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蝴蝶又道:“任老贼让老夫转告贤侄,一粒解药只有一个月功效,若这一个月内贤侄无法缠住布袋和尚那老叫化,他的解药说不定便没有了。那狗娘养的当真歹毒!”言罢从怀中掏出一粒药来,冷风月谢过送药之德,殊无喜意地服了。心中又惊又怕,把千佛手任空行的十八代祖宗都操了个够,却也一筹莫展。却听玉蝴蝶又道:“老夫也是受了那老贼暗算,才不得不跑这他妈的一大趟。”冷风月正为玉蝴蝶竟会跑到这大漠来替自己送药深感蹊跷,暗道玉蝴蝶何等身份,岂会代人干这跑腿的事儿,莫非是发了羊癫疯不成!此时听他这般说话,顿时恍然,苦笑道:“原来前辈竟也着了那老魔的道儿。”玉蝴蝶也唯有苦笑而已,道:“幸好老夫这一个月内毒性尚不会发作。”二人本都是一代奸袅,对一时落人任空行掌心竟似丝毫不放在心上,兀自哈哈大笑起来。
方一笑罢,玉瑚蝶便道:“你对飞云剑夫妇说是练功走火入魔,那倒甚好,老夫有个计较在此,你一试便知飞云剑是否真起了歹意。”细细地将那计较分说了一番,冷风月大喜道:“多谢前辈指点。”便把去黄龙堡路径告诉了玉蝴蝶。玉蝴蝶道:“大功告成之后,那毒蝎子可得让她叮老夫一叮,哈哈?”冷风月道:“只怕前辈真被她给叮伤了,小侄可不好交待。”二人一齐淫笑,未了玉蝴蝶道:“那老夫可要先行一步,在黄龙堡等你们了。”冷风月道:“红婢乃小侄爱妾,还望前辈手下留情!”“老夫理会得,”玉蝴蝶长笑一声,笑毕,人已若翩翩蝴蝶,早在十数丈开外。冷风月就地盘膝而坐,运功助药力化开。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飞云剑夫妇才赶了上来,冷风月行功已毕,站起来笑道:“金前辈的轻功,当真可算是天下第一了!”辛冰道:“大哥,前辈呢?”冷风月道:“前辈说他在这大漠中憋了数日,快要憋出病了,大哥只好指明去本堡的路径,让前辈先行一步了。”辛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飞云剑却心头暗喜道,小贱人如此没廉没耻,冷风月却也不是东西!冷风月啊冷风月,这一着可是你失算了,待明日你病发之间,老子助你一把,让你魔上加魔。老子回去后,便为你服孝三天,黄龙堡这堡主之位嘛,嘿嘿,我飞云剑就当仁不让了。黄龙堡机关重重,只要玉蝴蝶那色魔不走,老子定有制他之法,到时若老子对那色魔软了手,我飞云剑便不是人养的!至于这个小贱人,到时也要大大的折辱她一番!
心头计较已定,飞云剑竟也笑道:“金老前辈的轻功故可称得上天下第一,大哥你的轻功,也足可惊世骇俗了。”冷风月笑道:“贤弟如此说话,岂不羞煞为兄了。”辛冰道:“飞哥之言并无虚妄,连金前辈都说轻功能及得上大哥的,天下也只有四、五人之数呢!”冷风月哈哈大笑,道:“承蒙他老人家抬爱。”次日午时早过,离黄龙堡只有一日半的路程了。飞云剑看看天色,笑道:“此时不知本堡的哪位姑娘有幸被前辈指教神功呢!”冷风月大笑道:“他妈的,但愿不是我那三个婢子才好,否则大哥我可难处……”话来说完,人竟栽倒于地,一动不动,恰似死尸一般!此时,恰是未辛交泰时分。毒蝎子辛冰看看天色,失声道:“大哥的病又犯了,这可怎生是好?”飞云剑抱起冷风月,道:“咱们还是将大哥先送回堡中再说。”辛冰也急着赶回黄龙堡找玉蝴蝶“算账”,听飞云剑如此说,只“嗯”了一声,率先朝前疾奔。飞云剑紧随其后,见怀中的冷风月与昨日发病时一般无二,不禁在心头道:冷风月啊冷风月,休要怪做兄弟的心狠手辣,实在是因为你们欺人太甚了!心头既如此想,右掌便不知不觉地抵到了冷风月的期门穴上,将掌力一分一分地输了进去。
