见,立即招呼秋月准备洗漱。
秋云飞闻言摇手道:“不必!这里恐怕不太方便。”他完全是一套欲搞故纵的手法。
秋月闻言娇笑道:“这里有楼阁三座,每座都设有温泉洗澡设备,楼上书房寝室俱全,公子如不嫌此地裤陋,就玩个一年半载的也不要紧。”说完领先前行道:“公子请随婢子来,夏荷快作好晚餐啦。”
秋云飞故意搓手作态,勉强随行。
银衣女似是忽然想起什么,遥遥叫道:“秋月,你好好替公子清理衣裳,今晚我替他作套新的更衣。”
秋云飞闻言暗笑,心想:你对我的承影剑仍起疑虑吗?嘻嘻,我早就藏好啦!
秋月闻声知意,接答道:“知道啦,只怕内衣也满是灰尘啦!”
秋云飞一到浴室即道:“有劳姑娘,现在请便吧!”
秋月娇笑道:“别姑娘姑娘的,叫我秋月知道吗?快把外衣先脱下来,哎呀,脏死了,让我清理清理。”
秋云飞这下确实不好意思,但又不能坚持,只好硬着头皮慌慌忙忙地脱下外衣,三脚两步踏进浴室。
秋月一见大笑,叫道:“还有内衣呢?”
秋云飞没有回音。
秋月伸伸舌头,继而轻笑一声,举手就往外衣乱摸……
她当然没有搜出什么,触手只是几十两银子,很明显的,秋云飞连解毒金蟾等物都藏了起来。秋月折叠好衣服,反身飞奔而去。
秋云飞听到脚步声,轻笑道:“你们还差得远哩,哼,想在我面前玩花样。”
秋月回到正阁,朝银衣女摇摇头道:“除了几十两银子,其它一无所有,小姐想查的是什么?”
银衣女摆手道:“既然没有什么发现就算了,快帮夏荷摆酒菜,饭后速向总堂传令,任何人如遇白公子都不准阻拦,并让众人留意,无影飞侠已在附近出现。”
秋月打趣道:“小姐这令似乎从未发过,这次..….
“死丫头,又要烂舌根啦。”银衣女不等她说完就连忙阻止。
秋月娇笑一声,作个鬼脸而去.……
酒饭刚刚摆好,秋云飞已潇洒地缓步而来,摇头摆脑,口中还轻声吟哦些什么?神态轻松而愉快。
银衣女起立相迎,微笑道:“白相公对天池印象如何?”
秋云飞大声赞道:“人间仙境,真使在下大开眼界,外人身履其境,谁又知这四面冰峰之地,却藏有温暖如春的世外桃源。”
银衣女一面让座一面道:“常闻江南风光甲天下,在白相公眼光比较下,此地又当如何?”她突如其来的问一句,似尚未除试探之心。
秋云飞是何等机灵!闻言故意一道:“在下似未到过那里,如何比较?”
银衣女咯咯娇笑道:“请恕巫丹忘了公子记忆欠佳,失言之过,尚请原谅,此地缺少美酒佳肴,公子随便用点吧。”
秋云飞几日未进饮食,早就馋涎欲滴,客气两句,立即杯筷齐举,他也顾不了什么斯文不斯文,还是装疯作傻,怪样百出。
这一来,可将两个丫头看得笑弯了腰。
饭后,银衣女陪他漫步天池沿岸,指点远近风光。
一宿度过,第二日早餐后,银凤陪他参观总堂所在地,那是白头山主峰之地,冰岩交错,奇峰林立,中有如春谷地一处,房屋栉比,血帜派之徒分居其中,初成之局,似也有执司划分。
秋云飞暗地留心之下,发现左侧有堵险岩,岩外空空如也,显然为一无底深谷,指道:“那面为何没有冰峰树林?”
