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又下雪了。”龚雪看着窗外叹了口气。
“怎么啦！你不是很喜欢下雪天嘛？”前桌冯欣欣转了过来。
“那也要看情况啊，雪下这么大，道路肯定堵住了，今天又是走路回家的一天啊！唉……”龚雪痛不欲生地爬在桌子上，“等下放学我怎么回家嘛！”
“唉，还好我家近，来，快放学了，吃点小零食补充点儿能量。”冯欣欣拿了包零食。
“叮铃铃”
“唉，干脆冷死我得了！叔文，等下你家里人来接你吗？”龚雪收拾着书包。
“不知道。”何叔文合上书看着窗外，“应该也是走回去。”
“好的吧，那我先走了，你也快点收拾，天暗下来就比较麻烦了。”
“嗯，路上小心。”
“好的！哎，张维娜我们一起，等等我啊！”
***
何叔文在教室坐了会也没听见电话响，就打算去校门口等等。
寒风刺骨，雪停了，但是路面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校门口也没几个学生了。
何叔文又等了会儿，最终决定先打个电话给奶奶，然后自己走回来，以免来接自己的人不知道。结果拿出手机才发现没电了。
算了，也许路上能遇到。
近路由于断桥没办法走了，只能选择稍远一点的乡间小路。
路中间的积雪已经被打扫过了。何叔文双手揣进口袋里，握着拳，吸着冰冷的空气，呼出温热的白雾，感觉耳朵冻得生疼，寒风刺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天完全暗了下来。路那边很暗，感觉一眼望不到尽头。
何叔文停了下来，周围安静得不像话。
也许是环境所迫，也许是深感无助，也许是压抑了太久，这一刻，何叔文觉得，或许这样也很不错。
下雪了。
还真是应景。
何叔文在黑夜里仰着头。
就这样吧，不停歇地，或许雪可以再大一点，再大一点，直到淹没了深夜里人，将内心的无助绝望都淹没，没人知道。
何叔文张开双臂，闭着眼睛感受着无忧无虑的大自然。
好想和这场雪融为一体。
飞扬，落地，化水，或许还会结冰，但最终会蒸发，再一次向上飞去，是希望。
“嘟嘟”喇叭声突然响起。
何叔文被吓了一跳，猛地睁开双眼。
是光，还有自己傻不拉叽的影子……
“招魂呢？”
熟悉的声音。
何叔文放下了双臂转过身，车灯刺眼，何叔文一下子不能适应，用手虚掩了一下。
果然是又是他。
“兄弟别这样，这地儿前几天刚死了人，你在这儿作法我以后都不敢走了，关键那边桥刚断，这又是唯一的路，你叫我这上有老，下快要有小的以后怎么活，这一家老小都……”
“爱活不活。”何叔文没功夫听他卖惨，转身就走。
也许是突然来了人，何叔文的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李冬早就这么好整以暇地打着车灯跟在后面。
就这样，你走一步，我划一下。
许久，何叔文停了下来，李冬早也停了下来。
何叔文转过身来适应了好一会儿后看着李冬早说道：“要走就走，你的一家老小还等着你呢。”
李冬早看着泪光闪烁的何叔文呆了一瞬，眼神深邃，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直到何叔文站在旁边让出了条道。
李冬早紧紧握着车把手，深呼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把车开到何叔文身旁，“上车，你二叔叫我来接你，他没法开车。”
何叔文不想理会李冬早，自顾自往前走。
“哎真是……”李冬早烦躁地挠了挠头，下了车拿出手机拨通号码，上前一把拽住何叔文，“拿着。”
刚好接通，“喂，你们快到了没？”
李冬早示意何叔文接电话。
“喂……”
“叔文吗？”
是二叔。
“嗯。”
“哎你们怎么还没到，我不是让冬早接你去了吗？怎么这么慢啊！你们……哎你奶奶要和你说话呢！”
“文文！”
“奶奶，是我。”何叔文看了眼李冬早，“马上就到家了。”
“哎好好好！天黑，那路不好走，让冬早注意开车啊！”
“嗯。”
何叔文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李冬早。
“上车，我快冻死了！”
上了车，半天没见何叔文抓着自己，开口道：“抓着我，像早上那样。”
直到老老实实环住李冬早的腰，才开车离去。
好暖和。
***
“哎呦，这手怎么这么冰啊！脸都红了！这是不是冻伤了！快跟奶奶进去上点儿药！走！”何奶奶握住何叔文的手进了屋。
“冬早，今天想要辛苦你了，叫上你爷爷奶奶他们一起来吃点，今天叔文妈来了！大家一起坐一块儿搓一顿！”二叔想要拉李冬早进去。
“不用了，今天忙一天了，想回去休息。”李冬早拒绝了，骑上摩托车离开了。
“哎哟！疼不疼啊？”何奶奶看着钱慧灵给孙子上药。
“不疼。”何叔文捧着暖手宝，“妈，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是还得半个月吗？”
“这不是担心你吗，紧赶慢赶把公司的事交代好就赶紧过来了。脸侧过来点，这边涂点儿。”
“这药能有用吗？黑乎乎的……”二叔走过来瞧了一眼。
“你小时候脸上生冻疮就是涂这个才好的，你说有没有用！”何奶奶说道，“这都独门偏方，一般人要我还不给呢！”
“好了好了，饭好了，可以过去吃了！”大姑过来喊话了，“涂好了吗？”
钱慧灵收拾了一下，“好了，走吧。”
***
“今天这顿媛媛没回来真是亏了！”二叔笑道，“谁让她住学校！”
“过年还能少了她的吗？”大姑夹了两块肉给何叔文，“多吃点儿，比媛媛还瘦。”
“今天你这话还好没叫媛媛听见，不然她得跟你急！”何奶奶打趣道。
“哈哈哈！”
“叔文也高二了吧？”大姑父问道。
“嗯。”何叔文笑着回复。
“好好读书，考大学！有想好要报考的专业了吗？”
“具体不知道，但是有考虑过中文系。”
“中文系不错啊，有文化！这个好！以后能发展起来就不错！好好学！”
“嗯，谢谢大姑父。”
“爸，我也要学中文，有文化！”何慧智奶声奶气地学道。
“好！不愧是我儿子，有志气！以后多向你哥学着点儿啊！”大姑父拍了拍何慧智的头，喝了口酒。
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过饭，钱慧灵跟着何叔文回了房间。
“哎呀！这屋烧太暖了，把另一侧窗先打开，通通风，过会儿再关上。”钱慧灵让何叔文打开窗户，“过会儿把药吃了，别忘了啊，我给你爸打个电话去。”说着拿出电话出去了。
何叔文把书桌前的窗户打开了，发现有些冷，就关上了。又走到另一边的植物阶梯旁把窗户打开了。
“……”
李冬早穿着短袖短裤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玩着手机，感受到视线，也望了过去。
“……”
“啪”何叔文关上了窗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