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和脖颈都气得红彤彤,眼红了一圈,此刻样子像极了兔子,还吼了两个字。司徒钰鸿被吼得都想反省自己,是不是欺负得太过了。但他又觉得不服气。
“我怎可不敢,我可是天帝,你是谁,管得着我吗!”
宫景翊的情绪逐渐走向极端,开始宣泄自己的委屈,“是,是我布的局。可我,我只是想让你有自己的子女,这样就可以减少来自他们在殿上给你施加的压力,减少书案上堆满关于纳妃传宗接代的奏折。我不想看见你为了我,承受这些不必要的压力。”
“别人给的压力,对我而言,是不痛不痒。可你呢?”司徒钰鸿向前一步,脚下发出喀啦声,低头一瞧,酒瓶渣滓,吓得他一把拽过宫景翊的领子。
宫景翊猝不及防,直接扑倒在他的怀里,然后被他带了个圈。两人的方位就完全颠倒了。
护着归护着,但该吵的架还是得继续。
“而你,宫景翊不是别人,你的所作所为,扎在我这里,”司徒钰鸿放开了他的领子,轻推了他一把。他把手指向自己的心脏,“这里被你用裹着糖浆的刀子戳得血肉模糊,你是在仗着我对你的爱,在肆意践踏我的真心。你才是最终的刽子手。我原以为我们都知道对方是爱自己,可我现在就觉得只有我,我是一厢情愿。”
被一拽一推的宫景翊没察觉到丝毫异样,他听着他对他的控诉,他也很疼。“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践踏,我只是不想你劳累,不想你这样,为什么现在全成了我的错!”
“你没错,你只不过是替他们执行任务的刽子手。”司徒钰鸿看着他的双眼,里面都是痛苦和愧疚,或许错的是自己。若自己不是坐在高殿上的人,他就不用和自己承受这些不必要的是非。
“我,同意你的计划。我能,再继续。”
宫景翊不敢置信,他明明是在和自己据理力争,怎么就妥协了呢?他这刽子手是要被按着手,强行给他行刑了。
“是个人也会累。”司徒钰鸿伸手抹掉他眼角上的泪,“你见不得我有压力,我也见不得你被说是非。那就重回正轨,各自娶妻生子,百年后,儿孙满堂,再往后就归为尘埃。若要避免痛苦,可老死不相往来,亦或是咱暗度陈仓。哎,还是算了,那样你更加生活在是非的中心,太背负骂名了。”
“我不要,不要,我不要这样。”宫景翊的声音逐渐变大,在这描述中,他像是看见了未来的生活蓝图。太刺眼了,虽然不是缺了这人,他就不能活。但他却瞧不得站在这人身边的不是他自己。
他扑入司徒钰鸿的怀里,双臂紧箍住他的腰。“我不要,我不要这样的生活。你就是我的,我不要给别人染指你,你也不能染指别人。我不是已经冲进来制止了嘛,我已经后悔了呀,你不能这样。”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用袖子擦着司徒钰鸿脖子上的红印。
——那里,很讨厌,很恶心。只有我才能印上,要擦干净,擦掉,擦掉。
司徒钰鸿扬起嘴角,任他用力蹂躏自己的脖子,戳心的话溢出唇边。“可,那是最完美的计划。我依旧能让你的计划顺利进行,让你成为他们眼里的伟大执行者。”
“我说了我不允许,你耳聋了吗?”
兔子变成了狮子,面目狰狞,语气恶狠狠。这样的宫景翊,让司徒钰鸿顿时感到了兴奋。他双眼里的笑意,让宫景翊心颤了下。
“那请你,灭掉你亲手点起的火。”
宫景翊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他做了件错事惹得司徒钰鸿生气了,然后吵了一架,最后还被他折腾了一宿。早上他还被迫顶着腰酸背痛,从床上爬起来接了个旨,大概意思就是司徒钰鸿那货把他封为“翊帝”,变相立后了。等房里只剩他一人时,他还在思考着司徒钰鸿的脑子是不是被自己气坏了时,一个女人冲了进来,手里还拿了把匕首。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腹部处的里衣染红了一片。而后那个女人就被追赶着来的侍卫抓住了。
——她是谁来着?哦,对了,她是被自己拿来利用的小白鼠,让人在她面前说了几句关于司徒钰鸿在买醉,她竟然真的诱引人去 了。
——她好像还放狠话来着 ,是什么来着?好像是说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才把司徒钰鸿引上歪道。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那么她就是司徒钰鸿的妃子。因为司徒钰鸿就是喜欢女的,他给她宽衣解带来着,他对女人是有反应的。
——这么一说,很有道理。
——然后还发生了什么?好像很吵很吵,有司徒钰鸿的担忧声,有秦医师的颤音,有侍卫的请罪声,还有……
宫景翊偏头看向趴在床边上睡着的司徒钰鸿,他动了动被牵在他手里的手指。那人大概是在浅眠,因为他立马就睁开了双眼。他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脸色看起来很是憔悴。
他的声音很轻柔,“醒了?”