银衣女一面向同派打招呼一面轻声道:“那地方你不要去,岩后是一千丈死谷,纵有御气飞升之能,亦无法到达。”
谈话之间,秋月飞奔而来,远远叫道:“小姐,命令已经传达啦。”
银衣女点头道:“两位令主在总堂吗?”
秋月走近答道:“两位令主不在总堂,听说是追什么三子去啦。”
秋云飞闻言一震,暗道:三子可能是为了夺取两小而来,不知得手没有?
银衣女见他低头不语,问道:“你又在苦思过去啦?”
秋云飞心中一惊,立答道:“没有,在下在猜姑娘的身份和地位呢。”他答得毫无破绽。
银衣女娇笑道:“我在血积派里有着特别地位,凡是我有什么命令下达,不问内外大事,就等于两位令主的命令,除我之外就算一位井先生了。”
秋云飞点点头,似知未知的慢应一声。
主仆陪他参观了三个时辰,于是又回到天池楼阁午餐。
吃罢不久,主仆正在陪着他闲谈之际,只听楼下传来一声苍老的问话之声:“小姐在吗?”
银衣女闻声道:“是井先生吗?快请进来。”
一阵步履声后,门口出现了天机神算井奇那张奸诈阴险的干枯面容,眼睛似猴子般朝秋云飞溜来溜去,显出十分怀疑之态,故意奸笑道:“这位就是白公子吗?老朽失敬之至,刚才在总堂未曾迎接,尚请见谅是幸。”他笑着说着自行坐下。
秋云飞起身拱手道:“哪里,哪里,原来你老就是博学多才的井先生,小生久仰了。”他也似真似假的满口敷衍。银衣女轻笑接道:“先生到此,不知有何指教,进关之期,想先生已准备就绪了吧?”
井奇哼了一声,眼睛窥视着秋云飞,随口答道:“筹划倒是早已确定,然而令主必须查出红叶下落才行,昨日将两位小孩狠打了一顿,限其今日说出红叶真情,否则就地分尸,看样子,那两个小孩有招认之意。”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吐出,音调残毒无比。
秋云飞早知这奸险人物之名,见面已有防备,闻言便知他是危言恐吓,立时给他个不闻不问,无动于衷。
银衣女似无所觉,闻言接道:“早了断也好,免得外人常起抢夺之心。”
秋云飞见她说来毫无怜悯之情,不由顿起反感忖道:“此女外表天真,内心竟是这样毒辣,诚然人不可貌相。”
井奇观察久之,似乎毫无所得,即转口道:“小姐传令中说,无影飞侠已出现关外,此事不知确否?”他显出非常紧张之态,声音微带颤抖。
银风点头道:“这事一点不假,是我亲见其惊退媚妖妇等人,先生宜谨慎提防。”
井奇霍然站起道:“老朽就是为此而来,既为小姐亲见,其事已无疑问,老朽少陪。”临行又深注秋云飞一眼,拱手道:“白公子请坐,老朽告辞了。”
秋云飞起身送至湖边,眼望井奇去远,这才信步而行,他边行边想,刚才井奇那番话,他不能不相信,也不可全信,两小如果真遭拷打,相信已折磨得不像人样了。我该怎么办呢?
突然,他似是下了某种决心,只见他渐渐走至森林边缘,侧身听听后自语道:“今夜必须行动,再拖下去两小终会遭到双魔毒手。”
回头不见有人,如电闪入林中,观察一下,找到他藏物的那颗大树,伸手掏出承影神剑及两只盒子,那是解毒金蟾和侯长风交给他的假砒石王,他火速放入怀中,之后再慢步顺着林缘内侧行走,绕了大半个圈子,然后又出现在池岸边。
当他快进阁楼时,忽见夏荷自楼门走出叫道:“白公子,小姐去总堂了,叫你独自玩玩,她要晚上才回。”秋云飞笑答道:“在下独自玩惯了,姑娘请便。”
夏荷去后,不便即刻入阁,于是,再漫步于天池岸边,一直到秋月叫他吃晚餐时才回。
黑夜,估计在二更之际,他还没有动身,岂料楼外已传来一些声响,暗道:巫丹至今未回,恐怕有了什么变化吧?难道她对我已看出破绽不成?
