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晴的师父,正是江湖人称阎王毒医的柳容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是大家口中的柳老,已年年逾花甲。
那日,他如往常般在木屋旁练剑,微风拂过,剑影翻飞。
只见他身形虽有些佝偻,但行动起来依旧矫健灵活。
那张刻满岁月痕迹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白色的胡须随风飘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突然,一封加急信件被送到他的手中,展开信件,柳老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嘴里嘟囔着:“墨明清这小子,怎么就病得这么重,可别吓唬我!”
说罢,他急匆匆地走进书房,给徒儿柳依晴留了一封信。
随后,柳老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收拾行囊,快马加鞭地赶去。
老三慕容渊,江湖人称千面郎君。
他是慕容山庄的老庄主,也是一个劫富济贫的侠盗,特别喜欢在作案现场留下即兴的诗作。
三兄弟中,他的轻功最佳,易容术上乘。
朝廷的悬赏年年提升,却没人成功捉拿,比柳老小五岁。
收到墨明清病重的消息后,心急如焚,凭借着高超的轻功,第一时间赶到他的身边。
看着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墨明清,眼眶泛红,紧紧握着他的手说道:“二哥,你可要撑住,我给大哥去了信,他马上就到!”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然而,当柳老赶到时,墨明清已气若游丝,面色苍白如纸,双眼深陷,嘴唇干裂,看到柳老到来,他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
柳老紧紧握住墨明清的手,声音颤抖:“老二,对不起,我来晚了!”
墨明清艰难地扯出一丝微笑,声音微弱却坚定:“能在最后一刻见到你,我已无憾。这辈子能有你们这样的兄弟,值了。只是,我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柳老像个孩子般急了:“别啰嗦,你会好起来的,等你好了,咱们再一起去偷喝那些坏老头的美酒。”
柳老打断他的话,立刻为他诊治。
他先仔细地为墨明清号脉,眉头紧锁,神情专注而凝重,接着翻开他的眼皮查看,又检查了他的舌苔和身体其他部位。
随后,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各种珍稀药材,迅速调配成药剂,小心翼翼地给墨明清灌下。
他还施展独特的针灸之术,精准地将银针刺入墨明清的穴位,试图激发他体内的生机。
每一个步骤,柳老都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可尽管用尽了浑身解数,拼尽全力救治,墨明清的病情还是每况愈下。
墨明清想要伸手去握他,无力的很,只好摇了摇头:“大哥,不要做无用功了,还记得咱们仨曾经一起喝酒的日子吗?每次你都细心地提前准备好下酒菜,生怕我们喝得不尽兴。”
柳老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过去。
那时候,他们三个好兄弟聚在一个小院子里,月光如水洒在地上。他总是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偷偷藏好的花生米、卤牛肉,一边摆上桌一边得意地说:“瞧瞧,我这准备的,保准让咱们今晚喝个痛快!”
那时候,他们喝着酒,谈天说地,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柳老重重地点头:“记得,记得,不过你这家伙,可不许就这么走了,咱们还没玩够呢!”
墨明清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眼睛逐渐闭上,内力深厚的他们,听的很清楚:“…大…哥…那…女娃…如今怎…样了?”
“你该是听过她的,蒙面女侠就是她,她尽学了老三那一套!我们把她保护的很好!”
墨明清终是去了,没能救回来。
但他走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似乎没有遗憾。
柳老悲愤交加,带着几分孩子气地跺脚喊道:“这算怎么回事嘛!”转身怒责墨明清的亲朋:“为何不提前告知我?倘若我能早些收到消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亲朋们满脸悲戚,无奈地说出:“并非我们所愿,诸多信件早就寄出去了,可是,您二老却没能及早收到!”
慕容渊满脸悲戚,红着眼睛说道:“大哥,此事定有蹊跷,会不会是他们搞的鬼?”
“定是他们,欺人太甚!”
柳老愤怒不已,掌风呼啸,旁边大树拦腰而断。
为墨明清办完后事,他们着手深入追查,发现那些至关重要的信件真的被朝廷之人暗中扣下。
如若不是慕容渊听到风声赶来,又给柳容海去了一封信,怕是连老二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啊!
十五年前,因为一个女婴,柳容海,墨明清,慕容渊三兄弟无意间被卷入了朝廷的权力争斗漩涡。
女婴身上藏有朝廷觊觎的重大秘密,为护她周全,三人与朝廷势力激烈交锋。
然而,期间产生了误会。
慕容渊看到大哥和三弟抱着女婴进了朝廷命官的府邸,久久未出。
误以为他们打算将女婴交给朝廷以换取荣华富贵,一气之下与他们疏远。
实际上,柳老将真正的女婴悄悄托付给了乡下一位实诚心善的老农扶养。
然而,假女婴终究被识破,真女婴的下落被朝廷追查到。
在她四岁那年,歹人来袭,女婴痛失双亲,被柳老救回,收为徒。
她一直以为家破人亡,只是乱世中的乱兵作恶,却不知一切都是冲着她而来。
十五年以来,柳老和慕容渊时刻都想着和老二墨明清解开误会,奈何他性格豪爽,却也认死理,只愿相信自个亲眼所见,不曾给他们机会解释。
柳老内心时常充满了无奈与痛苦,他无数次在夜深人静时想起曾经兄弟三人并肩而行的日子,想着墨明清那决绝的背影,就忍不住叹气:“老二啊老二,你这死性子,怎么就不听我们解释一句。我们兄弟一场,难道我和老三还能真做出那背信弃义之事?”
慕容渊的心里同样不好受,他既思念着二哥,又为当前的困境感到焦虑:“二哥,你但凡能静下心来听我们说上几句,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般田地。可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我们得先护住那女娃,不能让兄弟们的心血白费。”
柳老和慕容渊陷入了极度的内心纠结之中。
一方面,他们想要为墨明清报仇,另一方面,又深知应当继续保护恩人的唯一血脉。
最终,为了保护柳依晴,他们决定暂时隐忍下来。
他们明白,此刻的隐忍是为了未来更好的反击,只待时机成熟,定要让朝廷为所做的一切付出沉重的代价。
江湖因他们的决定暂时恢复平静,但这平静的背后,是汹涌的暗流和即将爆发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