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居在后院,杜庵领着四人来到后院只轻提几句就放任自由。后院还算宽敞,足以容纳下蜀山四人,他们各自挑了房间进去,未多久又聚在一处,再两两分开,宋佳佳和素玉真说着七夕节,林哲和池修明说着双星节。说完复又聚,聚在莲花前。后院房舍星落,围着一片池塘,池塘里种的皆是莲花,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
池修明边拨弄着莲子边说:“师姐,你是不是在学天机演算一道?”
“你看出来了?”素玉真回答的平静反而是林哲闻言侧面,师姐长年闭关却是在修天机?
“没有,天机术数不是我现在所能窥测的。”
“哦,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学天机?”
“南宫师伯没有藏的我都知道,师姐勤于修行,蜀山没有几个弟子能比得上的。”
素玉真在池塘边蹲下学着池修明拨弄莲子说:“我的修行天份不算杰出,若再不勤于修行的话怕是真人无望。”
人难得自知,玉真师姐此话倒是和我从南宫师伯处知道的颇为相似,南宫师伯处的玉真师姐天份并不杰出,真人或是止境,不过玉真师姐却在天机一道上有些天份。天机一道向来以奥妙渊深谢绝修士窥测,此道强学不过是徒耗光阴,难得大用,是以天逸师伯拥经而无门。
“那现在呢?还要勤修吗?”
素玉真方一抬眉毛宋佳佳就在一旁帮着说:“师姐,难得下山就不要紧着自己了。”林哲和师姐的关系更加亲近,左右一思忖直接搬出了南歌师叔当初教导他们的那套说辞:“下山历练怎么又修回山上去了呢师姐?”
“我去问问”
素玉真站起身来离开,待身影不见,林哲再也忍不住附耳过来轻声问道:“我师姐怎么了?”
“没怎么,玉真师姐很好啊。”池修明回答的爽脆。
“那你刚才的意思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林哲多少也了解修明,修明平时虽然爱玩闹,但刚刚不像是玩闹,至少在他看来不像。
“刚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下山前师尊吩咐我做的,其实也不是师尊的意思,是南宫师伯传讯的师尊,不过照我觉得那语气听上去更像是掌门师伯的意思。”
林哲闻言不无担忧地问道:“修明,既然是掌门私下里的传讯你就这样告诉我们是不是有些不妥?”
“没事,南宫师伯没有嘱咐那就是能说,既然能说我干嘛要瞒着你们?”池修明歪着头一脸的无所谓,宋佳佳早就料到了,修明是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犯糊涂的。
林哲无言以对,但是放心了不少。
池修明接着自顾自地说道:“玉真师姐的情况我可能知道一些,玉真师姐内志习勤,外不炫耀,所以你不知道玉真师姐在修行天机一道。然而玉真师姐在天机一道上的天份只能说尚可,远没有到达才智洞达的地步,师姐只一味的在性情上敢于精深,几乎到了不拔的境地,掌门师伯可能是有些担心吧。”
林哲脱口说道:“若真是这样,师尊定然不会视而不见的!”
“可能是拗不过吧”池修明大胆地猜测了一下。
“拗不过?”这倒是奇了,师尊可是通幽洞微的修士,怎么会拗不过一位弟子?
“玉真师姐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天逸师伯不仅是玉真师姐的师傅,更是玉真师姐的父亲。”
“啊!”
“啊!”
林哲和宋佳佳齐齐一惊,林哲更是直接惊道:“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啊!”
池修明笨蛋地斜了林哲一眼说:“这不是什么秘密但也没必要特意说吧,就像你们入蜀山修行以来,除了你、佳佳、文斌、江源以外,其他几人都因私事下过蜀山,就连晓屏和秋萍也不例外。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不是不能说,是你没凑巧知道罢了。你也没必要过于担心,就像你自己说的,若玉真师姐真是有不祥之兆天逸师伯是绝对不会放任的。”
“可是掌门特意传讯”
池修明直接打断道:“掌门和南宫师伯你还不知道吗?祸患常积于忽微,智勇多困于所溺,哦,还有二师伯也是。”
宋佳佳看着一脸大人模样的池修明心中好笑,要是小师叔在这恐怕两人又要闹上一阵了,小师叔绝对会给修明再次扣上妄议师长的帽子,虽然小师叔自己也没少妄议。
游仙观里的一间房间,原为截运真人所居,现为天逸真人居所。房间里的天逸真人此刻停下修行,看着门外说:“你怎么来了?”
