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接下来的拍摄安排,祁蔓才有空出来查看进度,七月底祁蔓就带着小侄子来平刘村安排拍摄前期工作。
又经过十几年发展,这里再想布置成拍戏需要的样子,已经需要做大幅度调整了。
“以前我小时候,这里路都是泥巴,你爸来的时候我们这连路都没有,一场雨直接堵得连山都出不去,我上初中就好多了,后来大学我们这就挺好了。再看现在,家家小汽车,哥这咋样,跑车。以前别说没钱买,就是有钱买都开不进来。”
这次拍摄刘响把自家经营的民宿腾出几座最好的院子给剧组主创团队住,他虽然三十好几了,但在他爸眼中依然是个不着调的。
“大学一毕业,我爸就让我接班,你说当村官有啥好?忙叨叨又没几个钱,成天到处跑,我就经营这片果园,再把民宿做大做强,哥在那后面山里还有几栋小屋呢,等我把那片山都包下来,再好好规划规划,到时候你来,咱好好转一圈。”
刘响是个话痨,大概是这几年做生意经常要跟人打交道,他是越来越能说了。韩佑根本插不上嘴,他就听一句点一下头,这种配合又好奇的态度,让刘响更有表达欲了。
两个人就一边看着剧组搭景,一边干点不紧要的粗活,重点是唠嗑。
祁蔓出来看一大一小还在聊,笑问:“都说什么呢,怎么今天没带他出去淘啊?”
刘响尴尬挠头:“蔓姨,我那哪是淘啊,是您这位贵客来了,我想找点稀罕玩意招待您嘛。我婶前两天还问呢,说咱们这学校都有原来小半个村子大了,问要不要重新给你们找个差不多的过度一下?”
祁蔓往果园外的布景区看了看,“看有没有吧,没有也没事,这么多人开过去,也不比单独搭个景成本低多少。”
刘响点头,“行,那我看看,不行就这些拆了再搭呗。蔓姨,你说咱这电视剧播了,我们这儿生意是不是还能更好啊?”
前些年平刘村因为向晴的强势推进,很多项目都在这里得到了尝试,也因此把平刘村的人均收入带着上了好几个大台阶。
真站得高了,村民们就没那些谨小慎微了,他们把目光放在了附近的几个村庄,甚至是附近的几个镇,几个县。
刚才刘响说的那片山就不是他们村的,而是隔壁的村子,在他小时候,这村子都不能算他们隔壁村,而是隔着三个村子远的外地。
刘响就想,这些年村里人口多了,家家都有小汽车开了,但人日子好了就想更好,他们这村要被拍成电视剧了,肯定还能让人气更上一层楼。
那他也不用等攒够本了,直接去银行贷款,确定能做出来结果的情况下,先动就是先发啊。
可祁蔓兜头就是一盆冷水:“这说不好,毕竟是展现新农村面貌,以几十年发展变化为主题,跟你们做旅游引资招商的侧重点还是不同的。又看中什么项目了?”
刘响不好意思在祁蔓面前夸夸其谈,就说:“没什么,就是小本买卖,哪能算项目啊,不值一提。”
祁蔓笑了笑,又去看侄子手里的活:“你这忙活什么呢?”
韩佑举起手里的木头,笑着说:“响哥教我做椅子呢,说他们这才有这款式的椅子。”看了看周围,他才小声开口:“姑姑,这椅子挺好看,拍戏用完我能带回家吗?我还第一次做椅子呢。”
祁蔓笑着问:“你怎么还干起道具组的活了?用刀小心点啊,别削到手了,你洛爸刚才打电话来了,说等那边杀青就来看你。”
韩佑忙放下工具,站起来问:“真的啊?他们什么时候来啊?怎么没跟我说啊?”
祁蔓又笑:“说你人气太旺,怕影响你应酬。马上天冷了,你姑父过几天来,你要带什么跟他说,别漏了。”
韩佑忙去打电话,他来的时候还是夏天,只带了几件薄外套,现在早晚都天冷了,虽然网上也买了几件,但还是没自己那些好看。
听侄子在那儿絮叨,祁蔓挑了张椅子坐下,“说吧,什么项目呢?还没出来就听你在宣传你的发展计划了。”
刘响小时候不知道祁蔓是怎么个有钱有事业,长大了他知道了就发现自己真是个村里娃,当着人家这种几千亿身家的成功企业家说自己想包片山建几栋房子做民宿?
