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很轻蔑地瞪了林建国一眼,虽然他被绑着坐在地上,虽然他的散兵喽啰很失败地没有救出他,但他却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慌张,反而看上去有点趾高气扬。
他很大声地说:“我要见你们解书 记,去把姓解的婆娘给我叫来。”
小陈叔叔生气地吼着说:“姓鲁的,你给我老实点。解书 记是你想叫就叫的吗?”
林建国按住了火气,冷静地说:“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这地方不方便说,也可以等天亮了到公安局再去说。”
鲁伯冷笑了一声,说:“天亮?等不到天亮了,如果姓解的婆娘一个小时内不过来见我,我保证,这里所有的人都得死。”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大家都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来。
林建国虽然一惊,仍面不改色地问他:“你做了什么?在厂里放了定时炸弹?”
鲁伯没有接话,只是继续冷笑。
林建国把小陈叔叔叫到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小陈叔叔马上跑出去了。
林建国说:“我让人去请解书 记过来,路上需要时间,你要保证在解书 记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鲁伯不置可否。这时候,我父亲和母亲一起过来了,父亲面色沉重,母亲看上去很焦急,看到我之后,他们舒了一口气。
我母亲一把拉过我,急急地问我怎么跑出来了,为什么不在家里呆着,让她和我父亲找了半天。
林建国把我父亲叫到旁边,跟他低声说了几句,我父亲听完面色更加沉重了。
他马上跟我母亲交待了几句,让我母亲马上带我离开,我知道情况紧急,叫上彭春民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出了会议室,我母亲跟我说:“阿文,你现在赶紧和你同学离开针织厂,你先到你同学家去住一晚,天亮了确定这边安全了你再回来。”
“妈,你呢?”我担心地问。
“我要帮你爸尽快疏散厂里的职工,不能陪你了,外面黑灯瞎火的,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妈说着,声音有点哽咽了。
“我知道了。”我答应了一声,刚想转身离开,我母亲又一把抱住我,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在我裤子口袋里,叮嘱我放好,不要丢了。
我又答应了一声,她这才松手,恋恋不舍地催促我赶紧走。
我跟着彭春民去了他家,虽然离开了危险之地,却无时不刻地想着针织厂可能发生什么的危险。
我母亲放在我裤子口袋里的一小叠钱,我数了数,有三块多,在那时候,已经是很多钱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再次听到了从针织厂那边传来的爆炸声,虽然声音并不是很大,而且只响了一声,但还是让我如坠深渊。
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我心急如焚,却又不能做什么,只能在煎熬中等待天亮。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我马上一路小跑回到针织厂。
我是从民主街跑回去的,在离针织厂大门还有几十米的地方我停了下来,我吃惊地发现,针织厂的大门的右半扇已经倾斜了,固定大门的墙壁已被损坏。再走近几步,我看到针织厂进门右手边的小楼楼面和墙体因爆炸发生不同程度的坍塌,一楼厂会议室连同二楼的书 记、厂长办公室的外墙已经被炸掉,里面的物品凌乱地敞开着,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但好在,房子结构没有被破坏,所以房子没有倒。
公安局的人已经在楼房外拉了警戒线,我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小陈叔叔”,我激动地喊到。
小陈叔叔听到我的喊声,转过头来,他的眼睛红红的,看来是熬夜了。
“阿文”,小阿叔叔惊喜地喊了我,然后他长吁了一口气,说:“幸亏你昨天晚上走得及时。”
“后来怎么了?我爸妈有危险吗?”我焦急地问。
“你爸妈没事。”小陈叔叔打了个哈欠,然后振作了一下精神,说:“你离开之后,我们马上开始疏散厂里的工人,也包括关押在会议室里的土匪,我们把土匪们转移到厂中间的空地上,然后开始搜寻可能存在的炸弹。为了慎重起见,我们联系了还住在医院的解书 记,跟她汇报了情况。解书 记听后二话没说,马上从医院赶了过来。鲁耀武见了解书 记,说要单独和解书 记说几句,解书 记同意了。因为鲁耀武被绳绑得很结实,他又要求和解书 记单独说,解书 记又同意了,他们进了会议室就把门上了,我们的人就在会议室门口守着,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候,听到鲁耀武在里面发疯一样地又哭又叫,我们守在外面的人马上打开门,就见鲁耀武往旁边一冲用身体撞倒了会议室里的一个落地钟,爆炸马上就发生了,幸亏我们的人眼疾手快,冲上去拉住解书 记马上卧倒。”
我听得目瞪口呆,张大着嘴问:“后来呢?他们都怎么样了?”
小陈叔叔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鲁耀武被掉落的楼板压死了,解书 记和我们的人受伤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已经送医院了。”
我看到现场除了小陈叔叔和他们的人之外,又多了一些陌生人,正在处理现场。现场乱糟糟的,我和小陈叔叔告了别,就赶紧回家。
上了楼,看见自己家的门开着,家里因为爆炸也一片凌乱,我父亲和母亲正忙着收拾。看见我回去了,我母亲放下手里的活,看了一下手表,“呀!你才回来,都六点一刻了。今天你不能再请假了,该去上学了。今天妈没法给你弄早饭吃了,你自己街上买点吃吧。”说着,她四处找了一下,把我的书包找出来给我。我很不情愿地接过书包,转身慢吞吞地想走。
“回来!”我母亲突然叫住我。
“怎么了?”我回头疑惑地问。
“给我!”我母亲伸出手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母亲朝我裤子口袋呶了呶嘴。我这才想起她放在我裤子口袋的钱,我掏出来递给她,她从里面抽出一毛钱递给我。
“早饭够了吧,不要瞎买,要买干净卫生的。”我朝她扮了个鬼脸,然后丧气地拎着书包往外走,还以为我母亲换了主意,让我不用去上学呢,好失望。但一想到等一会又要和小伙伴们碰头,我又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