“嗯。她,现在如何?”
司徒钰鸿的眼神顿时阴沉,这人一睁眼,问的就是其他人,这让他很是不爽。他对着外殿吼了起来,“秦医师,给我滚进来,看他死了没?”
愣是被这怒吼声惊醒的秦医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殃及池鱼啊。
虽然被吼得不是他,但宫景翊又不是傻子,就知道司徒钰鸿这货是生气了。他抬手拉了拉他的手,“她是无辜的,只是被我利用了。”
“你不是让我别杀她么,所以我杀了。”
宫景翊惊地瞪大了双眼,“开玩笑?”
在一旁给宫景翊把脉、检查伤口的秦医师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作为一名医师,他要尽职尽力安抚好伤者的情绪,以免病情恶化。所以他颤颤巍巍地开口,“翊帝,陛下这是说笑呢。那人没死,只是被打入轮回了。”
秦医师努力无视掉身后那道具有杀伤力的视线,继续开口,“无碍,好好养伤,避免情绪起伏。不要让伤口碰到水,药要定时喝,要多休息。定时涂药,应该就不会留疤了。若无事,臣便退下。”
“滚滚滚,废话这么多。”
秦医师的目光丝毫不敢落在司徒钰鸿身上,低头行礼,就跑了。
“换了,这医师得换,话太多。”
“不换,我就喜欢秦医师。”
“宫景翊,你当我是死的吗?”
“不敢,何况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较个什么劲。”
“呵,还有你什么不敢的。你现在这样躺着不就是你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杰作吗?”
“我,”宫景翊自知理亏,声音小了几分,“我没想过她会这么疯狂。”
“你就是活该,闲着发慌。这等品性的女人,你也敢往我床上推。就不怕生下的孩子智力不全或者心性恶毒,那你不还是白费力气。”
“你,”宫景翊突然面色不善,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扯到了伤口,“嘶……”
看似漫不经心照看着宫景翊的司徒钰鸿连忙搭了把手,让他背靠着床头。“躺得好好的,你瞎折腾干嘛?”
“司徒钰鸿,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如果我,”
这欲言又止,神色焦虑的宫景翊,着实让司徒钰鸿忍不住想逗他,惹急他。“你是不是想问,如果你不进来,我是不是真的会上了她?”
“对。我看见了,我看见你扯了她衣带,你窝在她的颈窝边,你还让她给你留痕,然后还蹭你。她说你有反应了。”
看着人红着脸在控诉他的罪行,这让司徒钰鸿有种错觉,敢情这是成了他自导自演,他才是那个负心汉了?
焦虑的宫景翊耐不住他的沉默,一把扯过他的领子,“说啊。你是不是真的有反应?是不是真的会要了她?”
司徒钰鸿双手撑在床头板,把他困在怀里,“其实我也是在赌,如果你真的不进来,我真的会……唔”
额,他被堵住嘴了,然后还被人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血腥味在嘴里散开。果然是经不起逗弄,都变成小刺猬了。
但,他喜欢。
其实他想说的是,如果他赌输了,那个女人的下场绝对不会是现今这样。而宫景翊则会被他藏起来,小黑屋?不,是个应有尽有的小金屋,藏个一辈子。
他司徒钰鸿要是百年归老或是不幸死了,他也绝对活不成。
“嘶……疼。”
司徒钰鸿回过神,才发现捏疼了宫景翊的手腕。他坐起来,轻揉着他的手腕,“对不起,想入神了。”
“我才是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
那件事,是个阴影,挥之不散。和解了又如何,它就是存在过,抹不去,在他俩的心里都有了芥蒂。
宫景翊至今还会想起,究竟司徒钰鸿的回答会是什么。虽然好像对现在的他们来说,那个答案一点意义都没有。
而司徒钰鸿是绝不会把囚人的念头告诉他,他怕宫景翊会把他当成异类来看待。但无论如何,他绝对会是赢家。
“回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