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睡了过头了,得赶紧赶过去!”沈寄词系着腰间的绦带匆匆往比试场赶去。
跑的太过匆忙,又垂首系着腰间的绦带,沈寄词没注意到眼前的人,直直的撞上那人的肩膀。
“对不起!对不起!”沈寄词连忙道歉,抬首的一刻,他被眼前的人惊艳了。
那是一名轻纱遮面的男子,看不清容貌,男子身长玉立,墨发绾起,鬓额散落着几缕细的青丝,他身着一件云锈玄色锦袍,腰间系着一根水色丝绦,袖边的金丝流边点缀玄色的袍衫,将肌肤衬的透明,虽见不到模样,但男子那若画的眉目已然够触动人心,额间赤色的竖纹更是点睛之笔,特别是那双清澈的墨眸,寒意从眸中流转末入到眼底,风吹衣袂,男子挺秀的身姿显现。
“你是青鸾派的?”皙长的指扶住沈寄词的臂膀,声音清凌,却如置冰峰。
“是啊。”沈寄词点点头。
男子敛眸,纤长的睫毛盖过眼睑,眸中神色复杂,思忖片刻,他继续道:“你可是水云峰的弟子?”
沈寄词眸目一转,又回答:“是啊,你认识我师尊吗?”
“顾林汐。”那男子一字一顿的念出顾林汐的名字,寒意彻骨,又似略带缱绻。
眼前这个男子给沈寄词一种怪怪的感觉,沈寄词不答,男子也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沈寄词猛然抬头:“我要迟到了,兄弟,先不跟你说了,师尊要生气了!”
说罢,沈寄词擦身而过,急匆匆的往场地赶去。
与沈寄词的匆忙相比,那男子淡然自若许多,他缓缓侧过头,眼角的余光流转在沈寄词越跑越远的身影上,淡淡道:“师尊?”
他顿了顿。
“许久未曾叫过了。”
片刻,男子也转身离去,只留下萧萧而过的风。
沈寄词赶到大会时,场下已经开始了比试,他又匆匆往场上的坐席那去。
“师尊。”沈寄词气喘吁吁的半蹲着身子站在顾林汐身后。
这把正闲适的顾林汐吓了一跳,回首一看,正是大汗淋漓的沈寄词:“怎么这么晚才来?”
沈寄词瞥了瞥嘴,可怜巴巴的看着顾林汐:“师尊,我睡过头了。”
“大会在即,你这也能睡过头?”顾林汐差点被喉间的葡萄噎到。
这倒霉孩子怎么连二十年一次的大会都不重视?
沈寄词双手合十,求饶道:“我错了,师尊,您别生气嘛。”
“迟都迟了,难道你要当着九大门派训斥他一顿不成?”任相思一把拉下沈寄词,“坐师叔这。”
沈寄词吐了吐舌头,冲任相思一笑:“相思叔叔,我还是想跟师尊坐。”
说罢,沈寄词直接挪到顾林汐身旁,抱住顾林汐的臂弯,挨着她。
“看到没?挨训了还得贴着我。”顾林汐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任相思。
“你这小子。”任相思瞪了一眼沈寄词。
沈寄词嘿嘿的傻笑。
顾林汐戳了戳沈寄词脑门:“你呀,反正都已经迟了,干嘛还跑那么急,看看你这满头的汗。”
“那师尊给我擦擦。”沈寄词松开手,挺身坐直。
看着俨然又恢复成以前跳脱模样的沈寄词,顾林汐无奈的笑笑,拿出手帕替沈寄词擦拭去额头上的汗渍。
“臭小子,你师尊的手帕就天天给你擦汗用了。”盛亦璇从一侧略探下身。
“那是师尊疼我。”沈寄词挑眉,满脸骄傲。
盛亦璇噗嗤笑出声:“都十七了,还像个小孩子。”
抱臂坐在另一侧的任相思脸黑了一个度:“这小子长不大了。”
“哟哟,你怎么像个吃了醋的小媳妇似的。”盛亦璇打趣着任相思。
嘴角抽动两下,任相思干脆不理会了。
几人说说笑笑,场景温馨,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墨霜剑派那空着的坐席已然有一抹身影入座,那人轻纱遮面,一身玄色袍衫,正盯着他们这处,墨眸中的冷澈几乎溢流,皙长的指紧紧捏住座椅把手,直至整个手背苍白。
