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玉带着周远暮主仆离开如烟楼之后便住进了一家客栈。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客栈,房间内陈设比较简陋。仅有一张方桌,几张凳子以及一张宽度不到一米二的床。
夜深人静,桌上烛火摇曳,窗外树叶婆娑。
云青玉花了半炷香的时间将小冷体内的蓝光逼出了体外,如今躺在床上的小冷虽依旧昏迷不醒,可已无性命之忧。
云青玉盘腿坐于床上,神色严肃,皱眉:“暮儿,准备好了吗?”
同样盘腿坐于床上的周远暮点点头:“师父,开始吧。”
云青玉双臂在胸前运功,手掌抵在周远暮后背上,用足了内力一掌接连一掌拍打在他后背,一道道蓝光自他体内被逼出。周远暮咬着牙,额间早已布满细汗,强忍着巨大的痛苦,没叫一声。
当最后一道蓝光自他体内被逼出来后,周远暮直接晕倒在云青玉怀中。
云青玉低头看了他一眼,手指搭在周远暮脉搏上,确认他无性命之忧后,单手用掌力将那些蓝光一一打散。
翌日,天刚蒙蒙亮。云青玉就雇了一辆马车,给了马夫两锭银子。
“您去哪儿?”
马夫接过银子,小心收入怀中。看到云青玉扶着两人,马夫赶紧上前帮忙搭把手。
车厢内云青玉撩开车帘:“叶国丞相府。”
“好嘞,您坐稳了,驾——”
马夫一甩马鞭,马蹄声响起。两匹并列绑着的马儿快速朝着叶国丞相府奔去。
如烟楼里。
蓝言昔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昨夜酒精的缘故,头还隐隐有些作痛。吃过晚饭,跟着萧玄睿离开如烟楼时已是日落时分。
这一路上蓝言昔都在想一个问题,她昨夜究竟是如何回到那间房里的?!
思来想去,脑中毫无印象……
似乎隐约记得有人帮她脱去鞋子还给她盖上了被子……
那个人是谁?!
“萧玄睿。”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何事?”萧玄睿止步,转身看她。
“昨晚我是如何回到房里的?又是谁帮我盖的被子?”
今夜月明如水,夜风徐徐吹来,一缕发丝被风撩起覆在脸上,蓝言昔伸手将那缕乱发理了理。
萧玄睿看着她,眸中映出她的样子,竟有一瞬间的愣神。半晌后方道:“你酒醉睡着,是两个小厮抬你回去的,林姑娘帮你盖的被子。”
蓝言昔愣愣的看着他。心中疑惑,是这样的吗?!
再次想起毒药一事,蓝言昔伸出右手手掌,不悦的看向萧玄睿。
“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什么?”萧玄睿淡淡道。
装什么糊涂!
蓝言昔瞥他一眼:“解药啊!”
“你吃的并非毒药。”
“不是毒药那是什么?”
“补药而已。”
“补药……”蓝言昔鼓起腮帮子,瞪着他,“骗子!”
“莫非你希望那是毒药?”