一面怀疑,一面整理待发,良久,阁上没有异动,他实在忍不住了,立即化形跃出循声查去,发声处却是左侧林缘。
稍停,再往林边走去,四下一看,忽觉有两条黑影静立于森林之间,一见即判出是血帜派人物,他们正在细声议论。
“小姐已被先生留下议事,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这人的声音很轻,但含有焦急之情。
又听一人接道:“你先去通知秋月与夏荷两位姑娘,免其惊动那小子。”
“嗯,你怎的忘了先生警告,此事是瞒着小姐干的,一旦通知两个丫头那还干得成吗?先生很疑那小子是故意装着作迷的。”
秋云飞不须再听,知道井奇已采取了行动,这两人无疑是血帜派的死党。
忖思一下,闪身上前,顺势抖出承影剑,冷笑一声道:“好家伙,竟当我无影飞侠面前商议害人之事,那白公子就是蒙面侠秋云飞,你们行刺也不打听打听,他身怀爆炸红豆,摘不好连你们都要同归于尽,哼,既然被我发现了,那就拿命来吧。”
言毕剑出,“嚓的一声,左侧之人立即惨叫倒地,右侧之人正待逃窜,秋云飞剑锋倒转,手下留情,“喀嚓”去其一臂,存心留一条活命传信。
那人也够强悍,仅闷哼一声便负创而逃。
秋云飞知道马上会有人来,收起承影剑,翻身奔回楼阁,立即脱衣装睡。
刚刚躺下,突听秋月尖叫道:“夏荷,快去看看公子,我到林弯去去就来。”
秋云飞只听到一丝风声,夏荷已在阁外敲门,遂故意连连问道:“谁呀?”
夏荷答道:“公子睡了吗?没有事,小姐还没有回来呢。”
秋云飞听她机警非常,不禁暗暗好笑,慢慢答道:“你小姐一定有要事去了,恕在下不起啦。”只听夏荷嗯了一声,即轻步转身离去。
紧接着是秋月的吓叫声,夏荷的惊问声,继之叽叽喳喳闹成一团。
翌日,巫丹清早即回,但却绝口不提昨夜的事,唯脸色非常严肃,再也没有看到她的笑容了。秋云飞装做不知,照常有说有笑,饭后自个闲玩去了。
于是一连十余夜,夜夜都有无影飞侠的杀声和啸声,闹得血帜派满城风雨。
这一来,白头山顿成恐怖之渊,人人畏惧,个个惊慌,每夜都有几个死亡,奇在死者尽是双魔的死党,那些遭迷之人却一个也未伤亡。
井奇藏起不见了,他此时只能暗地指挥,银衣女日夜出动,有点招架不暇之态,然而,双魔却一直未曾回来。
秋云飞白天依然闲玩,一到夜晚,他就不知去向。
一日中午,秋云飞饭后正要出去闲玩”忽见银衣女从林中回来,露出十余日未有的笑容,远远的就向他打招呼。
秋云飞一见大感惊异,心中似有什么不祥的预感,但表面上依然笑着道:“姑娘今日回来的时间提前了,大概事情少了一点吧?”
银衣女微笑答道:“我特地赶回来接你去看一样东西。”她说话非常爽朗,表面上察不出任何痕迹。
秋云飞心知不妙,但仍笑道:“令师等带回了奇珍异宝吧?否则姑娘不会这样高兴的。”说着走上前去。
银衣女停步相待道:“快点啊,还要到总堂呢,再慢就赶不及啦。”
于是,秋云飞放快脚步,相随转往总堂,一路上轻言细语,表现得非常亲热。
银衣女不时回头望望他,面上现出很多表情,有关心、有怨色、最多的还似有一种戚然之情。
秋云飞心中有事,因之未曾留心观察,只低头故作恭谨之态。
银衣女突然问道:“你看我怎么样?……我是问姿色。”她忽然提出这个大胆的问题来!