初赛结束,念枕拿到了晋级的资格,沈寄词进入场内,第二轮比试的是剑法,三局两胜制,最不凑巧的还对上了墨霜剑派,要知道耍剑可是墨霜剑派的老本行。
墨霜剑派上来的是太虚堂的首席弟子左怜,左怜看起来比沈寄词长了几岁,身背玄色宝剑,与同着的玄色束衫融为一体,他颔首作辑:“待会若有得罪还请这位师弟海涵。”
沈寄词回礼:“同是。”
两人同时退了几步,沈寄词举起青玉宝剑,握着剑柄缓缓出鞘,左怜黯下眸色,从后背拔出玄剑,剑身划出鞘的声音使气氛凝重起来。
在场的人全部都注视着下方的斗场,场内的两人周身气焰骤涨,左怜执剑出手,沈寄词架起青玉剑抵住,从左怜的玄剑涌出一道强烈的剑气,沈寄词被这剑气的掼力冲击的连连退了几步,他抬眸,倏地挑开左怜的玄剑反击,剑光交错陨落,化作点点星辰。
闪烁的连招引得两方弟子连连叫好,两人剑术都称得上精湛,缠斗许久不见高低。
忽然,左怜身形暴转,祭出一记剑劈,沈寄词瞬间反映,旋身躲开,左怜一记劈空,借着空挡,沈寄词执剑由上而下斜刺向左怜,寒光闪烁的剑刃抵在左怜的脖颈上。
左怜叹息一声,笑了笑:“是我输了。”
沈寄词收回剑,将剑反执:“多有冒犯。”
左怜站直身子,双手作辑:“甘拜下风。”
在后观战的青鸾弟子们一片叫好,声势那叫一个磅礴。
中场有片刻的休息,沈寄词回到坐席,坐到顾林汐身旁:“师尊。”
“你剑术倒是进步的很快。”顾林汐毫不掩饰的对沈寄词一顿夸赞。
沈寄词笑的灿烂:“那都是师尊教的好。”
“瞧你小子嘴甜的。”顾林汐被逗的发笑,宠溺的拍了拍沈寄词的脑袋。
又是刺眼的一幕,墨霜一边的坐席上,那玄衣男子倏地站起身。
“掌门,您要去哪?”一道女声叫住男子。
男子回首答道:“上场。”
女子错愕:“掌门,这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
黛眉拧结,女子答道:“大会从未有掌门会亲自上场的,更何况还是对战其他门派的弟子,掌门若是去了,恐怕会落得个以大欺小的名头。”
清凌的声音低了几度,男子微敛双眸,从瞳孔中映出女子的脸:“我需要你教我怎么取舍怎么做?”
“江芙不敢。”那女子听到这彻骨寒意的声音,立刻垂首。
中场时间已过,沈寄词回到场内。
在沈寄词对面的入场走来的不是他意料中的墨霜弟子,而是他先前遇到的玄袍男子,男子手执水色宝剑踱步而来。
“傅掌门,你这是?”还留在场内的赛伯达看见那男子走来,惊讶的问道。
男子面无表情:“自然是来比试的。”
“可是这大会从未有过掌门与弟子比试的啊。”赛伯达双眉拧结,一时也不知该如何。
“那有规定掌门不能与弟子比试?”男子反问。
“呃......”赛伯达一时被问的语塞,片刻才道,“那倒确实没有。”
“那便是了。”男子断然略过赛伯达,甩袖前行。
坐席上,各大派的人顿时窃窃耳语交接,那男子丝毫不在乎,走到场中央与沈寄词对视。
此番此景,坐席中的顾林汐坐不住,她起身,却被盛亦璇拉住:“师弟,你要去做什么?”
“墨霜的掌门亲自上场,寄词的安危且忧,我要去拦住他。”顾林汐面目忡忡。
盛亦璇起身将顾林汐按回座位:“这是十大派的聚首大会,你且安心,就算那墨霜新上任的掌门气焰再高也不敢在这放肆。”
顾林汐眉目紧蹙,双手握拳摆在膝间,虽然盛亦璇的话说的没错,但她还是觉得心有不安:“不对,我还是不想寄词冒险。”
盛亦璇坐到顾林汐身旁:“我知你担心寄词,就算我让你下去,你觉得寄词会肯离场吗?只要他离场,落得个胆小懦弱、不战自败的名声,他能好过吗?”
银牙紧咬,顾林汐一时语塞,盛亦璇的话说的没错,她只能忍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