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凑近一些仔细观瞧,这时却见那东西慢慢转过身,像提线的木偶动了,我的心脏随之猛地一抽搐,急忙屏住呼吸,光芒中,只见它苍白稀疏的头发下是一张淡绿色皱巴巴的脸,宛如骷髅上包着一层树皮,五官几乎都扣进骨头里,诚然是龇牙咧嘴,面目狰狞,黑洞洞的眼睛恶狠狠地凝视我们这群不速之客。
如果不是仗着人多,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撞见这鬼东西,只怕一个照面我就已经下晕过去。面前这张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脸,恐怖片里的僵尸妖怪顶多也就这副尊容了。
就在我一迟疑的功夫,只听那东西嘴里发出一声干瘪的怒吼,挪动僵硬的肢体,径直朝我们扑过来,情形可怖之极。
我虽然站在他们四个身后,却还是吓得闷哼一声,骂句脏话,连连向后退,与此同时,耳朵里只听两声枪响,楚炎和陈建国同时扣动扳机,大口径步枪的枪口喷出两条火舌,顷刻点亮了整个房间,这一刹那,我清楚看到那东西的脑袋被子弹砸碎,血肉横飞,浆液溅了满墙,屋子里面还传出跳弹的声音,吓得我直缩脖子。
枪响过后,我们五个都安全退回走廊,行色都很仓皇,陈建国嘴里不停骂着,显然他也吓得不轻。
可就在我们惊魂未定时,却听走廊两侧传来吱吱呀呀的开门声,我们像惊弓之鸟,忙用手电照过去,这一照不要紧,我吓得差点把手电筒扔掉,只见六七个同样形状的怪物从那些房间里走出来,齐刷刷地看向我们,眼睛甚至像猫眼一样反射出墨绿色的幽光,摇摇晃晃向我们走过来。
“跑!”陈建国大声提醒我们。
我有些慌不择路,这黑灯瞎火的,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只好跟在陈建国身后,五个人一起跑上旁边的楼梯,来到上一层甲板。
“先回那个餐厅,顺原路回船头甲板!”
陈建国边跑边给我们下达指令,我紧紧跟在他身后,在摇晃的手电光中奔过整条走廊,我半点不记路,可陈建国却把走过的路都记在心里,跟他走准没错。
我气喘吁吁,不知是吓得还是累的,眼看餐厅大门就在几米外,可就在我们即将进门时,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忽然从门里面涌出来,确实是涌出来的,因为它体型庞大,几乎塞满了大半个走廊,完全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卧槽!这什么鬼东西?”楚炎在我耳边惊呼。
我也想骂一句缓解此刻紧张到极点的情绪,然而舌头打结,牙齿颤抖,却是连话都说不出口。
面前那东西让我SAN值狂掉,它就像一坨肉泥,像七八个人的身体粘合在一起,或者说十七八个人,而且那不是像积木一样拼接,准确点说是交融,融为一体。
单是我此刻视野中能看到的,它就有三个头,七八只手臂和六七条腿,而且都是残肢断臂,头颅也是如此,它们没有规律地融合在那坨肉球上,共同组成了这个极度恶心和怪诞的生物。
这一瞬间,我恍然想到《山海经》中描述的那些无法理解的精怪,什么人面兽身、几足几翼、不可名状,也许那些恐怖的东西确实真的存在过吧。超感元素就像一位无所不能的恐怖大师,积年累月的辐射下,它改变了基因和细胞的结构,改变了生物体的形状,它究竟还能塑造出怎样不可思议的怪物,我根本不敢再往下想。
砰!砰!
两声枪响震得我耳膜发烫,把我从惊恐的神游中拉回现实。
陈建国和楚炎连续拉栓,再次射击,想阻止那怪物朝我们靠近,然而子弹打在它身上,虽然也能制造血肉横飞的效果,却像螳臂当车,根本无法延缓它前进的速度,反而激起了它的愤怒。
它的很多张嘴同时咆哮起来,数不清的肢体疯狂舞动,用难以形容的恐怖姿态朝我们滚动过来,速度越来越快。
我们不敢硬抗,只能转身向回跑,连步枪子弹近距离射击都无法杀死的怪物,如果跟它肉搏,根本毫无胜算。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而且我们还不熟悉地形,刹那间我感觉陷入了十八层地狱,不知如何才能从这鬼门关逃出去。
好在雁凌风没有失去理智,无论多么危险的处境,他永远都会保持冷静,这时挥刀冲在我们身前,左劈右砍,迎面撞见几个行动不怎么灵敏的“幽灵船员”,一一被他斩首砍翻在地。
我们继续向船舱下面跑,不知已经来到第几层,身后那坨怪物虽然体型庞大,行动却丝毫不迟缓,起码不比我们慢,无论上楼还是下楼,它数不清的腿脚和手臂都能派上用场,沉重的身躯和地板墙壁摩擦,挤压时发出的怪响就如恶魔在低声吟唱。
“这里!”陈建国给我们指路,那同样是个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间,屋门正对着廊道,但和普通的客舱不同,这扇门更宽更厚,想必是机房和仓库之类的所在。
门是敞开的,我们几个无暇多想,来不及思考门后有什么,跟在陈建国身后冲进去,刚一进门就闻到刺鼻的气味,那像是什么腐烂发臭的化学品气味,直冲眉心,鼻腔里火辣辣的,多闻几下只怕就会中毒。
我们连忙把防毒面具重新戴好,咳嗽几声,总算缓过这口气,太难闻了,肯定有毒。
我稍微定了定神,环顾周围,发现这果然是一间仓库,面积不小,很多金属桶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些桶已经破损,里面的东西泄露出来,有些则保存完好。
“这里面装的什么?”我嘶吼着问。
陈建国说:“应该是硝酸甘油和硫酸之类的东西,二战时期很多船只会运送这些东西当战略物资。”
“在这里不要开枪,很可能会发生爆炸!”雁凌风提醒楚炎和陈建国。
就在我们说话的功夫,那坨怪物又追了上来,好在仓库的门容不下它庞大的体型,它被卡在门口,拼了命地狂吼乱叫,一时却也无法挤进来。
“大家快找出口,这鬼东西迟早会进来!”雁凌风大喊。
我们穿过整个仓库,迅速在四周墙壁上搜寻,这里没有窗,但入口正对面的墙壁上有扇门,是一扇很厚重的防水闸门,门上生满了铁锈,正中间位置有个方向盘形状的把手。
陈建国伸手转了转,没转动,他说想要打开这扇门,需要逆时针转动这个圆盘,要用很大的力气,而且现在门和把手都已经生锈,应该需要原来两三倍的力量才行。
仓库只有前后两扇门,进来的门已经被那怪物堵住,我们别无选择,只能从这里逃生。
时间不等人,我们说干就干,五个人里面,陆天歌力气最小,她负责拿枪和手电筒,一边为我们照明,一边提防卡在门口那怪物,随时警戒,剩下我们四个分开左右两侧,八只手同时握在那个圆盘上,听陈建国喊着号子,开始有节奏地同时发力。
“一二三!一二三!……”
一连用了几次力,我感觉掌心都要磨出火花来,可那生锈的转盘愣是纹丝不动,仿佛焊死了一般,根本没有转动的迹象。
我有些着急,转眼看到那怪物还在拼命向门里面钻,它可真有毅力,也真不怕疼,等它真进来,一场血战在所难免,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我们肯定不是它对手,万一枪火把仓库里面的化学品点燃,发生爆炸,我们只怕会和它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