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殿门,宫景翊就在右边道路上看见了他。他依旧是挺拔的身影,只是背影沾了些许落寞。宫景翊的双眼顿时黯然失色,他快步跟上去,却在要接近的时候,与他保持了三步距离。两人一前一后,缓步慢行。路上偶遇的仙人、奴仆纷纷行礼,然后快步绕开。像是生怕一个不注意,他们就得遭殃了。
前边的人,像才反应过来似的,他后边还跟了个小尾巴。他停了下来,向后边伸出了手。“上来。”
宫景翊看不见他的神情,但那平平的调子里藏着点无奈,他还是听出来了。他依旧缓步,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上。然后他对着司徒钰鸿扬起嘴角,“去花园?”
司徒钰鸿瞧着那双亮着光的眼睛,只是点了点头,就把人往花园里带。大约是下边的人眼力见过甚,让在花园里的人都散了去,只听得见大自然的声音。
司徒钰鸿牵着他直接往草地上坐了下来,可他倒是有点得寸进尺了,直接把脑袋枕在宫景翊的大腿上去了。毫不意外,他得到了宫景翊的独家白眼。
“可舒服?官人。”
司徒钰鸿却是把手掌遮住了他的双眼,感受着他眼睫毛轻扫自己的掌心,痒痒的。“别笑了,很难看。”
无奈、心疼的语气传入宫景翊的耳里,司徒钰鸿看着他微扬的嘴角渐渐耷拉,最后抿成一条线。他知道,直到现在,宫景翊没有释怀,依旧心有愧疚。虽然他还是会若无其事般地提及关于他俩之间的世俗问题,但不代表他一点也不心疼,一点也不伤心,一点也不介意纳妾传宗接代的事情。
宫景翊:“你,是不是想到了那次的事?”
天空很蓝,飘着些云,云上似乎有偷懒的仙人,慢慢地移动着,把司徒钰鸿的意识也拉着走了,飘远了。
那次的事……
司徒钰鸿在花园里,不经意听见几个小厮在闲谈,还说到了宫景翊的名字,他不禁下意识驻足偷听墙角。
小厮B:“宫监正?”
小厮A:“对,这他隔段时间就来月老司。”
小厮B:“咦,他不是和天帝在一起了吗?”
小厮A:“这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哪有和美娇人在一起更爽。”
小厮C:“喂,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有可能是为了天帝着想呢。”
话到这,几个小厮闭了嘴,逐渐走远。徒留听墙角的人,面色阴沉,拳头攥紧又松开。
“柳总管,去查查。”
被点名的人,一阵瑟瑟发抖,嘴上忙应是,心里已经把那几个嘴碎的人狠狠记了一笔账。没一会,柳总管就匆匆回来了。
“如何?”见柳总管欲言又止,他捏紧了杯子,“没查出来?”
怎么可能没查出来,还花了他好几个高级灵石,才从月老的心腹里挖出了点信息。只是吧,算了,是福是祸,反正他不是罪魁祸首。
柳总管颤颤巍巍,“这,宫监正是给您找妃子去了。”
这话刚落,他就听见了“咔嚓”碎裂声,然后他感觉到了六月飞霜的冷热交替,最后他都想双膝跪地,但对方不给他这个机会。上座的人,眨眼间,不见了。
书房的偏殿里,酒气扑人,地上放置了许多酒瓶子,东倒西歪。喝得醉醺醺的司徒钰鸿就坐在地上,一瓶接一瓶得喝,像灌水一样。
自问想不想去质问他?
想。
但为什么还在这买醉?
因为他怕,害怕看见那人那双满是他倒影的眼睛,说着最理性的话语。怕那把还未开刃的匕首被他逼出鞘,怕感受到那人执匕首往他心脏扎下去的疼痛。
——瞧,自己的自问自答,逻辑多清晰,看来还是没醉,还是得喝。一醉解千愁,醒来后,还是一条好汉,好到可以忘记这狗屎似的情报。
可总有人不愿意让他如愿。
司徒钰鸿拿着酒瓶子晃了晃,倒过来,瞧着真没有酒了,就准备再开一瓶。而旁边就有双白皙的手递了一瓶给他。
——人?我房里有人?