“师弟们想要出门逛逛,我来问问师尊的意思。”
“嗯。玉真,你身为师姐,几人之中修为又是最高,跟着稍微照料一下。”
素玉真在门外没有应声,天逸真人不给她考虑的机会再次说道:“杜道长这边我会和你说的,蜀山出世却不忘世,观里自有为师看着,你们自便就是。”
“是”
离七夕节尚有几日,这几日蜀山四人没少在朱陵原上悠闲。朱陵原之所以叫朱陵原取的便是山色,此处山不高,水不深,地非通衢,海滨不接,若说有殊异之处便在这山色,山色如背画见丹色隐隐透出,人在山中或觉不然,云中一见醒目不已。此外朱陵原上结社之风盛行,世上通常只有文人结社,而在朱陵原不仅文人蔚然结社,连女子也争相结社,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壮观。
明日便是七夕,蜀山四人今日还在城外流连,只因为明日风景多在城内。城外好风光,风日恬炅,山水清丽,虫声侵菜圃,鸭语乱蒲塘。隔水残霞明冉冉,见小山三四点。时辰不见早,一山偏择,人游其间,石浅水潺湲,日落山照曜。行至山腰,忽而溪水竟倒流!
山有奇异,怕是山上有修士!素玉真最先拦住三位同门,投之以警惕的眼神。来到朱陵原这些时日,他们还是头一次遭遇到除了游仙观以外的修士,琢磨着溪水倒流的异象,他们究竟是该进还是该退?溪水倒流按说违逆了自然之法,在山上的恐怕不是一位正道修士,素玉真就是这么顾虑的。池修明未尝没有这份顾虑,但他一紧袖口,又想到了在离开凝星峰之时师尊的传音,便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决定跟着逆流的溪水上山看看。
宋佳佳没有二话,林哲自有主张,素玉真没有放行。
“修明,山上有些不同寻常,我们是不是暂避比较好?”
池修明笑着说:“师姐,我直觉无恙,你一感天机如何?”
素玉真抬头一观天文道:“不察”
“不察就是祸福无兆,既然祸福无兆,师姐不如相信师弟一回,我带着护法神将呢,只要山上不是真人在作怪,料想不会有问题。”
素玉真明目见真诚,身子一转,顺了三人的心意。
“你们小心跟着我”
“嗯”
素玉真带着些许不安继续上山,待看到秋气结成实,夕阳黄满枝,又觉得天道有序,不违常数,她心下稍安不料再一见骇然弃目。不只是素玉真,池修明和宋佳佳同时瞧见同时弃目不见,惟有林哲心神稍定,但也不忍直视,略微侧目以防不测。
“前辈,你怎么这样?”池修明大喊大叫。
也不怪池修明大喊大叫,山泉流溪,途中有一怪人立于水中截断溪流。修士有这份功力不足为怪,荒诞也不在于此,荒诞在于怪人竟是赤身裸体立于水中。他就算瞧不出怪人的修为境界,猜也能猜得出,玉真师姐见溪水倒流而面露谨慎,怪人的修为境界必然不下于玉真师姐,这么高的修为境界怎么会察觉不到他们一行人正在上山,尤其自己不过是开光期的修为,根本瞒不住的。既然知道有人上山,还以这种姿态来见,怪不得池修明要大喊大叫,这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修士之中竟还有如此不要脸面之人!
怪人视若无睹,恍若未闻,仍旧自顾自地洗澡,池修明弃目一边,瞧见另一边飞蜨弄晚花,清池映疏竹,他连忙拽住素玉真和宋佳佳遁入,林哲随后跟上。
林中行列修挺,疏密掩映,暗藏小园。再凑近看,小园门户大开,柏竹斜斜入席,芳桂森森交翠,好一处恬居之地。
“咦,还有客人!”
蜀山四人还未及仔细推测,小园墙头忽然挂出一位鬓发斑白的老者正往嘴里送着剥好的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