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举头三尺
对于这一结果，在场之人罕见的集体陷入了沉默之中，直到欧阳曦沿着试石之路再次返回都没再有人发出半点声音。若是说先前的王涯还在众人能预料的范围之内，而眼下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欧阳曦却几乎是达到了同羽暝烈、关青云等人一样的高度，这让所有人的脑中都下意识变成一片空白。
“这怎么可能……跟一群怪物组队能不成还能同化成怪物……”直至欧阳曦回到齐天弈身旁时，议论声才接二连三地从人群中响起。
而各种复杂的眼神也随之向着齐天弈五人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羌兄……”
“嗯，我上。”齐天弈刚刚出口两字，一旁的羌白羽便已经先一步开口，沙哑地吐出三个字后便头也不回的朝着试石之路走去。
看着一步接一步走得异常坚定的羌白羽，百里无月也是罕见地露出了一个正常的笑容，但很快又换回了那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看向齐天弈问道：“话说，你觉得现在的小羽子，他在那本什么名册中会排在第几位啊，毕竟这经过大试他不是也突破到上境了嘛。”
齐天弈眉头微蹙，对于这个问题，他倒是真的没有去想过，毕竟羌白羽是在第三试开始时才告知于他们自己破了小境。短暂的思考后，他还是回答了百里无月的问题：“应该已经能达到接近白尚棠她们的程度，至于是否能齐平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吗，这不就是说，小羽子也有能触碰同生境的可能嘛。”百里无月舔了舔嘴角，眼中流露出的期待变得愈发浓郁了起来。
两人交谈之际，羌白羽已经连续登上了六级石台，所过之处皆开出了一朵接一朵的金莲，如一条金色的小道自下而上不断蔓延而去，又缓慢化为斑斑驳驳的光碎消散在空中。
不得不承认，羌白羽的命灵在释放的过程的确极具美感，再加上越往上便越是被放慢的动作，反而让人觉得他并未用出多少的气力，而是如闲庭信步一般轻松。
正如百里无月预测的那般，第八块巨石并没有挡住羌白羽的去路，但和欧阳曦相比，在刻下第八条划痕时他就显得更为吃力，就连身旁绽放的金莲都在这一瞬间快速凋谢，化为金光融入其体内，直至完成这一步后才重新出现在石台上。
在第八级石台上停了近半刻的功夫后，羌白羽向着下一级石台迈出了第一步。
落地的瞬间，一股比先前要强烈上数倍还不止的威压便铺天盖地的向着他全身袭来，就连脚下刚刚才成形的金莲都在顷刻间便泯灭为光碎。他立刻便明白了为何王涯在跨出这一步后便会被打了回来，但同时，他也对此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这才是他所渴求的境界，也是他能从河的一岸走向另一岸的机会。
他没有理由退，亦不可能会退！
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压迫感，羌白羽几乎是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向前压了上去，直到数息的调整过后，他的后脚才得以成功踏在了通往第九处石台的第二块石阶上。
一步接着一步，每一步都会比前一步艰难许多，但对于羌白羽来说，他有着自己必须走到那块巨石前的理由。即便如今的他，已经超越了过去羞辱他的所有人。
羌白羽的试石格外的漫长，但下方的众人却无人敢提出什么怨言。他们都已亲身经历过那种感受，因而更能体会到此刻的羌白羽究竟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决心才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再来，不论是谁，都迫切的想要知道羌白羽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王涯的下唇上已经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似乎只要再用力一点，鲜血便会冲破那一层薄薄的表皮喷出。
“叫一下冰莹吧，一会可能需要她帮忙了。”齐天弈注视着上方的羌白羽，突然开口向欧阳曦说道。
“啊……这，我知道了。”欧阳曦先是一愣，再看了一眼羌白羽后立刻便理会了齐天弈的意思，连忙回神去人群中寻找纳兰冰莹的身影。
“可别做的太过极限了……虽然我也没有资格如此说你……”
……
只差这最后一步了……
羌白羽颤抖着抬起了紧握短棍的右手，将其缓缓举到了半空中。与此同时，他身旁的那一朵朵金莲也随之开始迅速凋谢，甚至于左手的杏黄旗都直接涌出真气流入他的体内。
“这一击若是打下去，就连我也没法预测究竟会给你的身体带来多大的损伤，就算是走到此处，对于你来说都已经算是透支之举。”在羌白羽出手之前，战七七的声音传入了其耳中。
而正是这一句话，让本已要出手的羌白羽僵持在了原地。
“我只是阐述事实罢了，我不会建议你去如何做，毕竟这是你们此生不会再重演的经历。”
羌白羽深吸了一口气，上下两排牙齿似乎是想要搅碎在一起，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而这种颤抖也立刻蔓延到了他的全身，变得愈演愈烈。
但所有的一切，都没法阻止他将这如同孤注一掷般的一击打下去，短棍击中巨石的瞬间，羌白羽整个人也被弹飞了出去。对比羽暝烈和秦歌还能控制自己落地，半空中的羌白羽则是已经接近昏迷。在落入树林之际，汇聚成流的黑水将他平稳地接了下来，带回到了齐天弈的身边。
紧接其后，早已在旁等候的纳兰冰莹立刻释放了自己的命灵，将甘露甩在了羌白羽的身上。
“只是将真气用尽了，其他经脉什么的并未有什么损伤，不过要完全恢复可能也需要几天的功夫。”简单的摸清羌白羽身体状况后，纳兰冰莹起身对其他人说道。
“这种情况倒反而不适合借外力去恢复了……索性无大碍。”齐天弈看着依然还在昏迷中的羌白羽，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将目光转向了沈景冰与百里无月。
而几乎同一时刻，两人也将目光转向了齐天弈，其中的百里无月率先开口道；“行了，就算知道你要压轴出场，也不必特意用这种眼神来催促我们吧。小沈子再等会，我先去便是了。”
也不等沈景冰再做回答，百里无月便已快速穿过人群走上了试石之路。这短短一息的功夫，一些人甚至都没看到百里无月是何时从地面上抽出一根短棍带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