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任空行匆匆奔进密屋,陡见石门竟然敞开着,不由心头大震。
密屋之内,东方尊和一个年逾百龄的老者相对而坐。
地上丢着一顶斗笠和一根鱼杆。
那老者面色苍白,淡然道:“老朽并非武林中人,却强管武林之事,早知必遭天谴,此番丧命便在顷刻,阁下满意了吧?”
东方尊苦笑道:“阁下既坏了本盟大事,又为武林消弥了一场血光之灾,纵死也算是值得的了。”
那老者哈哈长笑一声,忽若老僧入定,就此气绝身亡。
任空行骇然道:“主上…?”
东方尊淡然道:“外间如何?”
任空行道:“属下已遵主上吩咐,众人俱已下山。”
东方尊颌首道:“此人无名无姓,然依其武功,纵是你我二人联手,也抵敌不住他一招半式。”
任空行大惑道:“但他不是已经……?”东方尊截口道:“其实你应该明白的。”
任空行点点头。
他当然该明白,武林之中,无名的人,岂非比有名之人更加可怕。
荒山,野道。
邰盛率十余名昆仑派弟子,面色漠然地围住江湖浪子童超。
童超的面色也是一派漠然。
在他们身后五丈开外,胡醉抱着鬼灵子,与毒手观音和绝因师太师徒相顾无言。
瞿腊娜此时穴道早已得解,一双美目兀自泪光盈盈,只盯着胡醉怀中一动不动的鬼灵子,浑不知身外方物。
布袋和尚冲邰盛抱拳道:“并非老叫花敢来胡说八道,师门大仇,做弟子的岂有不报之理!然此时我等将办之事,却非得江湖浪子相助不可,此事委实与武林侠道气运有着莫大关联,邰掌门人能否看在老叫花薄面上。待咱们事了之后,再与童少侠了结昔年恩怨?”
邰盛依旧面色漠然,一言不发。
江湖浪子童超淡然道:“若邰掌门非替令师报仇不可,我江湖浪子绝不还手便是。只是尚请邰兄待在下要事办完之后再行动手,不知邰兄意下如何?”
邰盛忽一挥手,率本派弟子绝尘而去。
柳家堡。大厅内。黄昏。
“白马书生”柳逸仙、“小素女”梅素素、“铁算子”田归林和黑力铁姑正围桌而坐。虽桌上酒菜盛丰,却无一人下箸。
默然无声。
一年约四、五岁的幼童,溜到大厅门口,冲厅内众人大扮鬼脸,却无一人睬他。
他便是柳念樵。
见无人睬他,柳念樵气恼不过,将一条正巧游过脚下的倒霉的壁虎一脚踏个稀烂。苍莽密林,天光如晦。
一年约双十的白衣女子,悠悠长叹一声,凄婉无限地吟道:
“人生愁恨何能免,
销魂独我情何限!
故国梦重归,
觉来又泪垂。
高楼谁与上,
长记秋晴望,
往事已成空,
还如一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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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吟颂的竟是南唐李后主丧国之后所作的一曲如怨如诉的《子夜歌》。柳玮云以歌当哭!
夜风萧萧,林涛如潮。
一个隐密的山洞。
洞内,鬼灵子俯身而卧,胡醉、童超、布袋和尚和毒手观音分别以一掌顶住他的百汇、肺俞、尾闾和气海俞四大要穴。
绝因师太师徒面色肃然,仗剑立于洞口。
良久。
鬼灵子面色渐渐转黑,又从黑转青,而胡醉等人的头顶之上,早各自盘旋着一团氲氤白雾。
又过良久,鬼灵子面色渐渐由青转白,忽然胡醉等人同时高喝声,但闻“叮”的声。一粒细如牛毛的钢针自鬼灵子体内飞出,落于一丈开外。
胡醉等人收掌盘膝,各自调息归元。
约摸过了小半盏茶时分,鬼灵子“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污黑淤血!
少顷,鬼灵子又轻叹一声,悠悠醒来,气若游丝地道:“他不是……”
瞿腊娜早奔过来,扶起鬼灵子,含泪道:“别多说话,我已告诉了令师和胡大侠他们,被复圣盟囚禁之人并非独孤少侠。
鬼灵子淡淡·笑,随即沉沉睡去。
独孤樵缓缓睁开眼来,见一张美若天仙的粉面正对着自己,一时间只觉脑海中空明一片,直疑自己置身仙境。那绝色少女见他醒来,长长呼了口气方道:“你……你终于醒过来了。”
半晌,独孤樵才道:“你是玉女,我知道你就是玉女,对么?”
玉女颌首道:“你既不会武功,为何还敢出言无状,莫非不想要命了吗?”
独孤樵正自懵然,不知如何开口,忽闻十丈开外传来一少女之声:“玉女妹妹离开咱们未久,大约便在这附近了。”
玉女闻言大骇,只觉脑海中茫然一片,更不知心头所想。
当下抱起独孤樵,便往高处疾奔。
独孤樵兀自不知自己已然大祸临头,只觉玉女吐气若兰。一生之中,就数此刻最为畅快,索性闭上眼睛,自觉是在梦中腾云驾雾。
又闻一声娇呼:“金童哥哥!你看那不是玉女妹妹么?”
来的正是金童和阮灵素。
玉女大惊,运足全身功力,更不择路,只一个劲儿往高处急奔。
未久,玉女突然收住脚步,怔立当场。
——前面竟是万丈绝壁!
金童和阮灵素紧追而至,见玉女抱着独孤樵,金童面色倏变,“哼”了一声,冷冷道:“御妹,你可知此刻你抱着之人是谁吗?”
玉女慌忙放下独孤樵,喃喃道:“我……”
金童又冷哼一声,道:“先帝之仇,御妹未免也忘的太快了吧:”
玉女呢喃道:“可咱们……咱们答应过胡大侠,不能,,…,”
金童怒喝道:“够了:今日不杀独弧樵为先帝报仇,我金童誓不为人!”
言罢抽出双剑,一步一步逼近独孤樵。
独孤樵只呆呆看着玉女,兀不知自己丧命便在顷刻!
金童见状怒火暴炽,以剑尖顶住独孤樵前胸。独孤樵大惑道:“喂:喂!你要干什么?”
金童冷笑道:“待阁下见到阎王爷时,便知道本公子将如何了。哈哈……”
笑声未毕,忽见白光一闪,玉女的白练已然出手,早将独孤樵卷下万丈深渊!
金童一愣,却听玉女道:“血溅当场,终非,……,终非,,…”
金童截口暴喝道:“够了!”
阮灵素见状忙道:“童弟,如此万丈绝壁,独孤樵断无生理,还请童弟勿要加责于玉女妹妹。”
金童面色阴沉,冷哼一声,竟自率先离去。
玉女余阮灵素对视一眼,也自怏怏尾随下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