秋云飞陡然一征,继而似有所觉,当下朗声笑道:“姑娘好比刚放的玫瑰。”
“嗯,玫瑰不是有刺吗?”
“那是保护贞操的武器,所以爱的人更多。”秋云飞近日测出她混迹群魔之中,但尚能洁身自爱,毫无失节行为,此言确是出于真诚,因此,说话也非常严谨。
银衣女深深地望她一眼,叹口气道:“有人说我是一朵罂粟花,你有何感想呢?”
秋云飞正容道:“姑娘既是有闻,量亦有是感,然而罂粟花是不知道自己有毒的,在下愚鲁,交浅不敢言深。”
银衣女良久未曾出声,看看总堂已近,忽然停步。显而易见的,她对秋云飞已有深厚的爱情。秋云飞面色都起了变化,他是何等精灵之人,他不得不深加考虑,他叫她放弃在血帜派的声望和地位,那无形中告诉他自己是爱她了,那今后的麻烦可就多了,而且,此女又是一个笑面罗刹,后果如何还真不堪设想。况且还有两个未婚妻一关难过。当然,这问题他都不太放在心上,主要是他对她没有感情,内心仅对她没有恶感而已,如说叫她放弃爱情,但又不愿其堕落下去,一个毫无人生观念的少女,叫他眼见其沉沦而不救,那是万万不可的事。于是,他沉吟再沉吟,只想找出一个两全之策....。
银衣女深深地注定他,一声不响地让他沉思。
秋云飞忖道:目前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说不定还是我生死关头,既然如此,大丈夫岂可在威力下屈服,要不然我倒情愿将来受罪而拯救她。
心有所决,毅然抬头道:“在下替姑娘熟思者再,取舍之道还在姑娘自己,然而是非厉害的分别,正邪明暗之区别,姑娘当较在下高明得多,内情如何,姑娘不言,在下委实无以置辩。”
银衣女面容一惨,叹口气道:“你是明知不言?或真无所觉?我实在无从捉摸,看来只有命运安排了。”说完慢慢举步,似有焦虑之心。
秋云飞抢前两步,回身问道:“姑娘,令师安排什么毒计在等候在下入网?”他干脆打开窗户说亮话了。
银衣女似已毫无隐瞒之心,叹口气道:“你真的没有着迷?”
秋云飞点头道:“你失望了吧?”银衣女摇摇头道:“刚刚相反。”
秋云飞惊异道:“那是为什么?”
“为的是蒙面大侠果然名不虚传,无影飞侠确是出类拔萃。”她语内含有充分表示敬爱的双重之意。
秋云飞对此早有所觉,但令他震惊的是一一她竟认出自己是无影飞侠?于是又惊问道:“你们已确定我是无影飞侠了?”
银衣女低着头,轻声答道:“仅仅我一人而已,他人只知你没有着迷。”
秋云飞吁口气道:“还好。”
“还好?我难道不会当众宣布你的真相?”银衣女故意发问。
秋云飞微微笑道:“你忘了爱情……哈哈……”他笑得非常爽朗而神秘!
“你这聪明而较猾的狐狸!”她笑着轻声骂道。眼睛射出羞赧的光芒。
秋云飞轻声道:“令师定已摆下天罗地网,逼着你来捉这只狐狸吧?”
银衣女点点头,继而叹口气道:“你快走吧。”
“你呢?”
银衣女叹息道:“你不要管,也不必管。”
“不行,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遭遇想像不到的危险,快说,令师究竟以何种方式来对待我?”