生平第一次被人用‘骗子’二字来形容,他本该恼的。可他心中非但没有半分怒气,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竟有几分可爱。
“你你你……”蓝言昔怒瞪着他在月光下极其英俊的侧脸,竟一时语塞。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路无话。
走了约两个时辰后,蓝言昔只觉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她怎么也想不通,萧玄睿堂堂一国王爷,又不缺银子,为什么就不顾辆马车呢……
萧玄睿是习惯走路锻炼身体,还是他太抠……
“萧玄睿我走不动了。”身后蓝言昔直接往地上一坐,双手捏着有些僵硬的小腿肚子。
“前面不远处有家客栈。”萧玄睿转身,看着她。
蓝言昔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和他并肩走着。
夜风拂过,树叶摇曳,附近有蛐蛐叫,月光在两人身后拖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果然,萧玄睿没有骗她,前面真的有一家客栈。
“要两间上房。”萧玄睿走进客栈,对掌柜淡淡说道。
蓝言昔紧跟其后。
掌柜笑着对萧玄睿说:“哎哟客官,真不巧了,本店现在只剩一间房了。”目光移向蓝言昔,再移回来。
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散发着满身酒气,晃悠悠跌跌撞撞走进客栈,险些撞到蓝言昔。
“客官,你……”
掌柜话未说完,萧玄睿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揽,瞬移到一旁。
“掌……掌柜的,我……我要一间房。”醉汉双手撑在柜台上,半眯着眼对掌柜说道。
掌柜惊奇的眨了眨眼,看向几米外一声华服的萧玄睿,再将目光移到醉汉身上,嘴角往下一撇,有些不耐烦,“没了没了。”
“哦,没了。”醉汉晃悠悠跌跌撞撞走出了客栈。
四目相对良久,他眸中映出她的模样,她眸中映出他的样子。
细看萧玄睿这张冰冷的脸,真是帅到无可挑剔,蓝言昔有一瞬间的愣神。从未见他笑过,不知他笑起来是个什么样子?突然有些期待看到他笑起来的样子。
摇摇脑袋,将思绪收回,她在想什么!
萧玄睿长相如何,笑起来又如何,通通与她无关!
掌柜重新将视线移到萧玄睿脸上,笑着说:“客官,你和你小娘子住一间不是挺好的嘛。”
听到此话,蓝言昔眉头微蹙,快步走到柜台前:“我不是他娘子!”
“哦哦,原来尚未成亲,难怪要分开住。”
蓝言昔盯着掌柜,声音提高了两分贝,一字一句慢慢说:“掌柜的,我说,我——不——是——他——娘——子!你听明白了吗?”
掌柜点点头:“知道知道,你们尚未成亲,姑娘目前还不是这位公子的娘子。”
蓝言昔白了掌柜一眼,眸光看向萧玄睿,希望他能出面解释解释。
萧玄睿一袭华贵的玄色锦袍,长身玉立,冷冰的脸上丝毫没有半分要解释的意思。
眸光再次移到掌柜脸上,声音再次提高两分贝:“我和他毫不相干,好吧!”
“知道,知道了。”掌柜又将目光移到萧玄睿脸上,“不过我家目前就只剩下一间房了,公子您看?”
萧玄睿正欲开口,一个江湖客从楼下下来,扔了一锭银子在柜台,边走边说:“掌柜的,退房。”
退了一间房出来,蓝言昔高兴极了,掌柜把钥匙交给萧玄睿,并叫伙计带他们去房间。
萧玄睿和蓝言昔走上楼后,掌柜看着蓝言昔的背影,小声嘟哝:“刚才他紧张你的样子瞎子都看得出来,你说你们毫不相干,你当我傻呀!”
蓝言昔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想着昨夜发生的事。
周远暮受了伤,小冷昏迷。
幸好一个身穿白袍武功高强的人及时出现救走了他们,这样想来他们应该没事。
萧玄睿昨夜救了他,不过那些蓝光是他弄出来的,所以她并未打算和他说‘谢’字。再说了,他救她是因为她是可以逼迫周远暮交出那什么破图的筹码。
“此药一日一次,睡前涂抹。”
林易轩昨夜给了她一个小瓷瓶,嘱咐她睡前涂抹,可她的眼神似乎话里有话。于是,蓝言昔从怀中取出那个小瓷瓶打开仔细端详。
果然,她的猜测没有错。
这个瓷瓶有两层,最上面一层是用于治疗伤口的药膏,而底下那一层则是药粉,中间的隔层里还夹着一张小纸条。
将那张纸条展开,拿起桌上燃着的蜡烛,细看纸条上写的一行小字。
“此药粉并非毒药。它无色无味,可溶于水,人服下之后便会暂时内力全失,药效的发作时间……”
夜里,房间光线太暗,蓝言昔又将蜡烛拿近了些,字还未看完,纸张的一角便着了火。
古代的建筑不像现代的建筑是钢筋水泥,也没有消防措施。古代的房子遇火就着,这半夜燃起来可不得了!
