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蔓笑起来，她抬手揉揉小侄子脑袋：“胡说八道，这有什么好丢人的？不上学的多了，合群有什么好？难道周围的人都去吸毒嫖娼，你也要去吗？”
“这小子，咱们家一个赛一个有主意，怎么就你爱随波逐流啊？”
祁蔓勾着小侄子肩膀，豪气放话：“跟姑姑去山里逛逛，等回来带你好好玩儿，你爸就太保护你了，当纨绔有什么不好？跟姑姑混，以后保准谁都不敢说你没见识，一帮小毛孩儿，他们都见过什么呀？”
肖珩只当老婆是童心未泯跟侄子开玩笑，没想到祁蔓找到韩诺还真说：“这孩子就太本分了，不能总让他往框架里钻，我带他出去转悠转悠，你俩又不差钱，让他学学二世祖的做派也不是坏事。”
洛无恪皱眉：“哪有人上赶着学二世祖的？不上学无所谓，但总得找点自己感兴趣也有意义的事做，成天混日子怎么行？你跟姑姑说跟她去玩儿的？”
韩佑又低头：“嗯。”
韩诺一看是这样，忙开口：“挺好，去吧，二世祖也不是全无优点，至少你开心嘛，也有很正派的二世祖，佑佑，你就去玩儿，放松一下。”
晚上回到房间，韩诺说：“这孩子太传统太老实了，总想着让我们脸上有光，可平心而论，我们又多让长辈脸上添光彩了？祁蔓说得对，咱们又不差钱，哥哥姐姐都在优秀了，他放松点也没什么。”
洛无恪拧着眉头，“我是怕这孩子有什么心理问题，我跟学校沟通过了，他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是想我们多陪一段时间，谁知道他转脸就要跟小蔓去。”
韩诺心紧了片刻，又放松下来，“算了，他姑姑毕竟是在大山里，人多跟自然亲近心境也能开阔些。而且他姑姑可不会养闲人，忙起来就不会瞎想了。”
洛无恪也只能这么想，他侧头往外面看，“小时候也挺活泼，长大怎么就成了这样，走路总低着头，跟欠了谁似的。我们这教育到底哪儿有问题？”
韩诺一阵笑：“怪只怪我们给其他孩子安排了学习天赋，没给他安排，这孩子从小就生活在哥哥姐姐们的阴影下，他怎么能没压力？他又不肯跟差的比。”
第二天一大早，洛无恪就带着韩佑去申城办理退学的事，他非常强势地让校方通知另外几个家长来道歉。
“我儿子身手好，防卫能力强，就是他应该被霸凌的理由吗？”
校长办公室里，洛无恪看着对面畏缩的校长，眼神锐利：“如果这就是你们学校对霸凌受害者的态度，我不介意召开一场记者会，看一个守学校规则一直勤奋学习的学生该不该受坏学生怂恿，小小年纪就胡乱逞凶。”
校长吹着空调都忍不住直抹汗，“韩佑爸爸，这都还是孩子，昨天我也第一时间了解清楚了，都是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那几个还在医院呢，韩佑同学没什么事，”
“这么说，我儿子得躺在医院里，最好被打死，我才能来学校维护我家孩子的权益了？”
洛无恪直接站起来，“既然校长没有解决问题的态度，韩佑，走吧。”
校长一看这架势忙站起来拦，“洛总，这不是在商量嘛，您难得过来，消消气，消消气，今天真闷，韩佑，学校不是想偏袒谁，只是那几个同学确实伤得很重，”
看洛无恪抬腿要走，他忙说：“您放心，这事确实是他们做的不对，只是都在医院陪着，您能不能等一天？我明天一定让他们来道歉。”
从学校出来，韩佑又有点心虚，他昨天一开口就是退学，其实也是自己不想读了，这所学校比芸菁还难混，一堆学生不是炫富就是眼高于顶，他是哪边都不靠。
“爸，我们真让他们道歉啊？”
“不让他们道歉，你回家闹那么一出做什么？你爸说了，一定得道歉，不然他就曝光这事，网暴他们。”