银衣女深情地望了他一眼,毫不保留地道:“红叶着落家师业已逼出,现正派井先生前去拿取,两小孩现吊在绝仙洞内,洞口有三道铁闸,每道厚有一尺,每道铁阐之间,上有坚岩一方,人一进洞,铁闸自闭,接着岩石落下来而充塞其间,那真是神仙也休想逃出洞去;你一到达时,内有遭迷一人在拷小孩,于是,你闻声明知有危险也前去解救,这是井先生的诡计。”
秋云飞闻言大惊失色,他倒不是怕危险,而是担心两个小孩再遭严重的伤害。立即道:“你只要指点在下去向,不要再跟着我去了,以免令师对你怀疑。”
银衣女摇头道:“我早就考虑过了,否则就不会前去亲自叫你,要进洞我们都进去,你虽对我没有好感,但是……我也……”她说不下去了,泪水在眼眶内荡漾。
秋云飞暗暗叹口气,知她确实对己有情,沉吟一会,突然出其不意地伸手一指,银衣女低嗯一声,立即被点住软麻穴,缓缓倒向地面。
秋云飞知她功力深厚无比,无须盏茶功夫就会恢复过来,他立即拔腿飞奔……
一到总堂之地,四顾不见人影,忖道:他们怕我拼命,事先藏起来了。
正想之际,耳听几声小孩惨叫之声传来,心中一紧,循声急奔……
事情果如银衣女所言,以前所见的那堵奇岩,此时已当中洞开,小孩声正是从洞中传出,他明知有险,但哪能阻止救人之心,连四周事物也不看一眼,闪身就往洞内冲进!扑进十丈不到,突然传来“喀嚓”、“哗啦”巨震之声!秋云飞无须回身察看,一切都有先知,他还是一个劲地往内冲,曲曲折折,洞势奇突,地势却越走越低,暗道:好家伙,他们先将两小孩带在上面拷打几声,现已带到目的地去了,否则那几声哪能传得这么远呢?
再降下一段,突然面前出现一点烛光,奔近一看不由大大一震,只见地上躺着两个小孩,正是崔文龄和江矩峰。
秋云飞走上前去,蹲在两小身边,伸手一探察知脉息正常,揭开衣裤一看,仅胸部受了很重的鞭伤,这时似已闷过气去了。
他细心的揉摩一番,两小孩渐渐清醒过来,但还是昏昏沉沉。
正在这时,一阵嘿嘱的阴笑之声突然传来,接着说道:“秋小子,绝仙洞从此赐给你做终身的归宿了,老夫有好生之德,洞内有三间石窟,柴米油盐干肉,应有尽有,够你们三人吃个三年五载的。当年相思仙子约束老夫兄妹也是这个手段,我焉能让她独美于前,哈哈!另外还有点疗伤药,那是我徒弟的德意,送给两个小儿治伤的。再告诉你,红叶现已取回,可惜上面字意尚未搞通,一旦搞通之后,哈哈!说不定老夫还会放你出来斗两下呢!再见啦,聪明的小家伙。”
秋云飞功力不够,他已没有雄厚的内功传言了,明知对方是黑魔的声音,但也只有听的份儿,闻言真是啼笑皆非。
立起身来,找到一间石窟,确见所言不假,拿了药来,替两小孩敷了上去。
三个时辰之后,两个小孩完全安好,但一见他时,惊异中似还有几份认识。
“你是……是秋哥哥?”江炬峰惊奇的大叫。
秋云飞怜惜地将两人拉到怀里道:“我们只见一面,你还认得出?”
两小没有惊慌之情,崔文龄接口道:“我和矩峰都记得,还有沈姐姐呢?你是来救我们的吧?”
秋云飞惊奇两小的沉稳和胆量,点点头道:“我找你们很久了。唉,沈姐姐和你姐姐也遭媚妖妇捉去藏起来了,可惜我来迟了,红叶已被双魔得去了。”
江炬峰摇头道:“双魔得去不要紧,我和龄子已将上面的话都记下了,等会再念给你听好啦。不过好像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相思仙子想念玉树书生一封未寄出的信而已。”
秋云飞闻声一呆,继而叹口气道:“纵或是秘密也没有用了,现在我们已被双魔封闭在地洞之内。”
崔文龄骇异地问道:“我们还没出险?”说着她环视四周一眼,又道:“真的还在洞中啊!”
