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柔吗?
方清音回忆起昨晚,稍稍动了下身子,没感到有任何不适,又摸了摸手臂,确定那点红抹不掉,轻轻“嗯”了一声。
“他待我极好,你莫要担心。不过他不喜欢身边有侍女,以后他来了,你就回房休息吧!”
想到上官烨的隐疾,方清音抬眸看向素荷,认真叮嘱。
世家高门间的秘辛只存在于世家高门之间,不会传到平民百姓耳中,不然就是场祸事。
素荷被哥嫂做主卖给了老地主为妾,是一念出钱帮她脱身的,她入听风小筑时重新签过一份卖身契,她若是不小心撞破了上官烨的秘密,更会惹祸上身。
上官烨回到皇城司更衣时一念刚起床,看他一脸的神清气爽,一念眼珠一转。
“公子,夫人昨日吩咐人买了些爆竹,这就快到新年了,是不是得给夫人那边多置办些年货?”
一念伸开手掌眨巴着眼睛笑眯眯地看他。
“嗯,把铺子的账册银钱都送去给她。”
上官烨想了想,决定将自己的私产银钱都交给方清音管理,这样她想用钱更方便,也免得她没什么事做会觉得无聊。
上官烨换完衣服就去了值房。
“大人,穆家在西市的临江仙要办新年灯会,招募了一批杂役做工,陆川今早也去应召了,属下派了人跟着他。”
张鸿还未回京,陆川又一直往人多的地方钻,严陵跟他这条线耗费了不少人力,最近也忙得脚不沾地。
“今年宫中的烟花遴选,穆家落选了?”
“没有,内务府日前刚公布了中选名单,仍然是穆家。
属下打听了,穆家是压着最后时限送来的参选烟花,也是因为又中选了,所以穆家今年会在临江仙门口搭台请当红的歌姬来唱曲,花灯会挂满西市。”
临江仙是西市最大的酒楼瓦肆,它与望月楼这样的寻常酒楼不一样,里面除了能吃饭喝酒,还设有勾栏,每日都有戏曲、歌舞、杂耍等表演。
它也不像青楼楚馆,各类演出雅俗共赏,也能接待女客,所以自开业以来就成了汴京生意最红火的地方。
临江仙也是穆家的产业,上个月刚开业,开业前三天只接待贵宾,也曾给上官烨和皇城司官阶高的人都送过邀请函,上官烨没有理会,严陵则是便装应邀去过一次。
“多派人盯着。”
上官烨微微皱眉。
穆家本只是个商户,能一跃成为皇商,背后的靠山是威远侯。
威远侯的胞弟李霖自小体弱,偏他的发妻也早逝未留下子嗣,后来娶了穆家女儿做填房,李霖因病去世后,这位填房的夫人诞下遗腹子后也难产死了。
威远侯平乱后返回汴京,因军功封侯,便将侄子李行止接来抚养,直到他后来迎娶长公主当了驸马,也一直将李行止养在自己膝下。
因着这层姻亲关系,穆家上下运作,生意越做越大成了皇商。
穆家财力丰厚,这些年穆家家主穆念途长居汴京,结交了不少朝中官员。
这其中有多少是想站队大皇子的?
只是活跃在台前的始终是穆家,穆家行事也很谨慎低调,大皇子深居宫中甚少出宫,要将穆家的行为与大皇子结党扯上关系还缺乏实证。
皇城司现下能做的只是盯紧一些与穆家有往来的官员,看其中是否有逾矩的事。
处理完庶务,上官烨正在思考今晚是否能抽空再去看她,突然得到皇帝传召,只得换了身衣裳入宫去了。
上官烨在御书房拜见了皇帝,皇帝温和地说了“平身”,指着一旁的棋台招呼他:
“明华,过来陪朕下盘棋。”
两人在棋台边落座后,皇帝挥了挥手将其他人都打发了,只留下了曲公公在一旁伺候。
上官烨不知皇帝的心思,谨慎地落子,维持着棋局上的不相伯仲。
棋局过半,上官烨的白子才渐渐显出颓势,忽然听见皇帝问他:
“明华,你觉得朕该立谁为太子?”
上官烨连忙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起身撩袍跪倒在地。
“陛下,臣不敢妄议储君之事。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可以慢慢考虑太子的人选。臣世受皇恩,不论陛下立哪位皇子为太子,臣必俯首效忠。”
皇帝垂眸看了眼上官烨低垂的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起来吧,不用如此紧张,朕只是随口一问。来,继续下棋。”
上官烨谢恩起身,重新坐下,执起白子思考了一会儿才落在棋盘上。
“陛下棋艺精湛,臣输了。”
落下最后一子,上官烨起身抱拳向皇帝一揖,道。
“罢了,你公事繁忙,怕是没时间钻研棋艺。曲风。”
皇帝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曲公公会意地从旁边的御案上拿了一本折子过来递给上官烨。
“明华,年底吏部要考核官员,这些人你也查查,看看吏部的考评是否有疏漏之处。”
“是,臣遵旨。”
“好了,你难得入宫,去见见皇后吧!陪皇后用了晚膳再回去,朕就不去打扰你们姐弟叙话了。”
上官烨告退出了御书房,将折子塞进胸口,往坤宁宫走去。
到了坤宁宫外,他规规矩矩地在院外请了安,等小太监进去通报了皇后,这才抬步迈入。
正殿中皇后端坐上首,等他行了礼才遣退了众人。
“烨儿,陛下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陛下提到了立储之事,想是年后就要给大皇子授封了,朝中又有人提起此事了。”
“呵!按理说他早该被立为太子了,陛下迟迟没有下旨就是不愿意,这些人是看不懂圣意还是妄图左右圣意?”
皇后轻笑一声,毫不掩饰话里的嘲讽之意。
“好了,既是为此事,那就让他们去吵吧。陛下想等六皇子再长大一些,他既非嫡也非长,总要占个贤字才能服众。”
皇后起身走下高台,与上官烨一起坐在圆桌边,低声问:“烨儿,你与方姑娘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