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灵失恋的事,自然也惊动了来瞄一眼外曾孙女的陈沪。
治标不治本,归根结底,还是孙灵经历的太少。
都说货比三家不吃亏,男人还是得多比较几个。
陈沪决定让孙灵见识一下什么叫千金难买的爱情,什么叫值得的爱人。
你是准备煮黄粱酒吗?
菘蓝默默跟在后头,冷眼旁观。
这外曾孙女长得一般,和自己比差远了。
菘蓝算是尝到了当天仙美女的好处,到哪都是笑脸相迎,温声细语的。
其实陈沪也憋屈,这棒打鸳鸯,乱斩桃花的事,实在不符合自己的气质。
想他堂堂一七尺男儿,杀小鬼子的时候都没像现在这么憋屈过。
孙灵招桃花的命格实在厉害。
世上坏男人那么多,他就算有三头六臂,打不完这些烂桃花啊。
不是说好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么。
治病还得治本,一劳永逸才是关键。
他决定带她感受一下什么叫好的。
好在他出门的时候特意管王老太爷借了一把黄高粱。
如今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人们都说黄粱一梦,这可是好东西。
陈沪觉得自己的爱情就很美满,就很刻骨铭心。
要是让她身临其境体会一回,绝对比说话来得管用。
于是陈沪趁着孙灵沉睡,将自己的记忆注入梦中。
迷迷糊糊之间,孙灵好像闻到了一股酒香。
真奇怪,寝室里头怎么会有酒香呢?
她努力想睁眼,但却迷迷糊糊,怎么也睁不开。
好困~
在梦里,她拥用了新的身份。
民国多浮萍,唯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个时代,绝不是烂漫的多情的时代。
很多很多年以后,人们依然不太愿意回忆起那段动荡的,民不聊生的岁月。
那一年,封建腐朽的朝代走向没落,各地起义不断。
他就是在那一年,遇到了此生挚爱。
那是个秋高气爽的晴天,虽然暂得一处安宁,但整个神州大地上已经燃起一乱世的烽火。
他当时刚完成学业,随着自己的家人从一个地方,迁到另一个地方。
外敌侵华,军阀割据,苦难平等地创击着每一个人,只不过是时间早晚,幸运一点,与不幸一点的区别。
他不愿意躲在家族的庇佑,苟且度日,于是他逃了出来,想着南下投军。
听说有识之士已经开始觉醒,和数万有志救国的青年一样,他陈沪也有一腔热血。
那年冬天特别冷,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通往渡口的路上不见一个行人。
雪地十分安静,只零星有几串脚印延伸向远方。
“好冷。”
经过这一路,他改道北上,盘缠已经花得差不多。
好在有友人帮忙,总算让他买到了两张回程的船票。
现在时局动荡,本该同他一块回乡的友人临时有事羁绊,不与他一起回家。
陈沪看着多出来的那张票,苦笑着一并将两张票塞进大衣口袋。
但他还要赶路,若是不能赶到渡口,那么他将滞留在这座小城之中。
直至来年春天。
父母已经对自己失去耐心,若不归家,只怕他将不在是陈氏子孙。
“站住!”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冷清,一个形容狼狈的女子正拖着一只行李箱走在路上。
也许是行李箱太沉,也许是路太滑,那女子脚下一滑,险险摔倒。
陈沪自然伸了手,于是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原本还算赶净的衣裳顿时脏了。
身后传来一阵动静,一群人急匆匆赶来,显然是为了这女子而来。
“帮我。”
那女子凑近他,轻轻吐出这两字。
还没等陈沪反应过来,那女子就如同一只灵巧的蝴蝶一样,飞快地钻进了自己那宽大的大衣之中。
那件大衣是友人所赠,所以较陈沪的身量大了许多,两人就这么半依着,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
陈沪从未与女子亲密接触过,不由红了耳根子。
他艰难地扶起怀中人,丝毫不惧怕追赶过来的那些人。
那些人见陈沪穿着洋装,虽有些狼狈,但一看就知道是那个势家子弟,一时间不禁有些踟蹰。
更何况,那件大衣上头还别着族徽。
那是北平徐家的族徽,和寻常士族不同,这徐可是握着兵权的。
更何况,他们可听说,这徐家的大公子正在城中,上司们可一再申令,不得冒犯了这位公子。
陈沪也注意到他们的目光落在哪里,也不屑与这些人多费口舌,直接借用了自己这位好友的威名。
“滚!”
“可这......”
带头那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人从后头狠狠拉了一下。
一想到这位徐大公子,那人不情不愿地带人扭头离开。
见他们走了,陈沪方才将人从自己怀中给扒拉出来。
直到两人上了船,孙灵才彻底缓过神来。
她似乎还是她,但又不再是她。
她现在借居的这副躯壳,是一位富户人家的小姐,从小外出留洋,刚回了家就听说家中为自己定了门亲事,一气之下,就逃婚出来,本想去投奔自己的好友,却没想到路上遇到波折,辗转来到这里。
她一个弱女子,偏偏又做富户女打扮,刚入城中,就因财露了白而被这些人给盯上。
那些人抢了自己的钱财不说,还要将自己卖到那种地方。
她假装喝下放了迷药的茶,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孙灵长那么大,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好几次,她都想放掉那箱沉重的行李,但身体却不受控制,死死拽着这只皮箱。
她并不知道,这是原主的意识在做怪,现在局势动荡,她受人之托,务必要将这箱子药给带去。
她的腿在逃跑时受了伤,现在坐在温暖的船舱里头,方才觉得疼痛起来。
眼前这个年青人似乎看出了自己的狼狈,默默地蹲下,轻轻卷起她的裤腿。
也不知为何,作为一个现代人,孙灵突然有了一丝不安与局促,觉得这样的举止似乎有些不妥。
但她现在实在疼得厉害,连摆脱他的力气都没有。
“小姐放心,这里是包间,不会被人看到。”
陈沪轻柔地替她上好药,慢慢地坐了回去。
“而且,这是回鄞县的船。”
孙灵一听这话,差点惊得咬着自己的舌头。
他怎么知道自己姓罗,还知道自己要回鄞县?
莫不是,他是小鬼子的特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