秋云飞苦笑道:“我如不食下爆炸红豆时,那几道铁闸也困不住的,现在不能运动神功,看来只有听命于天了,你们记牢红叶上的字,以后若有机会能出洞再说吧。不过目前出洞是没有希望的,时间无法消磨,我不如干脆就教你们二人几套功夫吧!”秋云飞缓缓说道。两小一听教功夫,都喜得跳了起来。
秋云飞笑道:“你们先学‘卫道十三式’神剑法,学会后再教‘拯危五拳’,如时间许可,然后就教‘顺天三掌’,然而这不是普通武功,必须多多用心才是。”
两小知这三套奇学是他成名江湖的绝技,心中的惊喜,自是无法形容,莫不恭敬的乱点脑袋。
秋云飞就地画下图式,然后教以口诀,接着就演练招式,他不多教,按步就班的从第一式开始,不到纯熟时决不教第二招式。
自此以后,秋云飞天天以传艺来打发时间,他知急不起作用,唯一的希望是从那红叶的残句中寻找脱困之策。因此之故,他教完两小功夫后即埋头研究,其次是察看地洞的形态和性质,无非是想多寻求一点希望而已。
洞内没有时间可分,日期不知过了多久,秋云飞对红叶始终没有研究出什么名堂来,然而,两小的功课却进行了三分之二。
秋云飞已被困三个多月了,在这三个月里,江湖上起了不少变化,血帜派在关外已奠定了稳固的基础,全权交于什么长白龙和千山龙掌管,北方盟主阴幽在黑谷关的五龙山正式设立了血帜堂,南方盟主阳明在皖、浙、赣三省交界处的百丈峰也设立了支堂,双魔自率徒弟银风巫丹正在和媚夫人、东怪、两煞、失意客、无心人作霸主之争,原因失意答和无心人已与媚夫人宣布结盟而放弃中原武林盟主之位,唯有兰煞姑依然替中原武林护腰,但已发生不了多大作用,显然是势力单薄之故。
中原各大门派人才虽有,然而却没有一人是老魔们的对手。
南仙和北神率潜龙洞群众一直隐藏未露面,纵有在外面走动,那总是非常秘密的,或化装,或在夜间行事,大多数都借无影飞侠之名显迹!因此之故,血帜派和百花官两方不敢对中原武林采取显明的攻击,纵有行动,也都是在暗地下手;惩此,中愿武林可以说得益不浅,亦因此才苟延一时,但是,秋云飞被困的消息传出了!这消息给中原武林一个莫大地打击,使他们的希望破灭,因是之故,中原武林全都人心惶惶,魔鬼的阴影,紧紧地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无影飞侠的内幕,连正派武林知道的也不多,邪魔中却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银风巫丹一个人,巫丹因爱的原因,她明知也不愿意告诉任何人,她在中原的行动上,也因爱的关系而对中原武林很少下过毒手,这时,她渐渐地对两个师傅萌发了恨的幼芽,原因是她几次建议开闸而遭双魔坚决拒绝。这是她在师傅面前破天荒的第一次碰钉子!
一个娇生惯养的人,一旦受了委屈,她的心情是非常难受的,何况是她最关己的大事呢,所以她对师傅的反感自是常情。
冬去春来,时令又转到伸春季节了,秋云飞在白头山的绝仙洞内已待了五个多月的时间,两小从他那儿学的绝招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渐渐有点着急了,忖道:大觉神僧的遗言上有这么儿句说,“天心指为相思仙子打遍天下之一绝技,此技如须大成,必须有碧血神功内助,练碧血神功非碧血丹不可,此技练成,自能发挥潜在作用,一旦遇魔,指之所及,能抗者几稀矣!”
