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伤人者人恒伤之
书名:凤凰天女之生死劫 作者:晓月语斋 本章字数:2534字 发布时间:2024-07-25

子期在听完弥月的叙述后,终于理解了梅朵母亲为何遭受族人的追杀,原来这一切都是源于梅朵那与生俱来的凤劫。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那是梅朵母亲爱至深的付出,然而,即便是这样的爱,也未能保住女儿那无辜的生命。

神族、凤劫、圣女,这些宿命般的标签,宛如沉重的枷锁,束缚着那些身怀神凤圣术的女子。她们渴望逃离这无尽的束缚,但等待她们的,却是充满动荡与不安的生活。梅朵虽已逝去,但她的凤劫仍旧存在,这一切已融入了子期的宿命之中。她庆幸自己得以重生,却也不得不接受梅朵那沉重的命运。

她凝视着师父那已略显斑白的鬓发,声音低沉沙哑:“月姨,您是我的亲姨,为何不早些告诉我这些?”

在子期的记忆中,关于梅朵的片段虽少,但梅朵与弥月共度的时光片段却历历在目。从三岁至五岁,是梅朵在凤山治疗心疾的日子,也是她凤劫从封印到逐渐稳固的关键阶段。五岁后,她开始正式学习武艺,往返于山庄与凤山之间,直到九岁那年遭遇劫难,子期的灵魂取代了梅朵,她随后被父亲送往凤山,六年来鲜少回家。

在离开凤山前的十五年里,子期并无关于梅朵九岁前的记忆。她与弥月共同生活了六年,师徒之间如同母女般亲密,弥补了她缺失的母爱。她铭记的是弥月严厉教导鞭艺的日子,也铭记着受伤后师父为她精心治疗和呵护的温情。因她练内功时心急触动封印,又是师父连夜为她护法修复。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子期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与弥月紧密相连,何况她们血脉相连,共同承受着宿命的重压。

弥月慈爱的目光在子期身上流转,她的小梅朵已经长大成人,虽然前路充满未知与风险,却是已具备一定的自保能力。她轻抚着子期尚显稚嫩的脸颊,声音中充满了关切与不舍:“桑儿,别怪你母亲和我隐瞒这一切。我们离开南羌已有三十余年,只希望你能与那里永远断绝联系,只做梅家的幺女,做你父兄的掌上明珠。”

她轻轻捋顺子期前额的碎发,继续说道:“没想到,这些人依旧不肯放过我们。桑儿,这一切与你无关。我叛出苍南族已有三十载,早已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们只想杀我,却对你并无杀意。你是苍南族目前唯一能够引渡凤劫的圣女,他们只想将你劫走,不会害你性命。你今后务必小心行事,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万一暴露身份,也不要与他们硬抗,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日后有机会再图谋外逃。”

子期百感交集,眼眸湿润:“月姨,你在说什么啊,娘去世十年,大仇未报,我怎么能这时离开你,自个保命呢?”

她站起身,紧紧握住弥月的手,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苍南族始终未曾放弃对圣女的追捕,我又岂能长久躲藏?与其被动逃避,不如主动出击,让他们彻底死心。”

弥月轻轻叹息,带着一丝无奈:“我又何尝没想过这一点,但几十年的隐居生活,让我远离了江湖纷争,几十年风云变幻,早已物是人非。我本想隐居至此度过余生,不再涉足江湖。可经此一劫再难苟且。不过,若贸然反击,我身边并没有足够的势力支持。”

“这难道不是形势所迫吗?”子期眉头微挑,坚定地说:“此地已经暴露,必然不再安全。月姨,随我一同去鲜卑吧,那里天地广阔,我们有机会逐步壮大自己的势力,再不会让苍南那帮人猖獗至此。”

弥月见子期言辞中充满了自信,不禁蹙眉,疑惑地问道:“你竟是去了鲜卑?我刚刚从泓儿那里得知你失踪的消息,未曾想你是去了鲜卑。这究竟是为何?”

子期突然陷入沉默,让师父前往鲜卑的决定,她是临时起意,尚未想好如何向师父解释。她在犹豫着是该透露部分还是全盘托出,心中颇感为难。

弥月见她言语间吞吐难明,便也不想急于追问,缓缓起身道:“既然没想好,那便不必急着说,为师不会强求你。如今你长大了,离家出走连一封信都没留,一去便是一年,全然不顾家人心中是何等牵挂与担忧。”

看着师父毫不迟疑地抬腿离开,完全无视自己内心的尴尬与无奈,子期再次感受到自己师父那脾气严厉的一面。她紧步追上,急切开口道:“师父,我说,我全说还不行吗?”

弥月的唇角上扬,笑意被藏匿其中,她怎会不了解自己外甥女的秉性呢?

她转身望向子期,心中充满了疑问。这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小姑娘,究竟为何会一时心血来潮,踏上鲜卑的国土?

“我,”子期深知迟早会被知晓,于是坦言道:“我做了鲜卑的王后。”

“什么?你竟出嫁了,还是那鲜卑王拓跋溟?简直胡闹!这哪里是私定终身,分明是私奔,你让梅家颜面何存!”

“谁私奔了?”子期反驳道,“我们是在鲜卑的王都,光明正大地举行了王后加冕典礼,他的臣民皆可为证。”

“你还知道那是他的臣民,可你身为魏国人,你的父兄知道吗?你的师父知道吗?”

就在子期欲要回答之际,门口传来叶江泓的声音:“好啊,那个传了一年之久的鲜卑神秘王后,原来是你,北凌这里为了寻找你,梅家都快翻了个底朝天,你倒是好,在那里当起了王后。”

叶江泓和妙妙回来的早,听到师父谈论起这段往事的秘密,便悄然偷听了大半。听到这里,他再也按捺不住惊讶之情,拉着妙妙一步进了屋内。

妙妙,名字娇小可爱,实际上却是个比子期年长五岁的高挑少女,她的面容清秀,有着小麦色的容长脸和一双如柳叶般细长的眼眸。一见到子期,若非师兄拉着,她早就冲上前相见了。

她一进门,便紧紧抱住子期,埋怨地说:“你这丫头,是不是失忆了?竟然忘了我们,一出凤山就没了音信,如今还成了别国的王后,你究竟抽的哪门子风?”

弥月上前拉开两人,她神色严肃地盯着子期:“你必须回答师父,你还是不是北凌的人?鲜卑与北凌世代为敌,多少军队百姓因此丧命,你却入了鲜卑王宫!此事若传到京都,梅家在大魏的势力也恐怕无法与殷帝抗衡。殷帝残暴不仁,一旦动怒,就会祸及九族,你可知?”

子期也收敛了笑容,她的眼睛深邃而沉静:“师父,您是在说我卖国通敌吗?不,我要卖的,是他的国。他不仁,我便不义。所以我未留只字片语,在大魏,格桑梅朵这个人,将会永远消失,便不会给梅家带来任何牵连。”

她凝视着弥月,声音坚定:“月姨和母亲都是南羌人,在大魏生活数十年,但南羌可曾给过你们容身之地?说到魏国人,当你们被追杀时,魏国又何曾庇护过你们一时?我与母亲遭劫时,是鲜卑人用命救过我。在我眼里,无论何地之人,敬人者人恒敬之,伤人者人恒伤之。师父,我并非君子,我有仇必报,我不愿让冤魂死不瞑目。叛国会如何,造反又如何,我定要睚眦必报,手刃昏君。”

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沉寂,最后这句话,让刚提着食盒进门的芳草和巧枝脚步一顿,刹那间感到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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