于是,蓝言昔赶紧将手中燃烧着的纸张扔在地上,用脚迅速把火踩灭了。
火灭了,安全了!
可纸条上写的药效发作的时间是多久,她不知道。
算了,不想了。
在手臂伤口处擦过药之后,她将那小瓷瓶重新放于怀中。
这一天的确有些累了,没多久蓝言昔便沉沉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翌日早上。
打着哈欠,推开门的瞬间她吓了一跳,萧玄睿正双手抱臂,坐于走廊的栏杆上,背倚靠在柱子旁。
萧玄睿该不会是怕她跑了在走廊上守了一夜吧?!
不过从他面色上看,气色不错,根本就不像是一宿没睡的样子。
“你……你在门外坐多久了?”
“不久,走吧。”
“去哪儿?”
“王府。”
古代的王府!一个多么令人身心向往的名词!
豪华,气派,琳琅满目,山珍海味……一切能想到的美好词汇似乎都可以与这个名词相匹配。
可是,他不是去做客的,她是去做人质的!
一路想着,不知不觉间已走出了客栈门口。
一辆马车停在街边,萧玄睿淡淡道:“上车。”
这一刻,蓝言昔忽然有些许小感动,虽然此行她是作为人质去王府,但好在不用再步行了。
车厢内还算宽敞,一张小方桌上摆放着一盘肉干、一盘馒头、一小碟咸菜、一副碗筷和一个装满水的水壶。还有一处可供两人坐着或是一人躺着的舒适区域。
萧玄睿翻身上马,挥动手中长鞭,马儿长鸣一声,马车从街道上驶过。
蓝言昔拿出怀中的小瓷瓶,紧握在手中。
林易轩在纸上写着那药粉无毒,无色无味,可溶于水,服下之后只会让人暂时失去内力。那么这一次便是她最好的逃跑机会!
打定主意后,她将药粉倒入水壶里,双手抱着水壶轻摇了摇,让药粉充分溶于水。自己尝了一口,的确喝不出任何的异样。于是,拿起碗筷愉快的吃起了桌上的食物。
吃饱肚子后,蓝言昔撩起车窗窗帘,从日出看到日落,从城镇看到郊外。
“吁——”
马车在一处风景不错的郊外停下,萧玄睿翻身下马。
蓝言昔也从车厢内下来,活动活动筋骨。
左脚脚尖垫起,顺时针方向活动左脚脚踝关节,再逆时针方向活动左脚脚踝关节。然后换右脚,先顺时针方向,再逆时针方向活动右脚脚踝关节。再然后双手叉腰,仰着脖子,顺时针,逆时针。最后双手交叉,来回转动手腕。
这一系列的动作落在旁人眼里肯定会觉得她脑子有病或者哪里不正常。但萧玄睿全程看下来觉得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甚是有趣儿。
觉得有些渴了,她走进车厢拿了水壶出来,迎着渐渐落山的夕阳,喝了两口水。眼角余光瞟向他,正不知如何才能让他毫无察觉的喝下这壶中之水。
身旁之人向他伸出手。
“什么?”蓝言昔有些懵。
“水壶。”身旁的人淡淡道。
蓝言昔高兴极了,面上却平静如初,将那水壶递给萧玄睿。
他接过水壶,仰头喝了两口。
蓝言昔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喉结上下蠕动了几次。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强忍着笑意,故作镇定。
“走吧。”
萧玄睿将水壶递给蓝言昔,她接过水壶后十分配合的上了马车,进入车厢内。
萧玄睿翻身上马,挥动手中长鞭,马儿快速奔跑起来。
蓝言昔撩开车窗窗帘,双手抱着布包里的那些沉甸甸的银子,十分愉悦的欣赏着大自然的美丽风景,口中哼唱着现代的古风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