我既练会天心指,今后碧血神功等于普通之技,但两小所说红叶上字句不全,想来已无从查出其秘密了忖思良久,继而又自叹道:算了,就算得到碧血丹又如何?爆炸红豆是永远也没有取出的希望了。有碧血神功又焉能运用?除非华陀神医再世,将我肚皮破开来取出红豆才有希望。
“秋哥哥,你在想什么?快听,这洞壁怎地发出隆隆之声!”
江矩峰正在练得起劲时突然走来相告。秋云飞不愿以自己的烦恼来影响两个活泼的孩子,闻言笑道:“没有想什么。”继而一怔道:“洞壁发出隆隆的响声?”
“是啊!我也听到了!”崔文龄跳着过来答道。
秋云飞精神一振道:“让我过来听听。”
他飞快地走了过去,侧耳之下,并没有什么声音入耳,眉头一皱道:“你们是否有毛病?哪来的什么声音?”
两小跳脚否认,都说确曾听到。
秋云飞一沉,忖道:看样子似乎真有其事!叫道:“你们再听听看?”
崔文龄抢先上前,偏着个小美人脑袋,摇摇头道:“现在没有啦,谁叫你在想心事,刚才的声音大着哩,不走近也听得出来。”
秋云飞见她吸着嘴在埋怨,表情美极了,不由哈哈笑道:
“别向秋哥哥瞪眼,算你听的是真的不就得了。喂,你两个这时应作什么功课啦?”
“嘻嘻。”小文龄笑了,娇声道:“炬子烧火,我做饭。”
秋云飞笑道:“那快去啊!今晚好好打一顿牙祭。”
两小低应一声,高兴地奔经厨室。
秋云飞看着非常高兴,他这段对两小可说是身兼良师、兄长、慈母、严父等责任,但也因有两小在旁而去掉他不少的烦恼和寂寞。
他笑笑转身,走到有声音的洞壁前,忖道:既有声音传来,显然此壁对外界是很近的,可能就是巫丹所说的那天险绝谷的一面,假设不错的话,由这墙壁开辟一道洞门,相信不要多少时日即能完成,虽说是绝谷,但总比在这黑暗的幽牢里要好得多。
一线希望的吸引,使他马上就采取行动,探手入怀,立即抖出承影剑来,以他只敢运用的三成功力,振剑就往壁上急划,石壁虽坚,哪能挡得住承影剑的锐锋!剑锋到处,碎石如雨洒落。
秋云飞素有一股狠劲,凡事不动则已,一动则非达目的不可。
于是,他除了吃饭就控洞,也没有什么昼夜可分,他又没有什么疲劳,运动一下反而感到舒适。
时间不知过了多少,成绩却非常可观,估计已挖进十余丈深了,这时的两个小鬼也不练功了,除了做饭就是到洞里搬石头出来,做起来倒是非常认真!大概又进去两丈余深了,秋云飞突然发出一声惊喜的大叫来,两小闻声就往里钻,洞口不大,仅仅只能容下一个人往里钻,只闹得秋云飞背后一片叽叽喳喳!
秋云飞大叫道:“别挤,洞口已现出光来了!我们出困在即,千万别让敌人听到声音,快返回去,现在无须搬石头了。”
两小闻言,喜得又往后挤,都想先退出跳两跳。秋云飞回头一看,不禁大乐,心想:这真是一对可爱的宝贝。
高兴之下,他挖得更加起劲,“嘴”的一声,被他一剑穿个很大的窟窿,清新的空气,竟如灵泉般自洞口直钻而入,闻之使人舒适已极!他喜在心里,口中不敢发声,接着仗剑顺洞口四周乱绞乱削。
洞口越绞越宽,越削越大,看看已能通过人身,立即收剑入怀,偷偷地伸出头去!….触目处不由一震,原来洞虽成,却在万丈悬崖之半,上望不及顶,下观是绝谷,谷底全是奇高奇锐的石笋,暗道:这可怎么办,难道费这么大劲仅只得空气而已?想着退入洞内,将情况向小鬼们说了一遍,又道:“洞内既无绳子又无木棍之类,我们如何上岩或下岩呢?”
