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珩眉头一皱:“怎么能不吃呢?这是生日面,一定要吃完,寓意深远,知道吗?”
祁蔓也终于到了重点部分,她看肖珩直盯着,也只能强行往下吃,“哥哥,他们要吃苦,我都这个岁数了,为什么也要有苦呢?还,还加了糖?”
肖珩解释:“这叫忆苦思甜,老婆你看啊,几个孩子到今天算都成年了,以后就能独立了。你这时候就回忆下怀孕的时候,再想想以后的好日子,多有寓意啊。”
祁蔓看看一对难友儿女,只能低头吃爱心牌忆苦思甜面,但只能到一半,她把碗往旁边一推,“又不是我生日,你折腾我干嘛呀?”
肖珩又把碗推回去:“二十岁,大生日,要有仪式感嘛。我要是怀孕生了他们,我肯定得吃,这不是没这资格嘛。”
祁蔓认命往下吃,她发现肖珩真是越老越鸡贼,每次都要搞这些恶作剧,生气吧,显得没度量,可不计较,又真的很憋屈。
龙凤胎一看母亲也在历劫,他们也知道没转圜的余地了,干脆眼睛一闭,闷头直接往嘴里灌。
闵融每次看到这一幕都想笑,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谁家过生日像龙凤胎这样,每年都要就着他们父亲的黑暗料理开始新的一岁。
肖念念满心不服气,可父亲的理由太过硬,她无法反驳。
家里三个孩子,三哥的出生是水到渠成,他们呢?就是大闹天宫。
听说他们母亲生他们时难产,父亲都做好放弃他们的准备了,可又奇迹般的转危为安了。
为这事,父亲每年都让他们吃奇奇怪怪的长寿面,肖念念最大的生日愿望就是,生日只有父亲的生日礼物,没有他煮的长寿面。
“他们吃,我理解,可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我也得吃?你存心整我是吧?”一回到房间,祁蔓就去拧肖珩的腰,真是要气死,没听说难产还要判刑的!
肖珩任她拧,被拧完他才转身,抱着老婆伤感:“你说怎么突然就二十了,明年也得出去,咱们家也不差钱,怎么还是没个团圆?”
祁蔓认为他在装,但还得搂住他的腰,拍拍他的背:“孩子嘛,总有长大的时候,宁家和潼潼不是回来了嘛,你以后跟他们”
“跟他们什么呀?”肖珩往后一退,坐到沙发上说:“潼潼跟她那个凯文整天不在家,你看她回来都有小半年了吧?我跟你除了过节有能见到她的时候吗?”
祁蔓笑笑,走过去捧起幽怨老父亲的脸,“那你一出门好几个月,她除了过节也不能有见到你的时候啊。行啦,孩子都大了,他们是大人了,你在他们这个岁数,你跟你爸妈凑一块呢?”
肖珩往前一靠,“那我是没办法,他们有我们这么感情健康的父母,怎么就不能在家多住住了?还有宁家,就知道出去忙,嚎嚎也是,你怎么把他黑成那样了?看他妈妈心疼的。”
后院里,万婉是一看到儿子那张黑得发亮的小脸她就想哭,“你说妈不会还得带着他去吧?这小东西他怎么就不知道苦啊?”
她想说,婆婆不会是打儿子了吧?不然怎么出门一趟就傻了呢?