太现眼了吧?
不过祁蔓都问第二遍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献丑,结结巴巴说了一通,又期期艾艾问:“蔓姨,你觉得这能亏吗?”
祁蔓笑:“那不至于,你们这儿人口增加稳定,未来几年势必还要往外发展,先占先赢,这想法没错。不过你想做大做强,只是自己包就欠缺点前景了,生意是小利,民生是大义。两相结合才能名利双收。”
刘响没太理解,祁蔓就说:“这附近几个村,还有你们这个村,项目都得通过村里来批吧?俗话说,贿官为腐,利国为忠。跟这几处的村委会搞好关系,别只想着包地这么单一,要把好处给到每个村民手里。自家的买卖才肯用心维护。”
刘响琢磨了琢磨,问:“这怎么给他们好处呢?让他们给我打工?给他们股份?那得怎么分啊?我要分多了,不就白干了?还得投不少钱呢。”
祁蔓笑了笑,问:“那你父亲一年能挣多少呢?如果他不当这个村支书了,你这些买卖还能这么便利吗?不用解释,政治资源就是天然的优势,都不需要直白到走关系那一步。像你婶,她如果没有高干背景,能这么一做几十年都不用挪动?”
看着对面的憨厚青年,祁蔓有些感慨:“你啊,跟小时候还差不多,热心,直爽,就是缺点心眼。咱们这是个人情社会,欲取之,先予之。”
拍拍沉思的刘响,祁蔓笑着说:“人为活着去破坏环境,活好了就得维护环境来成全自己。好好琢磨吧。”
刘响还在自己可能要亏本赚吆喝的天人交战中,他恍惚点点头算做回应,就一直坐在那儿想,他要不要学他爸傻乎乎的玩牺牲奉献?
不过祁蔓说的也对,要不是他爸还有县里他婶,他家这些买卖还真不能一做这么多年,早就该有人来摘现成的桃了。
祁蔓也不管身后在怎么挣扎,一个农村孩子能把生意做起来,这已经很不容易,能想到把生意做大做强更是强过了很多同龄人。不能要求他还能俯瞰全局。
绕着片场晃了一圈,祁蔓再回来,韩佑跟姑父也嘀咕完了,回头跟姑姑说:“姑姑,姑父说家里最近忙,嚎嚎去了好几家幼儿园面试结果都不怎么好,姑父想在家好好培训他呢。”
本来这面试的事是万婉要做的,可她又放不下难得的巡视婆家产业的机会,肖珩一提,她就答应了。
那望子成龙的心态使然,万婉找的幼儿园当然也没有差的,肖珩好多年没在家带娃了,但教育家的心还炙热着,当着儿子儿媳妇的面,他满口承诺:“肯定能让孩子上这其中一所幼儿园,你们就放心忙去吧。”
结果,就悲剧了。
“嚎嚎,你不是国外出生的吗?怎么英语这么磕绊啊?跟爷爷说,”
肖珩本来是念一句让孩子跟一句,后来发现孩子根本记不住,他又改成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教。
可效果依然渺渺。
祁蔓觉得肖珩就活该,孩子上幼儿园就该父母操心,哪有让父母闲着爷爷去陪面试的?这不闲的没事嘛。
晚上打电话,肖珩还不肯认:“孩子挺聪明的,就是国内的面试环境他还不太适应,我刚开始教嘛,他才两岁,明年肯定能上。”
祁蔓直接说:“什么叫不适应?他还在国外面试过托儿所吗?一岁就回来了,这都半辈子在国内了,他还得怎么去适应?这两口子也不知道怎么教孩子的,都有一口流利的英语,怎么就没教孩子几句?”
肖珩也郁闷呢,“说之前太忙,孩子就跟着保姆,那保姆也是个华人,她说汉语。回家我们不是也没想长期带嘛,而且才两岁,能教什么?你说现在幼儿园,两岁的孩子能考什么?居然还能有那么多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