洛无恪说着又忍不住笑，搂着儿子肩膀说：“该争取的一定要争取，你被围起来能还手，其他人呢？他们就只霸凌你吗？这种事，遇到就得强势表态，不能忍让，知道吗？打坏了爸赔钱，不能让自己吃亏。”
韩佑直点头，又回头看身后的教室，“爸，我现在就去收拾吗？”
洛无恪点头：“就现在吧，收拾好回家住一晚，明天咱们过来接受完道歉，你就回去跟姑姑去山里吧。”
看孩子一脸轻松，洛无恪又笑：“这傻小子，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要知道怎么能让自己开心，那爸爸们就放心了。”
韩佑放松下来，问：“那爸爸，我能就当个二世祖吗？每天领生活费，就什么也不用干，你们出去好意思介绍我是你们的儿子吗？”
洛无恪笑了声：“好意思，就是生出个先天不足，我跟你爸也不能扔了不要啊，看你长得，不缺胳膊也不少腿，该有的鼻子、眼睛都长在该长的地方，比我们当初做的最坏打算好多了。”
其实从来的第一个月，韩佑就不想在这儿待着了，但看父亲忙前忙后给他找学校，他不好意思开口说要回去。这几年除了学习，他就在煎熬该怎么跟家里说。
“爸，我该早点说的，白挨这么久了。”
这两天看家里上下的态度，韩佑很后悔，他怎么就没早点跟家里说呢？
但洛无恪没认同：“太早说我也不能同意，人总要尽力尝试过后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失败。你就来一两天，几个月，就说不合适，我们家可没有轻言放弃的孩子。但都三年了，你能适应早就适应了，还不能，咱们就坦然面对。”
这次来申城，洛无恪没让悦姨他们收拾莫宅，而是跟儿子住在当年莫姨婆送给两人结婚用的公寓里。
洛无恪和韩诺时不时就要来看儿子，悦姨定期都会让人来收拾打扫，有时候韩佑不耐烦在学校待着，也不好意思回京城，他也会在这儿过周末。
“还是家里好，爸，晚上吃什么？”
韩佑揭开沙发上的防尘布就往下一坐，“我们点外卖吧，楼下好多好吃的餐厅，就不自己做了，天热了。”
才六月，申城就燥热得很，韩佑不想动，洛无恪也懒得去买菜，他放好行李箱，就冲儿子招手：“走吧，哪家餐厅好吃？我们直接去吃。”
韩佑领着父亲去了另外一家餐厅，“爸，我没钱，您请就请我吃顿好的吧。这家特别好吃。”
洛无恪对未成年的孩子一向不肯太放纵，但晚饭吃到一半，他把一张卡递给儿子：“从今天开始，你就要走向社会了，这是送给你的独立礼物，密码是你的生日。”
韩佑有点慌：“可我才十六，可以有自己的卡吗？”
洛无恪随口说：“十六也不小了，可以独立了。卡里钱也没有很多，跟着姑姑也要帮着做点事，她管着那么大个剧组，没空管你，自己管好自己，好不好？”
韩佑连连答应，他从小到大成绩都不理想，放假都不敢放松，突然退了学，他觉得整个人生都被点亮了。
看孩子难得有了点小时候的活泼，洛无恪就没提让他找自己感兴趣的事再去学习，才十六岁的孩子，根本没必要那么急着去找一生的方向。
晚上，洛无恪给韩诺打电话：“孩子挺好的，开朗了不少，以后的事等他缓缓再说吧，很多人得到晚年才能想明白自己想做什么，他还早。”
韩诺也松了口气，又问：“学校怎么说啊？”
洛无恪坐在床上，叹道：“还不是扯皮，想模糊这事的性质，不过已经解决了，明天如果不来当众道歉，我们就走法律途径。这种国际学校，名声还挺好，其实一堆烂棉花。”
韩诺盘腿坐在床上，也跟着叹气：“还是熟人的学校好啊，以前在芸菁一群孩子们在一起多开心啊。等他长大点吧，孩子对压力的承受能力终究差点，等他长大了，就知道方向了。”
洛无恪点头：“是，明天完事就送他回去，你订机票吧，我从这边直接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