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山匪抓伕的村民在修筑营房时,多多少少听到匪徒的闲聊,回到房子后就你一句我一句,将听到的讯息拼凑起来,大致得知山匪从双岳顶来到旱龙洞的前因后果。
原来山匪在双岳顶的老巢有地道,以往官兵前来围剿,山匪都从地道跑到后山,顺着早已准备好的藤条攀下悬崖,钻入密林逃之夭夭。
而地道又很隐蔽,官兵两次攻上双岳顶都没有发现洞口,只以为山匪提前得到消息,逃入树林转移了。
旱龙洞的村民第一次听说双岳顶匪巢有地道,不由担心起来。
“方大雄该不会一直占据我们这里吧?”一位老村民问。
“唉!”被抓伕的男村民长叹一声,“难说。双岳顶连续下雨,昨天地道塌方了,听说要一个多月才能重新打通。官兵剿匪的风声紧,方大雄就跑我们这里来了。”
村民小声议论起来:
“把旱龙洞打穿到后山,可不就与双岳顶差不多?”
“到底双岳顶离六盖顶近些,两处好照应,估计他们修好地道,还会回双岳顶去。”
“但愿那样,唉!”
一个村民悲观地说:“一两个月之后的事,谁说得准?很快官兵就会发现旱龙洞,到时两方打起来,我们夹在中间,而且手无寸铁.....”
又一个更悲观的说:“哪里用得着一两个月?你们修营房的还好,我们老弱病残关在这大房子里,见得明天的太阳见不得后天的!”
声音渐渐大了些,被守在外边的匪兵听到,换来几声大喝:“再出声休怪我刀剑无情!”
村民不敢再出声。
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哪想到会有飞来横祸?只盼官兵发现方大雄到了这里,前来剿匪时能保住贱命。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男村民继续被抓去建营房,又有几个妇女被叫出去煮饭菜,心里都牵挂着大房子里的老人孩子,心情就像秤砣一样重。
从煮的饭菜看,土匪大约有两百多人,人数不少,不知官兵来了能不能打赢。
正忧这忧那间,忽然听到洞口外有异响,一个放哨的山匪从营门跑回来报告:“二当家,山下来了两个生面人!”
方大雄正津津有味地嚼着新煮出来的鸡腿,并不放在心上,气恼地说:“两个人值得咋咋呼呼的?就算长着三头六臂,也不值什么,撵下山去就是了!”
哨兵就跑回营门去,却很快又进来报告:“那两个人撵不走。一个自称滁河郡太守,姓钟;一个自称王廷观察使,姓楚。”
“什么?”方大雄手里的鸡腿掉到地上。
出现在旱龙洞山匪营门外的两人,的确是钟太守及楚亭君。
昨天,因为楚亭君伤寒未愈,仍由范振海与钟太守率领着三郡郡兵两百人、民团一百人,趁着草高林密,悄悄行军到双髻顶中间的山麓。
侦候禀报说:“正丞大人率领怀德军中途转向,已经到达芒箕山北峰的双岳顶。”
钟太守惊呼出声:“果然,他也看出地图错了!”
见范振海毫无惊惧之色,钟太守忍不住问:“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等候指挥使到来。”方振海淡淡回应。
钟太守大惊:“什么?指挥使能够参战?”
“你说呢?”范振海嘴角泛起微笑,“指挥使和我们约好,寅时前来汇合。”
钟太守悄悄呼出一口气。
这两天的事情有点蹊跷,但是有龙母庙奇观在先,什么奇事都有可能发生。
神奇的指挥使,莫非这次生病是装的?
有他坐镇,剿匪必胜无疑。
这样潜伏到寅时,楚亭君果然出现,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孩。
钟太守仔细看,那小孩原来是五公子楚棋君。
楚棋君昨夜经历了一场虚惊。
他于傍晚时分,与三哥一起探望大哥,大哥说自己生的是传染病,无论如何不让两人进门,两人只好在房门外话别。
然后,楚棋君跟着三哥回到城外营房,洗洗睡了。
谁知睡到半夜,忽然觉得身上极冷,喊亲随找来被子加盖上,仍然冷得发抖。
亲随急忙去请随军大夫,大夫诊断说感染了伤寒。
这时楚瑞君也被惊醒,过来探望,听大夫说是伤寒,很是遗憾:“看来明天的行动你是参加不了了。好好养病!”
又问大夫:“是不是昨天探望指挥使时,被他传染到?”
大夫说:“正是。再没有别的病因。”
“唉!”楚瑞君叹气,“这一个二个感染了,大哥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楚棋君听得不入耳,就为大哥辩解说,“这生病的事防不胜防,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生病?大哥已经极力阻止我们走近,怪不得他!”
楚瑞君脸上浮起笑意:“我也是为大哥担心,你这一辩解,倒显得我埋怨他来着。好啦,快点喝药,明天好好在营房歇息,我回来再看你。”
见五弟端起药碗,这才放心地回自己的住处。
再次醒来时,楚棋君觉得病症减轻了些,可惜仍然不能下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怀德军出发。
迷迷糊糊又睡着,却感觉被人从床上扶起,往嘴里灌药。
一吓,楚棋君吓醒了。
真的看见自己在一个陌生人怀里。
而陌生人正给自己灌药。
“你,什么人?”楚棋君极力挣扎。
陌生人跳下床,行礼说:“在下是大公子的亲兵副领,姓余名适,受大公子之命前来为您解毒。”
“什么解毒?”楚棋君惊疑不已,“我中毒了吗?”
“是的。”余适说,“您中了寒肠散的毒。”
楚棋君气恨地说:“什么人如此恶毒,竟然给我下寒肠散!”
余适淡然回答:“给您下毒的,与给大公子下毒的,是同一个人。”
“谁?”
“给大公子下毒,为的是让他无法指挥剿匪,无法立功,而且还失去体面。给您下毒,为的是让你无法参战,也失去立功机会。更为了避开你,以方便做坏事。”
“谁!”
“很快你就知道,现在你先跟我去见大公子。”
当楚棋君见到大哥,见他精神抖擞、全无病态,这才相信余适的话。
“大哥,这究竟怎么回事?”
“出发,到目的地我再告诉你!”
这就是楚亭君身边多了个小孩——五弟楚棋君的经过。
楚亭君如约前来双髻顶汇合,来不及过多寒暄,范振海就向他汇报:“正丞大人率领怀德军携带煤油,于行军途中转变方向,潜行到双岳顶山麓埋伏,寅时初向山顶山匪营房推进。”
楚棋君大惊失色:“什么,三哥去了双岳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