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瑞君带领岑副领等人外出熟悉地形。楚亭君也带了范振海及余适外出办事,钟太守及乌平早早出去训练民团,府衙只余甄长史与布参军做一些杂事。
布参军为文职,眼前无事可做,看见半天下来桌面蒙上灰尘,又开始擦桌子,做起杂役之事情。
自请跟随楚亭君出巡后,他常常主动擦桌子,做杂事。
百无聊赖一个时辰后,楚亭君回来了,才坐下就说走了半天路口渴,倒了两杯茶壶窠里的茶,咕噜噜喝了下去。
又说:“你俩且去用午膳,午休之后再来。”
甄长史说:“可要吩咐厨房给大人送一份午膳来?”
楚亭君说:“不必,我已经在路上吃了。”
甄、布二人就出去吃饭再午睡。
才合眼,就听正院那边有异动,隐约有人喊:“快把夏府医找来!”
甄长史与对面床的布参军对望一眼。
“不好,可能是指挥使出意外!”
甄长史顾不及穿好鞋,慌慌张张往正院跑去。
布参军心跳得厉害,也趔趔趄趄跟上。
果然是指挥使突然病倒。
“指挥使突然叫卑职找被子,”亲兵副领余适说,“卑职找了一床被子盖上,指挥使仍然说冷......”
甄长史与布参军看见,指挥使大人盖了两床被子,仍然瑟瑟发抖。
“唉,滚烫滚烫的!”余适摸摸主子的额头。
这时随队的夏府医到来,望闻问切之后说:“应该是感染了伤寒。最近可是吃了脏东西?”
余适说:“政务紧急,今天的早膳及午膳都是在外头吃。”
“这就是了!”夏府医开出对症的草药。
夏府医是楚亭君从京城王府带回来的,医术高超,观察使团外出必须配备随队大夫,楚亭君就把他带上了。
“伤寒乃传染之疾,你们都得出去!”夏府医开始撵人。
草药尚未煲好,楚亭君就症状加重,开始咳嗽,咳得满脸通红。很快又腹泻,频繁进出净室。
众人忧心忡忡。
范振海派人急报楚瑞君及钟太守,二人急急赶来,却被夏府医拦在内室之外。
楚瑞君哪里放心,问夏府医用了哪些药,可有更特效的。
夏府医说已经用了特效药,大泻即是排毒,现今已经止泻,且病状正在减轻。
楚瑞君也是带了随军大夫来的,就命他进去诊病。
一会随军大夫出来,说:“指挥使确实感染了伤寒。”
楚瑞君对他说:“要不你也留在这里,与夏府医商量用药吧!”
夏府医当即拒绝:“夏某行医多年,区区伤寒,何须兴师动众?”
楚瑞君这才作罢。
只听楚亭君在房内传出声音:“有夏府医在,相信很快病愈。这两天我所主管之事,暂由范总领代劳,还请三弟及钟太守大力协助范总领!”
钟太守自是爽快应允。
“谨遵兄长之命!”楚瑞君也表态。
范振海将脸上愁色抹去,庄重地说:“正丞大人、钟大人,请到议事厅议事!”
三人往议事厅走去。
楚瑞君略停步伐,等随军大夫经过,低声问:“可确诊了?”
“确诊了,确实是伤寒。”
“多久才能好?”
“快则四五天,慢则十天半个月。”
楚瑞君若有所思。
随军大夫安慰说:“这病病程长,然而不算恶疾,终有一天会痊愈。正丞大人不必过于忧心。”
“你且回去翻翻医书,或者问问此地民间,看看是否有其它特效药,务必尽快将我兄长的病治好!”
“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楚瑞君入到议事厅,见范振海开始主持讨论,倒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剿匪当头,主帅染病,兹事体大,楚亭君强撑病体,将情况飞信传回都城。
又说:因为卫尉正丞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剿匪事务暂由范振海主持,若自己不能尽快痊愈,待卫尉正丞熟悉事务,再由他主持也可。
剿匪未行,主帅先病,王爷很恼火,然而也无可奈何。
“什么?小将军感染伤寒?”漓豆大吃一惊。
这讯息是吴书棋传来的。
漓豆立即赶到城里的吴氏商行,找到表侄吴书棋。
吴书棋说:“滁河郡那边有人过来与我联络,说了几句这事。他们借了五十兵力及一百兵器,我已经派船运走了。”
漓豆退出景洛京城后,吴氏商行也逐渐退出,收缩回南方。吴书棋则跟随来到安庆,以经商为名,行联络鲤城之实。
按照约定,鲤城兵力不断往湖北、安庆渗透,以各种身份隐匿于市井及江上芦苇荡内,这次楚亭君借往滁河郡的就是鲤城渗透来的水军。
他说的“我自有办法”,不是忽悠钟太守,更不是“凭空变兵器”,实是因为有鲤城兵力在。
漓豆不敢轻信,仔细问吴书棋:“你确定滁河郡来的是小将军的人?”
“确定。之前小将军带他来,亲口介绍给我。”
漓豆信了,但是心情却不轻松:“真是伤寒?”
“这个我没有细问。”
从吴氏商行走出,漓豆几乎拖着脚步走,浑浑噩噩回到芙蕖院,也是木木的,倒在床上动也不动。
丁奕如从正院回来,见她如此,担心地问:“怎么啦?遇到什么难事了?”
漓豆叹口气说:“也没什么,有点事一时想不通,待会就好了。”
到了晚膳时分,却说不饿,不吃了。
王妃放心不下:“早上还好好的,出去一趟就这样了。”
问丁奕如:“你可知怎么回事?”
丁奕如回答:“说是有小事一时想不通,过了就好了。”
王妃不信:“哪里过了就好了?她又有饥厥症,不吃饭怎么成?”
叫厨房做了几样漓豆爱吃的菜,命问秋端着,亲自到偏院来看望。
漓豆没想到王妃亲自带了食物来,急忙从床边爬起,匆匆挽了头发就过来见礼:“卑职失态,竟让王妃您亲自前来!”
“自己人,客气什么?”王妃慈祥地扶着她,到榻上坐下,“今天三餐都没有吃吧?”
“就,没有吃晚饭。”
青芽可不护着,向王妃告状:“哪里?你午饭也没吃。”
“吃了一只蒸饼。”漓豆辩解说。
青芽又揭穿她:“半只。”
漓豆身形晃了晃,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掉落。
王妃转头找问秋:“快,先端汤来!”
问秋连忙将汤端过去,王妃接在手里,舀起一汤匙:“快喝点汤!”
“谢王妃,我自己来吧!”漓豆不好意思地接过汤碗,喝起汤来。
王妃问:“可是饥厥症发作了?”
“是。”漓豆点点头。
“那,将饭也吃了罢。”
“嗯,卑职就吃。”漓豆拿起筷子,“您先回去,待会我吃了饭就去找您。”
漓豆三下两除二吃好饭,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就去见王妃。
见她面有愁容,王妃连忙将她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
漓豆拼命捂住嘴巴,却还是呜地哭出声:
“王妃,大公子他、他感染了伤寒哇!”