他抬头,睁着双醉眼看向来人。衣服挺熟悉的,那张脸也挺熟悉的。
“景翊?”
来人也不说话,倒是坐在他前面,还就着他的手,喝了口酒,沾上酒水的唇,让司徒钰鸿想尝一口。他放下了酒瓶子,手一伸,就把人搂在了怀里。软软的腰身,手感还真不错。
——只是,这人什么时候这么疏忽锻炼了?前不久还见他耍着三脚猫功夫来着,说什么锻炼身体,拒绝软肉。
欲下唇亲人的他却把头一歪,落在怀中人肩窝,轻嗅着。他的脸色随着意识清醒逐渐变得阴沉,手不禁用了点力气,惹的怀里人疼出了声。
“陛下。”
听这娇滴滴的声,真挺令人气血上涌。
“真喜欢我?喜欢到可以让我为所欲为?”
女子感受着脖子上的热源,忍不住扭动着腰肢,“这是我的荣幸,能得到陛下的宠幸。”
“哦,这嘴真是甜。那秀一把骚劲给我看看,能不能让我心甘情愿拜倒在你身上。”说着,司徒钰鸿的手在她的腰肢上捏了一把,惹得怀里人更是把柔软贴紧他的胸膛,并跨坐在他的双腿上。
“这身衣服真是碍眼。”他毫不犹豫地解开女子的衣带,外衣瞬间散开。
惹得女子娇羞轻呼,“陛下。”
这从外人看来,都是司徒钰鸿主动挑逗怀里人。
司徒钰鸿背靠床沿,双臂展开,一副任娇人采撷的模样。他勾着唇笑,“来吧。”
这句话就像是免死金牌,女子胆子大了起来,双手圈着司徒钰鸿的脖子,她头一歪,就往他脖子上印下红唇,像是盖章来宣示所有权。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他的胸膛,伸向衣带,一扯,外衣散开,露出了里边的里衣。她的腰肢还时不时扭着,蹭着他的大腿根处。
她抬头看向司徒钰鸿,见他双眼弥蒙,嘴角上扬,像是给她无声鼓励一样,她想尝尝他的味道。她正欲低头,后领子却被人往后扯着,而后瞬间远离了司徒钰鸿的怀抱。
“滚出去。”
清冷愤怒的声音响彻偏殿,恰巧路过此地的侍卫闻声赶来,一进来便见此画面,他们连忙先架起女子,然后捂住她那张还在喊陛下的嘴。完事后,他们迅速溜了,还贴心地关上房门。
眼前的是地上一堆酒瓶子,还瘫着个衣衫不整的人,真是够刺眼,他简直想动手和这醉鬼打一架。
——可,这一切不都是自己亲手策划的么?
“如何?可满意?怎么就后悔了?”
宫景翊没搭理他挑衅的话,倒是问起另一个问题,“你,没醉?”
刚问出这话,他就自己反应过来了,大概是这人发现不对劲,就把酒气逼散去了。他一时分不清乱成团的心绪是庆幸还是惋惜,可心里的郁气和怨气却很是分明很是浓郁。
“你当然想看见我醉了,那我就是醉了。”司徒钰鸿笑着拿起一个酒瓶,灌上一口,“宫景翊,我现在才发现你越来越有能耐了,我都沦为你手中的棋子了。你是故意的,嗯?你知道我不会去质问你,你就给我整这么一出幺蛾子。我都如你愿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的情绪逐渐失控,直接把手里的酒瓶扔了出去,砸在了宫景翊身后的墙上。
——啧,扔偏了。应该扔在他脚边,更有威慑力。
然后,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宫景翊的面前,见他闭口不言,双眼有些许通红。
他气得不把这当回事,依旧是冷言冷语,“你是布局的,在这红了眼,是懊悔计划被自己打乱还是被我拆穿后觉得难堪?我无所谓的,你再来一次,我也能完美奉陪。软玉在怀,享受一把,未免不可。若能一击必中,生个一儿半女,岂不更中你的下怀。”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