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小花,阿苦满是欣慰。
“这孩子很乖,不用我多操心,成绩也不错,老师们都很喜欢她。”
“那就好,孩子乖巧,你也能松快些。”
看着阿苦欲言又止的模样,王德民知道他大约是有话要说。
也不催,静静等着他自己开口。
“我前两天梦见王老太爷了,他让我来告诉你,小心蔡家。”
嗯?
王德民有些惊讶,眼神一转,不由想到什么,脸色微沉。
阿苦见他误会,急忙解释。
“王老太爷只让我传话,请你细看家中财位便知,蔡家设了吸灵风水阵,阵心正对王家。”
王德民让阿苦扶着,去了书房,果真,财位上那颗茂盛的绿萝朝里那面枯了大半。
最近他身体欠佳,难免疏忽了,才让这些小人钻了空子。
“去请道长。”
王德民铁色铁青,正想叫人,却被阿苦拦住。
“老太爷说了,这事道长平不了,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
王德民深吸口,等着阿苦下面的话。
老太爷从来不会说没有道理的话,既然有更要紧的事,那当然得分个轻重缓急。
这吸灵风水阵他也略知一二,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借运,一点点蚕食,不会一上来就伤人性命。
不过是些身外之物,若老太爷说不急,定有另外更要紧的事。
“赤峰上的古香樟即将迎来天雷,请你设法将底下的生灵转移。”
什么?
王德民彻底愣住了。
要转移一山之生灵?
自家太爷可真看得起自己啊!
这摆明了,就是要将整个赤峰弃之不顾了。
人还好说,但其他生灵怎么说?
自己可没那个本事将所有生灵都移到城里来啊。
那得多大工程?
阿苦急忙补充。
“不是所有,那些有腿的自己能跑,那香樟树下头有东西,你把那东西移出来,带回家就行。”
哦,这样啊,真是吓死老子了。
王德民松了口气。
“那好办,我让人去办,你且说,那东西长什么样。”
阿苦一听这话,都快急哭了。
自己能说实话不,说出来会不会被人家打?
“也不是什么大物件,就一个大概一间屋子大小的黑色豹子玄铁像......”
王德民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什么玩意?”
但最终,王德民还是坚挺的没有晕过去。
于是,王家的邻居们就连夜听到了王家在砸建筑的动静。
“老王啊,好好的车库怎么给砸了?”
老王咬着后槽牙,微微一笑。
“家里置办了大物件,没地放,只能砸个车库。”
又过了几天,邻居看着运到院子里头的庞然大物,不禁咂舌。
好吧,这果然是个大物件,有钱人可真会玩。
面对邻居家那暧昧的眼神,王德民觉得自己一世英名彻底毁于一旦。
这黑豹子玄铁像为什么要做成这种样子,豹子也学欢喜佛那套么?
这姿势,还真特么的辣眼睛!
夜深人静的时候,王老太爷才肯现身。
看着慢慢从雕塑上爬下来的曾玄,还憋着口气的王老太爷背对着人,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这老不正经的东西,丢得可是他老王家的脸!
“你怕泥做的雕像容易坏我能理解,但为什么会是这种姿势?”
曾玄也是有苦难言,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关键是,就算他解释了,他们也不会信啊。
当初自己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谁知道那憨憨就真给自己弄了这么个雕像来。
偏偏言出法行,要换已经来不及了。
这事给他的教训就是,以后在救人的时候千万要避开那些脑子长另类的憨憨,一次施恩,却换了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得不偿失啊。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王德民是见不得雕像气得睡不着,曾玄是不堪忍受王老太爷的嘲笑郁郁寡欢,而阿苦则从恶梦中惊醒,不敢再次入梦。
阿苦最近总做着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头,自己变成了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
蜈蚣、蛤蟆、蜘蛛、蝎子……
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兴奋的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
嘎吱嘎吱,那些东西不甘就死,疯了一样的挣扎。
自己仿佛饿极了,吃的越多越饿。
那些东西从自己喉咙往下跑,哪怕落入胃中,它们也是活的。
很快,它们就从自己的身体里头钻咬出来,最开始只是一个鼓包,紧接着,就像大雨过后的竹林,笋子一露头,迎着风,瞬间疯长起来!
几乎是不可抗拒的,阿苦眼睁睁看着那些东西穿透自己的身体,破皮而出,很快,自己就想一只筛子,无力的倒下。
但倒下的他,迎来的并不是死亡。
而是重生!
那是一种极为奇妙的经历。
年轻的时候,他曾见过蛇蜕皮的模样。
破皮烂肉被时间腐蚀,砰砰砰的声音从骨肉连接出不断响起,细微微的,带着不动声色的动静。
一点接着一点,他能感觉到藏于其下的肌肉是活的,一点点默默生长,野蛮地拱起那些覆于其中的陈皮旧肉。
腐朽的木头不再俱有依附之力,它们被新的所代替,一点点的鼓胀起来。
他只是轻轻的一个动作,那皮就慢慢地从上头剥离下来,带着最后的点不舍,随着一点点的动作,从身上掉下。
这个过程交不久,可阿苦却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难以忍耐。
但随着身体的扭曲,他果真褪下一张皮来!
完成蜕皮的一瞬间,阿苦心底居然升起一种令人愉悦的快感,从头到脚,仿佛换了个皮囊,犹若新生。
这种愉快,任何欲望的满足都比不上。
阿苦觉得不可思议,自己虽不怕蛇,但却也厌恶这种冰冷,黏腻的东西,但偏偏那种感觉太过真实,自己却无半点恶心。
阿苦抬起胳膊,刚刚自己心急,不小心在胳膊上划出了一道长且深的伤口,可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伤口已经不见了。
阿苦不邪,拿起刀子又在胳膊上划了一刀,但没一会,这道伤口就又消失了。
这种情况很不对劲。
阿苦没的一点喜悦,只觉得自己距离某种未知的危险又近了一步。
他知道王老太爷就在附近,阿苦强自压下心中的害怕,悄悄走到了楼下。
他现在夜视能力变得十分出色,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也能行动自如。
王老太爷见到阿苦的时候,脸上微有惊讶之色,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视,最后默默将目光都集中在了曾玄身上。
现在曾玄不再是豹子形态,怕吓到人,他将自己变成一只黑色的小猫,安静地咬着一条肉干。
“别看我,你自己上了当,和蛇君做了交易,这事我也没办法。”
有因必有果,他又不是无所不能,这事只能看阿苦自己的造化。
一听这话,阿苦知道,自己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