冷风月惊怒交加。惊的是玉蝴蝶当真料事如神,飞云剑此举,无一不落入他的算计当中自己若不是服了解药,早将期门穴闭上,飞云剑只须运出三分真力,自己岂不就这般懵懵懂懂送了命!怒的是自己与飞云剑兄弟一场,他竟这般加害于己!飞云剑慢慢将真力加到四成,怀中的冷风月却了无异状,心头微觉蹊跷,便又加了一成真力。饶是冷风月功力强于飞云剑,这般闭穴防范却也大费真元,飞云剑若再加一成真力,他冷风月倒是受它不住。故飞云剑堪堪使到五成功力时,忽听冷风月“啊哟”一声,人已从飞云剑怀中跳出,立在三丈开外,满面大惑不解之色。飞云剑却是目瞪口呆。毒蝎子辛冰陡然收足转过身来,见状大觉诧异,“咦”了一声。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天色,都是大惑不解:自冷风月“发病”至此时,最多不过半个时辰!少顷,辛冰喜道:“大哥,你的病这般快就……就好了么?”冷风月装作大惑不解地道:“为兄正昏迷不醒之时,忽觉期门穴上有真力绵绵不断地缓缓输入,不知不觉便就醒了,当真是奇怪之极!”“期门穴?”辛冰失声道:“飞哥,是你——?”
飞云剑讪讪地道:“是我替大哥输入的。”辛冰道:“那岂不凶险至极,你?!”冷风月也不解地看着他。飞云剑道:“大哥勿怪人、弟少年学艺之时,家师传了小弟一套《飞云剑法》,却不传另一套更为凌厉的《飞云掌法》小弟不明就里,多次相询,家师才说练那掌法凶险甚多,还是以不练为好。直待小弟功夫略有小成之后,家师才将因何不传那套掌法之故言明,原来那《飞云掌法》实与大哥所习的天冥神掌有异曲同功之处,家师也是每日有一小时后昏迷不醒,症状与大哥发病时一般无二。家师直到晚年,才研透此疾解法,后家师每次发病,都由小弟将真力从他老人家的期门穴一分一分输入,因而——”辛冰大喜道:“既有此解法,大哥日后便无须多虑了!”冷风月心中雪亮,知飞云剑鬼话连篇,但他强忍怒气,也装作大喜道:“贤弟何不早说,倒让为兄在堡内多担惊受怕了十数日!哈哈!”飞云剑也哈哈了两声,心中甚是不解:莫非真的画虎不成反类犬,竟将他的故疾解了不成?!但他素知冷风月为人阴鸷深沉,日后可得加倍小心,且看他明日发病情形再作计较,当下便道:“并非小弟成心相瞒,实因天冥神掌与家师的《飞云掌法》并非完全相同,是故小弟方才也端的出了身冷汗。”冷风月笑道:“咱们自家兄弟,相救之恩,为兄谢过了。”飞云剑道:“大哥休要客气。只要大哥不见怪,小弟也就心满意足了。方才若一个不慎,小弟当真是万死莫赎了!”辛冰道:“你们兄弟俩还客气什么,咱们赶路要紧,若金老前辈果真……果真指点了红黄蓝婢,倒叫大哥为难了。”冷风月道:“弟妹说得是。”
三日昼夜兼程,又至次午时,离黄龙堡已不远,冷风月对飞云剑道:“稍会儿为兄若再发病,贤弟便依昨日之法替为兄解难如何?”飞云剑道:“这个自然。”口中虽如此说,心头却道:稍会儿老子抛着与这小贱人翻脸,一掌便击在你命门穴上,看你冷风月有几条小狗命!不料未辛交泰时分已过,冷风月却无甚异状!冷风月收住脚步,“咦”了一声,大奇道:“贤弟,当初你替令师解除故疾时,一般管得几日?”飞云剑也正觉奇怪,听冷风月这般问,只得装模作样地道:“家师他老人家一般是解一次管得七日,却不知大哥——?”冷风月道:“但愿为兄这一解也管得七日才好!”他这一说,连飞云剑也有几分相信了自己的弥天大谎,笑道:“大哥功力精湛,难说能管半月也未可知。”三人似是心情甚好,一路说说笑笑,到得酉时,已抵黄龙堡。守门之人见堡主与飞二侠夫妇联袂归来,自是又惊又喜,连忙开了城门肃立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