嚎嚎坐在西厢的栏杆上,两条小短腿晃悠得又开心又满足,他手里捧着碗黏糊糊的水果冰淇淋,奶香浓郁的冰淇淋配上清脆的水果粒,是大山里根本不能吃到的美味。
因为弟弟妹妹过生日,宁家也难得没出去忙,回头看儿子在那儿满足得像在吃仙丹,他笑:“孩子嘛,哪知道什么苦不苦,愿意去就去呗,又不用上幼儿园。”
不用上幼儿园是万婉起的头,她听说祁家亲生的孩子小时候都没上过幼儿园,她打算让儿子也不上幼儿园,可她万没想到,不上幼儿园需要吃这么多的苦。
宁家是希望儿子去上幼儿园的,小孩子应该多跟小孩子在一起,周围也没跟嚎嚎差不多大的孩子。
看老婆开始后悔,他又说:“他这算什么,我们小时候挖池塘,种菜,上山下河,就没一天轻松的时候,看他跟着奶奶,马上就能给你挣买包的钱了。”
万婉心里直冒苦水,她看看儿子,不敢再挣扎了,“我明天就去找幼儿园,孩子还是得上幼儿园,整天跟长辈在一起,是有点太早熟了,他还这么小,挣什么钱啊,都没童年了。”
宁家在心里默默回:“天天跟学校里耗着才没童年呢。”
可这话断断是不能跟妻子说的,她一心跟亲生的攀比他理解,但用孩子去跟长辈套近乎,这就不能纵容了。
“妈妈,”嚎嚎一舔完碗底,他就蹬蹬跑回屋里,趴在妈妈腿上:“妈妈,我还想吃大肉骨头,酱的,红红的,香!”
万婉听得头大,她的儿子原来一身小西装多绅士,现在穿个短袖短裤,连头发都是最方便的板寸,唉呀,这哪还有点贵族小少爷的样子。
“儿子,今天小姑姑和小叔叔过生日,中午很多很多好吃的,我们不吃肉骨头好不好?今天好多好多好吃的,”
嚎嚎小脸瞬间转阴,“我就要吃肉骨头,香!妈妈,你歧视肉骨头!”
万婉一愣:“我怎么还歧视肉骨头了?它一块肉骨头,我用得着去歧视吗?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儿修养都没有了?跟妈妈也这么说话?”
嚎嚎蹭蹭爬起来,又往爸爸身上趴:“爸爸,我要吃肉骨头。”
宁家扫孩子一眼,“跟妈妈道歉,爸爸再带你去吃肉骨头。”
嚎嚎斜眼看妈妈一眼,梗着脖子说:“我不!妈妈就是歧视肉骨头,你看她,好看不起肉骨头。奶奶说食物也有尊严,不能看不起它们,这是非常没有教养的行为!”
说完,他还扭着脖子冲妈妈一哼,宁家一巴掌拍在儿子屁股上,沉声训道:“那跟妈妈这么说话你就有教养了?你知道尊重食物,就不知道尊重家人吗?去!道歉。”
祁蔓和肖珩正在前院忙儿女们的生日宴,嚎嚎就扯着嗓子哭过来,她转身看向窗外,问:“这孩子怎么了?好端端怎么还嚎起来了?”
嚎嚎看到奶奶哭得更加惨,“奶奶!我爸爸打我!”
祁蔓看向追过来一脸尴尬的长子,皱眉问:“你为什么打他?”
宁家尴尬得满脸通红,他去拽孩子,可嚎嚎刺溜一下就窜到舅公身后,“坏爸爸!我不跟你玩了,奶奶说,打孩子的父母都是失败者!”
祁蔓走出来拍拍孩子脑袋:“去玩吧,不能说爸爸是坏爸爸,孩子要懂得感恩,怎么就记住对你有利的话了?”
宁家也瞪儿子:“白养你这小东西了!”抬头又跟母亲解释:“没打,就屁股上拍了一下,嚎得就震天响。”
祁蔓看孩子跑远了,才说:“我跟你爸可没往你屁股上拍过,都说青出于蓝,你可好,还跟孩子动上手了。”
宁家顿时没话,就听父亲在里面招手:“来就帮忙吧,没事别跟孩子较劲,他才多大,你跟他动手,这是恃强凌弱。”
宁家灰溜溜进厨房,自觉拿起围裙系上,小声嘀咕:“您是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有多熊,”
祁蔓跟进来:“再熊还能熊得过你?你小时候跟你妹妹满屋子闹,我跟你爸什么时候打过你?还管着这不让那不让,他一个孩子,天性就是欢脱,生生让他养老,你怎么不在家养老呢?”
肖珩摇摇头:“算了,父母都是孩子过来的,就没几个能记得自己也当过孩子。你老婆在干嘛呢?”
宁家沉默着不说话,祁蔓又是一哼:“八成是我这大旗招人厌烦,这才惹出孩子屁股遭殃了吧?”
刚说完这话,嚎嚎又窜过来,大声说:“奶奶,我想吃肉骨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