江矩峰接道:“管他,我们冒险用壁虎功向下溜。”
秋云飞摇头道:“那太冒险了,谷中有石笋。悬罐上的冰正在融化,搞不好,落下去必定粉身碎骨。”两小闻言知是实情,都低着头苦想。
秋云飞沉吟一会叫道:“出是一定要出去的,方法待我来想,你们只管收拾随身东西,莫忘了带点干粮,出洞后就难找吃的啦。”
两小应声各自准备,秋云飞再次钻到出口处,伸头详细察看一番,忽然发现左侧下方有株悬岩树,距洞口估计有二十丈之远,凭他内功,想象勉强能纵落其上,再下却不容易看出了,暗道:我得先冒险下去看看,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那树上另有新的发现也未可知。
决心已定,回头叫两小道:“你们的轻功内功我都很清楚,大胆一些,如见我在下招手时,炬峰在后,文龄先下,千万别大喊小叫。”
说完全身钻出,手攀洞口,双脚在岩壁上一蹬,身形如陨星下落……瞬息间,他暗喊一声:“侥幸!”
原来他已轻轻地落到那株树上,举目下看,不由大喜,暗道:确有生路了!立即向上招手,接着,两小也飘飘降落树上。
秋云飞笑道:“勇敢,没有一个畏缩的,快看,这树下突出的岩石很多,注意,不要被冰滑下去,我先下,你们还是按照次序限来。”
他说完即纵,节节下降,每纵一石,看去惊险非常,两小有他在前,心中踏实之至,在他们的脑子里,秋云飞竟成了保护之神。因此没有一个不放心勇在前进。
三人象一串珍珠般,转眼落到三根石笋尖上,秋云飞将手一摆道:“随我来,先到西面再说,那边好像比较有希望,只要岩石没有这面陡,翻上绝谷就不成问题了。”两小只顾点头,身体象两只小青蛙,随着他在石笋上跳掷不停。
大约是中午过后不久,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斜斜的,刚好照着三个人的动态!突然,东面的悬崖上发出几声惊孩的大叫,在绝谷下都能清晰听到,秋云飞闻声大急,立即道:“矩峰、文龄注意,敌人已发现我们的踪迹了,趁他们情况不明之际,我们要赶紧登上西岩上去,你们看,这边岩石参差不齐,突出部分很多,赶快登。”
他音落人升,半响之间,已十上其七八,岂知正在跃升之际,突闻岩上传来阵阵人语声,幸好爬的正是背阴一方,上面之人可能还没发现。
他心中在判断,两脚竟如播鼓一般不停地攀登,谁知他刚刚攀上岩缘之际,正面厉声扑到两人,四支手掌同时劈出排山般的功力,秋云飞冷哼一声,双脚一绞,闪开正面,抖手双剑如电飞出,轻喝一声:“回去!”接着两声凄厉的惨叫发出,那两人竟一齐拦腰两断:这时两小恰恰翻上,一见不由惊呆了!
秋云飞立即收剑,双手各拉一人道:“快走,敌人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是谁,这最好不过,短时内我们不要让魔头知道出洞之事,将来行动就方便多了。
他边说边奔,…口气走了十余里,但是,他们走得快,敌人追得也不慢,人声始终没有脱离耳朵,相反的却是越追越近了。
两小象被他提小鸡似的提着飞纵,四支小腿根本没有落地过,崔文龄在他臂下叫道:“秋哥哥,我们回头杀他们一阵行吗?”
秋云飞沉声道:“后面追的定有厉害人物,凭轻功可以想象得到,一旦回头拼上了,再想脱身逃走就很困难了,何况还会被他们认出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