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屈本就生着一张灿若莲花的巧舌，又兼之他情商极高，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成功让阿苦相信了他的话。
听他字字句句都对上了自己现在的症状，阿苦也不知怎么的，竟全心信了眼前之人。
“你这情况，可不是生病，而是撞了邪，得请神才行。”
听得这话，阿苦有些慌神。
他本就不是那么相信科学，加上自己在半个月前确定见鬼，这胆就更小了。
早就听说给人守墓容易撞见那些邪，加这小花之前的情况，阿苦虽然听了王家兄弟的话，没敢对其他人说起当日见到的事情，但终归归里头还是留下了阴影。
蔡屈见火侯已经差不多，不紧不慢地又添上最后一把柴。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想想，要你真出事了，你那闺女可怎么办，没爸妈的孩子很可怜的，被欺负了，也没人撑腰。”
这下，算是彻底戳中了阿苦的软肋，王家总归不会一辈子照顾小花，千好万好，总不是自己亲生的。
若自己能多活几年，好歹也能多管她几年不是？
“还请先生指点，我要求那尊神仙保佑呢？”
蔡屈面色微冷，一脸不屑。
“佛渡有钱人，你看看那些信神佛的，那个不虔诚，可真要遇见事，总是灵验的少，坏事的多，更何况天下没有白食的午餐，要是随便烧烧香，捐点钱就能消灾，那世人都个个幸福得不得了。”
这话倒是真的，阿苦目之所及，似乎当真是这样。
“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我这人诓你，丑话我得说在前头，我倒是有路子可以指点你，可那位更喜欢与人做交易，你有所求，除心诚之外，还要有所舍得，但筹码是什么，还得那位说了算。”
蔡屈故做神秘，伸手向上一指。
“说实话，咱们这些人在那位的眼中不过是蝼蚁，人家也不稀罕什么金银珠宝，美女华服，他只稀罕人的气运、寿命、品行等等，你要是敢，我就帮你牵个线。”
对方热切的态度，成功将阿苦从惶恐中拉回来，清楚的意识到对方的目的并不单纯。
“你这么热心，总不会只是为了行善积德吧？”
见阿苦这么说，蔡屈面不改色，说话简单直白。
“你听过出马弟子么？ 我与那位的关系也差不多是那样，仙家庇护我，让我生意顺风顺水，而我，利用自己手里头的资源供养他，为他做事，我们算是相互依存，各取所需。”
阿苦当然听过北方五大仙家的故事。
这五大仙家分别为：狐、黄、白、柳、灰。
对应着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属于亦妖亦仙的存在。
这五仙源于满族的萨满教，后与道教相融，故称其为“仙家”，这五位仙家性格脾气皆有不同，但相同的是，他们会在时机成熟的时候选择出马弟子，为其修行助力。
但阿苦并不知道，北方这五大仙家还有一个规矩。
那就是出马不过山海关。
但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抱着一试的态度，死马当成活马医。
他不想死，相比较失去什么，他更想活！
于是，在蔡屈的带领下，两人同时出现在了蛇君面前。
蛇君现在还不能恢复人形，但好在蔡屈肯尽心，这一段时间下来，倒养得白胖肥壮，面色红润。
初看到这样大一条蛇的时候，阿苦忍不住吓得倒退了两步，险些没瘫软在地！
阿苦呆呆地看着蛇君，这里的气场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但一想到自己有求于对方，也顾不上别的，不自觉地双膝跪地，按着蔡屈说得，恭恭敬敬地给它磕了三个响头。
蔡屈轻蔑地将他按在地上，一番装神弄鬼的仪式后，蔡屈的眼睛变了，阿苦不敢抬头，生怕看到什么不敢看得，直到蛇君开口，方才战战兢兢地说明自己所求。
“你这是中毒，可不是生病，你要是不来，恐怕也活不过半年，你想长长久久的活到寿终正寝，代价可不小。”
蛇君啧啧两句：“你的命格我看了，不过四两多的骨头，可真没什么东西能让我稀罕的。”
一听这话，阿苦有些慌，急忙哀求。
“请蛇君帮帮我，我闺女还小，真的不能没有爸爸。”
但显然，这样的话并不能打动蛇君，也不是蛇君最终想要的目的。
它虽有翻江倒海的异能，但却也不能随心所欲，若是对方不是心甘情愿，它们也不能强行夺取对方的命数气运。
必须让阿苦自己说出符合自己心意的话，契约才能作数。
蛇君与蔡屈心意相通，不过是一瞬的事，蔡屈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阿苦，你可以想想，你的命数不够的话，你可以许点更大的，比如小花的。”
阿苦本能就想拒绝，他在来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只用自己有的东西来换，绝不牵扯小花，见对方果然另有所图，说什么也不肯松口。
“哦，看不出来，你还真点硬气。”
蛇君微微一抖，威压四散，很快，阿苦周围的空气冷了几度，背上仿佛压了一座重山，怎么也让他抬不起头来。
“我倒要看看，你们人类口中的父亲二字究竟有多少份量。”
蛇君也不着急，将头伸了过，长长的舌头贴在阿苦的脸颊，带着一股难闻的腥臭。
冰冷，黏糊的液体滴在脸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这种感觉，真的好熟悉。
但不管阿苦怎么想，也记不清到底是哪里熟悉。
“我虽然不是你们口中的君子，但也不喜欢玩你们人类那套坑蒙拐骗的路数，公平交易，你情我愿。”
“你生了个好女儿，我保你十年平安，你呢则要将你将来能够享受到你女儿尽得孝道供献给我。”
阿苦一听，不禁有些愕然，孝道是什么？
蛇君轻笑一声，半真半假的解释。
“简单来说，就是以后你女儿对你的好处，都不属于你，而是属于我，比如，她若是给你一笔钱，本意是让你吃香喝辣，但这笔钱却只会给你带来灾祸，再比如，她带你去游玩，那么这一趟你肯定得遇上些麻烦，反正等你老了以后，儿女福，你就别指望了。”
阿苦听得糊涂，但却多少理解了一点点。
就是说，以后小花对自己的好，都会被这条大长虫给拿走，而所谓的好，也会由好变成坏事。
要是放在从前，阿苦绝不答应，他之所以留下小花，就是为了指着她养老，但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什么都没捞到？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毕竟你都活不久了，你女儿后面的日子可不好过。”
蛇君轻轻往他脑袋上吐了口气，阿苦眼前一阵模糊，看到了被人拐走到深山备受欺凌的小花。
“她会在十八岁的时候遇上改变自己命运的贵人，只可惜，十岁的时候，你就死了，她没有爹护着，就被坏人给盯上拐卖到了很远的地方。”
“你舍不得在她出生的时候卖掉她，可那些人只会想着榨干她身上最后一点价值，这一生，她会有三个孩子，个个都不得善终，你女儿也会因为这些打击，不到二十五岁就悲惨死去，死得时候，连块好皮都没有，可怜啊，真是可怜~”
这话仿佛带了某种魔咒，不知不觉，就让人信以为真。
“不行，绝对不行！”
小花是自己亲手带大，早已有了感情。
虽不算掌上明珠，心头娇肉，但也绝不能让她陷入这样悲惨的境地！
“十年，就算你不在，但有那位贵人护着，她会平安一世，除了没有你之外，她的人生几乎圆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