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福康这边的调查也让人振奋, 他报告:
研究所的宫本和松下是同乡挚友。他们常有来往。宫本提升所长和中佐的第二天,两人还在一起喝酒庆贺。过两天,松下就死了。
冈田将两边调查所得情况综合分析推理,得出如下判断:
一、金田忽一郎是研究所的所长,宫本是副所长。宫本一直在金田忽一郎的领导下工作,两人貌合神离。金田忽一郎一死,宫本就可接任和提升;
二、金田忽一郎和宫本都知道油榨河藏有财宝的传说,共同有获取这笔财宝的预谋。但只要金田忽一郎一死,宫本便可独吞这笔财宝;
三、宫本和松下是同乡挚友,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宫本或无意或有意跟松下透露过有这笔财宝。那么,这笔财宝将要有三个人分了。但只要金田忽一郎一死,宫本和松下便可平分这笔财宝;
四、金田忽一郎死了,是被宫本和松下合谋杀死的,枪手有可能是松下。金田忽一郎去壶瓶山镇郑家赴宴,研究所只有宫本一人知道,他把消息传达给了松下。松下见机下手。当然枪手更有可能是宫本。干掉金田忽一郎后,松下借参加专案组的有利条件,伪造寡妇刘翠芬的证言,将嫌疑对象导向和锁定陆耀延,再逼迫寡妇刘翠芬自杀。陆耀延被枪毙后,宫本再干掉松下,既可杀人灭口,又可独吞财宝。
冈田的推断得到川村、福康一致认同。
宫本杀人元凶的嫌疑昭然若揭。
川村难能可贵地对冈田表示了敬意,他说:
“冈田君,等战争胜利后回国,你完全有能力去任警视厅厅长。”
冈田谦虚说:“不,我还是当我的医生,救死扶伤比惩治罪犯,要圣洁得多。”
福康说:“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对付宫本吧。宫本可不是陆耀延,他是我们帝国的军人,也不失是精英,对付他,不能用刑,不能造假证,也不能诱供,完全得靠真凭实据。而现在,我们不过是推断而已。至少这回,我们先得真真切切地找到那把打死金田忽一郎和松下的枪,而且还得人枪俱获,才不怕宫本抵赖。”
川村说:“这可就难了。宫本要是把枪丢下油榨河里了呢?油榨河里可都是鳄鱼呀,谁敢去捞?怎么捞?”
福康说:“要不,我们把情况先跟伊藤大佐汇报?或许伊藤大佐英明果敢,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或先斩后奏,也不是没有可能。”
川村看着冈田,他现在对他有依赖感了。
冈田踱着步,想了半天,方立定看着川村、福康,说:
“我们再组织一次剿除鳄鱼的行动,怎么样?”
川村、福康愣怔。
冈田说:“我知道这比较困难,但我们可以不是真剿。我们佯装剿除鳄鱼的时候,发现了河里藏着大量的财宝。但发现财宝和财宝所藏位置的,只有我们三人中的一个人,川村中佐,福康,或者我,然后我们之中所谓发现财宝的这个人,去透露给宫本。宫本势必要对这个人动手。然后让我们的这个人作为诱饵,引蛇出洞。当然,我们作为诱饵的这个人,一定是在严密防范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方可使用此计。你们认为怎样?”
川村、福康赞同。
但是,谁去做这个诱饵?
冈田率先表态他去,“我是具体负责此案侦破的人,所以我去。”
川村一听,不对呀,不能呀,“你是具体负责此案侦破的人,万一出什么意外,你不能去!我是总负责,我去!”他说,口气非常坚定,反正后面还有福康。
福康说:“得了,你们都别抢,也别争了,你们一个具体负责,一个总负责,怎么可以去呢。我是你们的助手,这个诱饵非我莫属。”
川村、冈田感动地过去,每人抓住福康的一只手。川村说:
“好样的,我为你骄傲!”
冈田说:“请福康君放心,我一定周密安排,确保你的安全!”
福康看着两位争先恐后褒扬他的上司,冷静地说:“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不打算跟伊藤大佐汇报请示吗?”
川村指指冈田,把球踢给他,“冈田君定。”
冈田说:“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情,所以不需要跟伊藤大佐汇报请示。”
“清剿鳄鱼,探索财宝,我做诱饵引蛇出洞,可是有生命危险的,这还不是大事情?”福康说,“冈田君可做得了这个主?”
冈田说:“剿除鳄鱼,本来就是伊藤大佐的决策,还需要再做请示吗?伊藤大佐事务那么繁忙,如果事事都要请示他,那要我们来干什么?”
福康还想还嘴,川村说:“伊藤大佐是有过继续清剿鳄鱼的指示。”
“可是财宝的事,引蛇出洞的事,伊藤大佐并不知道!”福康还上嘴。
“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财宝的事?”冈田说,“伊藤大佐早年就来过中国,来过壶瓶山镇,对这里熟悉得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你以为剿除鳄鱼就仅仅是为了剿除鳄鱼?伊藤大佐才不是个简单的人呢。至于引蛇出洞,这是个妙计,天机不可泄露。”
“引蛇出洞,这蛇是宫本,又不是伊藤大佐,”福康说,他突然想到什么,“难道你怀疑伊藤大佐不成?”
川村的脸现着惊愕、惶惑。
冈田违心地说:“我没有。”
川村说:“我觉得请示不请示,需要掂量掂量。”
“那就不请示!”福康说,他改变了想法,“反正我是豁出去了。”
冈田看着川村,说:“川村君,你呢?”
川村说:“我还是那句话,冈田君定。”
冈田伸出手,对川村和福康说:“把你们的手给我。”
福康最先把手递给冈田,川村想了想,也把手递了过去。
三名年轻日本军人的手难得地握在了一起,像三根终于焊接、连通在了一起的水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