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慕容骜吃惊了：“你不是看了乔二公子留给你的纸条了吗？而且一开始赎身的银子，也是他出的。倒是我，不过是受人之托……”
方谨心摆了摆手：“银子不是给你了吗？你没还给乔家么？”
“怎么可能，在下早就交给乔大公子了。”
“那不结了，那还有什么关系呢？”方谨心语调轻松，突然想到了什么，反问道，“是不是那个乔……就是我那五姐夫，跟你说了什么了？”
“五姐夫”三个字，让慕容骜听着有些高兴，点头道：“他来信托我办事的时候，跟我细说了。说是婚约被换一事，他也不知道。洞房夜挑开红巾，十一姑娘变成了五姑娘，他当时就想进京来找你，只是被家中父母拦下了。”
怎么有点《红楼梦》里王熙凤掉包计的既视感啊？方谨心眨着眼睛，忍不住接话道：“虽然因为长辈所迫，没法拒绝，但是他也没理五姐。只是在一次喝醉……嗯，也有可能是被下药的情况下，两人不小心滚到了一起，然后五姐珠胎暗结。于是五姐夫责任心爆棚，虽然孩子娘不好，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账了，接受了五姐，从此夫妻相敬如宾了，是吗？”
慕容骜有些诧异，稍稍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忍不住一笑：“方姑娘说的都对。”
“太老套了，我那里一堆话本子，这种情节司空见惯了。”方谨心不介意地摆摆手，“不过话说回来，当初要不是他拜托你，我如今都不知道流落去了哪里。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还是蛮感谢他。当然，也就仅是感谢而已。毕竟，他是我五姐夫，帮帮我也算是应该的。”
“他也参加下个月的春闱，到时候，可能会来见你。”
“哦，那你是想要我跟他见一面呢，还是不见面？”
“……这是方姑娘自己的事情。”
“那你还问。”方谨心睨了慕容骜一眼，见他窘迫的样子，倒好笑了起来，“你放心，我这人最怕麻烦了。既然他已经是我五姐夫了，我自然也不会多生事端。”
“嗯，我放心。”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取悦了慕容骜，他微微笑了。
坐在越野车上，周围又是一片寂静，还是深陷黑暗中的寂静。跟现代的春节旅游旺季不同，这个时代的人们，过年讲究团圆。这个时候一般都是鸟返巢人归家的，极少有在外走动。哪怕是行商人家，也会找个客栈停下来歇息几天，算是应景过年。
所以此时的官道上空空荡荡，除了一晃而过的树影，别说人影了，就连个路过的小动物都没有。倒是给了方谨心大展身手的机会，把越野车开出了飞机起飞的架势，在官道上风驰电掣，不亦乐乎。
只是单调的操作极易产生疲劳感，加上又是晚上。方谨心怕自己开着开着打瞌睡，因此忍不住说道：“说说雁翎关粮草被焚的情况，你知道多少，又为什么会起疑心？当然，如果需要保密的话，你可以不说。不过你得给我找个话题聊天，不然我开着开着睡着了，车子掉进什么河里田沟里了，那就不好了。”
慕容骜的目光没怎么离开过驾驶台，因此听方谨心这么一说，笑道：“粮草的事情没什么好保密的，说说也无妨。不过你要是怕打瞌睡的话，一会儿换我来开就可以了。”
这句话让方谨心生出一种见鬼的感觉：“你来开？你会开？什么时候学会的？”
怪不得她看这人古古怪怪的，难不成也是穿越人士？
“就刚才，看着你开，就学会了。”慕容骜倒是很淡定。
“不是吧，看着就学会了？”方谨心满脸的不可置信。要知道，她科二考了二次，科三考了三次，差点要重新交学费了，这才通过的。这家伙居然看看就学会了，这是什么天壤之别的智商啊。扎心了，方谨心不想理他了。
不过慕容骜还真有些担心她打瞌睡，因此稍微组织了一下词句，就说道：“被焚的粮草，是我花了二个月时间，跑了三个郡县收来的。”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能干，不过后来回想起来，应该是楚家在背后帮忙了。”
“所以你不甘心就这样被烧了是吗？一共有多少？”
“十万石左右，二十万的军士能用一个半月到二个月，相当于五百顷田地的产出。”慕容骜惋惜的语气中，还有几分愤怒。
“都放在一个粮仓里？”方谨心迅速换算着。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慕容骜询问杨岳的时候，提到过他们村里的粮仓。大一点的也就放五千石左右的粮草，所以十万石的粮草，不可能放在一个粮仓里。
倘若真是西番士兵偷袭烧了粮仓，倒是可以理解，好不容易潜进来的，自然是要一窝端了。但如果是自焚的，几个甚至于几十个粮仓同时自焚，那就很诡异了。所以皇帝才会不想深究，这要是万一追查出来真的是天谴，他这个位置，怕不是要坐到头了？
“有十二个粮仓，差不多同时起火。”慕容骜说道。
“那你想过原因没有？”方谨心似乎回到了现代，旁听祁程他们研究案情的场景，“对了，自焚的定论是怎么来的？总不能裴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再信任的人，也不可能出了这样大的篓子，还能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轻轻放过的。不要说皇帝还是个多疑的，而且听慕容骜和连书淮他们的谈论，裴家人也应该是有异心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异心，明明皇后是他们裴家的人。
“凭证肯定是有的，随着折子一起过来的，是当晚发现粮仓起火，以及深入粮仓救过火的士兵。皇上也派人前去勘察了，确实没有发现人为纵火的痕迹。”
“没有起火点对吗？”方谨心不知道古代是凭什么来判断起火点的，但是没有起火点确实很难推测起火原因，“粮仓有人守着吗？”
“有，但是看守粮仓的士兵发现起火，再冲进去的时候，粮草已经被焚毁了大半。甚至有几个粮堆外面看着还蛮好，里面却都已经烧成了碳。这也是皇上相信不是有人纵火的主要原因。”
“有查案官员和裴将军勾结的可能吗？”方谨心怀疑证据又被篡改的可能。
“可能性不大。”慕容骜摇摇头，“查案之人都是皇上指定的，因为考虑到裴家的权势，指的也都是素日跟裴家不怎么往来，甚至在朝堂有过交恶的官员。”
听着似乎果然无懈可击，但是正如冰山队长的名言，越是完美的案情，里面越是有蹊跷，甚至可能真相就藏在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